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太後的那驚喜得快哭出來的表情,韓蕓汐非常滿意。
她原以為藥娟扇是派不上用場瞭,如今看來,還是很有用的!
她慵懶懶直起身來靠在椅背上,手裡的藥娟扇有一搭沒一搭扇著,藥娟扇正反兩面上繡著的藥材隨著她的動作若隱若現。
太後的視線追隨著韓蕓汐的動作,生怕看漏瞭,生怕一個不小心,這藥娟扇就不見瞭!
太後喜歡收壽禮,那是享受被尊敬的感受,享受驚喜的感覺,但是,此時,面對韓蕓汐手裡的這一件寶,她是真真正正的需要呀!
楚清歌還原地站著,等著太後開口呢,可太後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不理睬她瞭,她都不知道這老太後發什麼愣呢!
韓蕓汐和龍非夜把壽宴攪成這樣,老太後該狠心對他們的才是,對付不瞭龍非夜,怎麼還可以放過韓蕓汐呢?
她這是給老太後找機會呢,老太後還不趕緊抓住?
“太後娘娘,秦王妃這麼欺負人,你可得給我做主!”楚清歌更加不客氣瞭。
“哎呦,楚姑娘,大傢都瞧著呢,我到底怎麼欺負你瞭?你答應你什麼瞭呀?”韓蕓汐那氣定神閑的樣子,真真能氣死人。
楚清歌心氣高冷,不想跟韓蕓汐這種無賴多費唇舌,她一臉認真地看著老太後。
如果是之前,不用楚清歌這麼催,太後也早就逼著韓蕓汐站出來瞭,可是現在,她猶豫瞭。
她滿腦子都在想怎麼從韓蕓汐手上得到藥娟扇。
就韓蕓汐吃軟不吃硬的性子,強行奪走是行不通的,萬一惹她不高興一把把藥娟扇燒瞭,那她上哪裡去找第二把藥娟扇呀?
這件事必須慢慢來,而且必須智取!
老太後想,這個節骨眼上還是不要招惹韓蕓汐為妙,她們本就勢如水火,再讓韓蕓汐記仇,那就連智取也難瞭。
老太後沉浸在自己無比糾結的思緒中,壓根就沒註意楚清歌在給她行大禮告狀,完全將楚清歌當空氣瞭。
滿大殿的人全都看著,楚清歌一等再等,等得都有種自己一廂情願唱獨角戲的感覺瞭。
老太後,你說句話呀!
你再不說話,我的臉該往哪裡擱呀!
終於,楚清歌受不瞭。此時什麼高冷傲嬌,什麼冷美人全都拋到腦後,她氣急敗壞地轉身同太後行瞭個大禮,“天寧太後,大傢都看著呢,請你為清歌做主!”
這話太後才回過神,“楚姑娘,趕緊平身。”
楚清歌深吸瞭一口氣,站直身來,立馬又恢復一身傲嬌,隻要老太後和她合作,韓蕓汐說再多都沒用!
可誰猜得出來,太後下一句話竟是,“秦王妃確實也沒答應過要彈奏一曲,不過是玩笑而已,楚姑娘就別當真瞭。”
什麼?
楚清歌像是被雷劈瞭一樣,目瞪口呆,渾身僵硬。
她沒聽錯吧?
天寧太後剛剛說什麼?
“太後娘娘英明呀!本王妃看楚姑娘琴藝確實瞭得,不如再奏一曲,為大傢助助酒興?”韓蕓汐拿那藥娟扇掩面而笑,怎一個嬌羞動人瞭得?
“為大傢助酒興”?
如果韓蕓汐剛剛沒有那一番“與奴才為伍”的言論,在這場合上獻藝助興也不算什麼。
可韓蕓汐自己剛剛才說不是奴才,不拋頭露面表演給大傢看,如今又讓她為大傢助興,還是助酒興!
這個女人把她當作什麼瞭呀?
雖然地位不及她秦王正妃的高,但是,她好歹也是西周楚傢的大小姐,楚傢可是西周皇族之外,最尊貴的傢族!
楚清歌心性那麼高的人,氣得臉紅紅的,險些哭出來,她怨恨地看著太後,怎麼都理解不瞭太後剛剛那句話的意思。
太後也為難呀,她不想得罪韓蕓汐,可是,也不能傷瞭楚清歌。
她正想辦法要把這場爭端給平息掉,讓楚清歌回原位去,可就在這時候,韓蕓汐又慵懶懶開瞭口,“太後娘娘,再讓楚姑娘彈奏一曲吧,剛剛彈得那麼好,我都還意猶未盡呢!”
她一邊說,一邊特意將藥娟扇放在桌上,輕輕拍瞭拍。
這動作……太後驚瞭!
難不成韓蕓汐知道她求藥娟扇求很久瞭?也知道她的失眠癥?
想來,這件事秦王是知道的,所以韓蕓汐要知道也沒什麼稀奇的,指不定藥娟扇還是秦王給她的呢!
她這動作,難不成是在威脅她嗎?
臭丫頭!
太後在心裡怒罵,可是,她終究是扛不過藥娟扇的誘惑的。
二十多年夜夜失眠,是一件生不如死的事情!足以讓她放棄對過往一切的恩怨。
她想,韓蕓汐如果是威脅她的話,那說明她還是有機會得到藥娟扇的。
嗯,不沖動,智取!
“呵呵,哀傢也是意猶未盡,楚姑娘,你可否再彈奏一曲?”太後笑著迎合韓蕓汐。
楚清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眼前一陣黑一陣白,氣得險些暈過去!
誰能告訴她怎麼會這樣,這老太後是瘋癲瞭,還是中邪瞭呀!居然會護韓蕓汐!
在場的還真沒幾個人可以告訴楚清歌原因,因為幾乎所有人都和她一樣不可思議。
就連天徽皇帝也沒瞧出藥娟扇,他很意外,母後這是怎麼瞭?
雖然天徽皇帝有幫楚清歌一把的心,可是,這件事畢竟是女人們的事情,他一開始沒插手,這個時候更不好插手瞭。
而且,他也有所忌憚呀,萬一他插手,龍非夜也插手,又使出什麼手段,那就得不償失瞭。
在賀壽送禮之前,天徽皇帝還不怕龍非夜,隻是禮讓三分,但是,賀壽送禮之後,天徽皇帝便是畏懼龍非夜三分瞭。
天徽皇帝看瞭不動聲色,閑適飲酒的龍非夜一眼,最終決定按兵不定。他想母後這麼做一定是有原因的,等事後再問一問吧。
“太後娘娘!”楚清歌好委屈。
“怎麼,楚姑娘不願意為哀傢再彈奏一曲嗎?”太後一臉失望。
楚清歌聽得險些噴出血來。
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瞭!
端木白燁和楚天隱在一旁看著,楚天隱眉頭緊鎖,對於這個妹妹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呀!
他早就警告過她瞭,不許打韓蕓汐的主意,她偏偏不聽,這件事要是傳到父親耳朵裡去,他也護不瞭她。
眼前的形勢很明朗,雖然無法解釋太後的行為,但是此時任何人出手相助都是惘然。
端木白燁原本想開口攻擊韓蕓汐一把的,而此時,他隻慶幸自己沒插手,否則如今他也得尷尬瞭。
楚清歌拒絕不瞭太後的,事端畢竟是她自己挑起的。
再說瞭,這一回他們兄妹倆受命和燁太子一道來賀壽,主要是為端木瑤勾結北厲康王的事而來,說白瞭是來解釋和道歉的。端木瑤的事情還未平息,她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再惹太後不高興吧?
楚清歌不得不再演奏一曲!
“隻要太後娘娘喜歡,清歌很榮幸。”楚清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完這句話的,她心塞得快窒息瞭。
偏偏,韓蕓汐又笑著開口瞭,“楚姑娘是打算繼續為舞姬伴奏,還是獨奏一曲呢?”
楚清歌不得不深呼吸,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當場爆發。
“獨奏!”她冷冷回答。
當然要獨奏,再為舞姬伴奏,她豈不真成瞭“奴才”,表演給大傢開心瞭?
舞姬退去,楚清歌又一次坐到琴臺前,雖然她還是那樣美,美得清冷高貴,不食人間煙火,但是她已全然沒瞭方才的自信和從容。
最好的琴藝是心境,心不靜,音則雜,則亂。
楚清歌越彈越不在狀態,越彈越想放棄,可又痛苦著不得不堅持到底。
她甚至都沒敢抬頭看眾人,生怕看到譏諷的目光,可是,她偏偏就是忍不住抬頭朝韓蕓汐看去。
隻見韓蕓汐正還是那慵懶地姿態坐著,饒有興致地“欣賞”她
即便選擇獨奏,可是見韓蕓汐這雍容華貴的姿態,閑適慵懶的目光,楚清歌依舊覺得自己像個奴才,在為韓蕓汐獻藝表演。
明明信心滿滿要挑戰韓蕓汐的,可誰知道自己會連奏兩首,而韓蕓汐始終尊貴地坐著,不戰而勝。
委屈,不甘,憤恨一時間全都湧上心頭,琴音越發的雜亂無章,在場眾人都議論起來瞭,楚清歌自己卻沒發現。
她餘光忍不住朝龍非夜飄去,竟驚見龍非夜在看著她!
天啊,他終於關註她瞭嗎?
楚清歌心尖一顫,突然“鏗”一聲異響,琴弦斷瞭……
這時候,楚清歌才緩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彈得有多差!
她看瞭看斷弦,又抬頭朝龍非夜看去,在她渴望已久的關註中,竟不知所措。
龍非夜看她瞭,卻看到她最狼狽不堪的一面。
龍非夜就看瞭她幾眼而已,他偏頭朝韓蕓汐靠近,親密地貼著韓蕓汐的耳朵也不知道跟她說瞭什麼。
隻見韓蕓汐樂呵呵低笑起來,似乎很開心。
楚清歌看著這一幕,酸楚得整顆心都疼瞭起來,他們,是不是在嘲笑她呀?
弦斷,她也彈不下去瞭。
她咬著牙,終是低下高傲的腦袋,同太後欠身之後便默默回到座位上去。
她輸瞭,輸得好徹底。
楚清歌這一場鬧劇之後,天徽皇帝和太後先前準備好的各種招數全都不得不收起來,壽宴順利進行到底。
這場壽宴雖然不算政變,可是卻對天寧的局勢影響深遠。
宴會結束,龍非夜和韓蕓汐的馬車是第一輛離開的,誰知道,沐靈兒的速度比他們還快,他們回到秦王府時,沐靈兒已經坐在大門口的臺階上等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