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街從頭封到尾,除瞭皇上回京也沒別的人能這麼威風。各府雖然得到瞭消息,卻沒一個人敢跳出來跑去迎接皇上。
為什麼?因為人人都不傻。
想想以前皇上回京要擺的排場吧,先發旨進京,有隨行阿哥的話,阿哥們要先回來跟留京的阿哥和大人們商議,如何迎駕,如何列隊,宮裡也要先打掃幹凈,妃嬪娘娘們怎麼著也要做兩件新衣裳,好打扮漂亮到皇上跟前邀寵。
這回呢?不說大傢去京郊跪迎瞭,事先連道旨意都沒有,也不挑吉日、吉時瞭,皇上就這麼把禦街一封,正陽門大開,鑾駕直接從宮門口開到乾清宮。
有這麼傻的嗎?以前大傢鄭重其事,是因為皇上樂意這麼幹。今天皇上不樂意叫人知道,大傢自然也要跟著裝傻配合。
等鑾駕進瞭宮,內務府裡的八爺才得到消息,他從內務府大堂裡出來,內宮宮門已經關上不叫人進瞭。他遞上腰牌,侍衛鐵面搖頭:“對不住,八爺,不是小的不通容,上頭已經說瞭,這會兒不叫進人瞭。”
八爺往宮門裡掃瞭一眼,宮門隻合上一半,不時有人從裡頭出來。可出來的人無不一臉迷糊,出來以後,侍衛就驅趕,也不叫在宮門處停留。
侍衛倒是不敢來驅趕八貝勒,但不多時隆科多就到瞭,全副披掛跟剛從戰場上下來似的。
他一見八爺就笑著快步迎上來,不等八爺開口寒暄,他就不客氣道:“老八啊,咱爺倆好久沒喝幾杯瞭。今兒個不巧啊,你也別跟這站著瞭,趕緊回府吧啊。”說著就攜著八爺的手硬是把他給帶瞭出去。
八爺那句‘皇上是不是回宮瞭?’在嘴裡轉瞭七八圈,也沒敢問出來。被隆科多送到半道上,隆科多裝傻道:“哎呀,萬歲剛才傳我呢,不能送八爺出去瞭。”
“不敢誤瞭舅舅的事。”八爺好涵養,拱手道:“舅舅去吧,我自己出去就行。”
“那行,那您就趕緊回府歇著吧啊。”隆科多敷衍的拱拱手,轉身大搖大擺的走瞭。走出去老遠瞭,回頭瞟瞭眼八爺出宮的背影,啐瞭口道:“上不瞭高臺盤的東西,還抖起來瞭。”
他回到內宮宮門處,問守門的侍衛:“裡頭還有哪位爺沒出來?都出來瞭就關瞭吧。”
侍衛道:“旁的大人們都已經出來瞭,就是聽人說四貝勒還在裡頭。”
“四爺啊……”隆科多想瞭想,揮退侍衛,自己守在宮門口。
過瞭約有兩刻鐘後,四爺慢慢從裡頭走出來。
皇上突然回宮,他事先一點都不知道。想去乾清宮候見,又叫人攔在瞭外頭。最後陳福出來對他道:“四貝勒先回吧,萬歲說瞭,今天不見人。”
四爺就隻好出來瞭。皇上不見人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從剛才到現在,他都沒見到太子、十三、十五和十六。
難不成就皇上一個人回來瞭?
那其他人呢?
他邊走邊想,隆科多突然問好時還嚇瞭他一跳。
“給四爺請安瞭。”隆科多笑著說。四爺怔瞭下,見他一臉的意氣風發,拱拱手道:“沒想到是您在這裡守著。”他掃瞭眼宮門口,心道什麼時候隆科多紆尊降貴跑來守宮門瞭?
隆科多哈哈道:“替皇上辦差,哪有奴才挑三撿四的道理?就是守宮門,隻要皇上一句話,我隆科多也是絕無二話!”
四爺不想在這裡聽他吹噓,哈哈兩句就要告辭,誰知隆科多居然還跟上來瞭。
兩人一路走到宮門口,隆科多才告退回去,叫四爺上瞭馬還一肚皮的不舒服。雖然隆科多肯一路送他到宮門,好似是他來跟他獻殷勤的,但被獻殷勤的總有種被人俯就的感覺。
到底誰是主子,誰是奴才?
四爺突然回府,李薇被蘇培盛請到正院才知道。四爺現在都習慣把人叫齊瞭一起通知瞭,省得他再費兩遍口舌。
通知皇上回宮完畢,他回前院去瞭,李薇跟著告退。
東小院裡,玉瓶幾個侍候她換衣服,玉瓶說:“真是稀奇瞭,皇上回來之前也沒見著動靜啊?”
李薇換上簡單的衣服,沒再戴首飾:“這些事不是咱們該說的,傳話下去院子裡不許說這個。”
玉瓶請瞭個罪出去交待瞭,回來後小心翼翼的問她:“主子,晚上怎麼叫膳?”
“要兩樣粥,再來幾個小菜,生煎包子來一盤子就行瞭。”她說,跟著明白瞭玉瓶的意思,解釋道:“爺晚上應該不會過來瞭。”
但她說錯瞭,四爺晚上七點多的時候過來瞭,她這邊剛剛撤下膳桌。
他進來時屋裡的飯菜味還沒散呢。
“你吃的什麼?這生煎包子再給我來一盤,粥就不必拿下去瞭。”四爺也是餓壞瞭,在宮裡能有什麼好吃的?皇上不在,乾清宮禦膳房的大廚都叫皇上帶著出巡瞭,留下的人連庫房鑰匙都沒有。他跟著給值班的大臣備膳的外膳房一道用,從景運門提過來都涼透瞭。
回來匆匆跟傢裡人交待後,他就到前頭跟戴鐸說事去瞭,等說完才發現肚子餓瞭。順腿回瞭東小院,就是想著她這裡有好吃的。
李薇沒想到他在這個時候還沒吃,馬上叫人去準備,說:“這包子都涼瞭,叫他們再送新的來,粥也涼瞭,送過來很快的。”
推著他先去屋裡換衣服,不一會兒熱粥熱包子都送過來瞭,炒菜慢瞭一步,但等他出來桌上也擺齊瞭。
他吃他的,她坐在一邊陪著,道:“蘇培盛也是,他跟著你怎麼不知道按點提醒你用膳?”
四爺笑瞭,挾瞭個生煎包子咬瞭一口,道:“我跟人在書房裡說話,他怎麼敢打擾。”
她悄悄問他:“皇上真回來瞭?”
“嗯。”四爺點頭,“下午回的宮。”
就是跟直郡王恰好錯開,叫他不得不多想啊。
皇上……這是故意調開直郡王?
直郡王這裡快馬加鞭,不出幾日就趕到瞭,但到瞭地方隻見到留下的將軍和士兵,不見禦駕。
將軍身上還帶著血污,見瞭直郡王跪下請罪,然後領他到瞭營地裡頭。營地中到處是傷兵,直郡王一路走來,越看越著急。等到瞭將軍帳內,他直接逼問將軍:“萬歲呢?”
將軍道:“萬歲已經回京瞭。”
直郡王怔住瞭,皇上傳旨叫他來,還特意帶瞭五千人,可皇上卻跟他錯開,已經回京瞭?
將軍連日征戰,兵疲馬乏。不僅如此,看現在皇上的態度,這次打的是個糊塗仗,別說死的人能不能得到安葬和撫恤,就是他隻怕也不會有什麼明面上的獎賞。
想到這個,再看著外頭或死或傷的士兵,將軍實在沒什麼心情應酬直郡王。
大傢半斤對八兩。
直郡王叫皇上給支到這裡來就不是什麼好差事。
想到這個,將軍心裡格外的痛快。
他道:“萬歲叫奴才在這裡等著郡王爺,後頭有不少事都要等著郡王爺決斷呢。”
直郡王跟這個將軍不熟,這裡頭的事跟他打聽不著。他轉頭去問梁九功,誰知梁九功來回跑這兩趟,一進營就倒下瞭,現在不知是睡著瞭還是昏過去瞭,軍醫去看過瞭,灌進去兩碗藥就扔下不管瞭。
直郡王隻好先忙營裡的事。
叫將軍說,剩下的事也簡單,就是打掃戰場而已。
直郡王帶來的五千人派上瞭用場,每日漫山遍野的屍首。一開始直郡王還要求他們全須全尾的拾回來,有的士兵跟人拼殺時被砍掉瞭胳膊腿,就要沿著戰場找,再叫人給縫起來,也算留個全屍。
但時候長瞭就顧不上瞭。
除瞭屍首,最重要的是士兵身上的披掛。鐵甲、盾牌或刀槍。這些東西都有標志。從將軍隱晦的提醒裡,直郡王也明白皇上並不希望這場刺殺大白於天下。
太子謀刺皇上,叫天下的讀書人知道瞭又是一場風波。
漢人的歷史上被太子謀刺的皇上都跟著丟瞭一回臉。直郡王雖然明白,但他還是被皇上到這個地步還在維護太子的名譽而氣瘋瞭。
這樣的畜生!在草原上就該把他扔出去喂狼!
所有的屍體都不能帶回傢鄉安葬,直郡王最後隻能叫人在山林野地裡挖瞭幾個大深坑,把這些屍體都扔進埋瞭。
做完這一切,京裡頒金節都過完瞭。
直郡王和將軍起程回京,臨走時,將軍見直郡王回頭看,就安慰道:“郡王爺不必擔心,這裡是圍場,平時少有人煙,裡頭老虎野狼一類的畜生多著呢,那些屍首不會被人發現的,過幾年說不定都讓啃光瞭。”
最該喂狼的不在裡頭。
看著直郡王的神色,將軍沒有再多說,拱拱手就跟直郡王分開瞭。
跟在將軍身後的士兵稀稀落落的。年初隨著皇上出巡時,隨行的士兵有二萬人。如今僅餘七千。
老二,你多年斂財,大哥還以為你就是愛銀子,愛奢華呢。呵呵,果然是太子,大哥小瞧你瞭。
直郡王趕回京城,先進宮見皇上,交還兵權。
可在門口讓魏珠給攔住瞭。平時挺好說話的太監,今天硬是擺出瞭鐵面無私的架勢,不管直郡王怎麼說,都一個勁的道:“郡王爺,奴才都知道,萬歲正歇著呢,這會兒真不見人。要不您先回府看看?您也多日不曾回來瞭,先回去看看傢裡人。”
直郡王看著東暖閣的窗戶裡,沈荃就坐在裡頭正在埋頭書寫,可見皇上在擬旨。隱約還能聽到幾位耳熟的大人論政的聲音。
魏珠這是睜眼說瞎話。
直郡王掃瞭他一眼,摸出個金錠子扔到他身上,轉身走瞭。
算他承這奴才的情瞭。
出宮後,直郡王一刻未停的回瞭府。魏珠嘴裡叫他回府看看,總讓他不安。按說往年他伴駕出巡,一去大半年都是常事,這次才出去不過一個多月,怎麼成魏珠嘴裡的‘多日’瞭?
直郡王府裡,正院裡漫出苦澀的藥味。
直郡王剛到院門口,竟然有些不敢舉步瞭。院子裡擺著四五個小茶爐正在熬藥,廂房裡幾個相熟的太醫正在說話,看到他立刻都出來跪下磕頭。
直郡王趕緊扶他們起來,問:“可是福晉身上又不舒服瞭?這才叫你們過來?有勞,有勞。”
聽到他在外面說話的聲音,早已出嫁的二格格撲出來,拉著他就想哭,哭聲到嘴邊又給咽回去瞭,隻敢捂住嘴嗚咽。
“這是怎麼瞭?阿瑪都回來瞭,沒事啊。”直郡王拍拍女兒的肩,拉著她往屋裡走:“阿瑪不在,你回傢來看看?別哭瞭,你額娘就是老病,咱們傢什麼沒有?一準能把她治好啊。”
二格格扯著他哽咽道:“不是,阿瑪……過節,弟弟進宮。皇上下旨說要三妹去蒙古,傳旨的到傢裡來瞭,額娘就病瞭。我不在傢,弟弟在宮裡,三妹和四妹都小,還是嬤嬤想起我來,叫人去喊我……”話說得顛三倒四,說完二格格就撲到直郡王懷裡大哭起來。
直郡王整個人都僵硬瞭,半天才找到舌頭,沙啞道:“……沒事,阿瑪在啊。”
頒金節過完,馬上就是四爺的生日。
玉瓶過來問李薇今年這生日要怎麼辦時,她想瞭半天,搖頭說:“暫時先不說這個。”
“這都十五日瞭,再不準備起來就晚瞭。”玉瓶不解道。
李薇擺擺手,沒給她解釋太多。
這事也沒辦法解釋。頒金節時京裡的氣氛就越來越古怪,她進宮去磕頭,一路上見到的侍衛比以往多出一倍有餘。每過一道門都有帶刀侍衛守著,這節奏就像是隨時準備去打仗一樣。
她要是隻兔子,這時就該挖個地洞躲進去瞭。
可偏偏像她這麼聰明的人沒幾個!京裡氣氛都這樣瞭,想也知道都該好好在傢裡縮著吧?四爺這生日也不可能大辦吧?結果從皇上回京的話傳出來後,好像人們都覺得‘哦耶沒事瞭!’,都開始出來走動瞭。
然後都開始給四爺送禮瞭。
弘時生日一趟禮,頒金節一趟禮,四爺生日一趟禮,今天看到的帖子裡居然有炭敬瞭!
你們長點眼啊!現在是四處瞎躥的時候嗎?!
李薇現在看到送來請她賞花聽戲吃酒的帖子就心煩,都想去問你們一定是在逗我!她就不信這麼多人,沒一個發現此時不宜出門!
攆走玉瓶,弘時跑過來瞭,樂哈哈的說:“額娘,我能去舅舅傢玩嗎?”
“不能。”李薇黑臉。
弘時也黑臉:“為什麼不行?大哥要出門你就沒管。”
弘暉不歸她管。
“總之就是不行。”她道。
弘時指責她:“你沒道理!”
“我不用道理。”李薇耍賴,“我是你額娘,你不能去你舅舅傢,好好在府裡待著。”
結果把弘時氣跑瞭。
叫李薇一邊感嘆這小子脾氣真好,沒有哭鬧真是太好瞭,一邊為難,怎麼在不跟他說實話的前提下(他聽不懂)叫他乖乖留在傢裡?
等到瞭中午,弘時把弘昀抓來瞭。看他躲在弘昀身後進屋,李薇沒想到他還沒死心,然後就覺得這小子能把他三哥拖來當說客,聰明是聰明瞭,就是太不好哄瞭。
“額娘,”弘昀還沒幹過這種事,被弟弟推著過來,隻好說:“額娘,我好久沒去看舅舅瞭,不如我明天去舅舅傢一趟吧?”
李薇嘆氣:“你也不要去,你舅舅傢沒事。”
弘昀想回頭對弘時說‘你看,額娘也不叫我去’,被弘時戳瞭兩下,就再找瞭個理由:“額娘,我是去給舅舅傢的表兄弟們送新年禮物。”
“……那就等過年時再送。”李薇扶額,這理由找得太沒水平瞭。
弘時又戳瞭弘昀兩下,他無奈的說:“那個……李檀上回在弘時生日時送他瞭一個硯臺,我代弘時去還禮。”
這理由就更扯瞭。
“等李檀生日時當禮物送給他好瞭。”她道。
弘昀卡殼瞭,回頭對弟弟‘不是哥哥不幫你,是額娘太心狠瞭’。
他的表情太深刻,弘時跳出來道:“我就想現在送給他!”
“那就交給你阿瑪,叫他找機會拿給傅敏,到時帶給李檀吧。”她道,跟著想看看他還能找什麼理由。
弘時氣得臉都紅瞭,弘昀舍不得弟弟生氣,轉頭看李薇,一臉的哀求。
李薇更驚訝的是弘時居然能一次次的想理由,想辦法去李傢,而不是簡單粗暴的耍賴。
……其實他要真耍賴,她反而拿他沒轍瞭。
他要找理由,她總能反駁回去。
弘時又氣跑瞭,弘昀被忘瞭。弘昀見弟弟走瞭,轉頭道:“額娘,是不是外頭有什麼事?”
“有點小事,所以才不叫你們兄弟出去。”有弘時比著,弘昀馬上變得懂事又可愛,而且很好哄。她疼愛的摸摸弘昀的腦袋。
然後弘時又跑回來瞭,她還以為他越挫越勇,這就積蓄力量準備來戰第三回瞭,馬上振作精神準備迎戰。
結果弘時跑過來瞪瞭她一眼,拉著弘昀跑瞭。
這是想起三哥被丟下瞭,於是又回來找三哥的?
叫李薇自己一個人想想就笑瞭。晚上,四爺過來瞭,不等她跟他說下午弘時的兩戰兩敗,他道:“弘時想去他舅舅傢,你就叫他去吧。”
……四爺是外援嗎?
“他下午已經來瞭兩次瞭,我還當他死心瞭呢,原來去找你瞭。”她笑道。
四爺也笑瞭,拉過她坐到一起,溫柔道:“爺知道你聰明,大概也猜到一點瞭。隻是也不必這麼小心,去自己親戚傢還是沒事的。叫他們幾個男孩天天悶在府裡也難受,現在又不能去莊子上,也不能去園子裡,就叫他們去你娘傢走一趟吧。”
“而且,今年你阿瑪大概能回京一趟。”他道。
“真的?”李薇險些要站起來,四爺連忙按住她:“才說你穩重瞭,又這麼毛燥。他也多年沒回來瞭,這次回來也就隻能待上幾個月,等他回來瞭,你常回去看看也行。”
她都幾年沒見到阿瑪和額娘瞭!
興奮的李薇那天晚上四爺再跟她說什麼,都入不瞭耳瞭。
最後四爺哭笑不得的說:“還說弘時呢,叫我看他最像你!”
她跟弘時哪裡像瞭?雖然兒子是她生的,可她生瞭四個孩子,弘時是最叫她為難的一個!叫她說,二格格和弘昐、弘昐都像她,都是聰明又懂事的。弘時最不像,腦袋還聰明的不像話。
而且,她一直覺得弘時最像四爺。
第二天,弘時驕傲的過來,規規矩矩的向她行禮,笑瞇瞇的說:“額娘,我想去舅舅傢,行嗎?”
“不行。”李薇也笑瞇瞇的對他說。
弘時一下子愣瞭,半天才懷疑的看著她:“阿瑪說我可以去。”
“你阿瑪跟我說過瞭。”她點頭,“所以我決定等我去的時候,帶你一起去。”
弘時瞬間氣鼓瞭臉,她繼續得意的說:“所以啊,你還是不能自己去哦。”
小傢夥,還想借你阿瑪還壓我!能耐的你吧!
“哼!!”弘時氣得轉身走瞭。
這小模樣真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