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憋瞭這一路,終於冒出一句話來,而且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竟然說,“你根本不在乎我!”
阮流箏愣瞭好一會兒,不明白他何出此言鎊。
“比如,你跟薛緯霖單獨在一起說瞭什麼,做瞭什麼,我會很想知道。”他給她舉例說明。
“……”原來是為瞭這個!她簡直哭笑不得,“拜托!朱雨晨是病人啊!”
“你跟其他男人說話我的感覺也一樣!”
她真的開始慢慢領教到他性格裡的霸道瞭,天生的少爺脾氣,其實她早該知道的,他對他爸的態度就足以說明一切,當然,也隻有在自傢人面前才會如此肆無忌憚,將性情暴露無遺栩。
忽然就想起瞭很多年前燕園的操場,他坐在高臺上彈著吉他唱歌給董苗苗聽,祈求她don’t/let/me/down,也想起瞭清晨的田徑場,他低聲下氣地圍著董苗苗跑圈請求她原諒。
那是她見過,卻從不曾抵達的他,她以為,她永遠也抵達不瞭的,可是,此刻竟然和眼前的他慢慢重合瞭,時隔多年,他竟然還會像燕園裡那個青澀少年,好像中間的這許多年都人間蒸發,不曾存在過瞭。
心裡有什麼東西溢出來,滿滿的,很熨帖。
“寧老師。”她嘆著氣,內心裡卻享受著這滿溢的熨帖感,“說好的沒有青春,沒有熱情瞭呢?你這樣到底是幾歲啊?我看你越活越年輕瞭!我以後到底要帶幾個兒子?我得想想清楚瞭!”
他沉默著,轉過頭來看著她,眸光如夢一般,“我也不知道。”他伸出手來,手指在她臉上輕輕摩挲,“怎麼就漸漸失控,連脾氣都變瞭呢?”他是一個自律力非常強大的人啊……
她想說,你並沒有變,你隻是將自己完全釋放瞭,沒有再用控制力來強迫自己以非自然的狀態生活瞭而已。
可是,這樣的他,她很想獎賞一下,獎賞她的禁欲系男神,不不不,應該是縱/欲系男神……
她伸長瞭身體,抱住他脖子,在他唇上輕輕蹭瞭蹭,又舔瞭舔。
他僵直著,維持著他高冷的“尊嚴”,“你別以為跟狗狗似的來舔舔我,我就原諒你瞭。”
她覺得好笑,繼續舔。
最後,把他的火舔瞭上來,抱緊她一陣暴風驟雨般的親吻。
末瞭,在她耳邊說,“想要我原諒你,除非……”
“除非什麼?”她趴在他肩頭,有些發軟,她自己挑起的事,到底還是他更強一些,不過親吻而已,她就軟得起不來瞭。
“幫我……”他在她耳邊提出上次提的要求。
她瞬間從他肩膀上起來,“我不跟你學壞!”
說完拿著包準備下車,開門的時候又想起瞭什麼,回頭微笑,“至謙,我不是不關心朱雨晨說瞭什麼,而是朱雨晨要跟你說的事情,可能有關她的**,她隻跟你說不跟我說,有她的考慮,我不想多打聽,最重要的是,我信任你啊。”
這番話並沒有讓他眉目舒展開,反而皺得更緊瞭些,“忽然覺得叫至謙挺不順耳的。”
“……”難道不是他讓她這麼叫的嗎?“那你到底想讓我怎麼叫?”
他擰眉深思狀,“不如……叫老公吧?”
“老……”她慢慢地拖著聲音。
他洗耳恭聽的樣子。
“男人!”她飛快說完,然後開門下車,留下一串笑聲給他。
他看著她跑進院門的背影,唇角笑容擴散開來,隻是叮囑她,“你慢點兒!我不抓你!腳才剛剛好!”
她回頭跟他揮手,進瞭傢門。
其實,她在二樓一直看著他的車離開,直到看不見。
一個男人,他很強大,強大到可以為你撐住整個世界,可以引領著你走向通往未來的路,可是這個男人,偶爾又會像個孩子一樣在你面前任性,這種感覺……
她輕輕一笑。
她以為這件事到此結束瞭,沒想到她準備睡覺的時候,他的電話又來瞭。
“唔……”已經躺下的她,略微困倦的聲音。
“睡瞭?”他在那邊問。
“嗯……”她回來給他整理
tang瞭那麼多病例,早困成傻子瞭。
他於是嘆瞭聲氣。
“怎麼瞭?”他林黛玉附體瞭嗎?怎麼越來越悲春傷秋啊?
“你啊,你有沒有發現,我不給你打電話,你從來不給我打電話?”他那語氣,十足十地像怨婦。
阮流箏清醒瞭些,皺著眉覺得他搶是不是搶瞭她的臺詞?他們之間是這樣嗎?為什麼和她記得的不同?她分明記得,隻要不是年節生日,她不給他電話,他從來就不會打給她?
可是,再仔細一想,好像自她回來後,的確是他說的那種狀況……
“那個……太困瞭嘛,沒想起來……”她躺在被子裡解釋。
“算瞭!”他悻悻的,“還是想告訴你朱雨晨的事,她跟我說,如果她沒能從手術室裡出來,卡裡治病剩下的錢就幫她建立一個老兵基金。”
“老兵基金?”這是一個24歲女孩的想法?
“嗯,她說她爸就是退伍老兵。”
“可是……她有很多錢嗎?”阮流箏覺得震驚。
“嗯,我看瞭,還不少。朱雨晨說她沒上過大學,因為喜歡看書,所以開瞭一傢書店,開瞭很多年瞭,賺瞭些錢。”
阮流箏還在思索這個問題,他在那邊又道,“流箏,我在想,不管朱雨晨怎麼樣,這個老兵基金我都想幫她建起來。我自己其實也有關註這個問題,零零碎碎地捐過一些款,但是沒時間和精力去做基金的事,她能有這個想法很好,以她的名義建個基金,我自己也會存錢進去,找個代理人打理一下,專門找人負責料理常務。”
原來這裡才是他要說的重點……
“當然好啊!”她隻是覺得,朱雨晨這麼說,不是在交代後事嗎?
心中又變得沉重,第一次不像一個醫生那樣問,“你說,小雨她能完全治好呢?”
那邊的人沉默瞭一會兒,說瞭一句人人都念過的話,“To/cure/sometimes,to/relieve/often,to/comfort/always。”
她默默地放下瞭電話,她懂……
朱雨晨寫瞭封委托書,還真的公證瞭,將她委托給寧至謙的事寫在上面。
手術前一天,忙完所有的事,阮流箏帶著微笑,盡量讓自己腳步輕快一些,走向朱雨晨病房。
朱雨晨這兩天倒是真的很乖,很聽話,答應瞭她不再在本子上寫寫寫,還真的說到做到瞭,此時正坐在床上,用梳子梳頭發。
應該身體不是特別舒服,從她臉上的表情看得出來,隻不過,她是個特別能忍的人,旁人誰也無法估量她的疼到底疼到瞭哪一分。
“小雨。”每次,她都要走到床前很近的地方,朱雨晨才看得清是她。
聽得她的輕喚,朱雨晨朝著她的方向笑瞭笑,“是醫生姐姐啊……”今天,視力好像又差些瞭。
“是的,小雨現在覺得怎樣?”她拿過朱雨晨手裡的梳子,輕輕幫她梳著。
“還好。”朱雨晨明顯是在忍耐,“醫生姐姐,是來幫我剃頭發的嗎?”
阮流箏把她把頭發綁好,“嗯,是,可是也不是。小雨,你聽。”
她話音一落,走廊上就傳來“生日歌”的歌聲,譚雅推著蛋糕走瞭進來,蛋糕上點著24根蠟燭,朱雨晨今天滿24周歲。
朱雨晨視力不太好,可聽力還行,聽著歌聲,漸漸有明晃晃的燭光映入眼簾,她於是明白瞭什麼,眼中蓄滿淚水。
“小雨,生日快樂。”阮流箏輕輕抱瞭抱朱雨晨。
“生日快樂,小雨。”寧至謙、丁意媛、譚雅還有其它在科室,此時又有空的醫生和護士都進來瞭,齊聲對她說。
“謝謝,謝謝你們,我……我真的太感動瞭……”朱雨晨眼淚嘩嘩直流。
丁意媛將一束百合花交給朱雨晨,“小雨,我們神外所有醫生護士祝你生日快樂,希望你像鮮花一樣明媚鮮妍。”——題外話——算是加更結束吧,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