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蕓汐深深自責著,如果她沒上天山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瞭,如今想來,劍宗老人和幽婆婆倒不那麼可恨,他的擔心完全是對的。
龍非夜看瞭韓蕓汐許久,淡淡說瞭一句,“身世,無論你願不願意,丟不掉,就得認,遲早而已。”
韓蕓汐也知道,她總不能背著毒宗的秘密一輩子吧?那多孬呀!
如今的希望就隻能寄托在排位戰上瞭。
“北歷這一個月來有何動靜?”龍非夜問道。
徐東臨連忙回答,“歐陽將軍那邊查到一件事,還未有確切的消息,”
“說?”龍非夜冷冷道。
“君亦邪和太子,二皇子去瞭雪山之北的冬烏國,百裡將軍懷疑他們去買馬匹。”徐東臨低聲稟告。
“看樣子北歷皇帝的心很急。”韓蕓汐說道。
“一直都很急。”龍非夜琢磨著,如果君亦邪從冬烏國買到馬匹,回程的時間,騎兵和馬的磨合,訓練,快的話,入冬左右基本可以投用。
如果再保險一些,拖到冬季,北歷一樣能在三國戰場撈到好處,占到優勢。
“北歷一旦參戰……”韓蕓汐若有所思地說,“那是不是可以牽制住寧承瞭?”
原本三國混戰,西周和天安夾擊寧承,大傢實力相當,龍非夜可以坐收漁翁之利。可是,寧承放棄北部防線,調用大批紅衣大炮對抗天寧,自己親征西線,和楚天隱激戰。如此一來,寧承的勝算就非常大。
因為天寧穆傢軍的綜合實力並不強,雖然穆傢軍驍勇善戰,穆大將軍和穆清武將為真將才,可是,無論是在兵械上,還是糧草等物資上,龍天墨能給予他們的支持畢竟是有限的。加之天寧那場內亂,穆傢軍孤註一擲支持龍天墨,消耗瞭很大的兵力,即便一直征兵,也不復昔日輝煌瞭。
無論如何,穆將軍都是不敵寧承的紅衣炮軍。
一旦穆將軍兵敗,寧承必定馬上調用紅衣炮軍到西線,對付楚傢軍。如此一來,寧承便會兩線皆贏。
而以寧承的性子,一旦應瞭西周和天安,必定借醫學院制裁中南都督府,馬上揮兵南下。
“正是!”
韓蕓汐說的,正是龍非夜想的,“隻要北歷能牽制住寧承,至少能我們爭奪兩個月的時間應對醫城的制裁!”
如今,醫城拿不出證據來,還無法完全制裁中南都督府,藥城那邊能撐一陣子,顧北月和百裡元隆那邊也能撐著。
所以,龍非夜必須盡快結束天山的事務,趕回中南都督府去,做好應對醫城全面制裁的準備。
千算萬算,不如天算,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龍非夜立馬親自寫連一封信,讓徐東臨飛鷹傳書去給顧北月,讓他盡量穩住局面,和醫城周旋,無比等到北歷發兵。
雖然都是壞消息,但至少還不至於令人走投無路,韓蕓汐暗暗松瞭一口氣。
“對瞭殿下,蘇小玉無故失蹤,至今還查不到任何線索。”徐東臨急急說。
這事,韓蕓汐早就告訴過龍非夜。
“知道瞭。”龍非夜淡淡說,“吩咐楚西風,聯系楚天隱那邊,一塊尋人。”
“劫瞭人,卻不上門來勒索。這裡頭有何玄機?”韓蕓汐問道。
“可能是宿仇吧,又或者還不到上門勒索的時候。”龍非夜似乎沒怎麼把這件事放心上,他淡淡道,“等著吧。”
徐東臨走後,屋內便安靜瞭下來。
此時正值午後,也是天山最安靜的時候。
韓蕓汐靠在窗邊望著山下寂靜的一切,心下感慨萬千,她知道,天山平靜之下,早就按濤洶湧瞭。
蒼邱子這個時候必定也在做準備,邪劍門的人蠢蠢欲動,而藏經閣和藏劍閣何曾不是呢?幽婆婆會是他們極好的助力,隻可惜幽婆婆元氣大傷,沒養個一年半載是恢復不瞭的。
山下那些分支派系怕也都觀望著局勢,原本他們大多支持龍非夜,而如今她毒宗餘黨的身份曝光出來,又有多少人會站在龍非夜這邊呢?
劍宗老人隻是囚禁瞭端木瑤,就蒼邱子的惡行,她的毒宗身份都沒有最終的處理,天山眾弟子雖然沒有人敢提,敢問,但是必定全都等著呢!
韓蕓汐想,明日排位戰之後,劍宗老人才會對這兩件事做出最後的處理。
明日一戰,牽扯真的太多太多瞭。
韓蕓汐正發呆,龍非夜早已無聲無息走到她身後,輕輕地抱住她,他將光潔的下巴抵在她肩上,問道,“想什麼呢?”
“想……”
韓蕓汐正要回答,龍非夜便捂住瞭她的嘴,“什麼都別想,難得一個午後能閑下來,陪陪本王吧。”
韓蕓汐笑瞭,“一直都陪著你呢。”
“什麼都不想,不說,就待在我身旁,可好?”龍非夜柔柔的聲音透出難掩的疲憊。
韓蕓汐當然知道他累,其實她也好累好累。
聽他這麼一說,她更累瞭。
太久太久沒有放空腦袋,放空一切紛紛擾擾,停下來好好的休息一回瞭。
“好。”
她正要轉身過來,龍非夜忽然一把將她橫抱起來,大步往床榻去。
韓蕓汐仰躺,龍非夜背後有傷趴在她身旁,兩人手牽著手,很默契地都閉上眼睛,沒說話。
有些陪伴無關欲望,無關風月,無需擁抱,無需話語,隻要安安靜靜地,好好的在身旁,便是最長情的陪伴。
整個午後,他們都這樣躺著。也不知道是龍非夜先睡過去,還是韓蕓汐先睡著。
龍非夜從知曉自己身世開始,就不曾這麼放松過,不曾睡得這麼安心過。這個下午,他忘瞭一身傷痛;忘瞭幼年的所有苦楚艱辛;忘瞭東秦、母後父皇、唐子晉和茹姨,也忘瞭七貴族、西秦皇族,毒宗,醫學院……
而韓蕓汐,自從穿越至今,亦是第一次這般放空自己。雖然一個下午的時間不長,但是,她覺得自己像是睡瞭一個世紀,她做瞭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現代時空和雲空大陸的一切交織起來,她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也都混亂瞭。
漸漸,她恍惚瞭,恍惚之間似有兩股力量再拉扯著她。她朝右邊看去,龍非夜的臉清晰可見;她往左邊看去,那個面孔卻是模糊的,是誰?
“你是誰……”她在夢中喃喃自語。
那人沒有回應,猛地將她一拽,就拽瞭過去。
“龍非夜!”
她回頭看去,見龍非夜一直看著她,面無表情,無聲無息,他沒有追來,而是不斷地後退,身影漸漸被背後的黑暗淹沒。
“龍非夜!”
韓蕓汐忽然驚坐起來,嚇出瞭一身冷汗。
龍非夜就坐在她身旁,拉著她的手,“做惡夢瞭?”
韓蕓汐低頭看去,見龍非夜緊緊拉著她的手,她才松瞭一口氣,“原來是你。”
“怎麼瞭?”龍非夜不解地問。
“夢到有人要拉我走,我看不清楚他的臉,原來是你!”韓蕓汐笑瞭,心想自己一定是太累瞭,一放松下來就容易做夢。
“除瞭本王,誰敢拉你走?”龍非夜亦笑。
“你睡飽瞭沒?”韓蕓汐問。
“嗯。”龍非夜確實睡飽瞭,從來沒有睡得這麼舒服過,精神算是養足瞭。
“睡飽瞭正好,過來吧。”
劍宗老人的聲音忽然傳來,韓蕓汐這才發現劍宗老人已經在一旁的茶座上瞭。他身上已經沒有狼狽的痕跡,那一夜白掉的三千銀發梳得整整齊齊的,整個人不怒自威。
“龍非夜的傷到底怎麼樣?”她認真問。
“提前出關,強行壓制內傷,能扛到現在,算是命大瞭。明日一戰,勝算不大,就算勝瞭,一樣會重傷,輕則走火入魔,總則氣血逆行而亡命。”劍宗老人冷冷說道。
韓蕓汐大驚,狠狠朝龍非夜瞪去,龍非夜沒有否認。
“那怎麼辦?”
韓蕓汐立馬沖到劍宗老人面前去,跟劍宗老人的恩恩怨怨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瞭。
劍宗老人忍不住笑出聲,“丫頭,你還能相信老夫嗎?”
“不信你,我們有別的選擇嗎?現在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蒼邱子和端木瑤幹出那種勾當來,你是天山掌門,又是端木瑤的師父,你的責任最大!還有,龍非夜也是你的弟子,龍非夜勾結我這個毒宗餘孽,你一樣有管教不嚴的責任。如今天下人罵的不僅僅是蒼邱子和端木瑤,也不隻有我,還有你這位在其位不謀其職的天上掌門,武林盟主!”
韓蕓汐說得很激動,停下來抿瞭一口茶,繼續說,“你可以不為龍非夜著想,你可以現在就去把蒼邱子殺瞭,那又怎麼樣?你在這個掌門人位置上繼續待下去,天下人的心可會服?天山武林至尊的位置,不出三年必會喪失!”
韓蕓汐說出瞭李劍心和龍非夜心中一直沒有挑明出來的關鍵。
他們之間,不是純粹的誰幫誰,誰原諒瞭誰,他們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一榮俱榮,一損具損。
龍非夜嘴角無聲無息勾起瞭,笑瞭。
劍宗老人則是哈哈大笑,“丫頭,幸好你是女子。非夜少瞭一個勁敵。”
韓蕓汐可不想跟劍宗老人討論男女平等這類話題,她急急問,“你要怎麼樣幫龍非夜?”
劍宗老人看瞭龍非夜一眼,又問,“我同他閉關一夜,你依舊信任老夫嗎?”
誰知,韓蕓汐竟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