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未如此明媚過。
他們兩個走瞭很遠,一直走到亞希加酋長的標志前,霍莉說她感到頭暈目眩,站不穩瞭。拉夫找到一塊平坦的巖石,大得足夠容得下他們兩個人一起坐在上面,然後他自己坐到霍莉身邊。霍莉瞥瞭一眼傑克·霍斯金斯攤開的屍體,發出一聲尖叫,然後開始哭起來。起初,她隻是不停地哽咽,強忍著啜泣,就好像有人告訴過她,在別人面前哭泣是非常不文雅的一樣。拉夫伸出一隻胳膊摟住她的肩膀,那副肩膀簡直瘦得可憐,霍莉把臉埋在拉夫的胸前,開始真正抽泣起來。他們不得不回到尤尼爾身邊,尤尼爾的傷勢可能比之前看上去更嚴重瞭,畢竟,在應該接受準確診斷的時候他卻經歷瞭一場槍戰。即使最樂觀的情況,他也是手肘骨折、肩膀脫臼。但是霍莉至少還需要一點兒時間,而且那是她應得的,因為她剛剛做瞭他這個堂堂大偵探所無法做到的事情。
四十五秒後,暴風雨開始減弱,一分鐘後,徹底平息。霍莉很好,她很堅強,她抬起頭來看著拉夫,眼睛紅紅的,仍然淚汪汪的,但拉夫並不確定霍莉是否還清楚自己身在何處、眼前的拉夫是誰。因為……
“我不能再做瞭,比爾,永遠不能瞭,永遠永遠永遠!如果這個傢夥像佈雷迪那樣回來,我會自殺的。你聽見我說的瞭嗎?”
拉夫輕輕地搖瞭搖她,“他不會回來瞭,霍莉,我向你保證。”
霍莉眨瞭眨眼睛,“拉夫,我本想說的是拉夫。你剛才看見從他身體裡爬出來的……你看見那些蟲子瞭嗎?”
“看到瞭。”
“喲!喲!”霍莉發出一陣惡心的聲音,然後用手捂住嘴巴。
“是誰教你用襪子做金屬棍棒的?還有如果那隻襪子是隻長筒襪,它能打得多狠?是比爾·霍奇斯嗎?”
霍莉點瞭點頭。
“裡面裝的是什麼?”
“滾珠軸承,跟比爾的一樣。是我在弗林特市的時候,在沃爾瑪的汽車配件區買的,因為我不會用槍,而且我也沒有認為我一定會用到‘開心甩’,我當時隻是一時沖動買下的。”
“或者是直覺。”拉夫笑瞭,雖然他幾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在笑,因為他現在仍然感覺渾身麻木,他不禁不停地東張西望,生怕有蟲子正跟著他們身後蠕動著,迫切地想要在一位新宿主身上生存下去。“你怎麼叫它的,‘開心甩’?”
“是比爾那樣叫的。拉夫,咱們得走瞭,尤尼爾——”
“我知道,但我得先做一件事,原地坐好。”
拉夫走到霍斯金斯的屍體旁,強迫自己翻遍瞭那個死人身上的所有口袋,他找到瞭他那輛小卡車的鑰匙,然後回到霍莉身邊。“好瞭。”
他們開始沿著小路下山,霍莉絆瞭一跤,拉夫一把抓住她,結果他自己差點兒滑瞭下去,這次是霍莉抓住瞭他。
拉夫心想,我們兩個像一對兒該死的瘸子,但在我們看到瞭那些東西之後——
“還有太多我們不知道的東西,”霍莉說,“他是怎麼來的?那些蟲子是一種疾病,或是某種外星生命形式?他的受害者都有誰?不僅僅是那些被他殺害的孩子,還有那些因被他陷害而被警方誤認為是兇手的人,肯定有很多,很多。你最後看到他的臉瞭嗎?它是如何變化的?”
拉夫回答道:“看到瞭。”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我們不知道他活瞭多久,他是如何將自己的身體投影的,還有他到底是什麼東西。”
“有一點我們知道,”拉夫說,“他——它——是夜魔厄爾·庫科。哦,還有一點:那個狗娘養的已經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