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在安德森傢房子外的街區盡頭,傑克坐在他的卡車裡,看到那個穿著套裝的女人開車拐進瞭安德森傢的車道,安德森從傢裡出來幫她拿東西,她的行李不多,一看就是輕裝出行。其中有一袋從沃爾瑪買的東西,所以,原來她剛剛就是去瞭那裡,也許是去買睡衣和牙刷吧。從她的打扮來看,她選的睡衣應該會很醜,她選的牙刷應該會超級硬,都能把牙齦刷出血。

傑克拿起酒瓶喝瞭一小口,當他正擰起瓶蓋想著要回傢時(既然所有這些乖孩子都進屋準備睡覺瞭,他為什麼不回傢呢?),他意識到卡車裡不隻有他自己。有個人正坐在他身邊的副駕駛座上,剛剛霍斯金斯從眼角的餘光中看到他瞭。當然,這不可能,但他不會一直就坐在那裡吧,他能嗎?

霍斯金斯兩眼直視前方,脖子後面的曬傷本來已經消停下來,這時又開始抽動起來,而且非常疼。

一隻手進入他的餘光,飄浮在空中,那隻手似乎是透明的,他幾乎可以透過它看到副駕駛座。那隻手的手指上刺著一個褪瞭色的藍色詞必須。霍斯金斯閉上眼睛,祈禱這位常來的不速之客不要碰他。

“你需要開車跑一趟,”訪客說,“除非你想像你母親那樣死去。你還記得她是怎樣尖叫的嗎?”

是的,傑克一直記得,直到她不能再尖叫為止。

“直到她不能再尖叫為止。”訪客一字不差地說出霍斯金斯剛剛在心裡想的話。那隻近乎透明的手輕輕地觸摸著傑克的大腿,傑克心裡很清楚那塊皮膚很快就會開始刺痛灼燒,就像他脖子後面的皮膚一樣,他腿上穿的褲子起不到絲毫防護作用,毒素會直接滲進皮膚。“是的,你一直記得,你怎麼會忘記呢?”

“你想讓我去哪兒?”

訪客告訴瞭他,然後那隻可怕的觸摸他的手消失瞭。傑克睜開眼,環顧四周,他身邊的車座上空無一人,安德森傢的燈熄瞭,傑克看瞭看表,現在是十點四十五分。他剛剛睡著瞭,他幾乎可以相信自己剛剛做瞭一個夢,一個非常可怕的噩夢。除瞭一件事是真的。

他發動卡車,掛上擋,他要到城外17號公路邊的加油站停下來加油。那裡是個正確的選擇,因為在那兒上夜班的傢夥科迪手頭總是會有貨——那些小白藥片,他會把那玩意兒兜售給北上去芝加哥和南下去得克薩斯的卡車司機們,而對於弗林特市警察局的傑克·霍斯金斯偵探,那玩意兒是免費的。

傑克卡車的儀表盤上積瞭厚厚一層灰,開到第一個紅綠燈時,他向副駕駛座那側探出身子,把儀表盤擦幹凈,把那個訪客用手指在上面寫的字擦掉。

必須

《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