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離和韓蕓汐一句話未審,楚天隱就繳械投降瞭。
可是,這兩人竟還是不理睬他,繼續討價還價商量著賭註。
他都認栽瞭,他們還想怎麼樣呀?楚天隱這輩子也不是沒受過打擊,可是就沒這麼被打擊的!
隨著唐離和韓蕓汐一人一掌輪流這麼按壓下去,酸痛和無力感越來越重,楚天隱很快就頭昏目眩。
他知道,再這麼下去就不僅僅是低頭問題,而是殘廢的問題,他的脖子極有可能會再也直不起來,他要麼死,要麼永遠這麼垂著腦袋。
缺胳膊斷腿他也認瞭,可是脖子……
韓蕓汐,算你們狠!
楚天隱終是折服瞭……
“我隻知道狄族隱居於天寧和西周邊境,為商賈之傢,至於是哪一傢還在調查!”楚天隱大聲道。
這話一出,唐離和韓蕓汐才停下來。
其實,楚天隱最瞭解的莫過於影族瞭,但是,無論如何他絕對不會出賣影族。
一來,一旦把他影族捅出來,即便是他楚傢嫡長子,幽族也絕對不會放過他。面對傢族使命,傢族大義,別說被如此侮辱,就是付出性命,都是應該的。
二來,他也指望著影族那傢夥來救他呀!那傢夥最近跟龍非夜他們走得非常近,但是至少以幽影兩族世代交情,是不會對他絕不會見死不救的。
以那傢夥的能耐,要從龍非夜手上救走他,還是有可能的。
當然,如果可以楚天隱會選擇什麼都不說,可是,他不露點有價值的信息來,龍非夜不會信他。
所以,他隻能把楚傢好不容易查出來的狄族捅出來。
狄族寧氏,七貴族中唯一的商賈之族,傢族中男女人人皆經商,產業遍佈整個雲空大陸,可以說是七貴族中最富有的傢族。狄族衷於西秦皇族,可以說是西秦皇族的錢袋子,大秦朝野多的是想籠絡狄族之人。商賈之族向來狡詐,和各勢力皆有結交,左右逢源,然而,真正觸及到西秦皇族之利,狄族寸步皆不讓,暗地裡得罪人無數。
在大秦內亂中,狄族是第一個被打壓的貴族,產業落敗,族人四處流散,沒兩年的時間裡就銷聲匿跡瞭。
有人說狄族得罪瞭太多人,被各大勢力聯手打壓瞭,財產遭哄搶掠奪;也有人說狄族不過是做瞭一場戲,帶瞭一大批財富隱於民間,為後人留瞭生路;也有人說狄族被東秦所滅,所有財富都被東秦皇室所奪,東秦皇族滅亡後,那筆財富被埋在東秦皇陵之中……
總之,說法很多,真假難辨。
至少,財富都被東秦皇室所奪一事必定是假的,因為龍非夜的富有並非掠奪而來。
“然後呢?”韓蕓汐問道。
“我知道的就這麼多,呵呵,我父親知道多少,傢族裡的長老們知曉多少,那還真不好說,或許你們可以拿我為籌碼找我父親談條件去!”
楚天隱脖子都軟瞭,態度卻還算硬。
一直被關著,他的意志會被消磨,如果龍非夜帶他去跟他父親談,至少是個機會,他父親一定能想出辦法救他。
龍非夜遠遠地坐著,看著昏暗中這個低頭的男人,心下多少還是有些佩服的,至少他至今都沒有放棄。
這個傢夥,若非註定是他的敵人,倒是可以結交。
既是敵人,龍非夜必定處之而後快,否則日後必是大患。
韓蕓汐也不是那麼好忽悠的,她特意蹲下去,仰望楚天隱,“楚大少爺,你脖子上的毒如果在半個時辰裡沒有解……就算大羅神仙來瞭,也無法讓你抬頭,你信不信?”
“信。”楚天隱毫不猶豫地說。
“還有一炷香的時間半個時辰就到瞭,說不說你好好考慮吧。”
韓蕓汐特意讓唐離點瞭一炷香,就點在楚天隱腳下,他低著頭看得清清楚楚。
“一炷香的時間也不短,關於七貴族,你慢慢想。”
韓蕓汐說完才起身來,一樣盯著那炷香看,一室寂靜,一室昏暗,香煙裊裊而起,像是時間緩緩流逝,消失在黑暗中。
“秦王妃,何必浪費時間呢?”楚天隱淡淡道。
唐離隻是冷笑,韓蕓汐和龍非夜都沒出聲,楚天隱發出一聲輕笑,也沉默瞭。
一炷香的時間不短,但是也不長。
很快,火就燒到瞭煙頭,撲閃撲閃著,再過一會兒就得滅瞭,楚天隱雖然沒出聲,可是明顯感覺到脖子的痛楚,像爬滿密密麻麻的螞蟻在啃噬。
韓蕓汐瞥瞭煙頭一眼,漫不經心地笑道,“疼吧?”
原以為楚天隱不會回答,沒想到他竟笑道,“會,很疼。”
韓蕓汐眼底掠過一抹好奇,又笑,“沒事,過會兒就不疼瞭,永遠都不會疼瞭。”
楚天隱當然知道韓蕓汐是什麼意思,他也相信韓蕓汐剛剛沒有欺騙他,隻是,別說他這脖子廢瞭,就是渾身都廢瞭,他都不能出賣影族那傢夥。
那傢夥是影族唯一的血脈,一旦他出事,影族就真的完瞭。
香已經到盡頭,火熄滅在即,韓蕓汐終於確定瞭楚天隱不會說,死都不會說。
至於他到底知道多少,她是琢磨不透瞭。
其實,她剛剛騙瞭楚天隱,一炷香之後,即便不解毒,楚天隱的脖子也不會徹底廢掉。
畢竟楚天隱是楚傢的嫡長子,用處大著,一旦真廢掉瞭,龍非夜拿什麼跟西周楚傢鬥?
眼看時間快到瞭,謊言就要被揭穿,一旦讓楚天隱確定他們不會真動手,要再從楚天隱嘴裡撬出話來,就不容易瞭。
韓蕓汐又蹲瞭下來,緘默地看著就快滅掉的煙頭,眼底晦明晦暗的,然而,正在她擔憂的時候,楚天隱突然開瞭口,“秦王妃,蘇小玉還在你身旁吧,七貴族的事我不清楚,但蘇小玉的事,我非常清楚。”
韓蕓汐心下大喜,她正尋思著沒臺階下,沒想到楚天隱會給瞭她一個臺階。
這一局博弈,楚天隱終究還是輸瞭。
“你派蘇小玉埋伏到秦王府所為何事?時間不多瞭,你再廢話,到時候可怪不得我!”韓蕓汐冷冷說。
“找迷蝶夢,之前在地宮相遇,我就懷疑迷蝶夢在你們手上。隻是,那臭丫頭聽瞭清歌的命令想傷你報仇,否則也不會被發現。該說的我都說瞭,你現在可以幫我解毒瞭吧!”楚天隱很著急,而實際上,他還是扯謊瞭。
他在賭,拿自己的脖子做賭註,唯有這麼緊急的時刻,他說的話韓蕓汐才會相信!
西秦嫡女背後的胎記一事,唯有他幽族和影族知曉,其他人皆不知曉。
韓蕓汐信瞭,蘇小玉進入秦王府那麼久,除瞭故意燙傷她和百裡茗香之外,並沒有殺意,楚天隱的解釋說得過去。
而且,楚天隱這麼急著解毒的情況下,不太可能說謊。
韓蕓汐取瞭一顆解藥塞入楚天隱嘴裡,算是幫他解瞭毒。
楚天隱暗暗松瞭一口氣,這場博弈,他雖然被騙瞭,可是終究還是更勝一籌,守住瞭影族和西秦嫡女胎記兩個秘密。
韓蕓汐和唐離是都相信瞭他,但是,龍非夜並不相信。
如果一定要分出真正的輸贏,那麼,龍非夜就是大贏傢。
龍非夜從啞婆婆那裡得知瞭影族和幽族的關系,他怎麼還可能相信楚天隱說的話呢?
他冷冷地看著楚天隱,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並沒有打算揭穿楚天隱,楚天隱不供出影族來,他自有辦法把影族的人引出來,就算引不瞭,他也會利用這次機會好好地離間離間幽影兩族!
毒解瞭之後瞭,楚天隱才緩緩抬起頭來,正好迎上龍非夜輕蔑的審視,他避開瞭,不想再激惹龍非夜。
再激惹這個男人,無疑是自討苦吃,他忍著,等著,等影族那人來!
而此時,那白衣公子就在西周楚傢的密室裡。
密室裡,就兩個人,一個是白衣公子,一個並非楚傢傢主楚將軍,而是從未露面的幽族族長,楚天隱的伯父楚雲翳。
不愧是一族之長,即便楚傢發生瞭那麼大的事情,楚雲翳還是淡定自如,他慢悠悠地品著茶,笑道,“跟老夫,還蒙著面紗?”
“習慣瞭。”白衣公子倒比他還雲淡風輕,閑適淡然。
“巫姨和天隱去尋萬毒之土,昨兒個她自己回來,天隱……落在天寧秦王手上瞭。”楚雲翳說道。
“好端端的,怎麼落在秦王手上瞭?”
地宮裡的火明明是白衣公子滅的,可是,他卻裝作什麼都不知曉。
楚雲翳這才將事情的始末說出來,“你跟秦王他們近,要救出天隱……不難吧?”
“早就說過,不要招惹秦王,為何不聽?”白衣公子難得有脾氣。
“秦王既知我幽族馭箭術,必定對七貴族有所圖,早不招惹,晚也得招惹,事情發生在這個節骨眼上,未必是壞事,畢竟秦王是你我的大敵!”楚雲翳認真說。
“你我?秦王想奪天下,於你我何幹?”白衣公子質問道。
楚雲翳眼底閃過一抹冷笑,仍是耐著性子,“影族雖就剩你一人,可光復西秦的使命不可忘!你不會是安穩久瞭,忘瞭傢族之命瞭吧?”
“楚族長,光復西秦是皇族之事,幽影二族並沒有這種資格!”白衣公子冷冷說。
“自是沒有這等資格,但有輔佐之責,這些年來,我幽族在西周一邊養精蓄力,一邊尋找皇族下落。你呢?打算躲在藥鬼堂,當一輩子大夫?”
楚雲翳說著,似乎想到瞭什麼,驚聲問,“難不成藥鬼堂裡有你要守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