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斌斌無奈,“爹呀,您就不能稍微消停一會兒?我倆從昨晚折騰到現在,一直沒合眼啊。”
陳臨春驚慌失措,“今晚,你媽要親自下廚,請潘傢園吃飯!”
陳斌斌扶額,“怕啥?她倆又不是沒見過面。”
陳臨春恐慌,“我怕你媽給她下毒啊。”
“好好的,潘傢園為啥要給我媽打電話?”
陳臨春如實交代,“我電話換號瞭……我把她拉黑瞭……”
陳斌斌和宋小可同時開口,“為啥?”
陳臨春說,“她讓我跟她回新加坡。我能幹那事嗎?”
陳斌斌大笑,“啊?你還有那魅力呢?你跟她直說不就得瞭?何必要拉黑呢?”
陳臨春嘆氣,“再不拉黑,我可能真的會跟她走……東南亞的民間有很多明代瓷器和傢具,當時價格都不貴,而且品相好,她給我看瞭好多照片,我恨不能當時就訂飛機票……”
陳斌斌嘆氣,“那就跟她去啊。賺錢的事,我媽也不能攔著你吧?”
陳臨春腦子嗡嗡的,這事,他別說開口瞭,隻要想想摔杯砸碗聲音和燕萍的怒吼,他就打冷戰。算瞭算瞭。“爸,你是怕自己忍不住出軌嗎?”宋小可問。
陳臨春堅定回答,“我當然不會,但是,萬一人傢太熱情,我怕傷害瞭歸國華僑的自尊心,我個人事小,影響兩國人民的寶貴友誼就不好瞭。”
陳斌斌說,“你就說吧,晚上需要我倆幹嘛?”
“全方位向她展現一下傢庭和睦,讓潘傢園知難而退。”
宋小可無語,“我覺得,您可能想多瞭,她要真對您有意思,也不會約我媽啊。”
陳臨春辯駁,“不不不,她就是想趁這個機會要我微信。”
陳斌斌氣得笑起來,“誰給你的自信啊?一漂亮富婆,酒莊,遊艇,放著好日子不過,非跟你一地攤破爛愛好者死磕?”
“她要對我沒意思,為啥還要主動聯系你媽呢?總之,今晚是個坎兒,我要過不去,你倆也甭想過踏實瞭。”
陳斌斌看向宋小可,“要不,你去打探一下消息?看看我媽想幹嘛。”
“你爸真的太能惹事瞭,一會兒人來吃飯,我一想那場面,血壓都上來瞭。”老太太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似乎把剛才的話全聽進去瞭。
陳斌斌趕忙去扶老太太,“沒事,人傢也沒惡意,隻是想來感謝一下我爸。我爸早些年幫她收古董,好像賺瞭不少錢。”
老太太哼瞭一聲,“這就通瞭,我還納悶呢,就你爸那臭德性,哪個正常人能看上他呀?你就說吧,需要奶奶做什麼。”
陳斌斌笑起來,討好地說,“奶奶你給我媽撐個場子。:您往死裡誇我媽,各種賢惠,各種能幹,傢庭和睦,伉儷情深啥的。”
老太太為難,“這個,我得想想,不太好誇。”
“賢惠能幹,伉儷情深,這可都是事實啊。”
“也是,行,你先等我琢磨琢磨怎麼措辭,哎,對瞭,你媽哪個學校畢業的來著?”
陳斌斌答,“西單紡織技校。咱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老太太嘆氣,“行,我盡量吧……”
時間一點點過去,宋小可專門去精心幫燕萍化妝。
“媽,您這個妝面,比較適合正式場合,在傢裡,用不著那麼隆重,越淡越好。”
董燕萍不解,“太淡瞭,看不出來,不白化瞭嗎?”
宋小可自信地說,“放心吧,等我化完,看著至少年輕七八歲。”
“我這衣裳是不是也得換啊?”
“必須換。您的氣質,比較適合清新冷風,溫柔賢淑,眉目如畫,淡的就像一朵山茶花。”
董燕萍一愣,“那潘傢園呢?”
宋小可答,“曇花。”
董燕萍表情失落,轉瞬即逝才招人稀罕吶。見不著,就老想,偶爾露一面,一輩子忘不瞭。
宋小可打趣,“哈哈,你緊張啦?”
“我有啥好緊張的?一個糟老頭子,我還怕他卷款潛逃啊?”
宋小可撲哧笑瞭,“拉倒吧,您心裡還是在乎我爸的。”
“我倒不在乎他,隻是不想輸而已。我這人,性子特別倔,外部壓力越大,我動力就越強,早年間,我剛開始做買賣,不會喝酒不會應酬,在酒桌上,老讓客戶欺負,後來逼急瞭,每天一瓶小二,咬著牙生練,吐著吐著,從小瓶換到大瓶,再後來,酒桌上就再也沒輸過。”董燕萍覺得人生真是有趣!
宋小可又問,“您真打算灌她啊?”
董燕萍重振氣勢,“她都殺上門來瞭,咱也不能認慫吧?今晚,隻要她敢舉杯,我就敢幹。我讓丫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沒那個必要,綠茶的強項,不是聰明漂亮,而是楚楚可憐。與其灌她,還不如站在道德制高點噴她,您把她放倒瞭,我爸反而會心疼。”宋小可幫著出主意。
董燕萍怒瞭,“他敢!今晚,他隻要一個眼神不對,我把高壓鍋扣丫頭上。什麼狗屁綠茶,喝大瞭,我讓丫變普洱。”
宋小可抹汗……
終於把妝容搞定,宋小可拿著一瓶香水往空中噴香水,讓董燕萍轉個圈沾香。
她遞過一版藥片,“媽,解酒藥。”
董燕萍拒絕,“不用。”
宋小可提醒道,“以防萬一,別忘瞭,人傢可是開酒莊的。”
董燕萍猶豫瞭一下,還是吃下解酒藥,閉上眼,深呼吸。
陳臨春下樓開門,潘錦兒打扮得漂亮艷麗,手裡拎著一個精致的袋子,嬌滴滴地喊瞭聲臨春哥哥。
“喲,來啦?”
“給你帶的紅酒。”
陳臨春有些不好意思,“幹嘛那麼客氣,快快快,進來坐。斌斌,快出來!客人來瞭……”
陳斌斌趕緊從潘錦兒手中接袋子。打開袋子,看見裡面兩瓶紅酒,嚇一跳,忍不住說瞭句臥槽!
別墅一樓的客廳,潘錦兒一路禮貌地喊人。
董燕萍面無表情,“呦,來啦?正好,菜都齊瞭,上桌吧。”
潘錦兒環視一圈,“臨春哥哥呢?明明剛剛還在……”
“他有點感冒,怕傳染你,就不一起吃瞭。”
潘錦兒關心地問,“吃過藥瞭嗎?”
“放心,一時不會死不瞭。”
潘錦兒噎住,這話她沒辦法接……
這時陳斌斌拎著袋子進來,走到小可身邊坐下。他偷偷打開袋子給她看,小可也嚇一跳,“這真的假的?”
董燕萍側目,“怎麼瞭?”
陳斌斌解釋,“沒事兒。這是潘總送來的酒。”
潘錦兒笑,“酒還行,年份一般,先開瞭,且得醒一會兒呢。”
“真開啊?”陳斌斌有些舍不得。
潘錦兒笑得更開心瞭,“否則呢?酒就是用來喝的呀。”
陳斌斌走到一邊,準備開酒,小可湊過去竊竊私語,“你手抖什麼呀?要不我來開?”
陳斌斌有些激動,“九五年的康帝,她為瞭我爹,真肯下本啊……”
宋小可也有點不淡定瞭,“要不要跟媽說一聲?”
陳斌斌趕忙阻止她,“千萬別,我媽要是知道價錢,氣勢立馬頹一半,就讓她當王朝幹紅喝吧。”
這時,老太太氣勢洶洶的走過來。
董燕萍以女主人的姿態來介紹,“這是我婆婆。”
潘錦兒笑著說,“阿姨好啊。我叫潘錦兒,是臨春哥哥的好朋友,幸會啊。”
老太太沒接茬,“坐吧。你們也都別忙活瞭,趕緊上桌吧。”
眾人陸續落座,老太太看向客人,眼底滿是打量,“小潘,你是哪兒人啊?”
潘錦兒如實回答,“我出生在臺北,後來去瞭新加坡,但我父母和大哥,都生在北京。”
“喔,那你也算半個北京人,以前,傢住哪兒啊?”
“東單北大街,我爸爸在隆福寺開書店。四九年,全傢都去瞭臺灣……”
“喔?從你口音可聽不出來。”
潘錦兒的回憶被勾起來,“我在大陸做瞭很多年生意。而且,我爸和我哥,在傢都說北京話。我爸總說,生平最懷念的就是北京的爆肚兒和醬肘子……”
陳斌斌忍不住打岔,“醬肘子,我媽最拿手。”
老太太順著話頭感慨,“她爸幹瞭一輩子勤行,祖傳手藝都教給燕萍瞭。我傢燕萍特能幹,早些年在廠裡就是勞模,做生意,那也是杠杠的,秀水第一波擺攤的就有她。那個年代,敢投機倒把的都是好漢……”
董燕萍變色,氣得揪緊瞭衣服。
這到底是誇她還是打壓她!
陳斌斌值眼色地趕緊打圓場,“來,這一杯,敬遠來的客人……”
潘錦兒好心提醒,“等會兒再喝,酒還沒醒透呢。”
董燕萍冷哼一聲,“規矩還挺大。紅酒,又不是茅臺。”
陳斌斌立馬護著,“老年份的酒,還是醒一下比較好。”
董燕萍皺眉,這是啥情況!專門交代過,居然還這樣不給面子!
她倒瞭滿滿一大杯,喝光,“酒不需要醒,人需要,正所謂眾人皆醉我獨醒,來,我先幹為敬。”
陳斌斌瞪大瞭眼睛,欲言又止,“媽你悠著點兒。這酒……”
董燕萍疑惑,“酒怎麼瞭?”
陳斌斌肉痛,“沒事,您慢點喝。”
好歹也給他留點兒啊。
董燕萍盯著潘錦兒,“怎麼,你不喝啊?”
“好!”潘錦兒見此,也不扭捏,站起來,倒一杯,一飲而盡。
老太太見硝煙這麼快就要燒起來,忙開口說,“燕萍,要不你先吃兩口再喝?”
“沒事,看到妹妹,心裡高興。”
潘錦兒也跟著說,“沒事阿姨,我酒量還可以的。嫂子,之前哥哥經常提你,說你是傢裡的頂梁柱,為這個傢,操碎瞭心,這方面,小妹自愧不如,來,這杯酒,我敬您。”
兩人再次一飲而盡。
董燕萍正想倒,陳斌斌終於忍不住瞭,跑過去搶。
媽耶,這酒可真不能這麼喝……
董燕萍不耐煩地皺眉,“放手。”
“這杯,我敬潘阿姨。這一杯……”董燕萍搶酒杯:祝中新兩國人民友誼地久天長。幹!”
燕萍一飲而盡,潘陪瞭一杯。
斌斌又倒一杯,被宋小可奪過,“好吧,那我也來湊個熱鬧吧。這一杯,祝願各位長輩身體健康,心想事成!”
小可一飲而盡,潘錦兒也喝光,紅酒眼看隻剩半瓶。
斌斌眼巴巴地剛想倒酒,一旁的董燕萍奪過酒瓶,分別倒滿瞭,“這杯,祝妹妹生意興隆,財源滾進啊。”
潘錦兒舉杯,“借您吉言啊……”
陳斌斌看著一瓶康帝已經見底瞭,心頭在滴血。回頭看第二瓶,想要不要開酒。
董燕萍攔住他,“紅酒沒勁兒,換白酒吧。”
陳斌斌眼巴巴,“別呀,這瓶喝完再換唄……”
董燕萍怒瞭,“我說話不好使瞭是不是?”
她伸手去搶紅酒,手一滑,紅酒摔碎瞭!
陳斌斌一陣暈眩,眼前出現保時捷被撞毀的畫面,心臟絞痛!暴殄天物!他還一口都沒喝!
董燕萍從櫥櫃裡拿出那兩瓶藥酒,“這個勁兒大,就是不知你喝不喝的慣。”
潘錦兒笑笑,“我這人不挑,有酒就行。”
“好,那今晚就不醉不歸!”
老太太打岔,“小潘,你結婚瞭沒啊?”
潘錦兒笑,“結過,離瞭。”
董燕萍好奇,“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