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作
聽著浴室裡傳出的愉悅的口哨聲,第五名心情復雜。本以為和孫婷隻有武力值上的差距,這會兒好像又發現見識上的巨大落差。又打瞭人報瞭仇,又讓俱樂部老板背上瞭這批德國魚苗的飼養成本,這奸商做的都有些天理難容。比起這種戰略層面的思維,當初跟侯胖子在文苑市場的那些工作往來簡直就是小老百姓們的市井生活。不覺有些臉紅,看來成為一名真正領導層,還挺任重道遠的………正嘗試給自己來個學習計劃,聽到孫婷在裡頭問:“想進來不?”
啊?這可以?滿腦子上進念頭這會兒全被胡思亂想取代瞭。說想吧,似乎不太好,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在傢,人多眼雜的;說不想吧,有時機會一縱即逝。剛猶豫著捏住門把手,孫婷就裹著浴巾出來瞭。“想進就趕緊進去,尿憋爆膀胱我可不負責。”說完就鉆到屏風後頭換衣服去瞭。
聽著孫婷戲謔的笑聲,第五名都想把屏風一腳給踹倒。
“你也沒必要糾結。”孫婷告訴第五名,想當年鐵馬他爸也是良善之人,可經商就要有經商的思維,人就是在一點一滴中潛移默化,最後蛻變成瞭能掀起血雨腥風的商界大鱷魚。
鐵馬他爸究竟有多狂暴,第五名不好說;但鐵馬之狂暴,顯然讓賈老板享受的欲仙欲死。這邊學習商業套路呢,那邊求救電話就過來瞭,說鐵馬帶著倆山民要把自己給活埋瞭。
都是富二代,相比孫婷,鐵馬在父皇身邊耳濡目染的時間更長。剛沖第五名發完脾氣,立刻就察覺出這裡頭不對。錦鯉俱樂部老板是怎麼知道德國人的那批錦鯉苗的?肯定是出瞭內奸!毫無疑問,就賈老板瞭。沒啥說的,讓墳包和伍魁首挖瞭個大坑,請賈老板進坑敘話。
賈老板哭瞭。知道鐵公子無法無天,秦嶺深處連個攝像頭都沒有,被人埋這兒,隻能等千年後考古大發現。
“別怕,就說說為什麼。”鐵馬見賈老板吱吱嗚嗚說不出個緣由還偷偷給孫婷打電話求救,也不阻攔,反倒更確定瞭心中的某種猜測。
這就對瞭。以金花那脾氣,對待叛徒從不心慈手軟。要是被姓賈的給坑瞭,估計在福州就能直接將其海葬;神奇的是賈老板非但毫發無損,還心腹管傢似的跟在孫婷後頭。這說明什麼?說明買魚未遂進而打人這事裡面有問題。孫婷顯然是不願意交代的,那就隻能從賈老板下手瞭。
看孫婷幾人遠遠跑來,鐵公子越發堅定瞭心中判斷,吩咐墳包和伍魁首,“別停,填土!”
“孫老板,救命。”姓賈的沒骨氣,剛朝身上潑瞭兩鏟子,土還沒埋腳面呢,叫喚的就跟瀕危似的。不過這方便瞭孫婷和第五名循聲定位。
“快起來。”第五名上來先把賈老板拉出來。老賈現在是自己人,這麼得罪可不行。又是拍打灰土又是賠情道歉,先讓受害者順順氣。賈老板顯然對第五名不是那麼放心,眼淚鼻涕的躲到孫婷身後。
鐵馬全明白瞭!肯定是孫婷授意賈老板朝俱樂部老板那傳的話,看到第五名和孫婷站在一起的樣子,兩人顯然已經通過氣瞭,到頭來整個公司瞞的就是自己一人……狗男女!氣的隨手給瞭伍魁首一巴掌,伍魁首眼亮躲的及時,抽的身後的墳包哼唧哼唧的。
被賈老板叫喚聲吸引的還有瞭斷大師。看到如此莊重的殺人儀式,大和尚念誦聲佛號,“諸位施主,又在此……玩耍呢?”
小和尚挖坑,老和尚視而不見,簡直就是黑暗神廟。賈老板死裡逃生,又不敢朝鐵馬跟孫婷開火,隻好心裡痛罵瞭斷大師這出傢人沒有半點慈悲。
瞭斷大師是來談公務的,又和老賈不熟,哪有閑暇救苦救難。向鐵馬請示:一期工程已經竣工,還請孫董和鐵公子前去蒞臨指導,也算是驗收。
不就是個寺廟擴建嗎,哪兒有這麼繁復的規劃,怎麼還整出一期工程瞭?鐵馬不解的瞅瞭第五名一眼,又想起自己被排除在小圈子之外的事,傲嬌一指山路,走著!便輕車熟路的朝山路而去,倒是把賈老板這二五仔的事揭過去瞭。能讓鐵馬掛心的寺廟,這裡頭應該有看點,死裡逃生的賈老板也沒皮沒臉的尾隨跟瞭下來。
孫婷拉住第五名,詢問一期工程是怎麼回事?
第五名無奈攤瞭攤手,建設寺廟是玉立公司崛起計劃中的重要一環,卻因為山路塌方的事影響,前後耽誤一個多月。雖然加班加點的趕工,但進度仍差一大截。為避免瞭斷大師在孫、鐵二位大老板面前難堪,第五名才發明瞭這麼個說法。
孫婷想笑,可想起第五名死裡逃生的事兒,又笑不起來。“看看再說吧。”孫婷指瞭指前方的鐵馬。第五名立刻明白。剛剛的事得罪瞭鐵馬,再怎麼說,人傢還是名義上的大老板呢,這會兒驗收工作得看人鐵公子的臉色。上前給面無表情的瞭斷大師做瞭個手勢,大和尚立刻會意,兩步來到鐵馬身側,“鐵老板,老衲先介紹下一期工程的重點……”
“不聽!”鐵馬霸氣的一擺手,“長眼睛呢,好壞看完就知道瞭!”
果不其然,這位還生著氣呢。第五名拍拍瞭斷大師,指瞭指自己,意思還有我呢,別緊張。大和尚重重出瞭口氣,招呼伍魁首好生伺候好鐵公子,這次能不能過關,隻能聽天由命瞭。萬一得罪人傢出資人的話,就看名娃的面子有多大瞭。
第五名的面子有多大無所謂,可那新寺廟的門臉卻是挺驚人的。光那兩扇正門的規模是按法門寺的尺寸,不知道大師是搜刮瞭多少人傢裡的棺材料才拼接起來的。紅漆一刷,黃亮亮的純銅大門釘更是逼格滿滿。
就別說第五名瞭,連鐵馬站在門前都能感受到佛法無邊的壓迫感。伸手想摸摸廟門,被瞭斷大師攔住瞭。“才上的漆,小心沾手。”
孫婷笑瞭。昨天回來還沒見這兩扇門呢,看來是為瞭應付檢查連夜裝上的。鐵馬回頭不滿的看瞭大師一眼,“新門咋不放炮?”
不是上大梁才放炮嗎?省城有新規矩瞭?大師看鐵老板自打下山表情就不對,不能質疑,趕緊解釋:“咱院裡不是養著錦鯉嗎,怕驚著魚。”
“魚金貴還是我金貴?”鐵馬看似像大師發火,眼神卻瞥像第五名。
大師是人精,即刻就感受到瞭一股高層矛盾帶來的附帶傷害。趕緊念佛號要打圓場,孫婷上前先給這祖宗腰眼上杵瞭一拳,“你金貴!”
“不,你說瞭不算!”鐵馬這是叫陣呢,沖著第五名瞪眼。
“放炮,放炮!”我的爺啊!第五名趕緊隨著孫婷也趕緊回話,“今天就是不要魚瞭,也要讓鐵董隨心!等驗收完廣緣寺,我親手給賈老板活埋瞭成不?”
賈老板一臉懵逼:“怎麼又是我?”
“這還差不多!”鐵馬表情舒展的指瞭指孫婷,“跟我耍心眼,你還差好幾萬年呢!名名,下次不許跟金花學壞。”
大師的第六感嗅到瞭一股特殊的酸腐味道。雖然難以言狀,但又好像抓住瞭什麼要點。大體上是嫌名娃和孫董走的太近瞭……可從感覺上又好像還有點其他瓜葛。這估計就是傳說中的宮闈秘辛瞭吧?
賈老板作為前期的反派,和趙老板有交情的,比瞭斷大師瞭解的更深刻。忽然產生瞭種奇怪的心態,或許趙老板那麼幹也沒錯,若自傢閨女卷入瞭這奇怪的兩男一女關系,釜底抽薪快速瞭結是個最有效的辦法。
但伍魁首和墳包就沒有長輩那麼多經驗瞭,隻知道是賈老板惹鐵公子生氣要被活埋,看到連第五名也牽扯進去,墳包挺身而出瞭。“兩邊的青磚是伍魁首一百塊一車在鄉裡收的舊磚,大師按新磚的價錢報五百塊的賬。鐵董別怪名哥,他不知道這事!”這就尷尬瞭。伍魁首就想當場給墳包這堂弟活埋瞭,大師一張大臉憋的通紅,叫人煮瞭的感覺。
安靜過後,鐵馬、孫婷、第五名三人瞬間爆發,笑的天翻地覆。大師紅個臉賠笑,趕緊認錯:“一共八十車磚料,多退少補,多退少補!”
“不用退,挺好,挺好!”第五名趕緊擺擺手。這事劉秀娟早就匯報過瞭,本來想較真,可被第五名阻止瞭。因為成本問題,鄉下早就不燒青磚瞭,都是那種半大的紅磚。紅磚太Low,想要古香古色,還必須得這種用久的老青磚才上檔次。這幾年,老青磚越來越難找,省城的價錢跟開瞭嗜血一樣的暴漲,大師報五百塊一車簡直良心價。
“大師,別往心裡去。”在鐵馬眼裡,別說一車一百,就一塊一百都值,隻要自己看著舒坦就行。回頭又朝墳包招招手,不能讓這忠心的金牌小密探失望,腕子上擼下手表就當瞭獎勵掛到那糖尿病細手腕上,“往後不光對你名哥,也得對我忠心才行。”
這手表太沉瞭。伍魁首看那牌子款式,手機上飛快一查,大十萬的限量版,眼裡就冒火。自傢費勁貪污那點磚錢都不夠給人換個表帶!早知道這麼大的獎勵,不如先自首呢!墳包也嚇住瞭,本來就以為是個表,可看完價錢,這哪是自己這種人該帶的,趕緊就脫下來要還給鐵馬。
鐵馬一言九鼎慣瞭,最煩別人蛇蛇蠍蠍。前一陣為瞭深入敵營,每天和小夥伴們廝混;自己有一早帶表的習慣,每天胡天黑地的醒來,醉醺醺都不知把誰的表帶走瞭,傢裡莫名其妙的多瞭好幾塊。“我多著呢,拿著!”
農村人的日子過的緊細,沒城裡人那麼混搭。墳包看鐵馬無所謂,又趕緊把表舉到孫婷面前,“孫董……”
“給你就拿著。我可管不瞭鐵董。”孫婷挺喜歡墳包的忠心度,挎包打開看到自己沒啥好東西,就一瓶德國機場免稅店買的香水。當時是喜歡那瓶子的款式才買的,平時也用不上,就隨手給瞭墳包,“以後也要對我忠心啊。”
好嘛,就因為出賣自傢,一塊大十萬塊的手表就不說瞭,還得瞭孫董青睞,拿那麼美麗女孩的貼身香水,簡直就是犯罪!可現在又不能發作,伍魁首都氣哆嗦瞭。
墳包顯然沒把伍魁首放在眼裡,一邊手表一邊香水的惶恐,求助的看瞭第五名一眼。第五名笑瞭,伸手給墳包後腦一巴掌,“少看我,我傢現在比你傢窮,沒東西給你!”
墳包看第五名這麼說,心裡踏實咧嘴笑瞭,小心的給表帶起來,手裡捧著香水小心聞瞭聞,真香啊。幸福的感覺籠罩全身,就開始打算要不要把瞭斷大師偷偷去後山挖樹造景的事也說出來。
瞭斷大師也警惕起來,示意伍魁首看好墳包這小漢奸,廟裡虛報冒領的東西還有,再被舉報就沒法活瞭。心虛的推開廟門,露出那雕刻精致的道教故事的磚雕照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