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差不多走到路的盡頭時,聽到開始響起一陣短促的喇叭聲,霍莉停住腳步,咬著已經被她咬過無數次的嘴唇。
“放輕松,”拉夫說,“我想是尤尼爾。”
現在路開始變寬瞭,也變得更加平緩,所以他們兩個可以走得更快瞭。當他們走到服務棚附近時,看到那確實是尤尼爾,他半個身子坐在霍斯金斯的小貨車裡,半個身子露在外面,正用右手按著喇叭。而他那血淋淋的、腫脹的胳膊現在像跟圓木一樣放在腿上。
“寶貝,現在你可以停下來瞭,”拉夫對他說,“我們來瞭,你還好嗎?”
“我的胳膊要疼死瞭,除此之外我還好。你們幹掉他瞭嗎?厄爾·庫科?”
“我幹掉他瞭,”拉夫說,“是霍莉幹掉他瞭。他不是人類,但他同樣也會死。他屠殺孩子的日子已經結束瞭。”
“霍莉幹掉他瞭?”尤尼爾難以置信地看著霍莉,“怎麼做到的?”
“我們過後再說這個,”霍莉說,“現在我更擔心的是你。你暈倒過嗎?你現在感覺頭暈嗎?”
“我一路走到這裡有點兒頭暈,那條路似乎永遠走不到盡頭,我不得不停下來休息好幾次。我希望或是祈禱能看到你們走出來,然後我就看到瞭這輛卡車,我想一定是那個槍手的。行駛證上寫的是約翰·P.霍斯金斯,是我說的那個人嗎?”
拉夫點點頭,“是我們弗林特市警察局的,而且,應該說曾經是,他也死瞭,被我開槍打死的。”
尤尼爾瞪大瞭眼睛,“他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局外人派他來的,至於他是如何做到的,我就不知道瞭。”
“我本以為他可能把鑰匙留在瞭車裡,但並沒有。而且車上的儲物箱裡也沒有止痛藥,隻有行駛證、保險卡和一堆破爛。”
“我拿到鑰匙瞭,”拉夫說,“在他的口袋裡。”
“我有止痛藥。”霍莉身上的西服外套已經變得破舊不堪,說著她把手伸進一個鼓鼓囊囊的口袋裡,掏出一個棕色的大處方藥瓶,上面沒有標簽。
“你的口袋裡還有什麼?”拉夫調侃著問道,“野營爐?咖啡壺?短波收音機?”
“拉夫,努力培養一下你的幽默感。”
“我不是在開玩笑,實在令人欽佩。”
“完全贊同。”尤尼爾說。
霍莉打開她的旅行藥房,往手掌心裡倒著各種各樣的藥片,然後小心翼翼地把藥瓶放在卡車的儀表盤上。“這些是左洛復[29]……帕羅西汀[30]……安定片,我已經很少吃瞭……還有這些。”她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藥片放回藥瓶中,隻留下兩個橙色的藥片。“佈洛芬,用來治療緊張性頭疼的,還有顳下頜關節疼痛,不過自從我開始使用一個防止夜間疼痛的藥之後那個病就好多瞭。我買的是混合型的,價格很貴,但它是市面上最好的……”霍莉發現拉夫和尤尼爾都在盯著她看,“怎麼?”
尤尼爾說,“更加欽佩瞭,親愛的。我喜歡一個為一切可能發生的事情都做好準備的女人。”尤尼爾把藥片放進嘴裡,直接咽瞭下去,然後閉起眼睛。“謝謝,非常感謝,願你的夜間防疼藥永遠不會辜負你。”
霍莉把藥瓶放回口袋,同時滿眼懷疑地看著他,“你需要的時候跟我說,我還有兩片。你聽到消防車的警笛聲瞭嗎?”
“沒有,”尤尼爾說,“我開始覺得他們不會來瞭。”
“他們會的,”拉夫說,“但當他們來的時候你不會在這裡瞭,你得去醫院,普萊恩維爾的醫院比提皮特的更近一點兒,而且順路會經過博爾頓傢,你得在那兒停一下。霍莉,如果我留在這裡,你開車行嗎?”
“行,可是為什麼……”然後她用手掌輕輕拍瞭一下自己的額頭,“戈爾德先生和佩利先生。”
“是的,我不想就那樣把他們扔在他們倒下的地方。”
“通常是不允許破壞犯罪現場的,”尤尼爾說,“我想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但我不會允許讓兩個好人被留在太陽底下烤熟,而且還是躺在一輛燃燒的車旁邊。你對此有意見嗎?”
尤尼爾搖瞭搖頭,他那水手式發型的鬢角閃耀著汗珠。“當然沒有。[31]”
“我開車,咱們一起到停車場去,然後霍莉就可以接手瞭。你吃瞭佈洛芬之後感覺好點兒瞭嗎,我的朋友[32]?”
“好點兒瞭,真的,雖然感覺不是很好,但已經好多瞭。”
“很好,在開車離開之前,我們必須先談一談。”
“談什麼?”
“談談我們該如何解釋這一切。”霍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