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名長陵的修行者都是聖上的私有財產。”
這名使者看著面色大變的素心劍齋眾人,又說瞭一句很霸道也很出名的話語。
這句話是鄭袖所說,在多種場合說過。
這句話原本都是為瞭警告一些權貴不要因為自己的私利而去迫害和殺死長陵的任何一名修行者,但到瞭後來,長陵所有修行地都歸王朝調遣,靈虛劍門和岷山劍宗之變後,再沒有宗門可以例外。
所有的宗門和所有的修行者,都應瞭這句話,真的變成瞭元武皇帝和她的私人財產。
“大戰連連,正值用人之際,各修行宗門內凡有天賦高絕的學生,都是不敢吝嗇,甚至連積蓄在宗門寶庫內很久的資源都用瞭出來。你們素心劍齋倒好,不隻是宗門內的靈藥不賜,反而連宮中特賞下來的東西都不分派到她手中,是何人給你們這樣的膽子這麼做?”
這名使者其實語速依舊很緩,臉色也依舊很平和,然而當這樣的幾句話再傳入素心劍齋眾人的耳中,大半人卻都是徹底變瞭臉色,內心深處一陣陣寒意湧起。
這何止是有些不善。
不提讓夏婉做雜役的事情,卻是不斷在說分賞的事情。
要知讓不讓夏婉做雜役,這隻是宗門內務,連皇宮都插不瞭手,但是宮中賞賜私吞或者按親疏私心分配,這事情卻是可大可小瞭。
素心劍齋此時的宗主慕容秀皺瞭皺眉頭,她知道這樣的事情不能輕易被落下口實,所以她也緩聲說道:“夏婉做錯瞭一些事情,所以被罰在此思過。對於我宗門而言,賞賜都是分配給表現最好的學生,而並非是分配給天賦最高的學生。”
聽著她的話,使者忍不住笑瞭起來。
他的心中有一百種方法可以強將罪名按在對方頭上,但是這些修行地中人對勾心鬥角並不擅長,讓他做這些事情便顯得太過容易。
“那夏婉做錯瞭什麼事情?”使者笑著,溫和的反問道。
所有在場的素心劍齋的人都面面相覷,慕容秀也是一時語塞。
夏婉在岷山劍宗和那些站在丁寧身邊的人一起令鄭袖不快,包括後來素心劍齋被特殊對待,也自然是因為這件事,難道還需要特殊說明嗎?
“我隻知道夏婉在岷山劍會表現優異,得到瞭在岷山劍宗學習的資格,但回來之後卻被罰思過,這是為什麼?”這名使者接著問道。
慕容秀看著這名明知故問的使者,一股怒意終於忍不住在身體裡泛瞭開來。
夏婉明明在岷山劍會讓皇後鄭袖不快,但這使者卻硬說她表現優異,然而她卻無從反駁,因為鄭袖從未明說,她若是如此說瞭,對方必定會反問,你怎麼知道皇後是這麼想的?
她深吸瞭一口氣,然後面無表情的看著對方,說道:“對於弟子的行事,宗門內自有自己的判斷,隻是不知是否是二皇子覺得我宗門內處事不公?若是如此,那我也可以按皇子的意思改正。”
這兩人已經針鋒相對,反倒是身為當事人的夏婉若無其事的聽著,直到聽到二皇子的字眼,她才是眼波流動,明顯有些驚訝。
也就在此時,這名使者又笑瞭笑,道:“的確如此,二皇子覺得素心劍齋想法陳舊,行事大有問題,或許便是這些年再未出七境宗師的主要原因。二皇子想讓素心劍齋再多接觸些新鮮想法,註入些活力,所以二皇子想再讓素心劍齋的修行者有去邊軍和楚境內有學習的機會,隻是先前出去的人也是由你們這些老人挑的,這次便不若讓新人決定,好有些改變。夏婉,要派素心劍齋中哪些修行者去邊軍或者楚境內,人選由你決定。”
這句話一出口,周遭便倏然安靜下來,唯有那細細的雨聲和沉重的呼吸聲傳入眾人的耳中。
慕容秀嘴唇微動,但卻沒有再說什麼。
她身後的那名尖臉女子卻是按捺不住,冷道:“讓夏婉做主,那意思便是夏婉就成瞭素心劍齋實際的宗主?就算是二皇子的意思,這也實在管得有些太寬瞭,我想知道憑什麼?”
“就憑她是素心劍齋之中天賦最高的學生麼?”
尖臉女子厲聲笑瞭起來,又補充道:“即便如此,那也有長幼尊卑,也有見識長短,還要有服眾的能力。”
使者微笑,就要開口應聲。
然而就在此時,夏婉卻是突然開口說話。
她輕輕柔柔卻是不卑不亢地說道:“我想單獨和您說幾句話,不知可否。”
她所說的您,便自然是她看著的這名皇宮使者。
這名使者聳瞭聳肩,表示自然可以,然後他根本無視在場的其餘素心劍齋修行者,獨自走向瞭先前夏婉洗衣的那條小溪邊。
夏婉跟瞭上來,走到他的身後,很直接的輕聲道:“雖不知二皇子為什麼要為我出頭,但您所做這些想必是要讓我出口氣,隻是對於我而言,對她們這些人也隻有失望,並沒有什麼可以置氣的,所以根本不用這麼麻煩。”
“不要想的這麼簡單。”
這名使者轉頭看著她,看著她平靜的面容,想到她之前在岷山劍會都故意讓給張儀,眼睛裡便又多瞭數分欣賞,“你可以不在意受的這些屈辱,但是若不能在素心劍齋徹底做主,你又怎麼有資格打開心齋,你不打開心齋,又怎麼能夠得到素心劍齋獨一份的秘法琉璃?”
“我觀你之前的意態,便知道這些雜事雖然耗費瞭你不少時間,但隻是影響瞭你的真元修為,你對劍意的領悟卻是不知進境瞭多少,你在岷山劍宗學的養心劍,看來是全部悟得通透瞭,還得瞭不少好處。”看著瞬間震驚無言的夏婉,這名使者接著輕描淡寫般道:“修行者最在意的便是修行,所以你即便不在於是否出這一口氣,但你自然不可能放棄在修行路上將來取得極大成就的機會。”
夏婉的目光劇烈的閃動瞭數下,但她依舊沒有馬上表態。
“不要想著這是不是胡亥的陰謀,胡亥根本不知道你們素心劍齋的秘法琉璃。”使者轉過瞭身來,沒有避諱那些素心劍齋的人的目光,遞給瞭她一封信箋,然後他走回那些素心劍齋的人所在的地方,在和她擦身而過的同時,在她的耳畔輕聲地說道:“你有一盞茶的時間來想這上面的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