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獨孤叔牙,庭院中有井,打水時,感覺桶非常重,經多人助力,才拖上來,定睛一看,桶裡坐著個人,戴著帽子,攀欄大笑,隨後又墜入井中。
在我們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不會發生。進士宋洵在金州石泉縣東數裡山居,聽外面巨石中有人說話:“宋三郎來瞭?!”駐步聽之。巨石上,忽開一門,幾個女人從裡面出來,笑道:“請三郎進來。”宋洵欲跑,但為她們擒住,拖入石中,門遂閉。仆人穿石求之,終不能得。宋洵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消失在石頭裡。
巖石中住人的例子還有一個。
元和十三年(公元818年),長安慈恩寺僧人廣升和友人日本來唐僧人金剛三昧到峨眉山旅行。金剛三昧,大名鼎鼎:“國初僧玄奘,住五印取經,西域敬之。成式見倭國僧金剛三昧,言嘗至中天,寺中多畫玄奘屩及匙筋,以彩雲乘之。蓋西域所無者,每至齋日輒膜拜焉。”在中唐時,他也曾到天竺取經,並發現玄奘被頂禮膜拜於當地寺院。可以說這是一則很有價值的史料。
這一天,遊峨眉的除廣升、金剛三昧外,還有幾位當地陪同的朋友。他們雇瞭一名采藥的山民做向導。上到峨眉南頂時,小徑越發狹窄,走著走著,出現意外:背著采藥箱的山民墜入一條石縫。情急之下,廣升伸手去拉,但還是沒拽住。大傢湊上前,觀望那石縫,發現特別細,“若隨笈而開也”。也就是說,像隨著山民的墜入而裂開。金剛三昧建議大傢把衣服解下來,系在一起,又連接瞭藤蔓,扔進縫隙,這才把山民拉上來。但他剛出來,縫隙就閉合上瞭。廣升和大夥問怎麼回事,山民笑道:“我常年在這裡砍柴采藥,有道士住在這隙內,經常托我研磨草藥。剛才又召喚我,故而入內。”
《酉陽雜俎》記載的“戴察故事”同樣蹊蹺:
臨川郡南城縣令戴察,初買宅於館娃坊。暇日,與弟閑坐廳中,忽聽婦人聚笑聲,或近或遠,察頗異之。笑聲漸近,忽見婦人數十,散在廳前,倏忽不見,如是累日,察不知所為。廳階前枯梨樹,大合抱,意其不祥,因伐之,根下有石露如塊,掘之圍闊,勢如鏊形,乃火上沃醯,鑿深五六尺不透,忽見婦人繞坑抵掌大笑。有頃,共牽察入坑,投於石上,一傢驚懼之際,婦人復還,大笑,察亦隨出。察才出,又失其弟,傢人慟哭,察獨不哭,曰:“他亦甚快活,何用哭也。”察至死不肯言其情狀。
戴察,史上確有其人,《全唐詩》中收入其詩一首《月夜梧桐葉上見寒露》:“蕭疏桐葉上,月白露初團。滴瀝清光滿,熒煌素彩寒。風搖愁玉墜,枝動惜珠幹。氣冷疑秋晚,聲微覺夜闌。凝空流欲遍,潤物凈宜看。莫厭窺臨倦,將晞聚更難。”此故事,是他於江西做縣令時發生的。
當時,戴察在南城縣一個叫館娃坊的地方買瞭處宅子。閑暇日,跟弟弟在廳中閑坐,忽聽到有女人的笑聲,或近或遠,戴察頗為奇怪。不一會兒,笑聲漸近,有艷麗女子數十個,散落在庭院的石階上,顧盼流波,戴傢兄弟大驚,來到庭院,女子卻又不見。
弟弟說:“我看定是妖魅。”
戴察兄弟在院子裡轉悠瞭一圈,最後把目光集中在廳階前枯去的梨樹上。看此樹,有合抱粗細。
弟弟說:“此樹不祥。”
戴察叫人將樹連根去除,眾人挖瞭一會兒,突然挖不動瞭,下面露出一塊石頭。戴察叫人移石而不成。弟弟出瞭個主意:“可將其擊碎,用火燒醋澆。這是盜墓者常用的辦法!”
戴察按弟弟說的去做,又一陣鑿鉆,雖深達五六尺,但仍沒把該石穿透。
這時候,一艷麗女子現身,繞坑鼓掌大笑。隨後,拉著戴察跳入深坑,將戴投擲於石頭上。眾人大驚之際,女子又出現在坑邊,依舊大笑不止。隨後,戴察亦出現在坑邊。眾人松瞭一口氣。但是,戴察的弟弟又不見瞭。
而且是永遠不見瞭。
傢人慟哭,隻有戴察不哭,說:“他快活著呢,你們為什麼哭?”後來,戴察至死也不肯說出他在坑下經歷瞭什麼。
在眾人看來,戴察被那女子拉入坑中又上來,沒多長時間,但考慮到這種奇遇往往“一夕即百年”,所以戴察在坑下經歷瞭那個時空中的數十年光陰也未嘗可知。
關於地下世界的傳說還沒完。
唐文宗開成(公元836年~840年)末年,長安永興坊百姓王乙,在傢中後園掘井,深度超過普通水井一丈多,但依舊沒有水。王乙和井匠很好奇。此時,忽聽井下人聲鼎沸。王乙大驚,叫井匠停下來。隨後,將此事告訴坊吏,後者又上報,經現場查驗,地下果有人聲。因事過於怪異,遂叫人將井填死。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件事是孤立存在的,沒有一件事是沒有原因的:“烏山下無水,魏末,有人掘井五丈,得一石函,函中得一龜,大如馬蹄,積炭五枝於函旁,復掘三丈,遇盤石,下有水流洶洶然,遂鑿石穿水,北流甚駛。俄有一船觸石而上,匠人窺船上得一杉木板,板刻字曰:吳赤烏二年(公元239年)八月十日,武昌王子義之船。”
北魏(公元386年~534年)時從井中駛來三國之船,這裡成瞭時光隧道的入口。
而這所有的一切就真的很荒誕嗎?輕易肯定的答案一定不是最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