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顧思一連參兩百人的壯舉,柳玉茹隔日就聽到瞭。滿大街都在議論顧思的事,無論是在茶樓、飯店、花容、神仙香……

任何一個地方,她都能聽到顧思的名字。

好聽點的,無非是:“顧大人剛正不阿,有骨氣,有魄力。”

不好的,便是:“顧思這傻子,這麼做官,都不給自己留點退路。”

柳玉茹聽久瞭,心裡也有些發慌。其實不止是別人說,她自個兒心裡對這件事,也有些發慌。她向來是個喜歡把刀子藏起來的人,見著顧思這麼鋒芒畢露,她心裡不由得有些擔憂。

隻是她相信顧思有顧思的打算,便也忍住不問,低頭做著自己的聲音,盤著自己的賬。

她找瞭許多人規劃水運一事,終於規劃出一條河裡的路來,而後她便派人出去,按照他們規劃的路子,從頭到尾走一遍,順便再從幽州買瞭糧送過來。

這條水運的路,從頭到尾走一遍,從幽州到東都,大約需要半個月。於是柳玉茹便老老實實等瞭半個月。

而這半個月,顧思忙得腳不沾地。他先送走瞭周燁,而後參瞭這兩百個人。參瞭兩百人的第二日,據說就有一百個官員參瞭他,參奏原因五花八門,諸如他見到長官不夠恭敬、上朝佩飾歪斜、在路邊辱罵他人、上次朝堂上罵人帶粗鄙、在傢不夠孝順和父親吵架等等。

這些事兒,雖然不算大,但是這麼多人參他,他也必須要做一個解釋。

於是他先把最關鍵的問題——不孝,這個事情給解決瞭。

他帶著顧朗華上瞭朝,由顧朗華親自在朝堂上澄清瞭這是一個誤會,據說當天顧朗華為瞭證明顧思非常孝順,在朝堂上狠狠抽瞭兒子一頓。這一頓抽下來,再也沒有人說顧思不孝順瞭——畢竟自己沒這麼孝順,能給自己的爹這麼抽。

當然,這件事的直接結果,就是顧思和顧朗華一起回來之後,父子兩隔著屏風對罵瞭大半夜。

柳玉茹和江柔一直在勸,完全勸不好兩個人。

柳玉茹去拉顧思,規勸顧思道:“思,咱們回去瞭,公公打你是不對,但也不是為瞭你好嗎?”

“為我好個屁!”顧思怒喝出來,指著臉上的痕跡道,“你瞧瞧,玉茹你瞧瞧我的臉,這是親爹嗎?他好久沒機會打我瞭他這是公報私仇呢!”

“你放屁!”顧朗華在裡面罵,“老子打你還需要公報私仇?!”

“顧朗華你摸著良心,”顧思站在門口,“你良心被狗吃瞭嗎?你當著這麼多人這麼打我,我不要臉的?”

“哦,你不得瞭瞭,翅膀硬瞭要飛瞭,顧尚書瞭,我打不得是吧?”

顧朗華這話出來,懟得顧思大火,他覺得這話比直接罵他還難聽,他繼續回嘴,柳玉茹忍不下去,直接去拖他道:“行瞭行瞭,回去瞭,再不回去我可就惱瞭。”

“你也欺負我!”

顧思甩開柳玉茹,氣得一屁股坐瞭下去,盤腿坐在大門口,指著站在旁邊的一圈人道:“你們都幫著他,都欺負我,今天挨打的是我,你們還不準我來討個公道!還嘲諷我?我當個官有什麼用?當個尚書有什麼用?在傢還不是要被罵,還不是要被欺負?我不幹瞭,柳玉茹我和你說,今天你還幫他,我真的不幹瞭。我明天就去辭官,這個傢,我算什麼大公子?”

“老子還是老爺呢!”

“我算什麼尚書?我算什麼天子寵臣?我算什麼一傢之主?”

柳玉茹:“……”

柳玉茹勸不住瞭,嘆瞭口氣,同顧思道:“好吧好吧,那郎君,你先罵著,我還有事兒,我去把生意上的事兒忙完瞭,你罵完自個兒回來。”

說完,柳玉茹同旁邊木南道:“木南,去那碗雪梨湯,要公子累瞭,記得給他喝點潤潤嗓子,他明天上朝還得繼續罵人。”

顧思聽到這話,有些愣,不由得道:“你不勸我啦?”

柳玉茹搖搖頭:“您受瞭委屈,我也不能讓您受著。我還忙,先走瞭。”

柳玉茹說完,便站起身走瞭,顧思坐在門口,一時有些尷尬,看著柳玉茹的背影,不由得道:“你要不再勸勸唄?”

柳玉茹沒搭理他,擺擺手,轉彎走瞭。

這裡一下子就剩下顧思一個人坐在門口,顧朗華坐在門內洗腳。

他今天占瞭便宜,頗有些高興。顧思一個人坐著,沒什麼戲唱,不一會兒後,他輕咳一聲,故作鎮定站瞭起來,拍瞭拍屁股道:“我該說的也都說瞭,今日天色已晚,我明日再來。”

說完,顧思便轉身離開。

他自個兒回瞭屋裡,柳玉茹果然還在忙,這幾日來他們兩人都忙,見面的時間也沒多少,顧思想想方才柳玉茹的態度,便不大高興瞭。他覺得自己在傢裡一點地位都沒有,柳玉茹一點都不幫著他。

他在床上輾轉反側,等瞭許久之後,柳玉茹終於回來,她一上床,顧思就直接撲瞭上來,壓在她身上。柳玉茹愣瞭愣,隨後有些詫異道:“郎君,你還沒睡啊?”

顧思有些不高興:“你也知道晚瞭,為什麼不早些回來?”

“我忙。”

柳玉茹笑瞭笑,抬手撫著顧思的背道:“你平日也是這麼忙的,今天你被打瞭,陛下放瞭你假,不然你哪兒有時間這麼早早等我?”

一聽這話,顧思更不高興瞭:“你既然都知道我被打瞭,你還不心疼我?”

“我忙啊。”柳玉茹嘆瞭口氣,顧思將臉埋在她肩頭,嘟囔道,“忙也可以擠時間,你就是心裡沒我,所以才忙。”

柳玉茹:“……”

她覺得自己得罪顧思瞭。

她左思右想,輕咳瞭一聲道:“我心裡有你的,你可別冤枉我。”

“好啊你,我說句話你就說我冤枉你瞭,可見你是找著理由給我扣帽子瞭。”

柳玉茹:“……”

柳玉茹被顧思搞得沒轍,她嘆瞭口氣道:“那我補償你吧?”

“那是自然的。”顧思一臉認真。

柳玉茹看著他:“要補償什麼?”

顧思聽著這話就樂瞭,他臉上表情有些興奮,趕緊同柳玉茹咬著耳朵說瞭許多。柳玉茹臉越聽越紅,最後終於道:“這麼晚瞭……還去洗澡,不好吧?”

顧思頓時有些興致缺缺,他從柳玉茹身上滾下去,嘆瞭口氣道:“說得也是,明日還要早起。玉茹,”他裹著被子,眼裡滿是哀怨,看著柳玉茹道,“再這麼下去,我覺得陛下這是要我斷子絕孫。”

柳玉茹被他逗笑:“你可別瞎說瞭。”

“真的,”顧思認真道,“我方才說的你都等著,等我給劉春這個案子收瞭尾,我一定要和陛下請假,與你大戰三百回合。”

“你閉嘴。”柳玉茹見他口無遮攔,翻過身去,閉著眼道,“睡瞭。”

顧思從後面抱著她,也不多說瞭,怕自己再多說幾句,就睡不著瞭。

柳玉茹見他安靜瞭,想瞭想,才終於道:“這案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戶部的人至少要換一半。”顧思閉著眼道,“陛下要清理太後的人,現在借著這個案子到處動人,馬上就要秋試,等秋試之後,後面會慢慢好起來的。”

柳玉茹應瞭一聲,過瞭許久後,她慢慢出聲道:“思,要小心啊。”

顧思沒有說話,他在夜裡慢慢睜開眼睛,抬手將柳玉茹抱緊:“嗯,你別怕。”

“我不怕。”

柳玉茹柔和道:“我隻是擔心你。思,其實我希望你官別當太大,就當個不大不小的官,不要出頭,不要站隊,一直平平穩穩的過,就最好瞭。”

顧思聽著這話,忍不住笑瞭,溫和道:“我也想的。”

他也想的,隻是不能的。

哪裡都有風雨,他能做的,隻有成為一棵大樹,庇護他想庇護的人。

柳玉茹明白顧思的意思,於是她也沒再多說,回頭開始將利潤拿出來,專門私下去收養瞭一批孩子,根據天賦分開來,會讀書的免費讓他們進學,體質好的則就請瞭武師來教授,算是為商隊培養人才。

而這些時日,不斷有人上門來找柳玉茹,有送錢的、有送禮的,柳玉茹紛紛拒瞭。一開始她還問問別人送瞭什麼,後來就不問瞭,顧思聽聞瞭這事兒,不免有些好奇,詢問她道:“怎麼不問問他們送什麼瞭?”

柳玉茹翻瞭個白眼,有些不高興瞭:“知道自己失去瞭什麼,我怕我把持不住。”

顧思被她說笑瞭,他歪著頭想瞭想:“那我送你一個東西,就當彌補你的損失瞭。”

柳玉茹聽到顧思要送她東西,頓時有些高興瞭,想著顧思一定是要送她一個十分值錢的玩意兒,才能彌補她的損失。

隻是顧思說完這話,仿佛就像忘瞭一般。繼續每日忙他的事情。

沒瞭幾日,柳玉茹便聽到太子班師回朝的消息。太子班師回朝,也就意味著太後這個案子,要到尾聲瞭。

范軒會把案子在太子班師回朝前解決,因為跟著太子去的五千兵力,幾乎都是太後的人,他們必須要在這些人回來之前,把事情料理幹凈。

柳玉茹猜想,這些時間,一定會有更多人來找她,於是她幹脆閉門不出,等著這個案子完結。

這麼熬瞭幾日,就傳來瞭李雲裳大婚的消息,李雲裳嫁的是左相張鈺的兒子,滿朝武自然都受邀過去,顧思也在邀請之列。

於是柳玉茹終於還是出瞭門,她穿瞭紫色廣袖外衫,內力著瞭白色單衫,用一根玉簪束發,看上去溫婉高雅,和之前剛來東都時的窮酸模樣截然不同。

她畢竟也在東都摸爬滾打瞭一陣子,早就摸透東都的底,跟著顧思出門去,她自然是不想落瞭顧思的面子的。

兩人一路坐著馬車過去,去的路上,柳玉茹感慨著道:“李雲裳也是好命,我聽說張雀之是個脾氣極好的公子哥兒,她如今嫁給張雀之,倒是許多姑娘勸都勸不來的好姻緣。”

顧思聽著這話,卻是笑瞭笑,沒有多說什麼。

柳玉茹不免奇怪:“你笑什麼?”

“張雀之人不錯,”顧思笑著道,“但若說好姻緣,卻是未必。”

柳玉茹愣瞭愣:“這怎麼說?”

“你可知張雀之為何至今不婚?”

“為何?”

“張雀之與他夫人感情極好,而他夫人是死於前太子,也就是李雲裳哥哥之手,如今陛下賜婚,等於逼著張雀之娶瞭她,你覺得這門姻緣如何?”

柳玉茹聽到這話就愣瞭,她呆瞭片刻,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她聽葉世安說過,李雲裳這門婚事,是顧思建議的。

她一路沒說話,到瞭張府,柳玉茹看到一個青年穿著一身紅衣站在門口,他面容清俊,神色冷漠,雖然穿著喜服,卻在胸前別瞭朵純白色的玉蘭。

喜袍上掛白花,這樣不吉利的裝扮,柳玉茹是見都沒見過。

柳玉茹和顧思一起下瞭轎,同張雀之行禮,張雀之面無表情回瞭禮。

顧思和柳玉茹一起入席,等瞭一會兒後,就便請去觀禮。

李雲裳這婚禮比起她的身份來說,可以說是落魄瞭。她像一個普通女子一樣,跟著張雀之一起站在大堂。這大堂之上,正上方坐著張鈺和他的夫人,側位上卻是放著一個牌位。

大傢都看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隻見張雀之領著李雲裳拜瞭父母,在夫妻對拜之前,他突然停住,同李雲裳道:“殿下,還請往你的右上角一拜。”

李雲裳頓瞭頓,片刻後,她輕柔出聲:“敢問為何?”

“在下曾同發妻發誓,這一生隻有她一位妻子。”張雀之面無表情,聲音冷漠。李雲裳捏緊瞭手紅色錦緞,聽張雀之道,“這門婚事非我所願,公主既然一定要嫁進來,那請公主先拜見過大夫人。”

拜見大夫人。

按著規矩,隻有妾室進門,才會先拜見大夫人,得到大夫人的許可。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座上張鈺輕咳一聲,卻是沒有做聲,仿佛所有人都默許張雀之的做法。

柳玉茹看著堂上的李雲裳,她挺直瞭腰背,冰冷道:“本宮不拜呢?”

張雀之冷聲道:“行禮。”

話剛說完,旁邊人突然沖上來,按著李雲裳的頭猛地就壓瞭下去。

那力道太大,李雲裳被壓著當場就跪瞭下去。李雲裳整個人都在顫抖,張雀之平靜道:“殿下,我娘子當年,曾經跪在公主府前一天一夜,請公主為她做主,公主可還記得?”

李雲裳咬緊牙關,片刻後,她輕笑起來:“我明白瞭。”

說著,她慢慢站起來,卻是猛地掀瞭蓋頭,看著張雀之,怒喝出聲:“張雀之你個孬種!時至今日,拿這種辦法給你夫人報仇是吧?!”

“好瞭,”張鈺開口,平靜道,“殿下喜怒,吾兒也隻是太過思念夫人。這是陛下賜婚,繼續吧。”

“本宮不嫁瞭!”

李雲裳將喜帕一甩,怒道:“本宮再落魄也是公主,輪得到他這樣的人娶本宮?!張雀之你有本事,你怎麼不手刃瞭我哥?如今娶我來羞辱,你以為就能報仇瞭?我告訴你,你當年沒本事保住你夫人,就是你沒本事!”

“你記住,”李雲裳咬牙出聲,“本宮不嫁你這種人,你這種人,也不配有人嫁。”

說完,李雲裳便沖瞭出去。周邊鬧哄哄一片,喜娘去追李雲裳,張雀之冷聲道:“不準追。”

“還是追回來吧。”

張夫人開口:“送回房去休息,這禮就辦到這裡。”

一場大婚辦成這種樣子,誰的臉上都不好看,柳玉茹和顧思吃過飯,便匆匆回去。剛到屋裡,還沒多久,就聽侍衛回來給顧思傳話道:“主子,張府出事瞭。”

顧思正在洗臉,低頭用水潑著臉道:“說。”

“公主殿下在屋自盡瞭。”

聽到這話,顧思動作頓住瞭。

柳玉茹抬起頭來,滿臉震驚。片刻後,房間裡響起顧思的聲音,平淡道:“哦,知道瞭。”

柳玉茹呆呆看著賬本,她突然想起李雲裳之前的話來。

鳳凰這種東西,非梧桐不棲,非清露不飲。

柳玉茹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她胸口突然有些發悶,顧思擦完臉,抬眼看她:“你算盤從剛才就沒動過,在想些什麼?”

“思,”柳玉茹抬眼看他,她也沒打算瞞他,她看著顧思,慢慢道,“你是不是算好的?”

“算好什麼?”

顧思平靜看著她,柳玉茹知道他明白她的意思,她捏瞭衣袖,慢慢道:“李雲裳的事情,從她嫁給張雀之到現在。”

顧思沉默瞭一會兒,卻是道:“我算好,或者不算好,有什麼區別嗎?”

柳玉茹也是沉默瞭,片刻後,她開口道:“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向陛下建議,讓她嫁給張雀之?”

“你是不是懷疑,我是為瞭你,所以算計她到死?”

顧思一雙眼看得通透,他盯著柳玉茹,環胸靠在門邊,勾起嘴角:“就算這是真的,又怎麼樣?她不該死?她算計你我,她給你上刑,她逼著你喝毒酒,如果那杯酒是真的毒酒,你現在屍體都涼透瞭還在這裡同我說話?!”

“張雀之要羞辱她是為什麼?是他哥哥弄死瞭張雀之的嶽丈!是張雀之的夫人去討個公道,在公主府跪瞭兩天,得瞭她一句‘天生賤命’!我算計她?這是她的報應!你現下可憐她?人死瞭,她做過的一切都可以原諒瞭是嗎?!”

顧思看著柳玉茹平靜的眼,忍不住有些煩躁。

那雙眼太安靜,太通透,仿佛是把人心都看穿,讓人忍不住惶恐退縮。

柳玉茹等他吼完,抬手抿瞭口茶,她低下頭,看著賬本,平靜道:“思,我不是在可憐她,也不是在為她鳴不平。”

“我隻是擔心你。”

她聲音平和:“她的生與死,與我沒有關系。可我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她抬眼看他,神色平穩,“記得你為什麼當這個官。你是為瞭保護我,不是為瞭報復別人。你是為瞭昌說的‘安得廣廈千萬間’,不是為瞭讓自己掌控他人生死,為所欲為。”

“錢和權迷惑人心,我希望你我未來永遠記得,自己是為瞭什麼走上這條路。”

顧思聽著這話,一時說不出話來,他靜靜凝視著柳玉茹,許久後,他沙啞道:“那你是為瞭什麼想賺錢?”

柳玉茹愣瞭愣,片刻後,她笑起來:“若我說是為瞭你,你信嗎?”

“這麼早就喜歡我瞭?”

顧思聽到這話,忍不住笑起來。柳玉茹有些不好意思。

“倒不是喜歡,”她答得有些底氣不足,似乎是怕顧思生氣,“那時候你說要休瞭我,我怕你真休瞭我,就想著,有點錢,總還是好的……”

顧思:“……”

“那我給你的銀票……”

“後來存起來瞭。”

顧思:“……”

“玉茹,”顧思嘆瞭口氣,他走到柳玉茹身邊,半跪下去,將她攬在懷裡,“別懷疑我,我不是那樣的人。”

“我知道。”

柳玉茹輕輕靠著他:“可是你走這條路啊,一不小心就掉下去瞭,我得提醒著你。”

“思,”她平和道,“別把自己變成一個政客。”

“嗯。”

顧思抱著她,感覺整個人都平和下來。

他知道自己在氣惱什麼,人氣惱,無非是因為那個人說在瞭讓自己疼的地方。

他慢慢道:“李雲裳是一定要嫁的,陛下不能讓她嫁給她可能操控的人,嫁給張雀之,不是我為瞭報私仇故意羞辱她,我沒想過她會死。”

“可是你說得沒錯。”

顧思閉上眼睛:“在諫言讓她嫁給張雀之的時候,我知道一點,她會過得不好。而我,希望她過的不好。”

“我是個凡人,也有七情欲。她傷害過你,我祝福不瞭她。可我希望玉茹,我不好,你就拉我回來,因為這一輩子,我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是顧思,我都愛著你。”

《長風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