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瞭市區,列車開始加速,轟隆聲越發急促。兩邊窗外,冬日郊野的景色正飛速倒退。上海這座繁華的都市,以及曾在都市裡發生過的那些恩怨糾葛,都被他們遠遠拋在瞭身後。
馮世真的心敲打出躁動的節拍,手被容嘉上緊緊牽著,穿過載滿瞭乘客的車廂。她很彷徨,又隱約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那隱秘的期盼生出一股讓人覺得羞恥的興奮,卻又無法克制。她像是被施瞭咒似的由容嘉上拉著走。兩人都是那麼急切,一路引得乘客們紛紛側目。
容嘉上走到貴賓包廂門前,把車票和小費一股腦丟給瞭掌車,一把推開瞭門。
馮世真還來不及體會掌車那促狹的目光,就被容嘉上拽瞭進去。
門砰地甩上,一股大力將她壓在瞭門板上,灼熱的吻鋪天蓋地地落瞭下來。
猶如火星落在瞭澆瞭油的幹草堆上,轟地一聲點燃瞭熊熊烈火。
兩人激動地親吻,緊緊擁抱著,唇舌輾轉癡纏,像是窒息的人在渴求著最後一點空氣。
馮世真的手指插進容嘉上濃密而粗硬的頭發裡,摩挲著他的後頸,仿佛想撫平他的躁動,卻好像更加激發瞭他的血腥。
容嘉上近乎粗暴地剝去瞭馮世真的外衣,將她一把抱起,放在鬥櫃上,捏著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住她。
他們捧著彼此的臉,專註而熱烈地接吻,用嘴唇去描繪對方面容上的每一根線條,每一處起伏。這也是他們之間第一個兩情相悅的吻,不再有掙紮和抗拒,也不再有強迫和怨懟。就像一朵雲遇見另外一朵雲,像陽光照在徐徐綻放的花朵上一般自然。
“世真……”容嘉上嘆息著,吻著馮世真的耳根,滾燙的唇貼著她的耳朵,“這些天,我腦子裡一直回想你沖過來那一幕。你救瞭我……我真開心。我太開心瞭……”
也許那並不隻是一場簡單的救命,那也許是對容嘉上整個人生的救贖。馮世真自己也說不清楚該怎麼理解這句話,但是容嘉上的嘆息讓她的心終於落下,回歸瞭原處。
喜悅滿滿四溢,一股從未體驗過的愜意湧遍全身。馮世真緊緊摟住容嘉上的肩膀,用力地回吻住他,用這熱情的舉動來表達無法訴諸語言的歡喜。
容嘉上喉結滑動,甩開瞭大衣,把馮世真高高抱起,放在沙發上。西裝外套,領帶,馬甲……逐一被丟棄在瞭地板上。
馮世真紅著臉,撐著身子靠在沙發裡,雙目水光瀲灩,像是被春風吹奏瞭的湖水一樣。容嘉上帶著俊朗的笑,俯身把吻烙在她鎖骨處白皙細膩如香雪一般的肌膚上,用力啄出胭脂色的痕跡。
火車呼嘯著駛過原野,陽光破雲而出,傾瀉而下,透過玻璃窗照進車廂裡,如輕紗籠罩著沙發上擁吻的兩人。
馮世真擁抱著容嘉上,覺得擁抱著太陽一般,渾身滾燙,氣息都仿佛要燃燒起來。而容嘉上卻連喘息的空隙都不肯留出來,貪婪地吻著,手掌一寸寸撫過她的身軀,挑起一連串的顫栗。
心跳已經失控,眼裡全是飛舞的金色流光。馮世真猶如浮在雲端,失重感讓她下意識全身都攀住瞭身上的堅實身軀,猶如蔓藤攀著大樹。
“世真……世真……我真的……”
真的快活!
容嘉上也覺得渾身都在燃燒,快活得都要不知道怎麼辦的好。像是旅者在黑暗中跋涉千裡,終於來到瞭那扇亮著光的門前;像對天乞求瞭千年後終於將至寶接在瞭掌心之中。他快活得都慌瞭神,急切想要確認這得來不易的幸福,唇和手都失瞭節奏。
馮世真隻剩喘息。這親密的感覺是如此奇妙,是她有生之年第一次體會到,幾乎一瞬間就上瞭癮。
突然又是一陣天旋地轉,馮世真被放在瞭床上。陽光直照在她臉上。她睜不開眼,抬起的手卻被容嘉上握住,十指緊扣著,按在被單上。
馮世真閉著眼,視網膜裡是一片金紅,唇上,耳際,再度傳來唇滾燙的觸感。
容嘉上吻得那麼虔誠,像是在膜拜女神。
輕柔的陽光下,他溫柔而堅定地褪去她的衣裙,吻緊接著印在裸露出來的肌膚上。
車廂裡暖氣開得十足,馮世真鼻尖冒著汗,身軀顫抖著,終於還是忍不住羞恥,抬手擋在眼睛上。而吻和手卻放肆地在身軀上掃蕩,像畫傢在畫佈上留下濃重的筆觸。
當她覺得自己快承受不住之際,那具滾燙的身軀沉沉地覆瞭上來。光滑滾燙的肌膚沒有隔閡地貼在一起,摩挲之中引發令人心曠神怡的愜意。
馮世真忍不住側過臉去尋找容嘉上的唇,突然又覺得特別想吻他,想緊緊擁抱他,對他說點什麼。心裡湧出濃濃的愛意,多到讓她都有些不知道如何表達瞭。
“別走……”容嘉上熱切地吻她。
“嗯。”馮世真仰起頭,眼角濕潤,迎接著靈魂上最徹底的震蕩,和那一股伴隨快樂而來的疼痛。
堅硬與柔軟碰撞,身軀交融為一體,難舍難分。
他們緊緊擁抱著裹在薄被裡,在陽光下溫柔纏綿。
馮世真覺得他們像是兩個失明的人,用唇,用手,用每一寸肌膚,去感受對方的溫度和輪廓,去發現以前所不知道的細節,去重新認識這個人。
時間仿佛過得極慢,每一秒都被拉長。身體裡的躁動就像草原上的野火,明明已經撲滅瞭,可隻要一點摩挲,一個輕吻,就又熊熊燃燒起來。
容嘉上狠狠地壓制著馮世真綿軟的身軀,像是個餓慌瞭的流浪兒終於搶到瞭一碗香噴噴的菜肴。他兇狠地霸占著,不知饜足地吃著。而馮世真的喘息裡帶著一股撩人的春意,雙臂緊擁著他起伏的背脊,縱容著他更加徹底的占有。
強烈的快意沖昏瞭他們的頭,讓他們神魂顛倒、不知疲憊地沉醉在這美妙的境界之中。
他們應該睡著瞭一陣,馮世真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轉到瞭車廂的另外一面。可她來不及思考,容嘉上又摸索瞭過來,用他甜蜜的唇、滾燙的胸膛和堅實的手臂俘虜瞭她,再度將她拽入瞭迷情的深淵。
等神智再一次回歸本位的時候,馮世真註意到天色已經開始轉暗瞭。身軀疲憊酸痛,可精神卻依舊興奮,好似巨浪褪去,但是波瀾依舊輕緩地來回蕩漾,餘韻綿長。
男人自身後將她擁在懷中,貼著後背的胸膛燙得似烙鐵,綿長的呼吸拂在她的後頸。
馮世真轉過身去,凝視著容嘉上的睡眼。她不禁微笑起來,目光裡充滿瞭愛意。
之前還那麼生龍活虎地折騰她,現在睡著瞭,又像一個乖巧無害的孩子。
明明是個非常年輕的男人,怎麼會擁有那麼張面孔呢?
可是馮世真已不打算去追究究竟那張面孔是真,哪張是假。她徹底放下,不再糾結。不論這個男人是誰的兒子,做過什麼,愛不愛她。隻要此刻他們在一起,每多一分鐘,就制造瞭一分鐘美好的回憶。
她做回瞭當初那個主動大膽邀請男孩跳舞的女孩。就當他們是兩個在舞池裡邂逅的陌生人,伴著一首悠揚的情歌,假裝深愛著,在旋轉的流光下相擁起舞。
等舞曲完畢,流光熄滅。這就是一段被永遠封存在記憶。
“想什麼?”容嘉上睜開瞭眼,馮世真的視野裡也因此亮起瞭光。
“想你。”馮世真用手指一點一點描繪著情人俊美的眉眼、溫潤的唇。
容嘉上捉住瞭她的手,放到唇邊吻著,說:“我也在想你。”
“想我什麼?”馮世真枕在他的手臂上,好奇地看著他。
容嘉上擁著她,愛不釋手地輕輕摩挲著她光潔的胳膊,說:“想怎麼讓你快樂。想我們以後該怎麼辦?想……想要怎麼做,才能讓你不失望。”
馮世真依偎在他懷裡,輕聲說:“不要想那麼多,嘉上。我們已經離開上海瞭。”
容嘉上緩緩嘆瞭一聲,放棄地笑起來,“是啊,我們終於逃出來瞭。”
火車抵達南京的時候,天色已轉暗。兩人投宿酒店,容嘉上同前臺說開一間房的時候,馮世真安安靜靜地站在旁邊。兩人眼神心照不宣地接上,馮世真率先忍不住移開瞭,臉有些發燙。
侍應生引著他們去房間的路上,兩人一直手牽著手。容嘉上的手指不安分地在馮世真的掌心裡撓著,撓得她臉頰愈發燙,漸漸抬不起頭來。
等進瞭房間瞭,容嘉上把大衣往地上一丟,迫不及待地把馮世真壓進沙發裡。
馮世真輕抽瞭一口氣,隨即又輕笑起來。那笑聲十分俏皮,銀鈴一般悅耳。容嘉上他深深呼吸著情人身上清爽淡雅的芳香,沉重地吻著,唇齒交纏,舌彼此嬉戲。
馮世真摸著容嘉上的後腦,笑容裡帶著縱容。而容嘉上卻又克制住瞭。他把馮世真拉瞭起來,理瞭理她有些亂的鬢角,把她摟在膝上,道:“我餓死瞭。今天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對南京比我熟,知道什麼好吃的館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