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有人敲門,但是,龍非夜和韓蕓汐似乎知道來者是誰,默契地沒有理睬。
龍非夜淡淡問,“那頭毒獸怎麼樣瞭?”
雖然他沒有看到毒獸如何保護韓蕓汐,但是,他聽得到動靜,他知道如果沒有毒獸,韓蕓汐早就死在那幫人劍下瞭。
一說起小東西,韓蕓汐的心就像刀割一樣疼,她的儲毒空間一恢復,就把小東西放到毒水池裡去養傷,她幾乎把儲毒空間裡名貴的毒藥全都放入毒水池裡,增加毒水池的毒性,隻希望能多幫小東西一些。
雖然這一回並沒有取毒獸之血,可是小東西剛剛恢復就被打回原形,必定是傷得非常重的。
“在儲毒空間裡養著,還昏迷不醒。”韓蕓汐沉重極瞭。
龍非夜沉默著,沒說話。
“以後不許你再亂丟它!”韓蕓汐認真說。
打從上一回打賭輸瞭,龍非夜就沒丟過小東西瞭,他低著頭,有些尷尬,“很久沒丟瞭……”
“那不許再欺負它,瞧不起它,嫌棄它,兇它!”韓蕓汐瞪著龍非夜,非常較真。
龍非夜避開她的眼睛,見這態度,韓蕓汐就怒瞭,這傢夥什麼意思呢?難不成還敢嫌棄小東西?
韓蕓汐正要發火,誰知道龍非夜卻道,“我……會好好……我會好好待它的。”
龍非夜說得有些別捏,可是,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足以說明他是真的會待小東西好。
“這還差不多!”韓蕓汐總算滿意瞭。
韓蕓汐都還沒意識到自己給小東西謀瞭一個多麼大的福利。
這種話,龍非夜就說過兩次,一次是在心裡默默對韓蕓汐說的,“本王會好好待她的”;第二次給瞭小東西。
可惜小東西昏迷著,要不它一定會興奮得亂蹦亂跳,要知道,它現在都可以聽明白人類的語言瞭。
門外的敲門聲終於停瞭,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來,“非夜,明日排位戰的事情,咱們聊聊吧……”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劍宗老人李劍心。
龍非夜看韓蕓汐一眼,總算去開門瞭,李劍心若不來,韓蕓汐剛剛那一番話就白費瞭。
門一開,隻見李劍心依舊一身狼狽,他應該是離開九重宮後馬上就過來瞭。他像是瞬間蒼老瞭十歲,不復昔日風采,幸好,他的眼睛依舊清晰,銳利。
這說明,他是清醒的,非常清醒。
韓蕓汐站在龍非夜背後,打量著劍宗老人,即便親眼所見,可還是很難想象劍宗老人會有那麼無助的一面。
劍宗老人有些刻意回避韓蕓汐的目光,龍非夜將他請進屋來談。韓蕓汐並不知道明日一戰有多兇險,但是,李劍心非常清楚。
惡戰瞭三天三夜,如今總算一塊坐下來瞭,他們都是聰明人,不必多少和解的說辭,厲害關系各自心中都明白。
“明日,你到底有多少把握?”劍宗老人開門見山。
如果龍非夜沒有提前出關,他不會這麼問,因為如果龍非夜完全掌控噬情的力量,要應對蒼邱子必是易如反掌的。
而龍非夜提前出關,又跟他打瞭三天三夜,劍宗老人實在摸不透龍非夜的情況,隻知道,他沒有一定贏的把握。
“休息一晚上足矣。”龍非夜淡淡說。
劍宗老人立馬蹙眉,不太相信,正要問,卻見龍非夜朝他使眼色,很明顯,龍非夜並不想韓蕓汐知道真相。
劍宗老人這才記起龍非夜隱瞞“噬情之力”一事,他心中有數,“我看看你的脈象。”
龍非夜毫不猶豫地伸手,劍宗老人一把脈,臉色立馬青瞭,就連韓蕓汐都看得出來他的異樣。
“什麼情況?”韓蕓汐急急問。
“沒大礙。”龍非夜立馬回答。
韓蕓汐現在比之前清醒多瞭,之前看到龍非夜滿後背的傷,整個人都哭懵瞭,如今細細想來,她怎麼還會相信龍非夜“沒大礙”這種鬼話呢?
這個傢夥明明隻是在安慰她。
韓蕓汐怒目看去,目光都能殺人,“騙子!我再也不相信你瞭!”
龍非夜心跳忽然就漏瞭一大拍,有種說不出的恐懼感,他看著韓蕓汐憤怒的表情,遲遲都解釋不出來。
韓蕓汐卻沒註意到他的異樣,她急急問劍宗老人,“到底什麼情況?很嚴重嗎?如果再和蒼邱子打,會是什麼後果?”
韓蕓汐想,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他們就不打瞭。要知道,排位戰上,生死自負的,一旦把蒼邱子抓住弱點,必是九死一生。
見劍宗老人不說話,韓蕓汐直接道,“李劍心,蒼邱子這匹狼是你自己養出來的,你自己收拾!排位戰龍非夜不玩瞭!”
雖然掌門人不能參加排位戰,但是,他可以今夜就解決掉蒼邱子,難不成端木瑤揭穿瞭蒼邱子那麼多罪證,還不足以治蒼邱子的罪嗎?
什麼不希望內亂,不喜歡派系流血鬥爭,不希望引來邪劍門的人,統統是借口罷瞭。憑什麼讓龍非夜冒險去維持天山表面的和平呢?李劍心又不是沒有實力收拾蒼邱子!該亂的,就它亂吧。
龍非夜見韓蕓汐那又擔憂,又義憤填膺的樣子,心跳總算恢復正常,他寵溺地笑著,還是沒做聲。
劍宗老人竟也在笑,他銀發凌亂,老臉上淚跡斑駁,笑起來竟有種平易近人的慈祥感,他說,“時至今日,天山亂不亂已經不重要瞭。丫頭,天山之下,必早已遍地傳言。天山可以亂,老夫也可以現在就去殺掉蒼邱子,但是,非夜需要明日的排位戰,需要贏,需要劍宗的掌門之位,需要武林的力量,否則,他很難應對醫城,也很難護住你。”
韓蕓汐冷靜瞭下來,她懂瞭。
這一戰,無論如何,龍非夜都必須贏!
“情況如何?”龍非夜終於開瞭口。
“今夜我助你,放心。”劍宗老人認真說,他總算不再回避韓蕓汐的目光,而是認真看去,“丫頭,你說對瞭,老夫養出來的狼,老夫得親自收拾。”
劍宗老人到底要做什麼?龍非夜的情況又如何?韓蕓汐還是弄不明白,她原本想問龍非夜的,但是又怕龍非夜不說實話,隻能等劍宗老人晚上過來瞭。
劍宗老人離開之後沒多久,韓蕓汐他們就收到一個消息,端木瑤被劍宗老人打入天獄。
天獄是天山劍宗等級最高的牢房,那是真真正正的牢籠,就在天劍大殿之下,每個牢房都是四面死墻,頂部為鏤空鐵網。關在裡頭,意味著永遠被人踩在腳底下,永不翻身。
“他,總算醒瞭。”龍非夜淡淡道。
這麼多年瞭,他一直都覺得師父並非病,而是醉。被韓蕓汐狠狠都揭開傷疤,反倒痛醒瞭。
入夜之前,徐東臨送來瞭寧南郡的兩封信函,情況非常不好。
韓蕓汐的毒宗之後的消息傳遍瞭整個雲空大陸,醫城最先向藥城發難,要求藥城停止和藥鬼堂的一切合作,同時也限制瞭醫界人氏在中南都督府的醫療活動。
在謠言傳開之後,顧北月第一時間就提出瞭質疑,要求醫城拿出證據。
韓蕓汐遠在天山,也隻有天山的弟子瞧見毒獸,醫城一時間還真拿不出證據,也正因為如此,藥城以此為理由,並沒有給醫城正式的答復,醫界的人也還沒有完全撤退。
但是,中南都督府內部已經兩極分化瞭,一部分人堅持相信龍非夜,相信韓蕓汐並非毒宗之後,要求醫城給出證據;另一部分則要求龍非夜出面給一個交待,要求龍非夜將韓蕓汐交給醫城贖罪。
三國的戰爭還在打,寧承站到瞭醫城那一邊,指責龍非夜勾結毒宗,天安和西周倒是沒有公開表面態度,還在觀望。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消息,最糟糕的消息是寧承不知道從哪裡調用瞭一大批紅衣大炮,他集中瞭所有紅衣大炮防禦東線的穆傢軍,而將親自出征,親率寧傢軍和楚傢軍廝殺得非常激烈,西周皇子孤註一擲,舉國之兵力全放到風林郡戰場上。
龍非夜一臉凝重,顯然,寧承這一步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猜得到雲空商會手上還會有紅衣大炮,而且也猜得到寧承這批紅衣大炮是留著防禦北歷的,否則以寧承的謹慎,不會放空北邊的防線,把楚傢軍全都掉到東西線的戰場上。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寧承如此沖動?如此孤註一擲?
不得不說,形勢很嚴峻,三國之戰突有變數,中南都督府又內亂,也不知道顧北月那邊能撐多久,一旦醫城全面制裁中南都督府,不必寧承落井下石,中南都督府內部自己就會崩盤掉。
韓蕓汐看得臉色慘白慘白的,她一直都知道醫城勢力強大,但是,萬萬沒想到醫藥行業能夠取代錢莊、糧食、軍械這些行業,綁架瞭政權。
一旦無醫,民便會慌,一旦民慌,國便會亂。
就算她是毒宗之後,退一萬不說,就算她幹盡壞事,醫學院也不能用撤醫的方式威脅龍非夜呀!
這見識是拿老百姓的性命開玩笑!
治病救人,鉆研醫術對於醫學院來說,已經是其次的瞭。醫術對於那幫人來說,就是一把利器,排除異己。
韓蕓汐之前並不怎麼好奇過毒宗的過去,毒宗和醫學院的恩恩怨怨,如今,她好奇瞭。
“我真不該上天山來。”韓蕓汐深深自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