格蕾絲提出今晚要和媽媽一起睡,瑪茜·梅特蘭很高興,但當她問薩拉要不要跟她們一起睡時,她的大女兒竟然搖瞭搖頭。
“好吧,”瑪茜說,“如果你改變主意瞭,我隨時歡迎。”
一個小時過去瞭,又一個小時過去瞭。她此生最糟糕的星期六捱到瞭最糟糕的星期日。她想起特裡,他現在本該躺在她的身邊酣睡(或許正夢到他贏得瞭市棒球聯賽的冠軍。既然灰熊隊已經被淘汰瞭,冠軍馬上就是特裡他們的瞭),可他現在卻在監獄裡。他也醒著嗎?當然瞭。
瑪茜知道接下來將會面臨一些艱難的日子,但霍伊會把事情解決的。特裡曾告訴她,他在波普·華納的教練同事是西南地區最棒的辯護律師,興許某一天會坐上州高級法院法官的位子。鑒於特裡十分可靠的不在場證明,霍伊就不可能輸。但瑪茜每次想從這個想法中得到安慰好安心睡覺時,她就會想起拉夫·安德森,那個她一直當作朋友的混蛋叛徒,一想到這兒,她就又睡不著瞭。一旦這件事情結束,他們就會立刻以非法拘捕、損毀名譽等等一切霍伊·戈爾德想得到的罪名起訴弗林特市警察局,而且一旦霍伊開始開啟他的智慧,引爆他的法律炸彈時,她保證會讓拉夫·安德森一切歸零。他們能不能親自起訴他?剝奪他的一切?瑪茜希望如此。她希望他們能夠把拉夫、拉夫的妻子,還有特裡辛辛苦苦培養的拉夫的兒子一起拉到街上,讓他們赤著腳、衣衫襤褸地上街乞討。瑪茜知道在這個文明先進的時代,這是不可能的,但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們一傢三口那副悲慘的模樣——在弗林特市的大街小巷行乞——每當這時瑪茜就又變得異常清醒,心中充滿憤怒和滿足感。
瑪茜的大女兒出現在門口,這時床頭櫃上的時鐘顯示已經凌晨兩點一刻瞭。她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奧基城雷神的T恤當作睡衣,隻露出兩條腿清晰可見。
“媽媽?你醒著嗎?”
“是的。”
“我能進來跟你和格蕾絲一起睡嗎?”
瑪茜掀開被子往裡挪瞭挪,薩拉鉆進被窩。瑪茜摟著她親吻她的後頸,這時薩拉哭瞭起來。
“噓,你會吵醒妹妹的。”
“我忍不住。我一直在想那副手銬,對不起。”
“那就安安靜靜的,安安靜靜的,寶貝。”
瑪茜一直摟著薩拉,直到她把那些事情都忘掉。薩拉安靜瞭五分鐘左右時,瑪茜以為她睡著瞭,現在兩個小姑娘把她夾在中間,她也該能睡著瞭。但這時薩拉轉過身來看著她,小姑娘濕潤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他不會進監獄的,對嗎,媽媽?”
“不會的,”她說,“他什麼都沒做。”
“可是無辜的人也會坐牢,有時是好幾年,直到最終有人發現他們是無辜的。然後他們才會出獄,可那時他們已經老瞭。”
“那不會發生在你爸爸身上的。那件事情發生時他在蓋城呢,他們逮捕他是因為——”
薩拉說:“我知道他們為什麼逮捕他。”她擦擦眼淚,“我又不傻。”
“我知道,寶貝。”
薩拉不安地扭動著身體。“他們一定是有原因的。”
“他們或許這麼認為,但他們錯瞭。戈爾德先生會解釋清楚他當時在哪裡,他們不得不放他走。”
“好吧。”薩拉停頓良久,“但這件事結束之前,我不想回到夏令營,我覺得格蕾絲也不該回去。”
“你不必回去。等秋天到來的時候,這一切都將成為回憶。”
“一段不好的回憶。”薩拉抽瞭抽鼻子。
“是的。好瞭,現在睡覺吧。”
薩拉睡瞭,瑪茜在女兒們的溫暖環繞中也睡瞭,雖然她做瞭噩夢,夢中特裡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兩名警察帶走,拜伯·帕特爾哭瞭,加文·弗裡克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盯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