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筱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任命陸爭鳴為商務合約部經理。
汪洋十分驚訝,再三問蘇筱:“你要不要再想一下呀,小陸的水平不咋的。咱們還是招一個專業點的吧。”
“沒事,我可以帶他。”
“老陳帶瞭他幾年也沒帶出來。”
“其實他能力還可以,隻是學得不夠系統,等我帶一帶,他會進步很快的。”
汪洋還是覺得不踏實:“他之前跟著老陳,也沒少搞小動作啊,你真的不介意呀?”
蘇筱說:“我是這麼想的。如果我們老不給員工看到升職希望的話,他們會失去積極性的。而且整個部門大部分員工都是陳主任培養出來,也曾經跟他站在一起排擠我,他們現在可能正擔心我會不會事後清算。我得有個態度,陸爭鳴就是我的態度。”
汪洋點點頭:“你想得比我仔細。行,就照你說的做吧。”
任命消息一公佈,所有人都大跌眼鏡,陸爭鳴可是陳思民的得意愛徒呀,沒少幫他。他都沒事兒,還升瞭職,那其他人更不用說瞭。大傢都放下心,踏踏實實地工作。本來權力交替多少會有些動蕩,因為蘇筱這一舉動,商務合約部非常平穩地過渡瞭。
陸爭鳴有一種做夢的感覺,他心心念念的商務合約部經理的位置居然就這樣來瞭。當時陳思民離職的時候,專門私下裡找他談話,告訴他,無論蘇筱怎樣對付他,都要沉住氣,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要主動辭職。等自己在新公司安定下來,會把新公司的商務合約部經理弄走,再招他過去。
他提著心,等著蘇筱來對付他,怎麼變成瞭提拔?
蘇筱把陸爭鳴叫進辦公室,幹脆利落地說:“如果你想去找陳主任,我也不攔你。但你去之前我建議你給自己多一個選擇,至少嘗試一段時間。陳主任的專業知識很難幫助你再進步,你跟著他最後的成就也不會超越他。”
陸爭鳴當時沒有說話,還蒙著呢。
蘇筱也沒有繼續給他做思想工作的打算,說一千道一萬,都不如實際行動有說服力。她把商務合約部經理的工作交接給他,然後該分配工作就分配工作,做得不好該說就說,完全不會因為他內心存著離職的想法就在態度上有所顧忌。結果,一天一天過去,他沒提離職,活也越幹越順,配合也越來越默契。
汪洋這會兒也發現,蘇筱留下陸爭鳴還真是絕瞭。她是進取型人格,倘若再配個進取型的商務合約部經理,很容易一個向東,一個向西。陸爭鳴是配合型人格,蘇筱安排什麼他就做什麼,所以兩人意外地和諧,領導不起沖突,部門的運作自然也就非常順滑。再加上,蘇筱把職責和獎勵定得清清楚楚,該誰的責任就誰負責,做到什麼程度就有什麼程度的獎勵。如此一來,大傢都有瞭奔頭,知道往哪兒努力,再不像從前那樣,一群人圍著陳思民諂媚。
原本有些烏煙瘴氣的商務合約部經過蘇筱的治理,變得氛圍輕松、同事友愛,頗有點玉宇澄清萬裡埃的味道。大傢心情愉快,工作效率也就提高瞭。汪洋嘖嘖稱奇,感慨地說:“我還以為你會焦頭爛額,沒想到這麼輕松就搞定瞭。”
蘇筱笑著說:“管理其實就是四個字,賞罰分明。這四個字能解決90%的問題,剩下的10%那就屬於疑難雜癥。”
汪洋想瞭想說:“還真是,但難就難在賞罰分明。”
收拾妥當商務合約部,蘇筱把目光投向瞭整個公司。
天成的各個項目組很早就實現瞭全面預算管理,但是公司內部管理卻沒有。收入和支出都是想一出是一出,毫無章法,過度消耗和無效使用占瞭很大的比例。蘇筱實在看不下去,於是向汪洋提交《全面預算管理方案》,建議在全公司實現全面預算管理,把各部門的收入支出都納入宏觀調控。
汪洋一看這麼厚的一本方案,先就頭疼,扶著額頭,問:“一定要搞嗎?”
“必須的,凡是正規企業沒有不這麼幹的。”
“其實以前我們也做過,挺麻煩的,下面的人怨聲載道,就沒堅持下去。”
“並不麻煩。下面的人當然希望上面的人什麼都不要管。但是公司想要健康發展,全面預算管理是必須的,收入支出都納入宏觀調控,才能清楚錢在哪裡增值瞭,在哪裡停滯太久,在哪裡過度浪費……”
隻要提到錢,汪洋總是很有動力,他大手一揮:“行,那就搞吧。”
於是,召集所有的高層包括各個項目經理開瞭動員會。
會上,汪洋說:“大傢都知道,現在項目不像前幾年那麼好做瞭。競爭激烈瞭,制度規范瞭,可操作空間越來越小,以前一個項目做下來20%以上的利潤,現在能做到10%以上都算是好的。所以咱們也得轉變思想瞭,不能在粗放經營這條路上走到黑。全面預算管理是大勢所趨,咱們現在做其實已經晚瞭,但是好歹還能搭個末班車。希望大傢能配合蘇主任把工作開展起來。”
話音剛落,副總們、總工、部門經理,還有項目經理紛紛表態,一定會配合蘇主任把全面預算管理搞起來。當然也有異類,骨頭特別硬的財務部經理梅大姐不屑地撇瞭撇嘴巴。她從前跟陳思民交好,一直覺得是蘇筱擠走瞭陳思民,對她意見很大。
全面預算管理流程實行最關鍵的是數據。天成之前一直是粗放管理模式,要變成集約化管理模式,需要收集各個部門的歷史數據,加以分析、剔除、平均,然後再固化和量化,設立基準數據。有瞭基準數據,才能進行全面調控。
那些副總、部門經理在會議上答應得好好的,但真讓他們推行,他們才不幹。顧忌著蘇筱現在是汪洋的心頭好,不敢明面上反對,於是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唆使別人站出來反對。一般人沒這麼傻,但就有愣得不怕死的梅大姐,認為自己是老財務,汪洋離不開自己,根本不理蘇筱,一個數據都不交,還放出狠話:“我看她能把我怎麼樣?”
話傳到蘇筱耳朵裡,她也不生氣,在不通知梅大姐的情況下,安排瞭兩個分包商過來結算。兩個分包商到財務部,梅大姐鼻孔朝天地說:“沒有錢,誰叫你們來,你們找誰去。”
那兩個分包商也是脾氣暴的,當時就在財務部爭執起來瞭。梅大姐橫行霸道慣瞭,嘴皮子如刀片,氣得兩個分包商差點把財務部砸瞭。事情鬧得很難堪,梅大姐跑到汪洋面前把蘇筱給告瞭。
這位五十歲的老大姐,晃動著稻草般的卷發,聲嘶力竭地控訴著:“汪總,你給我評評理,你說蘇主任是不是專斷獨行?她事先都沒跟我招呼一聲,就安排分包商來結算。結果人傢來瞭,沒錢,就跟我們財務部鬧。”
“汪總,事情是這樣的。”蘇筱心平氣和地解釋,“前天清水河項目結瞭部分工程款,我以為財務部有錢,就安排人來結算。沒想到財務部拿錢去還瞭銀行利息,沒有通知我,所以才會造成分包商來瞭沒有辦法結算。”
梅大姐怒視蘇筱,大聲責問:“你讓分包商來結算,為什麼事先不問我一下呢?以前陳主任在的時候,都是先打電話問我,我說有錢,才安排人來結算的。”
“梅大姐,按照公司規定,所有支出都應該報到我這裡審批的。你拿錢去還銀行利息,沒走流程,屬於自作主張。”
“以前陳主任在的時候,沒有這麼規定過,都是汪總簽字,我就辦瞭。”
蘇筱解釋:“不是沒有規定,而是沒有執行起來。就是因為以前公司管理太粗放,資金利用率不高,要麼是賬上沒錢,要麼是賬上滯留大量現金沒有進行短期投資,所以現在才要搞全面預算管理。”
梅大姐厭惡地說:“就你事多,陳主任在的時候可沒有這麼要求過,你這是把事情復雜化。”
“梅大姐,這不是把事情復雜化。全面預算管理是現代企業管理的必然之路,監控現金流量是其中一個重要內容……”
梅大姐擺擺手,不耐煩地說:“得得得,你說的這些我聽不懂,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安排承包商來結算之前跟我商量有這麼難嗎?”
“安排承包商結算之前,我可以電話通知你。但是梅大姐,我也希望你能夠按全面預算管理流程走,財務部的一切支出請先報告我。”
梅大姐手指著蘇筱:“專制,汪總,你瞧瞧,她多專制。”
真是無法溝通,蘇筱耐著性子解釋:“這不是專制……”
汪洋拍拍桌子說:“好瞭,好瞭,你們兩個別爭瞭。都說一個女人是五百隻鴨子,還真是沒錯,我被你們這一千隻鴨子吵得頭都暈瞭。”
梅大姐還是憤憤不平,甩動著那頭稻草般的卷發。“汪總,她太霸道瞭。”
汪洋說:“梅大姐,你先出去吧,我跟蘇主任談談。”
梅大姐狠狠地瞪瞭蘇筱一眼,轉身離開。
汪洋抽出一支煙,在桌邊輕輕地敲著煙蒂:“你是故意不通知梅大姐就讓分包商來結算的,對不對?”
蘇筱笑瞭笑,不置可否。
“為什麼?”
“全面預算管理已經實施大半個月瞭,梅大姐從來不按流程走,我對公司資金毫無瞭解,有時候我打電話詢問,她還嫌我問多瞭,沒權過問。這樣我怎麼合理錯開結算時間,怎麼能讓資金高效運用?”
汪洋恍然大悟:“所以今天你故意安排分包商來結算而不通知梅大姐,依照她的脾氣,肯定會跟分包商吵起來的……這一吵我就知道瞭。”
蘇筱不說話,但是表情等於默認瞭。
“那接下去,你準備怎麼辦?”
“不是我準備怎麼辦,而是汪總你準備怎麼辦?”
汪洋抬起頭,不解地看著她。
“汪總,有些人的腳步真的跟不上時代瞭。”她頓瞭頓,又補瞭一句,“就像梅大姐。”
汪洋看著蘇筱的眼神陡然變得暗沉,直直地、定定地,充滿復雜的情緒,足足半分鐘,像是穿過她看到另一個世界。然後,他將煙含在嘴裡,啪噠點著火,深吸一口煙,吐出一個煙圈,神色復雜地說:“剛才你說話真像一個人。”
“嗯?”
“趙顯坤。”
“董事長?”蘇筱困惑地眨眨眼睛,想不出自己跟趙顯坤有什麼相像之處。
汪洋感慨地補瞭一句:“你跟他一樣,都有一顆登頂的心。”
蘇筱恍然大悟,默然片刻,問:“那汪總,你呢?”
“梅大姐,我跟她認識三十多年瞭,沒結婚之前常去她傢蹭飯吃,她做的紅燒肉很好吃,我到現在……都記著。”
一股傷感的氣息在空氣裡彌漫開來。
良久,蘇筱問:“那汪總你的意思,爬到半山腰就行瞭嗎?”
汪洋猶豫再三,搖瞭搖頭:“全面預算管理,你按你的想法搞吧。隻是……搞慢一點,給梅大姐他們一點時間,讓他們跟上來。”
蘇筱本來想問,如果他們一直跟不上來呢?又或者他們不想跟上來呢?但看到汪洋似乎情緒不佳,便點瞭點頭:“好,那我先出去瞭。”
天色漸暗,汪洋也不開燈,在陰影裡坐著,一根接著一根地抽著煙,足足抽瞭一整包,整個房間裡煙霧彌漫,這才作罷。沒有人不想登到山頂去看看,那裡的風光一定很美。真是想不到,離開趙顯坤八年後,他才開始漸漸理解他。
梅大姐很生氣。
她是財務經理,公司裡誰不得捧著她,大姐長大姐短的,就怕她在報銷的時候設關卡。她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麼懟過瞭,她很生氣,決定幹點事情出來教訓教訓不長眼的蘇筱。
先是裝病,不上班,說是心悸心慌喘不上氣。裝病也就算瞭,她還把財務印章全鎖起來瞭,誰也取不出來,公司每天都要用錢,打電話給她,她也接,普通說話還正常,一問起正事,立刻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說不行瞭不行瞭喘不上氣瞭。
氣得人牙癢癢的,又拿她沒辦法。
汪洋無奈,親自打電話,噓寒問暖,梅大姐就是不來上班。無奈之下,他隻得把蘇筱叫過來:“你去她傢裡一趟,看看她,道個歉。”
蘇筱不太情願:“我這要是去道歉瞭,下回她還得這麼幹,全面預算管理也別想再繼續推行瞭。”
汪洋攤攤手說:“現在印章全在她手裡,錢都取不出來。你說怎麼辦?”
沒辦法,不得不低頭,蘇筱拎著水果到梅大姐傢裡道歉。結果梅大姐在打麻將,理都不理她。但好歹第二天重新來上班瞭。出師大捷,梅大姐信心大增,又攛掇行政部經理一起對付蘇筱。
於是有天,汪洋蹲廁所,發現廁所裡沒有紙瞭。說來也巧,商務合約部正好開會,靠著廁所的位置沒有人。他也沒有帶手機,在廁所裡叫瞭好久,無人應答。蹲瞭足足半小時,腳都麻瞭,還是杜鵑來洗手發現瞭他。
汪洋從廁所裡出來,直接沖到行政部經理辦公室。
“你們行政部怎麼回事?廁所沒紙瞭都不知道?”
行政部經理姓盧,不到四十歲,還夠不到大姐級別。她惶恐地跟汪洋道歉,然後說:“這段時間我們實在太忙瞭。”
汪洋自然不信:“忙什麼忙到廁紙都沒空買。”
行政部經理不緊不慢地說:“蘇主任不是要求我們提交歷史數據嗎?我們這段時間都在翻單據做統計,行政部就這幾個人,本來就人手不足,現在還要統計數據,所以就沒發現廁紙沒瞭。”
“不就是個歷史數據嗎?有那麼難嗎?”
行政部經理扯過一張表格:“汪總,您看看,這是蘇主任要求的。”
汪洋一看那密密麻麻的表格,畏難地閉閉眼睛。
行政部經理埋怨地說:“蘇主任要求統計前兩年所有采辦的數據,連別針都要精確到個位數,汪總,不是我覺得工作量大,我就覺得費那麼大的勁做這個意義何在?實在是太耽誤日常工作瞭。”
“蘇主任要求的肯定有她的道理,好好溝通一下。”
“溝通過,蘇主任說,這些數據都可以用來分析經營狀況。我們願意配合,但是蘇主任也不能這麼霸道,什麼都是她說瞭算,根本不考慮大傢的工作承受能力,隻盯著她自己的目標。現在每個部門的意見都很大,就是她直接管理的預算合約部也是怨聲載道。”
汪洋懷疑地說:“有這麼嚴重嗎?怎麼都沒有人跟我反映?”
行政部經理嘆口氣說:“汪總啊,大傢都知道你器重蘇主任,陳主任都走瞭,誰敢去你面前說她的事。他們也隻敢私下跟我反映,說蘇主任是在攬權。原本各個部門分工明確,沒有什麼問題,她突然搞一個全面預算管理,每個部門定預算都要經過她審批,那她的權力不都趕上汪總你的瞭嗎?”
汪洋眉毛一挑,目露警惕之色:“行瞭行瞭,我會處理的。”
離開行政部,他又找瞭其他部門負責人瞭解瞭一下情況。大傢的意見都差不多,集中攻擊點就是蘇筱攬權。眾口鑠金,汪洋疑心漸生。回到自己辦公室,把蘇筱叫瞭進來,說:“把這個全面預算管理暫時停瞭。”
蘇筱不解地問:“為什麼?”
“沒有什麼為什麼,叫你停瞭,你就停。”
“汪總,停瞭容易,想再搞就難瞭。”
汪洋擺擺手說:“難就不搞瞭,所有的部門都意見很大,再這麼下去,全面預算管理沒搞成,公司倒要整散架瞭。”
蘇筱不以為然地笑瞭笑:“沒有阻力的改革是沒有效果的,阻力大恰恰說明碰到痛點瞭。公司原本的流程沒用起來,各個部門都習慣瞭按照自己的想法,怎麼偷懶怎麼來,現在要搞全面預算管理,是將前幾年偷懶的部分補上來,當然工作量大瞭。但是工作量大也就這個階段,過瞭就沒事瞭。”
汪洋煩躁地說:“眼前就過不瞭,一個一個都已經要鬧罷工瞭。”
“鬧就鬧唄。他們習慣瞭懶散,現在讓他們動起來,當然不樂意,有意見,想辦法阻礙,打小報告,這都是正常的,目的就是讓你否決全面預算管理。”
汪洋聽進去一小半,來回踱步,思索著蘇筱的話。
蘇筱接著說:“各個部門意見大,無非是因為我要求他們提交歷史數據,增加他們的工作量。我讓他們提供這些數據,並不是要折騰他們,是有目的的。如果把公司比作人體,那麼資金就是血脈,人體依靠血流供應才能正常代謝,公司也需要資金流動才能正常運作。而現在,作為主任經濟師的我,卻對公司的資金流向一無所知,就好比說行政部,就說廁紙吧,最近半年,每個月廁紙平均使用240卷,辦公室常駐員工大概是60人,每個人每個月用掉4卷紙。每個人每天得上多少次廁所?多餘的紙去瞭哪裡?汪總你想過沒有?”
一提到錢,汪洋就很容易理解瞭。廁所卷紙是小錢,可大錢不就是小錢堆起來的嗎?
“財務部所有數據都有記賬,增加一個資金臺賬並不會增加多少工作量,梅大姐對我意見大,無非是覺得我手太長,伸到她的一畝三分地裡去瞭,讓她不舒服不爽。但我必須得這麼幹,主任經濟師的職責就是開源節流,不瞭解公司的資金情況,我怎麼來開源節流。今年過年期間,賬面的滯留現金有三千萬,時間長達半個月,如果在過年前我們買入銀行的短期理財項目,過年後再拋售,會有幾萬的利益收入,足夠我們買十年的廁紙瞭。”
正反雙方都有理,汪洋又頭疼瞭,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猶豫不決。
蘇筱說:“我知道背後有人說我攬權……”
汪洋抬起眼皮看著蘇筱:“這種混賬話沒人會信的。”
蘇筱一聲苦笑:“我攬的是一堆事,招的卻是罵名。有時候想想,我有必要這麼操心嗎?像陳主任,混瞭這麼多年,工資不是照開,大傢還交口稱贊,都覺得他是個好人。”
汪洋拉長臉說:“去去去,別說這種氣話,我提拔你就是要你幹點事出來。但你也不能光盯著自己的目標,也得看看大傢的承受能力,對不對?”
“承受能力是可以練出來的,他們隻是松散久瞭,一下子不習慣,要是不給退路,還不是得往前走。”蘇筱看著汪洋,懇切地說,“汪總,你應該清楚,我們公司的管理水準中遊偏下,現在主動求變,還有時間,要是等到市場逼著我們變,那就沒有時間瞭。你看動物世界裡,跑得慢的羚羊都進瞭獅子的肚子……”
汪洋像是被重拳擊瞭一下,眼睛猛然瞇瞭起來,若有所思地抽出一根煙點燃。多年前,趙顯坤將他趕出集團管理層的時候,也說過類似的話:“汪洋呀,你要明白,商場就是叢林,跑得快的羚羊才能活下來。我給你5000萬的物資,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瞭。”
思考瞭一宿,汪洋決定將梅大姐開瞭。
開除梅大姐對整個公司的影響勝於陳思民的離職,因為陳思民的離職大傢都有心理準備瞭。財務經理通常都是老總的人,沒有老總會輕易動財務。梅大姐也正是憑借這一點,才有恃無恐地對付蘇筱。然而汪洋又一次選擇瞭蘇筱。所有部門的負責人都啞瞭,再也不敢說數據復雜、工作繁重,最後,在規定的時候內,每個部門都乖乖地提交瞭歷史數據。
全面預算管理正式推行。
蘇筱也得瞭一個非常響亮的綽號——蘇妲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