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門。
夜曇好不容易才走出弼政殿,凍得渾身發麻。
她坐在一隻玉雕的石獅子上歇息,滿腦子都是方才玄商君的話。在此之前,玄商君說什麼她都不曾當真。可是現在,她驀然驚覺,原來他的話,字字無虛。
如果今生……真能得他相伴……
夜曇幻想未來,和他一起等日出、看日落,竟然無端地生出幾許美好來。
她嘴角浮現一絲笑意,手腳剛剛回暖,突然,南天門有人進來。
夜曇抬頭看過去,隻見步微月帶著碧穹,一前一後進入天界。她們下界幹什麼?夜曇眉頭微皺,步微月自然是要回水仙花殿的,與碧穹同行沒幾步,便分道而行。
碧穹眼角淚痕未幹,正要回重墨臺,身後有人說:“站住!”
說話的當然是夜曇,她快步上前,堵住碧穹的去路。
碧穹看見她,立刻擦幹眼角的淚痕:“離光青葵,你、你想幹什麼?!”
夜曇心念一轉,一個壞主意已經浮上心頭。她獰笑:“你私自下凡探視丹霞上神,還不知罪嗎?”
碧穹的臉頰瞬間失瞭血色:“你……你怎麼知道?!”
她神色慌亂,無疑不打自招。夜曇心中冷笑——我怎麼知道?步微月帶你下界,不是去見丹霞上神,還能去哪?
心中這麼想,夜曇面上可是滴水不漏,她沉聲說:“你不知道胡荽出自五辛族嗎?下界她的族人,可謂多如牛毛,你去見丹霞上神,豈能瞞得過她?我手裡可有證據,你要看嗎?”
碧穹單純,她就不曾想過,水仙花殿若論勢力和地位,又豈是小小一個五辛族能比的?步微月親自帶她下界,怎麼可能被胡荽發現?她瞬間就更慌瞭,說:“我……是我自己要下界的,你……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她嘴裡說得硬氣,眼裡卻淚珠轉動,眼看又要哭出聲來。
夜曇冷笑:“天規禁令裡,你們私自幫助渡劫中的上神,該判什麼罪來著……走,跟我去見陛下,他自會發落。”
說著話,她伸手就去拽碧穹。碧穹淚珠斷線,大滴大滴地滾落:“我隻是去看看我母神,你們都欺負我……”
她哭得淒慘無比,夜曇等她哭得差不多瞭,才說:“你要是不想去,也可以。”碧穹猛地抬頭,疑心自己聽錯。夜曇說:“幫我做件事,我便饒瞭你。”
碧穹茫然:“你想讓人傢做什麼?”
夜曇說:“你讓步青瓷去一趟鹽池,本公主在那裡等她。”
“鹽池?”碧穹倒是知道這麼個地方,鹽池在人間,裡面全是鹽。草木之妖誰去那裡?她問:“去那裡幹什麼?”
夜曇翻瞭個白眼:“這是你該問的問題嗎?”
碧穹心中發怵,還想推脫:“人、人傢不去。”
夜曇冷笑:“不去是吧?行,那我們去蓬萊絳闕,把你私自下界幹涉上神渡劫的事說清楚!”
說著話,她又拽著碧穹往前走。碧穹急瞭,扯開她的手,說:“那……我讓青瓷姐姐去瞭,你可就不能再提這事兒瞭。”
夜曇說:“你有資格跟本公主講條件嗎?”
碧穹氣哭,卻拿她沒辦法。她可以認罪,卻不能害母神渡劫失敗。她氣鼓鼓的:“我聽你的,行瞭吧!”
說著話,她回身要走。夜曇卻猛地撲過去,二話不說,一把扯下瞭她腰間的令牌。那是步微月給她的司花令。乃是水仙花殿日常巡視下界水仙花所用,可以隨意出入。
夜曇來的這段時間,對這些令牌可是琢磨得很明白瞭。
碧穹被她搶瞭令牌,急道:“你幹什麼?”
夜曇說:“廢話,沒有這令牌,我出得去嗎?我都出不去,約她去鹽池幹什麼?”
這……好像有點道理的樣子。碧穹滿臉疑惑地走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