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雅麗躺在床上心疼地看著鼻青臉腫的欒學堂:“你是不是找厲秋辰瞭?”
欒學堂摸瞭摸臉上的瘀青,還是有點疼:“還好你跟孩子沒事,不然我就炸瞭王傢!”
“你也太魯莽瞭,”關雅麗擔心地說,“你要是出點事兒,讓我們可怎麼活。”
姚澤聖也生氣地說道:“有其父必有其女,王繼堂現在是華北第一漢奸,這個王三小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們這麼為非作歹,總有一天會有人收拾他們。”說著,欒學堂接過趙大鳳抱著的孩子:“我也有兒子瞭,這小子,像雅麗啊。”然後又對姚澤聖說:“先生,我半點墨水都沒有,您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姚澤聖想瞭想:“我們這一代人經歷這麼多戰亂,真希望下一代可以平平安安地成長,建設國傢,讓中國變得富強,我看,叫欒永祥如何?”
楊常玉:“祥和永遠,真是不錯的名字。”
趙大鳳拍著手贊成道:“好,就叫永祥。”
成田在豐澤園的這些日子,雖然手腳笨些,但挺用功,小安子心軟,沒事也總幫他,兩人的關系處得還不錯。馬上要新年瞭,成田還送瞭小安子一件新年禮物,是一個平安符,上面彎彎扭扭地寫著一些日本字。
成田也給曾念安準備瞭一份新年禮物,是一瓶青酒,曾念安接過去看瞭看:“廚師和堂倌都不許喝酒,你不知道嗎?”
成田尷尬地低著頭,不說話。
曾念安把酒瓶放在桌子上,接著說:“掌櫃的說春節前矢野一定回來檢查,讓我督促你開工。跟我來!”
成田抬起頭,驚喜地說道:“師父,您要教我炒菜?”
新年說到就到,除夕夜,欒學堂請客,把所有的親朋好友都聚瞭起來,在自己傢擺瞭一大桌。姚澤聖在酒席上宣佈,出瞭正月,他會跟常玉成親。
大傢都感到有些意外,楊常玉卻十分驚喜,眼圈也紅瞭。
姚澤聖說:“當初傲霜把常玉送過來,我還有些抵觸,可這麼多年過去,常玉一直幫我操持這個傢,不容易,更難得她知書達禮,是良配啊,我不能不給她名分。正月過瞭,大傢到傢裡熱鬧熱鬧。”
大傢紛紛叫好。
欒學堂:“這才叫過年嘛,來來來,大傢喝酒吃菜。”
日本人占領的北京,大年初一也沒個過年的氣氛,濟豐樓門口倒是掛起瞭橫幅,上書:慶賀中日親善,濟豐樓新春大聯歡。王繼堂晚上要在濟豐樓宴請幾個日本軍官還有北京城裡的漢奸。
夜幕降臨,濟豐樓門前掛著幾個日式的大燈籠,寫著日本字兒,迎風招展。穿著旗袍的女招待在燈籠下歡迎著陸續到來的客人,門前的整條街上都站著警察。
賓客盈門,厲秋辰站在門前寒暄招呼著客人。他偷眼看看豐澤園,大門緊閉,貼著對聯和福字,忽然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姚珍珍帶著幾個人在豐澤園的房頂上埋伏著,梁飛看著對面濟豐樓進進出出的人,納悶地問:“王繼堂怎麼還沒到?”
姚珍珍看看表:“不能等瞭。”
梁飛點點頭,對旁邊幾個人說:“手榴彈!”
厲秋辰和胡濟祥正在歡迎日軍,忽然幾顆手榴彈飛來,跟著就炸開瞭鍋。胡濟祥被氣浪沖倒,跌跌撞撞地爬著躲在一輛汽車後面;厲秋辰則一個箭步跑進屋裡,躲在門板後面。
對面屋頂上手榴彈不斷扔過來,機槍、步槍同時響起。日軍軍官傷亡慘重。店裡的日本人紛紛拔出槍跑出來,跟對面屋頂對射著。巡邏的警察也加入瞭戰鬥,向對面屋頂開槍。警察和日本兵越來越多,眼看就要頂不住瞭。
“撤!”姚珍珍大喊,幾個人從屋子後面順著繩子溜下來。警察已經追到瞭巷子口。幾人沖著警察開瞭幾槍,轉頭就跑,警察和日本人叫喊著在後面追瞭過去。
濟豐樓已經亂成瞭一團,日本人和漢奸死傷十幾人,胡濟祥也受瞭傷,哼哼唧唧地躺在地上。周大嘴嚇傻瞭:“掌櫃的?掌櫃的?”
厲秋辰哆哆嗦嗦地趴在門板後面:“怎麼辦啊?死這麼多人怎麼辦啊?”
王繼堂掛瞭電話,臉色鐵青。旁邊的王淑雲也因驚嚇過度說不出話來。
“要不是秋辰提前告訴我,今天死的就是我!”王繼堂說到這兒冒出瞭一頭冷汗。
王淑雲忽然想到瞭什麼:“秋辰呢?我得去看看。”說著,匆匆忙忙跑瞭出去。
翠翠扶著關雅麗在院子裡散步,有人敲門。打開門,是姚珍珍,她好像已經中槍,痛苦地捂著傷口,渾身沾滿血跡:“狗剩兒呢?”
關雅麗緊張地看著她:“跟大哥、三哥他們去拜年瞭還沒回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受傷瞭?”
姚珍珍忍著痛:“不礙事。”剛想進去,就聽見裡面傳出孩子的哭聲。
姚珍珍抬頭問:“你的孩子?”
關雅麗點點頭:“男孩兒,欒永祥。”
姚珍珍:“外面在追捕我。”
關雅麗遲疑地搖搖頭:“珍珍,對不起,你不能在我這裡。”
姚珍珍愣瞭愣,笑瞭:“我明白,我是不該來。”
關雅麗抱歉地拿出一些錢,遞給姚珍珍:“珍珍,快點出城吧。我現在隻想安安心心過日子,對不起。”
姚珍珍看瞭看,沒有拿那些錢,搖搖頭苦笑道:“別告訴狗剩兒我來過。”轉身消失在夜幕中。
趙大鳳聽見動靜在屋裡喊:“誰啊?是不是學堂啊?”
“不是啊娘,有人問路。”關雅麗回瞭一句,眼淚簌簌地直往下掉。
案發現場被軍警保護瞭起來,欒學堂、徐永海、武興璋三人連豐澤園也進不去,不知道裡面怎麼樣。
矢野也到瞭,鐵青著臉看瞭看滿地屍體,一個日本軍官做著報告:“刺客一共四人,擊斃兩人,擊傷一人,還有一個女的逃瞭。”
矢野點點頭,看見欒學堂等人被警察圍在外面,走過去跟欒學堂說:“我希望這件事跟你沒關系。”
武興璋趕緊說:“咋可能呢?我們這聽說出事瞭趕緊回來看看,就被堵在這兒瞭!你們得讓我們去店裡看看啊。”
矢野:“事情重大,抱歉。”說完,繼續處理事情去瞭。
欒學堂幾個人還被攔著,厲秋辰也走瞭過來。
欒學堂看瞭看他:“你沒事吧?”
厲秋辰瞪瞭他一眼,小聲地說:“你以為是誰啊?姚傢小姐幹的!我告訴你欒學堂,你現在有小辮子在我手裡。”
欒學堂大驚失色:“你說什麼呢?”
厲秋辰嘿嘿笑著:“前幾天我陪我老婆做頭發,在大街上看見她瞭!”
欒學堂剛進門,關雅麗就抱住瞭她,眼睛紅紅的,欒學堂嚇瞭一跳:“這是怎麼瞭?”關雅麗把姚珍珍來過的事兒說瞭一遍,欒學堂當場就火瞭:“關雅麗!你……你……你怎麼能這麼做?你不知道外面多危險!”
“收留她,”關雅麗委屈地說,“一旦被鬼子發現瞭,我們都得死!還說我,你看看你,一聽到她的名字跟打瞭雞血似的,我就知道你心裡一直有她!”
欒學堂大怒,又和關雅麗吵瞭幾句,留下不停哭著的關雅麗,摔門出去瞭。
四男一女正五花大綁,被日本兵押著遊街。幾個人都是披頭散發,衣衫襤褸,上面還有血漬。翠翠扶著關雅麗在人群裡有些驚愕地看著。
“這是幹什麼啊?”關雅麗問。
“日本人要殺人瞭,說是抓瞭一些抗日分子,呀,怎麼還有個女的啊?”翠翠看著那幾個被綁著的人說。
關雅麗一驚,仔細看那女的,卻被散發擋著看不清臉面。這下她更緊張瞭:“這是要送哪兒去?”
翠翠:“拉菜市口,槍斃唄。”
關雅麗頓時覺得有點天旋地轉,站不穩腳,趕緊拉著翠翠往回走。
菜市口刑場上,幾個抗日分子排成一排,日軍行刑隊已經準備好,槍口對準瞭這幾個抵抗分子。女人抬起頭看向關雅麗,正是姚珍珍。
忽然,槍響瞭。
關雅麗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臉色慘白,滿頭大汗,捂著胸口,大口地喘息著。
欒學堂也醒瞭:“怎麼瞭?”
關雅麗一把抱住欒學堂,眼淚像斷瞭線的珠子:“學堂……我錯瞭……我真的錯瞭,你別氣瞭好不好……”
欒學堂一怔:“夢到什麼瞭?”
關雅麗嗚嗚地說:“白天在街上看見日本人押著幾個抗日分子,其中有個女的,剛才夢見那個女的就是珍珍,她……她被槍斃瞭。”
欒學堂嘆瞭一口氣,輕輕地摟住關雅麗。
矢野是鐵瞭心要讓成田學手藝,隔幾天就來一趟,口氣越來越硬,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春節過後來得更勤瞭,欒學堂跟大夥一商議,中國的萬裡江山都沒瞭,教日本人幾道菜,又不是殺人放火,況且人傢手裡有槍,為瞭大局著想,就教吧。
曾念安老大不願意,想瞭半天,還是答應瞭。
成田一聽終於要教他手藝瞭,也是高興,這小子雖然笨瞭點兒,但好在勤快,灶上一忙就是一天,不斷琢磨著曾念安和陳煥章教給他的東西,沒幾天,也做得似模似樣瞭。一道蔥燒海參做得看起來跟曾念安的一模一樣,曾念安也不住地點頭稱贊。
成田撲通一聲給曾念安和陳煥章跪下:“這麼長時間,我到豐澤園學到不少東西,包括小安子也值得我學習。今天能學成曾師傅的絕技,是我三生有幸。現在時事特別,我心裡明白大傢的心思,這些絕技都是師傅們壓箱底的手藝,讓我學去瞭。不過,請大傢放心,我成田絕不會埋沒這份手藝,不辜負大傢的培養。”
矢野來考驗成田手藝的時候,對陳煥章教的幾道菜都比較滿意,但吃瞭一口成田做的蔥燒海參後,放下筷子,微微一笑,一揮手,上來兩個日本兵就把曾念安給抓瞭。
眾人大驚,欒學堂趕緊阻攔:“矢野,你這是幹什麼?”
矢野起身,用手帕擦拭著嘴,走到曾念安面前說道:“曾師傅,你欺騙大日本帝國的廚師,沒有把蔥燒海參的秘訣傳授給成田君。”
曾念安:“我說過,修行在個人,成田天性不夠。”
欒學堂也幫著解釋:“矢野,成田沒做好,是他本事不行,曾師傅這道菜做瞭幾十年瞭,能比嗎?你抓人幹什麼?”
成田也連連給矢野鞠躬:“矢野先生,您不能這樣!”
矢野看瞭看大傢:“我也說過,功力夠不夠,我吃得出來;教沒教,教瞭多少,我也能吃得出來。成田這道蔥燒海參並不比尋常飯店的好多少。相比曾師父必有不傳之秘,我想你在豐澤園是不會教的,那就到憲兵隊好好想一想。帶走!”說著,就要把曾念安帶走。
欒學堂:“慢!矢野,這師徒做菜味道本來就有差異,您有什麼證據說陳師傅沒有將蔥燒海參的秘訣傳給成田。”
成田點點頭:“是啊,是我做得不好,並不是陳師傅的問題。”
矢野冷笑著:“我的嘴就是證據!成田要是給親王做菜,差一點口味都不行,曾師傅在豐澤園不教,就到憲兵隊教,不信不肯教。”
欒學堂憤恨不已:“您這就是不講理瞭,成田學會瞭這麼多,還要什麼?”
矢野看著欒學堂,正色道:“我說我要豐澤園,我還要曾念安、陳煥章,你給嗎?”
欒學堂頓時啞然,矢野看瞭看大傢,對日本兵一揮手:“帶走!”
曾念安被抓到憲兵隊,還是不把做菜的秘訣說出來,甚至絕食明志,幾天下來,人就不成樣子。成田是幹著急沒辦法,找瞭幾次矢野,矢野隻是黑著臉,說什麼也要曾念安把秘訣說出來才肯罷休。
這天,曾念安被從憲兵隊帶出來,洗漱沐浴,還給準備瞭幾個好菜。曾念安一看,就知道這是要上刑場瞭,也沒客氣,風卷殘雲,吃瞭個痛快。抬頭看看多日沒見的陽光,感慨萬分。
成田帶著大勺,來到曾念安跟前。曾念安笑笑:“不枉我教你一次,還送我最後一程,好,挺好。”
成田難過地說:“我帶瞭大勺,懇求您做最後一次蔥燒海參。”
曾念安想瞭想,嘆口氣:“也罷,我做瞭一輩子,就再做一次。”
矢野一揮手,過來幾個日本兵,把曾念安頭蒙上,帶瞭出去。轉瞭幾道彎,來到一個廚房裡,灶臺和需要的材料一應俱全,曾念安四周看瞭看,慘淡一笑。成田也有些傷感:“曾師傅,都怪我不好。”
曾念安嘆息道:“這事就不怪你,要怪,就怪你小子為什麼是個日本人。”
成田低下頭:“是。”
曾念安拍拍他:“這是我最後一次做菜,你就在一邊打下手吧,開始吧。”說完,師徒二人開始忙起來。
成田一邊幫忙,一邊看著曾念安做菜:“曾師傅,我也是按著你的順序做的,怎麼就做不出你的味道?”
曾念安:“你小子記住瞭,做菜的時候,不能光想著眼前這道菜,我的蔥燒海參,你再琢磨十年,差不多就是這個味兒瞭。盤子。”
成田轉身去拿盤子,曾念安趕緊在自己的衣袖裡拿瞭點什麼,撒在鍋裡,用勺子一攪。
矢野看著眼前的蔥燒海參,聞瞭聞,然後拿起筷子,嘗瞭一口,閉眼品味:“太棒瞭,這是我吃過的最好的蔥爆海參,果然是曾師傅的拿手絕技,雖然我不知吃瞭多少次,但這一次堪稱絕品!”
成田還想為曾念安求情:“矢野先生,曾師傅是能人,你不能對……”
矢野一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曾念安:“你小子有口福,竟然吃瞭我做的最後一道菜。雖然你是日本人,但你會吃,罷瞭罷瞭,上刑場吧,爺不怕!”
矢野卻笑瞭:“成田,還不快向你師父行禮?”
成田一怔:“行禮?”
矢野:“你雖然沒學會曾師傅的這道菜,但他剛才已經用心地給你演示瞭一遍不是嗎?”
成田恍然大悟,趕緊跪下來,對著曾念安磕頭:“師父在上,弟子成田給你行禮瞭。師父,請您放心,成田一定會把你的手藝發揚光大。”
曾念安一怔,轉而苦笑:“你給我磕頭我也不反對,你小子雖然做得不怎麼樣,但畢竟跟我學瞭。再說,還沒有日本人給我磕過頭呢!不過你要是說發揚光大,我看未必,你小子造詣太淺。”
矢野笑笑:“曾師傅,我很佩服你能繼承祖上的高超手藝,但我們日本人卻是這個世界最聰明的人。在你剛才制作這道菜的時候,我相信成田已經全部掌握瞭你的做法。是不是這樣,成田?”
成田點點頭:“是。”
曾念安:“看一遍就能學會,這天下人豈不都是名廚?”
矢野:“沒關系,即便成田記不住也沒有事,我在廚房放瞭攝影機,你剛才的過程和細節全都記錄在裡面。我敢擔保,成田以後不僅會繼承你的手藝,更能超越你。”
曾念安和成田都驚呆瞭。
曾念安訝然:“唉……為瞭一道菜,你可真下功夫,得,這道菜不至於失傳,我死也沒什麼不甘心的。”
矢野:“曾師傅說笑瞭,您這樣的能人我怎麼會殺您呢?成田以後還要向您多討教的,您可以走瞭。”
曾念安不敢相信:“什麼?”
“您可以走瞭。”矢野做瞭個請的手勢。
曾念安還是不敢相信,慢慢向門口走去,日軍沒有阻攔,到門口的時候,矢野又說:“對瞭,曾師傅,我已經知道瞭,之前你為什麼不肯傳授成田這道菜。”
曾念安回過頭:“為什麼?”
矢野:“因為你的兒子,你的兒子叫曾樹彬,國軍的一名少尉連長。”
曾念安心裡一驚:“你怎麼知道?你把他怎麼樣瞭?”
矢野有些抱歉地說:“非常遺憾,為瞭您能教成田,我專門派人找過他,可得到的消息卻是在武漢會戰的時候,他陣亡瞭。”
曾念安恍恍惚惚地走在街上,矢野的話不停地在腦子裡響起。迷糊間就聽見有人喊他:“曾師父?曾師父?”
抬頭一看是小賴子,曾念安一把抱住,喃喃道:“樹彬,樹彬。”說完昏死瞭過去。
矢野知道,現在他已經把欒學堂深深得罪瞭,再想合作,一定是不可能的瞭,於是他找到厲秋辰,花一萬大洋買下濟豐樓四成股份,還答應扶持厲秋辰當上餐廳協會會長。
厲秋辰眼睛一亮:“真的?”
矢野:“第一步,我需要你網羅全京城的好廚師,如果你做得好,我會聘請你做大東亞飯店的經理。”
矢野:“我相信豐澤園是我們共同的目的,我要你幫我對付欒學堂。”
“我就等您這句話呢。”厲秋辰眉飛色舞地說。
欒學堂跟武興璋正在對賬,矢野帶著一隊日本兵氣勢洶洶地走瞭進來,不由分說,到後廚把曾念安帶瞭出來,所有人都被用槍逼到墻角站著。
矢野來到曾念安面前,冷冷地看著他:“曾師傅,我終於明白瞭蔥燒海參是怎麼回事瞭!”
曾念安面不改色,輕蔑地笑瞭:“那不是挺好。”
欒學堂在旁邊大喊:“幹什麼?矢野,你要幹什麼?”
矢野笑瞭笑:“欒掌櫃,冒昧瞭,我們有件事要跟曾師傅好好請教。”然後又看著曾念安:“隻要曾師傅把方法告訴我們,告訴我們在菜裡放瞭什麼,大傢就會相安無事。”
欒學堂:“你不是都學會瞭嗎?還叫人錄瞭影!你又到豐澤園搗什麼亂?”
矢野:“曾師傅是個有心人,做菜的時候,趁著成田沒註意下瞭點東西,我相信就是那點東西,才成就瞭蔥燒海參的獨特品味。是吧,曾師傅?”
曾念安哼瞭一聲,撇過頭去。
矢野接著說:“你知道我對中國菜的喜好,所以我容不得別人欺騙我!曾師傅的作為,是對我們大日本帝國的侮辱,這是我不能容忍的。說,你放進去的是什麼東西?”
曾念安悲憤地大喊:“要我傳給你們,你們這是癡心妄想!”
矢野:“好吧,曾先生既然不願在這裡教會成田,那我也沒辦法,我隻有把你帶到大日本帝國去。”
眾人一聽,當時就急瞭,沖上來理論,頓時和日本兵糾纏在一起,小安子被打得頭破血流。
曾念安忽然咳著牙說:“讓你的人住手,我跟你們走!”
矢野揮瞭揮手,日本兵退下去,曾念安怒視著矢野:“隻要你別為難大傢,我就跟你走。”
矢野點點頭:“很公平。”
曾念安:“但我還有一個條件。”
“請說。”
曾念安:“去瞭日本,我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有機會回來。我想最後一次在這裡做那道蔥燒海參。”
矢野:“人之常情,我答應你。”
來到後廚,成田和小安子給打下手,曾念安開始做菜,鍋裡的油慢慢開瞭,曾念安舀起一勺,澆到瞭自己的胳膊上,胳膊上的肉皮頓時變瞭形。
矢野氣沖沖地來到曾念安面前,抓起他的衣領:“你怎麼敢這麼做?”
曾念安慘然地笑瞭一聲:“你們殺瞭我兒子,還想要我教給你們手藝?你做夢吧。現在還要不要我去日本啊?”
氣憤的矢野一把將曾念安推倒在地,兩個日本兵上來就打,曾念安被打得鼻流鮮血,仰天大笑。
欒學堂眼睛都紅瞭,一邊罵矢野,一邊就想沖過去救曾念安,卻被武興璋和徐永海緊緊抓著。
小安子從案板上拿起一把菜刀,哇哇叫著沖向日本兵。“砰”的一聲槍響,小安子被一個日本兵舉槍打倒。
所有人都傻眼瞭,打曾念安的日本兵也停瞭下來,小安子手中抓著菜刀,胸口開瞭個大窟窿,掙紮瞭幾下不動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