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的石榴都開花瞭,天也熱起來瞭。
東小院裡,李薇搖著扇子站在屋子裡往窗外看,“這天真是熱得邪。”她道。
玉瓶端著冰過的酸梅湯進來,“主子用一碗吧?”
“給四爺他們的冰送去沒有?”她一邊接過酸梅湯,一邊問。
“送去瞭。趙全保回來說,四爺叫不必老往戶部送,咱們自傢就該不夠用瞭。”玉瓶出去一趟也是熱得鼻尖冒汗。
“這種天氣,他們一屋子的人擠著,再沒有冰,誰能熬得過去?”李薇搖搖頭,坐下道:“他不在傢,至少他那屋裡的冰不就省瞭?送出去給他用也是正好。”
“趙全保說戶部已經有幾個堂官中暑瞭,咱們爺叫瞭太醫,就在戶部治,不許人回傢呢。”
病瞭都不叫人回傢歇歇,怪不得外頭人說他是活閻王。
她喝著酸梅湯,道:“叫人煮兩大鍋涼茶送過去吧,以後每天都送。讓白大夫開幾劑解暑除瘟的藥下在裡頭。”既然勸不瞭他,隻好盡量防著別叫人生病瞭。
兩大桶的涼茶送到戶部大堂,守門的侍衛早就認識趙全保瞭,誰叫他差不多一天都要來一趟呢?不是給四爺送吃的,就是送喝的、用的。現在還天天往這裡送冰,叫他們這群在大太陽下看門的人看著都羨慕啊。
這會兒看到他遠遠的跟著兩個騾車過來瞭,一個趕緊進去傳話,一個就殷勤的上來拿袖子撣撣長條凳,“趙哥哥來瞭?快來坐坐。瞧您這大熱天的還一趟趟跑。”
趙全保嫌棄的掃瞭眼那破條凳,額頭上的汗順著下巴往下滴,搖頭道:“不瞭,替主子辦事,哪有咱們喊累的?”
那人還想再搭兩句話,裡頭蘇培盛小跑著過來瞭,一見趙全保就連連招手:“趕緊來吧,主子爺叫你進去回話呢。”
大堂裡頭,除瞭四爺和十三爺外還有幾個人,戴先生也赫然在列。趙全保進來誰都不看,沖著四爺跪下磕瞭個頭。四爺嫌熱就站在冰山旁邊,撂下手裡的賬冊問他:“外頭那是什麼?”
趙全保:“是涼茶,配瞭解暑除瘟的方子。”
“喲,這可是好東西。”十三抹一把汗,道:“趕緊給我來一碗,正渴得很呢。”
涼茶說是涼,端到手裡還有些微燙,淡淡的藥香味撲鼻而來,十三一飲而盡,身上跟著就出瞭一層痛汗,整個人不免輕松瞭兩分。
四爺叫人把涼茶挨個屋子都提一壺,對趙全保道:“這個好,回去叫你主子放心,就說我用過瞭。”
趙全保趕緊說:“主子說日後天天都送兩桶來。”
四爺點點頭,叫蘇培盛領他出去。十三心裡發笑,悄悄對四爺道:“瞧我嫂子多心疼你,是吧哥?”
被四爺含笑在他後腦勺上拍瞭一巴掌。
五月五是端午節,皇上自江南賞瞭不少東西回來。四爺在戶部大堂接瞭賞,為這個還要特意再回趟府。他見一堂的人都眼巴巴的看著他,連十三也無法免俗,隻好笑道:“行瞭,今天是過端午,都回去見見傢裡人,明天一早再過來。”
眾人都樂瞭,紛紛對著四爺道‘四爺體恤’,‘您聖明’等等。一時奔走相告,大堂前後的人知道後都到大堂這邊來謝恩。叫人回傢傳話的,使小廝去外頭雇車的,呼朋引伴,熱鬧極瞭。
看這一群亂相,四爺搖頭嘆笑。戴鐸上前道:“主子也不必介意,他們都是高興糊塗瞭。”
四爺道:“我知道他們在背後都罵我。”
“誰敢罵我四哥呢?”十三交待瞭人回府傳話,過來剛好聽到就接瞭句。戴鐸對十三爺行瞭禮就退下瞭。
“罵我得可不少。”四爺暢快笑道,“可他們不知道,他們越罵我,我越高興。”
兩人結伴往外走,此時戶部這裡的人已經走得七七八八瞭,有慢兩步的看到二位阿哥爺過來,或避讓或行禮,不一而足。
“他們罵我,這是說明他們怕我。怕得沒辦法瞭,才隻能逞一逞口舌之能。”四爺得意道。
十三沒想到四爺居然還甘之如飴,道:“還得是四哥。要是弟弟處在四哥的位置上,隻怕早就撐不下去瞭。”想到之前因為皇上、太子、直郡王的幾方逼壓,他真是度日如年。
四爺拍拍他的肩,安慰弟弟道:“你才多大呢?我在你這個年紀還不如你呢。那幾年我閑著沒事做,隻能看著老八風光,心裡也不比你好受多少。”但若沒有那些年的沉積,也沒有他現在的心境。
看看如今,想想當年,連四爺都不得不嘆一聲時也,運也,命也。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當年的我也想不到會有今天。”四爺嘆瞭兩聲,對十三道:“世上的事自有因果。你又怎麼知道,如今你受得磨難,日後不會成為你的智慧呢?”
這番推心置腹的話叫十三一時也浮想聯翩起來。
自從額娘去後,他就沒有過一天好日子,一直戰戰兢兢,不敢放松分毫。如果真如四哥所說的,他日後也能有揚眉吐氣的一天,那這些年的苦楚也不算是白白承受的瞭。
想得十三一時喜,一時憂,一時嘆,最後隻擠出來一句:“……四哥的佛學越發精進瞭。”
到瞭二人的車邊,皇上的賞賜就擺在四爺的車上。車後還栓著兩簍的荔枝。四爺指著道:“給你十三爺卸一簍下來。”
十三忙推辭道:“不用,四哥,這是皇上賞給你的。”
“你當你四哥有多大的胃口?能吃下這麼兩簍的果子?”
蘇培盛帶著人卸下來,抬到十三爺的車上,叫十三這推辭的話更說不出口瞭。
“回去給我的小侄子吃,你就別跟你四哥客氣瞭。”四爺笑道。
十三隻好說:“那弟弟就占哥哥的便宜瞭。”
回到府裡,四爺叫人把荔枝卸下來,查看有沒有壞得或小的。重新撿拾後,再問蘇培盛:“這京裡都有哪幾傢得瞭賞賜?”
早在有人來頒賞時,蘇培盛就把這個打聽出來瞭。
京裡得賞的沒幾傢,特別是這個荔枝。皇上的賞賜先送進瞭宮,太後、毓慶宮、承乾宮、長春宮、翊坤宮、永和宮、鐘粹宮等都得瞭賞。
往下他們幾個兄弟之中,直郡王府是必有的,餘下的兄弟裡隻有他一個人得瞭。
聽到這裡,免不得叫四爺心裡舒暢。可見這段日子他做的事傳到皇上耳朵裡,皇上記著他的忠心瞭。
宮外宗親大臣傢裡,佟傢的一等公府和承恩宮府都有。出過皇後的鈕鈷祿氏隻有阿靈阿得賞瞭。最叫人唏噓的是索額圖死後,皇上就像忘瞭還有這一支。
四爺叫蘇培盛把荔枝分出幾份,一份送永和宮。哪怕娘娘那裡有賞賜,他該孝敬的也不能少。再一份送到索額圖傢去。
“……就說是太子托人送去的。”四爺道。
蘇培盛領命而去,這種事他要親自去辦。憑他這張四爺貼身太監的臉,要叫索額圖一傢和太子都領四爺的情才行。
一簍荔枝再多,也架不住這麼分。剩下的隻有半簍。四爺給弘暉幾人留瞭一盤子,再給幾個女兒那邊送去一盤子。福晉那裡再得一盤。
“我那盤也送到你李主子那裡去。”四爺道,王以誠應瞭聲,小心翼翼的把兩盤荔枝放進膳盒裡,提著往外走。
張德勝站在門外,難掩羨慕的看著王以誠。雖然他是蘇培盛的徒弟,可他卻沒有進屋的資格。就算他在四爺身邊侍候瞭十幾年也一樣。比起王以誠和王朝卿這對兄弟,他真是混得還不如這兩個剛來的小子。
他看到王以誠往外走,正在門口遇上兩個剛回來的小太監,一個個嘴甜的很。
“王哥哥,您這是替主子辦差呢?”
“王哥哥辛苦,晚上弟弟給您送兩壺熱水去,您也好泡泡腳,洗涮洗涮。”
“王哥哥……”
一路走過去,叫‘哥哥’套近乎的多不勝數。
王以誠進來還沒有兩年就混上‘哥哥’瞭,他張德勝跟在蘇培盛後頭當孫子當得都快吐血瞭,也才被人巴結一聲‘哥哥’而已。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王以誠提著荔枝到瞭東小院,進院就看到好大的一個葡萄架子,上面蓋著濃密的綠蔭,叫人一見就心生涼意。
聽人說李主子能連得三子,就是因為屋前有葡萄,屋後有石榴。
王以誠心想當年他的爹媽屋前沒葡萄,屋後沒石榴,還不是生瞭他們兄弟姐妹七個?隻是養不活,女孩都扔瞭,男孩死得死,沒得沒。一傢就剩下他和他哥,還都切瞭當太監瞭。
不等看門的叫人,程先看見王以誠,連忙迎上來,張口就喊:“哥哥從哪兒來啊?”
王以誠不常到東小院來,心想他的臉面還不夠大,道:“不敢當,小的王以誠,奉主子爺的話來給李主子送東西呢。”
程先在那天晚上算是立瞭個糊塗功,不但得瞭李主子的賞,在院子裡的哥哥姐姐也都樂意照顧他一二。現在他興頭頭的四處跑,哪兒都想插一腳。他把王以誠領到茶房,站在門外喊姐姐。
玉煙出來先看到程先,笑道:“你又跑我這裡來幹什麼?我這兒沒活給你。”
程先搶話道:“哪兒,這位王哥哥是前頭來瞭,主子爺叫他給咱們主子送東西來。”
王以誠的話都叫程先搶瞭,他也沒生氣,還順著他的話應道:“正是。”
玉煙怕程先不知輕重再得罪人瞭,主子爺身邊的那都要抬著捧著才行。轉身從屋裡提瞭個空壺出來:“正好,我這邊沒水瞭,你去膳房要一壺開水來。”
程先接過就說:“姐姐別急,我這就去。”
他轉身就走,玉煙在後頭連聲囑咐他:“你慢著點!我不著急,別燙著你瞭!”
再看王以誠,還是帶著笑站在那裡,一點被冷落的脾氣都沒有。玉煙心道不愧是前頭侍候的,瞧這份定力就不一般。她接過王以誠手裡提盒,請他進來,還特意給他倒瞭碗茶。
打開提盒一瞧,居然是兩盤荔枝。
“哥哥等一等,我把這個送去給主子看看,說不定主子還要叫你去說話呢。”玉煙快手快腳的又給他拿瞭兩盤瓜子叫他嗑著,探頭看到外頭的小喜子,喊進來陪王以誠坐著,她端著荔枝送進屋去瞭。
李薇聽說四爺回來瞭,剛換過衣服,正在重新梳頭。見玉煙端著荔枝進來,她一眼瞧見就笑:“爺送進來的?”
玉煙笑道:“是個叫王以誠的送來的,主子要不要見見?”
李薇嘗瞭一個,拍拍手道:“不用瞭,你替我賞他。說他辛苦瞭。”
玉煙有些可惜,說:“爺送來兩盤呢,主子不問問?”
玉瓶上前拉瞭她一把,“主子說什麼是什麼,快去打發人回去,人傢還要回話呢。”
玉煙隻好從櫃子裡掏出一個荷包來,往裡裝瞭幾個銀角子,拿給玉瓶看過後才回瞭茶房。那邊小喜子與王以誠說得正熱鬧,玉煙把荷包遞上去,不提李主子的話,隻道:“主子說你辛苦瞭,叫我賞你。”
王以誠接過荷包,小喜子要勾頭來看,被玉煙推瞭把:“行瞭,叫人傢趕緊回去回話吧,別誤瞭差事。”
王以誠起身笑道:“還是姐姐疼我。”再對小喜子說,“以後我有空一定來看哥哥。”
小喜子擺手說:“不敢當,不敢當。”
王以誠出去後恭敬的對李主子的正屋跪下磕瞭個頭,才起身出去瞭。留在後頭的玉煙對小喜子嘖道:“瞧人傢這規矩,多周全。他這麼一跪一磕,我還要去給主子說一聲。這不見比見瞭還好呢。”
屋裡,李薇吃著荔枝,叫人去問二格格那邊有沒有,回來的人說有,就是三人隻有一盤。
“各屋都隻有一盤呢。主子這裡兩盤,隻怕是主子爺特意賞的。”玉瓶也打聽出來瞭。
李薇想起孩子們,也舍不得吃瞭,叫玉瓶多拿幾個盤子來。到時分成幾份,等孩子們來瞭一人一份。四爺進來時就看到炕桌上擺著六個小盤子,每個盤子裡的荔枝都是一樣的數。
“這是在分果子呢?”四爺在前頭已經洗過澡換過衣服瞭,坐下道:“哪盤是爺的?”
“哪盤都不是。爺的那盤早叫我給吃瞭。”
“那你是哪一盤?”
李薇一指,四爺伸手就拿瞭個。
吃瞭兩個洗瞭手,他就不吃瞭。李薇叫人把荔枝都拿下去,隻留下兩盤,她剝給他吃。
“你叫人送的涼茶正好,後面就沒人再中暑瞭。”他張嘴吃下她喂到嘴邊的。
李薇故意把剝荔枝的手指伸到他嘴裡,“嘬一嘬,都是甜汁。”
他輕輕咬瞭一口,癢癢酥酥的。
“這麼著要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呢?”她好奇的問。聽趙全保回來說的,四爺在戶部大堂簡直是受刑。可看他的神色,又好像挺享受挺樂呵的。
她也不知道該不該替他擔心。
“還早呢。今年也就是開個頭,等九月份皇上回來還有得鬧呢。”四爺笑著說,拿瞭一顆荔枝:“就為這個荔枝,隻怕又是一場風波。”
她還想再聽點兒新聞,他剝瞭這個荔枝塞她嘴裡瞭。
到瞭下午,她就知道四爺說的風波是怎麼回事瞭。十四爺和十四福晉登門瞭,說是來賀端午節的。
聽說十四爺過來的時候,四爺正在屋裡乘涼,她在跟他說這兩天看的一出戲。
這又是府戲的師傅寫的,說的是一傢有兩個美貌的小姐。大的那個溫柔賢淑,小的那個活潑可愛。來瞭個書生求親,他父母給他求的是大的,他自己在花園裡撞上那個小的。等洞房花燭時掀開蓋頭,一見是大的那個,書生先是感嘆,他跟小的有緣無份,再是驚喜,大的比小的更漂亮!
最後,他想的是要是能再把小的也娶進門,他的人生就再無遺憾瞭。
到那時,上有賢妻替他孝順父母,他也有嬌妾相伴左右,人生至樂啊。最重要的是她們本就是一對姐妹,那就是天生該叫男人一起娶進門的。既不吵架,也不嫉妒。
還有句唱詞唱的是該叫天下所有女子都有個賢良的大姐,再有個嬌俏的妹妹,這才是人間正理。
李薇說完戲,笑道:“那女人就該說,這世上男人要有財,有貌,有傢世,有才情,上無父母,下無兄弟。這才叫人間正理呢。”
四爺叫她逗笑瞭,道:“什麼戲到你嘴裡就沒個好的。不管是姐妹,還是兄弟,都是一傢人,這才是人間正理。”
姐妹有瞭同一個丈夫,就再也做不成姐妹。兄弟為瞭同一份傢產,也再當不成兄弟。
李薇不敢把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說出口,隻說:“世上人人都有自己的人間正理,誰肯承認別人的正理是正理呢?”
“歪理。”他拿扇子敲瞭下她的頭。
“歪理也是理。”
“你是滿肚子的歪理,爺說不過你。”他坐起身,蘇培盛進來說十四爺到瞭。又是不下帖子直接登門。往好瞭說這叫親熱,往壞瞭說叫不懂禮貌。
李薇看四爺的神色,心道十四爺這是不懂禮貌瞭。
四爺心裡煩得很,一猜就是荔枝的事。他給十三送瞭一簍子,沒給他送一盤子,這是來抱怨的。其實分完荔枝後,四爺也發現荔枝不夠瞭,可已經給瞭十三一簍瞭,給十四要是少瞭,他肯定要抱怨。
但他也不能把僅剩的一簍給十四吧?
反正他都要抱怨的,幹脆不給。
李薇見他半天也不動,蘇培盛還站在屏風外呢,輕輕推瞭四爺一把,“爺,拿衣服給你換吧?”
四爺這才慢騰騰的起身,換好衣服挺不情願的走瞭,臨走還說:“晚上我過來用飯,等著我。”
李薇看看天色,看看表,心道這都五點多瞭,十四爺這個時辰來就是打著蹭飯的主意的,您真能不留人傢用飯?
結果六點過一刻,四爺就腳下如風的回來瞭。進來就黑著臉,她攆進去幫他換衣服,見脫下來的兩層衣服都濕透瞭。
他換好衣服也不出去用膳,坐在榻上閉目養神一般。她叫人先把膳桌給撤瞭,省得菜味一直往屋裡飄,聞著也不好。
她輕輕湊過去,拿扇子給他緩緩的扇風,一下下的盼著能給他降降火氣。
好一會兒才見他靠在枕上,接過她手裡的扇子自己扇。
“爺,十四爺又惹你生氣瞭?”她小心翼翼的問。
四爺閉目不語,半天才問她:“荔枝好吃嗎?”
“好吃啊。”她馬上說,“我把核都留下來瞭,看能不能種出來。”
“傻瓜,咱們這邊種不出來。”他笑道,“你喜歡,爺叫人去南邊買。晚兩個月還有荔枝下來呢。到時多買幾簍,叫你吃個夠。”
李薇笑,他繼續說:“爺記得你還喜歡吃櫻桃,剛才回來見街上已經有瞭,明天就叫人買回來給你送來。”
“還有草莓,日後咱們莊子上也種上,到時就叫他們天天給你送。”
他絮絮叨叨的說瞭好久,看著才算氣消瞭,拉著她出去吃瞭晚膳,這天晚上平平靜靜的過去瞭。
第二天,他一早就又去戶部瞭。到瞭中午,蘇培盛真的送回來兩簍櫻桃。直接送到東小院。她趕緊叫人分成幾份,府裡各處都送去。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他許瞭一車的願望給她。叫她聽著甜蜜歸甜蜜,但更覺得他有種賭氣的意思。
叫來趙全保,問他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十四爺來瞭,跟四爺說的什麼。
趙全保搖頭說:“主子爺跟十四爺在屋裡說的話,奴才過不去,沒聽到說的是什麼。”
李薇也沒抱多大的希望,聞言隻是點點頭。倒是玉煙進來說:“我倒是聽人說,好像是永和宮賞瞭十四爺什麼東西。”
“你聽誰說的?”李薇奇道。
“聽十四福晉說的唄。昨晚上十四爺一傢子都來瞭,十四福晉去給咱們福晉請安,聽說還要請你過去呢。不過好像福晉說您在侍候主子爺,就沒來請您。”玉煙一臉怕她生氣的樣子。
這個倒不稀罕,見瞭十四福晉她還要矮半截呢。
李薇直覺這事隻怕跟永和宮脫不瞭關系,“知道永和宮賞瞭什麼嗎?”
“別的不知道,聽說有半簍荔枝。”玉煙說,“十四福晉特意帶過來瞭一籃子,後院膳房的人都瞧見瞭,他們收拾的。”
李薇心中隻餘二字:臥槽。
她不知道別的,隻知道四爺得的荔枝是皇上給的。而昨天一天,永和宮沒賞下來東西。
怪不得四爺氣成那樣。叫十四爺一襯,他都快成小白菜瞭。
小白菜,地裡黃,兩三歲,沒瞭娘。
沒瞭娘啊。
可憐四爺一腔熱情隻能往她身上撒。睿智的少女漫畫說過,找不到王子的少女隻能自己變成王子。四爺沒人寵,就拼命的寵別人。
雖然對她來說是好事,可知道他這麼可憐,要不……她替德妃寵寵他?
李薇陷入要不要再點個母愛的技能點試試的思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