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晨昏道。
嘲風跟著大祭司相柳一路行來,老遠,他就看見地上白綢掩蓋的屍體。魔後見到他,早就雙目滴血,像一頭失去瞭神智和靈魂的兇獸。
嘲風倒是鎮定地上前施禮:“父尊、母後、姑奶奶。”他掃瞭一眼地上的白綢,皺眉,“這是怎麼瞭?”
白骨夫人說:“來人,將嘲風押入火獄,三日之後,處以極刑。”
她話音一落,立刻有魔兵上前,用縛魔鏈將嘲風捆上。嘲風看看她,再看一眼魔尊,心裡也轉過千百個念頭。他當然知道是為什麼,但就算是知道,也隻能裝作不知道。他問:“姑奶奶,孫兒是犯瞭什麼錯,惹得姑奶奶這般大動肝火?”
“這是死瞭誰?”他指指地上白綢,一眼一看也知道下面蓋著一具屍體,“不管是誰,姑奶奶,孫兒這些日子都在魔族專心養傷,可什麼壞事都沒幹啊。您可不能冤枉瞭孫兒!”
在魔族,死個把人本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他當然也就繼續撒嬌賣癡。旁邊,魔後咆哮道:“你還敢裝模作樣!頂雲難道……”
“英招!”魔尊及時喝止瞭魔後,免得她幹擾審訊。
“頂雲?”嘲風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瞭,他推開兩個魔兵,不顧縛魔鏈的束縛,幾步來到白綢前。白綢上,血污浸出來,猶帶著微弱的魔氣。
嘲風伸手一掀,露出那張已然腫脹變形的臉。
“二哥……”嘲風似是駭得後退兩步,“這……怎麼可能?”
白骨夫人說:“何必故作不知?就在不久之前,燭九陰長老送回頂雲的屍體,並且已經將事情原委悉數道來。嘲風,你可知謀害兄長,該當何罪嗎?”
她說這話時,字字沉穩,絲毫看不出真假。嘲風微怔,即便是他,也有片刻猶豫——青葵說,燭九陰已經死瞭。他對青葵並不懷疑,但燭九陰身為魔族的大長老,修為高深不說,他若真返回魔族,父尊會不會有什麼法寶保住瞭他的性命?
這是很有可能的。
就在這一念之間,他抬起頭,驀地發現白骨夫人身後,一個魔女向他微不可察地搖瞭搖頭。這個魔女,嘲風知道,正是那迦蛇族聖女迦樓羅。她曾因體態過於豐滿被族人嫌棄,青葵為她診治過。
嘲風在瞬間做出瞭決定:“怎會有如此荒唐之事?此事純屬子虛烏有。但是,既然燭長老說瞭這話,想必事出有因。姑母且請出獨長老,讓孫兒同他對質便是。”
他字字坦然,白骨夫人自然也奈何不瞭他,隻得說:“他身上劇痛,好不容易才保住性命,正在休養。你既然不肯承認此事,那麼昨天夜裡,你在何處?”
嘲風頓時松瞭一口氣,他賭對瞭,燭九陰肯定已死!
——想不到啊想不到,自己也成瞭一個可以沾老婆光的男人瞭!他心中美滋滋,面上的哀痛卻恰到好處——說到底,他跟頂雲也算不上兄友弟恭,太過傷心,難免就像演戲。他說:“前兩天,兒臣得到消息,說是少典有琴在人間養傷。於是,兒臣前往人間查探。因為傷重,實在不便行走,於是請夜曇公主隨行照料。昨天晚上,兒臣住在人、妖兩界之間,百鬼巷的一所民宅。這都是可查可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