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少典宵衣收回手,說:“宣。”
不一會兒,壽星南極仙翁一個頭叩倒在殿上:“陛下,您要為老臣作主!”
少典宵衣皺眉:“何事?”
南極仙翁淚眼汪汪:“陛下知道,老臣坐騎乃是一梅花鹿。就在方才,有人鋸走瞭它頭上幼角!”
“大膽!”少典宵衣震怒,“天界幾時出瞭如此狂悖惡徒?”
然而話音剛落,外面太乙真人進來,一臉悲憤:“陛下,貧道座下仙鶴一千年才生一枚卵。貧道好不容易湊足三枚,原想孵化為幼鶴贈予弟子,誰知卻被人偷走,還煮成瞭茶葉蛋!”
少典宵衣震驚瞭:“竟有此事?”
按理說,這些事,自有神霄玉府普化天尊處理,不至於鬧到蓬萊絳闕才對。他與神後互看一眼,皆十分不解。
而事情還遠沒有結束。茶神陸羽也匆匆來報——其山上新茶被偷瞭大半。甚至連茶樹都被人砍瞭當柴燒。
蓬萊絳闕一片嘈雜,少典宵衣當然知道,既然神霄玉府沒有處理,而是直接鬧到他這裡,自然是因為行兇作惡的人,各路仙傢不好處置。
但少典氏素來極重傢風,天界禁令又嚴苛,何人如此猖狂?他問:“究竟是誰膽大妄為,各位仙傢不必為難,隻管稟明。天規禁令之下,絕不姑息兇徒。”
各路哭訴的神仙互相看瞭看,還是太乙真人猶豫著說:“回陛下,是……離光氏的青葵公主。”
少典宵衣:“……”
神後:“……”
玄商君:“……”
這鬧到禦前,便不奇怪瞭。她乃未來天妃,誰敢處置?何況凡人體弱,她一個人族公主,生得嬌嬌軟軟的。諸仙連追趕都不敢——萬一有什麼閃失,可是不好交待。
沒辦法,隻好上這兒來告狀瞭。
半晌,少典宵衣怒喝:“清衡何在?!”
南極仙翁小心翼翼地道:“回陛下,二殿下剛從酒神少康那裡偷瞭兩壇子美酒,估計現在正同公主對飲。”
“孽障!”少典宵衣啪地一聲,將案上茶盞摔瞭個稀碎。神後忙道:“陛下息怒。有琴,遠岫散漫,公主本就初入天界,交給他,恐怕無心向學。還是暫時由你管束教化吧。”
“這……”玄商君看瞭一眼少典宵衣,猶豫道:“恐怕於禮不合。”
一時之間,周遭聲音驟然靜默。少典宵衣說:“無非是教些規矩禮儀,你素來樂為人師,座下門人弟子本就不少,多她一個,也無甚不妥。”
他既然開瞭口,玄商君也不能多說,隻得道:“兒臣遵命。”
少典宵衣怒意未平,沉聲道:“嚴加管束!今日之事,也須給各位仙傢一個交代。神族由不得任何人胡作非為。”
玄商君一想到那女子,眉頭就皺成瞭川字:“是。”
——自己離開不過兩個時辰,天葩院到底發生瞭什麼竟鬧得諸神不安?
天葩院到底發生瞭什麼呢?
就在一個時辰前,清衡君受刑回來,就嗅到一陣濃香。這是……什麼味道?他走進去,竟無論如何也分辨不出是何種香料。
進到後院,他一眼看到院中架起的火堆。對,火堆。火燒得正旺,一股茶香撲面而來,令人神魂一清。
“你在幹什麼?”他一臉不解。夜曇正忙著添柴,而她那隻怪鳥蠻蠻,胸前系瞭個圍裙,正忙著往柴堆上的大鍋裡放著各種香料。那勾得人垂涎三尺的香氣,正由鍋裡散到四處。
“咦,你回來瞭?”夜曇擦瞭擦頭上的香汗,“就等你瞭,來來,吃飯。”
清衡君背上血跡森然,三重雷火之刑雖不致命,卻也不是那麼好受的。他看瞭一眼鍋裡,隻見裡面半鍋骨頭湯熬得發白。上面漂浮著厚厚的一層油,還擱瞭辣椒、花椒、八角、生薑、大蒜……
如今紅湯滾沸,夜曇夾起一片鮮嫩的牛肉,在濃湯裡涮瞭涮,遞到他嘴邊:“來,張嘴,啊——”
少典遠岫不由自主張開嘴,肉片軟糯,入口即化一般。鮮辣之味在舌尖彌散開來,令人忘憂。
夜曇問:“好吃嗎?”
少典遠岫點頭,神族口味清淡,這樣香辣之物,他鮮少品嘗,倒也是別有意趣。夜曇說:“我還給你煮瞭一個茶葉蛋,可惜沒有酒。”
清衡君不由就說:“我知道一個地方有好酒。”
夜曇立刻揮揮手:“妙極!快去快回!”
他走瞭幾步,突然回頭,問:“你沒有看見我身上的血嗎?”
夜曇正指揮蠻蠻多擱辣椒,聞言說:“看見瞭啊。”
她的反應,跟他見過的所有仙婢不同。少典遠岫立刻問:“為何一句關切之言都沒有?”
夜曇果然是毫不關心,說:“這麼一點小傷,你堂堂神君,何用關懷?再說瞭,一兩句關切之言,說來容易得很,卻又有何用處?不如你多帶點酒,我還可以替你略為清洗傷口。”
……也是。少典遠岫出瞭天葩院,外面立刻有仙婢驚叫道:“清衡殿下,天吶您受傷瞭!疼嗎?”
少典遠岫嘖瞭一聲,果然是一點用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