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麼嚴重瞭?”容定坤道:“那你大可耐心等待你大哥咽氣,傢業自然歸你二哥繼承。”
“我們等不及瞭!”橋本詩織咬牙,“讓容伯伯見笑,如果不是被逼到瞭山窮水盡,我們兄妹倆還真用不著來求您的。我知道您想要金麒麟,而且也要得很急。這東西也隻有傢父稀罕。若是我能和嘉上再續前緣,我定將這金麒麟親自交到您手裡。”
容定坤沉吟著,繼續把玩著玉器。
“請相信我!”橋本詩織雙目放光,“隻有我,才能讓容傢和橋本傢融合為一體。我二哥一生理想不過吃喝玩樂,他繼承橋本傢,到時候還得我來管理。我進瞭容傢,我管理,和容傢管理,又有什麼區別?”
容定坤盯著橋本詩織。女孩一臉寫滿野心,再不見絲毫天真羞澀。容定坤卻是聞到瞭同類人的氣息。
容定坤沉聲問:“你就甘心讓容傢吞並橋本傢?”
橋本詩織嫣然一笑:“我若嫁瞭嘉上,自然就是容傢人瞭。容傢也好,橋本傢也罷,將來不都是歸我兒女的麼?我可不是那麼短視而自私的人,隻看得到眼前一畝三分地。”
容定坤目光陰鷙地註視著橋本詩織,正當她忐忑後怕之際,他卻發出朗朗笑聲。
“好!你倒是給瞭我一個意外的驚喜。想不到嘉上竟然會認識你這樣的女人!”
橋本詩織出瞭一身冷汗,訕笑道:“嘉上耿直純良,其實,真的是個很好的男人呢。”
黑暗之中的生物反而格外向陽,喜歡那種純凈明亮之人。所以容定坤最愛清純女學生,橋本詩織癡戀容嘉上。
“那麼,”容定坤道,“杜蘭馨的那位朋友……”
橋本詩織眼珠一轉,微笑道:“那不過是件小事。倒是容伯伯對我們大哥的事,有什麼看法?”
容定坤不以為然道:“既然是重病之人,那就要少出門,少活動,更是要少受刺激。不然稍有不慎,在外發病,很難搶救回來。”
橋本詩織一臉若有所思。
容定坤問:“你說的令堂看中芳林的事,是真的?”
“千真萬確!”橋本詩織說,“太太想試試,傢父卻覺得沒希望,兩人為此在書房裡吵瞭一架!太太就是被這事刺激瞭,才急著發落我們兄妹。”
“我知道瞭。”容定坤若有所思,看瞭一眼掛鐘,“時候不早瞭,我讓司機送你回傢。”
“替我叫一輛出租車即可。”橋本詩織雖然還想問得再清楚些,卻克制住瞭,“那晚輩就先告辭,回傢靜候伯父的佳音。”
容定坤點瞭點頭。橋本詩織優雅鞠躬。
走出容傢商行,寒風一吹,橋本詩織才發覺自己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她長長地松瞭一口氣,揉瞭揉笑僵瞭的臉,坐進瞭出租車裡。
車剛開動,橋本詩織就見容嘉上從一輛剛停穩的車裡走下來。
“等等!”橋本詩織急忙拍司機椅背。
容嘉上敞著大衣,灰色圍巾在寒風中飛揚,整個人削瘦而挺拔,猶如一株筆挺的松,或是一把出鞘的刀,閃著銳利的鋒芒。他把車鑰匙丟給聽差,大步流星地走進瞭商會大門,身姿瀟灑,就像一隻歸巢的鷹。
橋本詩織心跳如鼓,目光充滿瞭熱烈的愛意。
她會得到他的!
這一隻蒼鷹,會被她用金鎖鏈扣住,隻能停歇在她的手臂上。
容嘉上走進辦公室時,容定坤正在看著一堆請帖。容嘉上匯報的時候,容定坤也聽得心不在焉的。等容嘉上說完瞭,隻問瞭一句:“馮傢呢?”
容嘉上料到父親會這麼問,平靜地回答:“也簽瞭合同,拿瞭兩個金條走瞭。”
“馮氏居然沒鬧?”容定坤有些意外。
容嘉上如實說:“她很不高興,但是也無可奈何。我再想點別的法子哄她就是。”
容定坤看兒子拎得清,便不再多言。
“這個,”容定坤忽然從一堆請帖裡撿出瞭一張,“十二月二十二號晚,在大世界裡舉辦五年一屆的華中地區古玩界慈善拍賣會,挺有意思的。”
“爹想去?”容嘉上問。
“我們一傢都去,帶上杜蘭馨。”容定坤說,“到時候橋本一傢也會來。聽說他們傢大兒子病在好轉,到時候你再多仔細看看。”
“知道瞭。”容嘉上無不可。
容定坤忽而抬頭,盯著兒子看。
“怎麼瞭?”容嘉上困惑。
容定坤卻是意味深長地笑瞭,驕傲道:“吾兒生得果真英俊不凡!”
容嘉上莫名其妙,嘴角僵硬地抽瞭抽,“爹今兒是遇到什麼好事瞭?”
容定坤坐進椅子裡,把那張偷拍到的照片丟給容嘉上,道:“方才橋本詩織來訪,帶瞭這張照片來。她說瞭許多話,不過就一個意思:我們傢和杜傢解除婚約,娶她。她有信心帶著橋本傢產和那個金麒麟嫁進來。”
容嘉上嘴唇張合瞭好幾下,消化瞭父親話裡的意思,呵地一聲哂笑道:“她哪裡來的信心?她要有這本事,嫁誰不好?難道就真的對我這麼癡情?”
容定坤說:“她需要我們幫助除掉她大哥。”
容嘉上臉色冷瞭下來,“那可是橋本三郎的嫡長子,爹。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這樁官司如果招惹上,是整個傢族的醜聞不說,還會得罪整個橋本傢族和派系!”
“我隻答應瞭提供方便,可沒說會弄臟自己的手。”容定坤起身,重重地拍著兒子的肩膀,“有瞭橋本傢,杜傢那就無足輕重瞭。恰好杜蘭馨自己作出瞭醜事,我們可以理直氣壯地去退婚。不過你放心,橋本詩織這女人,我是不會讓她做我孫兒的母親的。出身卑微的日本人的庶女,小小年紀心機深沉,為瞭謀權奪利不惜謀害血親。這樣的人,彼此合作利用尚可,做傢人可要不得。”
“是啊。”容嘉上冷笑,“血親都能殺害的,旁人於你也不過螻蟻瞭。”
雖然容嘉上不過隨口附和,可是容定坤心虛,聽瞭這話好似被一把冰刀捅進瞭心窩,渾身僵住,臉色巨變。
容嘉上打量瞭父親一眼,蹙眉道:“爹是打算對橋本詩織過河拆橋?”
容定坤緩瞭過來,尷尬地咳瞭一聲,說:“自然還是要和她結婚,拿到金麒麟再說。”
容嘉上唇角勾起,露出一個充滿瞭嘲諷的笑來,“爹,都說烈女不侍二夫,我雖然是男人,可也經不起兩次三番地換未婚妻的。”
“我這還不是為你好!”容定坤怒道,“給你娶個最好的妻子,有什麼不對的?”
容定坤淡漠地說:“什麼人對於我來說是最好的妻子,隻有我自己才知道。”
容定坤和兒子話不投機半句多,也懶得廢話,揮手把兒子打發走瞭,然後給橋本三郎去瞭一個電話。
傍晚橋本三郎回瞭傢,對太太田中說:“容老板說二十二號有一個本地古玩界的慈善拍賣會,他舉傢都去,也請我們傢去,還特地問候瞭太一的身體。聽他的意思,似乎是他的太太看中瞭太一,想再多看幾眼,也想讓兩個孩子多相處一下。”
田中太太立刻兩眼放光,“太一用瞭新藥,隻要小心點,還是可以出去的!容傢有這個意思就好,最好是他傢長女,不然次女也行,一定要談成一個!”
橋本依舊對此事不報希望,但是不忍心掃瞭太太的興致。田中太太興高采烈,看幾個庶出子女都順眼瞭許多,大方地帶著女孩子們出門去做新跳舞裙。
橋本詩織沒料到容定坤行動如此迅速,不過半日就出手瞭。隻要橋本大少能出門,到時候發生什麼意外,那就不是任何人的責任瞭。想到此,她和二哥交換瞭一個心照不宣的狡黠笑意。
做父親的忙著算計別人的傢產,另外一邊,做兒子的則依舊在苦惱著如何挽回心上人對自己的好感。
容嘉上現在也不求馮世真能愛慕自己,隻求她不要再鄙夷他就好。然而如何追求一個和你有破傢之仇的女孩,這個軍校裡並沒有教,小開的牌局上也沒有人傳授,容嘉上隻有全靠自己摸索。
無論如何,死皮賴臉地纏上去,總是沒有錯的。於是容嘉上盯緊瞭馮世真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