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利·彼得森的第一發子彈隻是劃破瞭特裡頭部側面,隻是皮外傷,流點兒血而已,它會給特裡留下一道疤和一段故事。然而,第三發子彈打穿瞭他的左胸,連西裝都打穿瞭,鮮血從槍眼湧出,染紅瞭裡面的襯衫。
如果他當初不拒絕的話,子彈就會打到防彈背心上,拉夫心想。
特裡躺在人行道上,他睜開眼睛,嘴唇翕動。霍伊想蹲到他身旁,但拉夫使勁大手一揮,將這名律師推開,霍伊翻倒在地上。瑪茜緊緊抱住她的丈夫,嘴裡嘟囔著:“沒事的,特裡,你沒事的,醒一醒。”拉夫用手掌跟抵住她柔軟而有彈性的胸脯,也將她推開。特裡·梅特蘭的意識仍然清醒,但他沒有多少時間瞭。
一個陰影籠罩下來,是一傢該死的電視臺的該死的攝像師。尤尼爾·薩佈羅一把抓住他的腰,將他甩瞭出去。攝像師的雙腳踉蹌瞭幾下,然後交叉到一起,他倒瞭下去,雙手將攝像機舉起,唯恐它被摔壞。
拉夫喊著,“特裡!”他能看見自己額頭的汗珠滴在特裡的臉上,與特裡頭上的血交融在一起。“特裡,你會死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他擊中瞭你,而且瞄準瞭你。你會死的。”
“不!”瑪茜尖叫起來,“不,他不能死!姑娘們需要他們的爸爸!他不能死!”
瑪茜想接近他,這次,亞力克·佩利把她拉住。佩利現在臉色蒼白,神情嚴肅。霍伊跪下來,但他也不想再幹預拉夫和特裡瞭。
“打中我的……哪裡瞭?”
“你的胸部,特裡。他擊中瞭你的心臟,或是上面一點點。現在你需要做一份臨終聲明,好嗎?你需要告訴我你殺死瞭弗蘭克·彼得森,這是讓你無愧於良心的最後機會。”
特裡笑瞭,一股血從他的一側嘴角流出。“可是我沒有。”他的聲音十分微弱,但完全可以聽得見,“我沒有殺人,所以告訴我,拉夫……你打算怎樣無愧於你的良心呢?”
特裡閉上瞭眼睛,又掙紮著睜開。有那麼一兩次,他的眼中有什麼東西,之後又不見瞭。拉夫把手指放到特裡的鼻子邊。沒有瞭呼吸。
拉夫艱難地轉過頭,很艱難,因為他的頭現在好像有千斤重。他看著瑪茜·梅特蘭說:“對不起,你的丈夫去世瞭。”
杜林警長悲傷地說:“如果他當時穿著防彈背心……”他搖瞭搖頭。
這位新寡婦難以置信地看著杜林,但她撲向的卻是拉夫·安德森,亞力克·佩利無可奈何,隻有左手握著一片她襯衫的碎片。“這都是你的錯!如果你沒有公開逮捕他,那些人就不會在這兒!你應該一槍崩瞭你自己!”
拉夫任憑她的手指在他的左臉上撓下去,任憑她讓他流血,因為也許這是他的報應……也許根本就沒也許。
拉夫抓住她的手腕說:“瑪茜,是弗蘭克·彼得森的哥哥開的槍,不管我們在哪裡逮捕特裡,他都會出現在這裡。”
亞力克·佩利和霍伊·戈爾德扶著瑪茜站起來,小心翼翼地怕踩到她丈夫的屍體。霍伊說:“那也許是真的,安德森偵探,但不會有他媽的這麼多人圍著他,也不會讓他這麼顯眼。”
亞力克隻是用一種冷酷而輕蔑的眼神看著拉夫。拉夫轉過頭看尤尼爾,但尤尼爾把目光移開,彎下腰去扶哭泣的7頻道金發女主播站起來。
“哈,至少你拿到瞭你想要的臨終聲明瞭吧,”瑪茜向拉夫伸出兩隻鮮紅的手掌,上面沾滿瞭她丈夫的鮮血,“沒錯吧?”拉夫默不作聲,這時瑪茜轉過去看著比爾·塞繆爾斯。他終於走出瞭法院,站在頂層臺階上的兩名法警中間。
“他說他沒有殺人!”瑪茜朝比爾·塞繆爾斯尖叫道,“他說他是無辜的!我們都聽到瞭,你這個狗娘養的!我丈夫躺在那裡奄奄一息的時候,他——說——他——是——無——辜——的!”
塞繆爾斯沒有作聲,隻是轉過身走瞭進去。
警笛響起,大黃蜂的報警器也響起。槍聲一停,興奮的圍觀群眾又回來瞭,他們嘰嘰喳喳個不停,想看屍體,想拍照然後發到自己的臉書上。霍伊先前脫下西服蓋在特裡的手銬上,以免被媒體和攝像機拍到,而現在那件西服正躺在街上,滿是塵土和血跡。拉夫把它撿起來,蓋在特裡的臉上,這一舉動惹得特裡的妻子發出一聲可怕的哀號。然後他走向法院的臺階,坐下來,把頭埋在兩個膝蓋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