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尹氏與其妹截然不同, 年輕輕卻能說會道, 待人周全,對一眾小女娘們親熱非常,不但妙語如珠的介紹園中植株, 還叫仆婦在園中搭好軟帳並佈置案枰飲食。不過多久, 女孩們都說笑起來, 即便是程姎, 經尹氏不斷柔聲勸慰, 也漸漸釋懷瞭。

隻有少商, 依舊鬱鬱的, 便愈發討厭這熱鬧氣憤,趁尹氏左右周全之際, 悄悄溜走瞭。

其實她很羨慕程姎的性格,總能輕易的忍耐和原諒,大約天底下的長輩都會喜歡程姎這樣的孩子吧。哪像自己, 她會永遠記住受過的委屈, 絕不輕饒傷害過她的人。

說實話,跟以前相比, 她已經寬厚很多瞭好嗎。小時候, 哪怕有人往她頭上丟個紙團, 她都要扒開人傢的領子,丟個蜘蛛進去作為回敬。可如今她已經不會動輒想要報復瞭,因為她學會瞭無視和調侃。

少商嘆口氣。她不認得尹傢,為免迷路回不來, 隻好沿著一條小溪低頭漫步,踩倒枯草,碾平土塊,耷拉著腦袋也不知走瞭多久,忽見一片山石,雕琢出屏障流水之狀。

山石前方,面溪之處,背面而站一個錦衣華服的青年男子,那人正低頭望著化開凍的溪水出神,聽得身後響動,回過頭來。

兩人一看,頓時面面相覷。少商愣住瞭:又是這個討債鬼!

袁慎今日戴瞭一頂白玉冠,身著一件雪白獸毛鑲邊的淺藍織錦曲裾深衣,更顯長身玉立,謙謙儒雅,他一見是少商就笑瞭起來,當真眉目如雕,皓齒如琢,。

少商定定神,心想傳話也傳瞭,桑氏也回信瞭,兩人應該沒有過節瞭。這回要好好說話,絕對不要再結怨瞭,便抬臂作揖,滿臉堆笑:“真是人生何處不……”

“你今日怎麼穿的像個老媼?”袁慎皺眉道。

她想和善為人,誰知人傢不肯做個安分守己的美男子,非要不走尋常路。少商瞪眼,一口氣梗在喉頭,硬生生憋出來:“——關你何事!”

袁慎看女孩今日一身赭石色曲裾深衣,以暗紅色絲線織上曲頸玄鳥紋路——可即便這樣老邁暗沉的顏色穿在少商身上,卻隻襯的她肌膚如雪似玉,眉色濃翠,眼波盈盈。

他故意皺著眉頭:“我傅母都不穿這顏色瞭。”

少商怒道:“關你傅母何事!”

袁慎不去理她惱怒,繼續道:“我恩師已收到桑夫人之信……”

少商不過腦子,繼續懟:“關你恩師何事!……呃?”

袁慎笑的聳肩。

少商臉紅,不高興道:“道謝就好好道謝,幹嘛上來就說那氣人的話!”

袁慎收住笑意,端端正正的作瞭一揖:“恩師原本鬱結在心,落落寡歡,近日已好許多瞭。今日在下特向你道謝。”

少商冷笑道:“你道謝的法子,我不大消受的起!”

“嘴上道謝算得什麼。”袁慎笑道,“在下言出必行。將來你若有難處,我定不推辭。”

少商最務實不過,一百句好聽的話都比不過一張可隨時提取的支票,她這才展顏,莞爾一笑:“好,那我可記下瞭。你放心,我既不會叫你忤逆謀反,也不會叫你背信棄義,更不會叫你娶我噠!不過……”她奇道,“我叔母才寫瞭六個字,你恩師就好啦?”連她都覺得這個答復太潦草。

袁慎起先神色一滯,隨即恢復如常,又笑道:“你小小年紀,長輩的事你知道什麼,怕是連話都聽不懂。恩師說,那六個字叫他想起與桑夫人在孩童時的趣事。”

少商暗罵:這有什麼不懂的,不就是現實太可悲,腦補當安慰嘛。

“對瞭,你是特意等在這裡的麼?你怎麼知道我會來。”她懶得計較陳芝麻爛谷子,倒覺得這事奇怪。

袁慎一哂。他也收到瞭請柬,不過今日一大清早就登門,卻把尹傢眾人都下瞭一跳。他按下這些,隻道:“也不是特意等的。不過聽說程傢也來瞭,就來這裡碰碰運氣。”

少商更加疑惑瞭。

袁慎看著女孩微微蹙起的精致眉頭,柔聲道:“其實,人皆有慣性。上回在你傢,我遠遠看見你滿坡亂走,最後落步在山石邊的池塘畔。所以我就想,你若又不痛快瞭,大約會來這裡。”他拂袖一指周圍,果然依舊是石邊水畔。

這段心理分析很到位,少商暗暗點頭,誰知最後一句時又跑偏瞭。她忍氣道:“什麼叫‘又不痛快’瞭?你是在暗指我脾氣乖戾麼。”

袁慎挑眉道:“難道你覺得自己很和善可親麼。”

少商一噎。這個……她剛剛得罪瞭一屋子的女孩。連主人帶賓客,一個不落。

她吐瞭口氣,決定不多計較,淡淡道,“我已不負所托。隻盼公子遵守諾言,記住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守諾是自然的。不過……”袁慎聽出她言中告別之意,故意道,“倘若以後我還想尋你呢。難道桑夫人叫你以後不許你再傳話瞭?”

誰知少商緩緩搖頭:“公子博學聰敏,何必說這話。隻要傳瞭之前那句話,不論後來如何,都輪不上我再插手其中瞭。”

袁慎興味道:“此話怎講。”

少商輕輕一笑:“叔母若是以後不願再聽到令師的消息,我必不會忤逆長輩之意。但叔母倘若願意,以後也必會大方來往,難道還會要我一個小輩繼續偷偷摸摸給她傳話?所以,無論何種結果,都再沒有我的事瞭。”

女孩眼神透徹,幾乎不似其齡,袁慎一時竟無語。

少商繼續道:“送信之人是我叔父派去的,那信使可說瞭什麼?”

袁慎默然半刻,才道:“令叔父附瞭一封信函,言道,桑夫人當年那是負氣之言,恩怨已消,以後老師若有什麼話,直接送信即可。”

少商略帶瞭點譏嘲的語氣:“恩怨已消,怕是情緣也消瞭罷。”明眼人都看得出桑氏早已放下。

袁慎不言。他其實也不贊同老師的作為。陳年舊事,既已無法挽回,何必念念不忘,傷身又傷心;時時消沉,不如奮力向前看。

少商又好奇起來,忍不住問道:“對瞭。令師究竟是哪位呀?”

袁慎失笑:“桑夫人沒告訴你麼。”

少商無奈嘆口氣:“叔母賣關子。我問瞭長兄,誰知他說……”她白瞭眼前的青年一眼,“善見公子多年求學,博采眾傢之長,是以從師眾多。”這年頭居然不講究師出一門!

“大約我讀的書都沒有公子的老師多,就是不知道我認的字有沒有比公子的老師多一些瞭。”她自嘲道。

袁慎聞言大笑,幾乎笑出眼淚,看向女孩的眼神明亮如星,心中莫名歡喜。

少商抬眼,隻見那討債鬼長長的眼睫毛上沾瞭點濕潤,清俊難言。她心中一肅,正色道:“此事已瞭。以後公子不要再來找我瞭,我有事會去找你的。”回頭被人看見他倆在一處,那真是沒吃羊肉惹身騷瞭。

“此事已瞭?”袁慎笑容頓住,心中不快。才說瞭這麼幾句,她就兩次撇清幹系瞭。

他正要說話,誰知卻聽山石屏障那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其間夾雜著一對少年男女的激烈爭執之聲——

“樓垚,你給我站住,站住!我話還沒說完呢!”清脆驕縱的女聲。

“我都知道瞭,你不用說瞭!”一個急躁的少年聲音。

“你知道什麼?肖傢是有這個意思,可我阿父還沒答應呢……”女孩的聲音滿是得意,“你若對我好些,我就跟阿父說回絕瞭這事!畢竟你我二人自小定親,我也不忍這樣待你!”

“不用不忍!你去嫁那人好瞭!”那少年的聲音憤怒異常,“我從不留戀與你的婚約,隻不過我們樓傢重信守諾,我才忍到今天!如今你傢肯另尋高處,我真是求之不得!”

“放屁!你別說的這麼好聽瞭,什麼重信守諾,那不是我阿父對你傢有恩麼!”那女孩也怒瞭,“既然知道這恩情,你為何從小到大都不肯順著我,不肯對我好些。不是罵我驕縱,就是處處嫌我!我實話跟你說,要不是阿父壓著,我也不想嫁你!”

那少年吼聲暴烈:“別惺惺作態瞭!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前陣子已經見瞭那肖世子,人前人後誇他英俊勇武,善解人意,勝過我百倍千倍!好好,如今我不攔著你奔大好前程,你趕緊去嫁吧……”

說話聲漸漸近瞭,眼看這對少年男女就要越過山石屏障。

袁慎紋風不動,自言自語‘原來是他們’。少商卻四下搜尋,雖然她不怕事,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瞥見那山石屏障有一處凹進去的地方,剛好可以容納一人。

她正要過去躲起來,誰知袁慎一直在註視她,循著她的視線看去,也發現瞭那凹處。他心念一動,忽起壞心,仗著身高腿長,三兩步跨過去,搶先躲進。這下,就把少商一人落在原地瞭。

這王八羔子!

少商眼睜睜看著自己尋好的地方被人占去,頭發幾乎根根豎起,恨不能活撕瞭袁慎,潑完硝酸潑硫酸,潑完硫酸潑鹽酸,然後剁成人肉叉燒包,丟在路邊喂狗吃!

這時,那對少男少女已經繞過山石屏障。

當先就是那少年,隻見他生的濃眉大眼,面帶怒色,看似十六七歲的模樣,身量已頗高大。那少年一見這裡站著個貌美纖幼的小女娘,當時就傻瞭。

少商也很尷尬,呵呵兩聲。

那少年心想剛才那番爭執不知被眼前女孩聽去多少,面孔迅速漲成瞭豬肝色,然後他一言不發,掉頭就走。

隨後跟著跑來的是那少女,生的倒是白凈清秀,隻不過神情潑辣兇狠,徹底破壞瞭原來的好模樣。她見少商站在這裡,劈頭就是一句‘你看什麼看!再看我挖瞭你眼睛!’然後不等少商回話,就急匆匆的追著那少年去瞭。

少商:踏麻的!

等二人走開瞭,袁慎才悠然的從山洞裡出來。

少商眼睛都氣紅瞭,再顧不得什麼狗屁禮儀,大罵道:“你這混蛋!”

袁慎倒也不怒,淡淡道:“你剛才不是說‘此事已瞭’麼。我今日教你,這事完不瞭。”

說著,他踏前一步,高挑的身形當頭籠罩下來,立於朝堂多年的成年男子,氣勢並不是少商那些兄長們可比。少商頓覺一陣壓迫感,心裡暗恨,她就知道這廝平日隨和儒雅的模樣是裝出來的。

既然鬥不過人傢,不如及早抽身。少商思考極快,立刻躬身作揖,道瞭聲‘再會’,幹脆的扭頭就走。袁慎卻不肯放過她,長腿一邁,繼續跟在後面,有一句沒一句的——

“你可知那兩人是誰?”

“不想知道!”少商疾步在前。

“他們一人叫樓垚,是河東樓氏傢主之幼子,另一個叫何昭君,乃當朝驍騎將軍何勇的獨女。他二人自小定親,也自小愛吵鬧。”

少商倏然回頭,不耐煩道:“你有完沒完,我欠你錢瞭麼,吃你傢粟米瞭麼。袁公子,你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望你自重!”

袁慎毫不惱怒,聽瞭‘粟米說’還暗覺有趣,並且溫言道:“你也大瞭,不但要讀書識字,諸如世傢譜系,祭祀禮儀,染香烹織,也該盡快學起來瞭。我看你除瞭使脾氣和鬥嘴,什麼都不會。”

他忽想到什麼,轉言道,“令堂有何打算?是不是剛回都城,一時尋不到好的女師,我倒可舉薦一二……”

“這到底關你什麼事啊!”少商奮力大喊,氣的渾身發抖,踉蹌著往前走瞭兩步,又回頭大聲道:“不許再跟著我!”

袁慎略驚,也不知這話如何觸到瞭女孩的不快。他少年老成,知道沒想明白的事不開口為妙,當下隻默默跟在女孩身後。

少商知道袁慎一直跟著,也不去理他,隻憤憤然的一路疾走,眼看前方就是適才離開的園子,她回頭冷笑:“前面是小女娘聚集之處,你也要跟去嗎?”

話音未落,隻聽側面籬笆叢中傳來一陣女孩的議論聲——

“你說的是真的?那個程少商當真那樣粗鄙卑怯!”一個怯怯的女孩聲音。

“那是自然。可惜今日我隨王傢阿姊來的晚瞭,不然我當著眾位阿姊的面揭穿她!裝的一本正經,還當別人不知道她以前的行徑呢!不就是仗著程將軍夫婦回來瞭,連之前一道玩耍的小姊妹,她都裝不認識瞭!”這個女孩聲線尖利。

“原是這樣呀!我看她趾高氣揚的,一句句逼迫姁娥阿姊,還當她多瞭不起呢……”

“放心。剛才我一聽說,就立刻告訴姁娥阿姊瞭,”

……四五個女孩你一言我一語,紛紛數落少商的斑斑劣跡。

少商並不生氣,她隻覺得那個尖利的聲音仿佛有些耳熟,略一回憶,立刻想起來瞭——這不就是程傢筵席上那菱形臉龐的女孩麼。她正要上前去看,打算順便收拾收拾這幫賤嘴的死小娘皮,讓她們知道國旗為什麼這樣紅。

誰知身後的袁慎幾步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後領,利落的推到一棵樹後,宛如打地鼠一般按下她的腦袋,然後自己大步往前走去。少商大吃一驚,趕緊從樹後探出腦袋去看。

隻見袁慎沉著臉色,徑直走進那籬笆叢。

那幾個女孩見來人是他,又驚又喜,長短不一的輕呼起來,這個嬌羞,那個柔媚,還有一個很扭捏像個米老鼠。可不等她們表達敬仰之情,袁慎已冷冷道:“你們適才在說什麼?”

女孩們一時語塞。不論如何,被男神看見自己正在說人壞話,總是不很美妙浪漫的。

“粗鄙?卑怯?”袁慎神情冰冷而不屑,“依在下看來,毀人名譽,肆意誹謗,就是這世上最大的粗鄙!自己不敢出面,背後挑撥離間,唯恐天下不亂,就是最大的卑怯!”

此話一出,眾女孩紛紛變瞭臉色,或慘白,或漲紅;尤其那菱形臉的女孩,察覺到袁慎那如利劍般的目光直射自己,她恨不能鉆進地裡去。

“背後非議,鬼祟行事,難道旁人就會高看爾等一眼?程傢娘子是何等樣人,人品好壞,旁人自己不會看麼,要你們來自作聰明!”袁慎鄙夷的眼神一一掃過女孩們,“我盼望眾位好自為之,戒之慎之!”

女孩們被訓斥的頭都不敢抬,有兩個幾乎要哭瞭,隨著袁慎最後一聲呵斥,她們立即作鳥獸散去瞭。

袁慎怒氣未平,在原地站瞭好一會兒,才回那棵樹後去找少商,誰知卻見樹後空空,風吹葉動,草木徐徐,人已不知何處去瞭……

少商耷頭耷腦,有氣無力的再次沿著溪流逆向而走。

比起被挖苦嘲笑,她更討厭受人憐憫,她寧願自己明刀明槍的爭吵打罵。

垂頭而走,她低頭看見自己衣襟上的繡紋——今天這身打扮是她少數贊成蕭夫人行為的例外。美貌是把雙刃劍,既能讓你攀上九霄雲巔,如飛燕合德姊妹,也能讓你墮入阿鼻地獄,例子數不勝數。倘若有權有勢之人看上她的美貌,卻不肯按禮迎娶,隻想納入後院,那該怎麼辦。而程姎就無此麻煩。

仔細想想,她從長相到性格處處都是麻煩,大概也是蕭夫人不喜她的原因之一吧。

正值心情鬱結,誰知迎面碰上正面走來的尹姁娥,身後跟著兩個婢女。

她一見瞭少商,滿臉喜色,迫不及待道:“好哇,我正要去找你呢!我已經都聽說瞭,當年你父母丟下瞭你,你那二叔母什麼都沒教你,你連字都不認識幾個吧……”

少商瞇起眼睛。

還沒完沒瞭瞭!她得想個辦法,既收拾瞭這小娘皮,又不會給程老爹惹事。

“姁娥阿姊不如先屏退左右,我有話要對您單獨說。”少商故作低聲下氣的模樣。

尹姁娥以為她是要服軟道歉,便一臉大度的遣開婢女。少商卻要她們再走遠些,免得聽見,尹姁娥心想還須給程將軍留些面子,便叫兩個婢女一直走到百尺以外,並且背面而立,不許偷看。

“你是什麼人我都知曉瞭。撒謊鬥毆,恃強凌弱,剛才倒好意思來訓我?!好啦,你小小年紀我也不跟你計較,不叫你在眾人跟前給我賠罪瞭…啊,啊…”尹姁娥洋洋得意的語氣立刻轉為瞭痛呼。

原來少商不等她說完,默然蹂身而上,上去就是一個下勾拳,重重打在尹姁娥的腹部,然後是拗臂擰手,一把揪住她的頭發就是一通痛打!

尹姁娥被嚇傻瞭,打破她腦袋也想不到少商居然動上手瞭?!

少商幾拳下去,尹姁娥胸背肋腹俱是疼痛,少商再手指用力,往要害處奮力擰掐,尹姁娥如同被拔瞭毛的小母雞般見叫瞭起來,想來衣裳下必是一片青紫。

少商暗暗冷笑,若論鬥毆技術之嫻熟,十八個尹姁娥加起來也不如她一個,隻可惜她這副身子不夠看,戰鬥力打瞭個對折。尹姁娥又足足高瞭她半個頭,日常也偶爾拉弓騎馬,尋常力氣還是有的。最初的便宜占到後,少商立刻遭到反擊。

不過尹姁娥顯然不大會打架,除瞭一套毫無章法的王八拳,再沒別的本事瞭,隻能仗著人高力氣大,胡亂揮舞胳膊。不一會兒,兩個女孩就扭成一團,滾倒在枯草地上,直到這時,尹姁娥才想起放聲大叫,呼喚婢女回來。

兩個婢女首先回頭,看清後大驚失色,趕緊奔過去幫自傢小主人。

而另一邊,正在尋找少商的袁慎也將將趕到,看見扭打成一團的兩個女孩,不及細想就忙過去,想著好歹先保下人小力弱的少商再說。

樹林那邊,剛剛擺脫瞭何昭君糾纏的樓垚聽到動靜,也跑瞭出來。見此情形,少年當場目瞪狗呆,遲疑瞭一刻,他想著不能有負樓氏子弟的擔當,於是迅速跑過去勸架。

雖時值冬日,但陽光明媚,晴朗高闊,這是一個很好的日子。很好,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傢的熱烈評論,我很感動,鞠躬。

大傢的霸王票和營養液我都看見瞭,這裡不一一感謝瞭,要不給截個圖,作為留念2333。

十一月份單位真的很忙,周末都在加班,隔日更已經是極限瞭,我也在努力中,加油。

《星漢燦爛,幸甚至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