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帥沒瞭耐心,更沒瞭面子。
他是上司,又是袁傢拳後人。如果連這麼一個警校畢業的小毛孩子都打不過,清明祭祖時他老袁傢祖祖輩輩一定會從墳裡爬出來掐死他。
袁帥有意識地加快攻勢,右足連發,朝任戰胸腹間連踢瞭十二下。
任戰堪堪躲過,一腳比一腳躲得狼狽,看情勢已是捉襟見肘。袁帥暗自得意,正打算趁熱打鐵結束戰鬥,卻見任戰臉上露出狡黠一笑。
糟糕!
袁帥意識到的時候已經遲瞭,任戰抓住他下盤虛空,欺身而進。啪——一個無比結實的過肩摔!
袁帥被狠狠砸到地上,整個人都懵瞭。
“袁警官,承讓。”任戰規規矩矩行瞭個禮。
“死衰仔,你少得意!老子三天沒睡覺,剛才……不小心睡著瞭,才讓你小子有機可乘!”
袁帥罵罵咧咧,從地上爬起來。任戰要來拉他,被他狠狠一瞪眼。“衰仔,去替我買包煙!”
任戰挺立不動。“這是工作時間,不應該做與工作無關的事。”
袁帥咬牙切齒,摘下拖鞋不分青紅皂白在任戰腦門上一頓亂尅,“衰仔,叫你買包煙會死啊!尊老愛幼懂不懂,助人為樂懂不懂!媽的為瞭追查那幫龜孫子,老子已經三天三夜沒合眼瞭,不抽煙哪有精神做事啊!”
“抽煙,真的能提神?”任戰半信半疑。抬起眼,露出俊眸下一片青黑。
十分鐘後,兩人蹲在警署門口吞雲吐霧。
不,應該說隻有袁帥在吞雲吐霧,而任戰隻負責“咳咳咳”。
“哈哈!”袁帥幸災樂禍,被打敗的鬱悶勁早已被丟到瞭九霄雲外,慈愛地摸著任戰的頭,笑道:“乖仔,這是你第一次吧?”
“咳咳咳……”
“乖仔,以後上班不用天天穿著這層皮。這兒天太熱,咱都便服辦公,知道嗎?”
任戰一邊“咳咳”,一邊腹誹,袁帥你哪裡是便服,分明就是半裸!一身皮膚黝黑發亮,除瞭腰腹間的人魚線還有點看頭外,混在煤球裡都沒人認得出來。
“一會兒帥哥帶你去買雙人字拖,我妹在小市場擺攤兒,式樣又多又便宜,包你穿瞭就不想脫。”
任戰猶豫瞭一下,他穿的是專業運動鞋,到瞭島上確實又悶又熱,還老往裡鉆沙子。
“可要抓賊瞭怎麼辦?人字拖跑不快。”
“讀書仔就是榆木腦袋!”袁帥又是一個毛栗十分穩準地敲在任戰頭頂,“你穿人字拖,賊也穿人字拖,那不就扯平瞭?何況鎮子上向來太平,哪兒來的賊!”
任戰一臉黑線。
袁帥道:“對瞭,我昨天忙,沒能陪你去找老鄔。你沒搞砸吧?”
“你說那個醉鬼?”
“閉嘴,你才是醉鬼!要把人民群眾當做自己的兄弟姐妹去愛,你教官沒教你嗎!”袁帥抬手又是一個毛栗。
見面才半個鐘頭,他這一招已然練得十分嫻熟,饒是任戰能避開他其它攻擊,竟怎麼都避不開頭上這一記。
“他喝醉瞭,大約不記得我。”對昨晚的事,任戰避重就輕。
“喝醉?又喝瞭多少!”
“一瓶多吧,大概兩瓶,唔……最多不超過四瓶。”
“該死,怎麼不早說……”袁帥一跺腳,人已經躥瞭出去。
———————————————————————————————-
兩人沖到老鄔傢的時候,任戰決定收回對袁帥辦公室的批評,因為和老鄔相比,袁帥簡直就是全國衛生標兵。
四螺街58號的老宅,門一打開就臭得令人作嘔。
因為堆瞭太多雜物,屋子早已看不出一個屋子的樣子來,桌椅傢具都被淹沒在各種垃圾裡,連踏足的地方都岌岌可危。老鄔就睡在一張堆滿瞭廢報紙和空酒瓶的大床上,那張席子已經臟得發黑,沾滿瞭他自己的嘔吐物。
“老鄔,老鄔,你醒醒。我是袁小帥,我來看你啦!”袁帥喚他的聲音倒是異常溫柔。
任戰皺瞭皺眉,對袁帥近乎肉麻的自稱嗤之以鼻。同時,他也覺得老鄔的樣子有些不同尋常,面頰潮紅,呼吸急促。
“他好像生病瞭。”任戰道,伸手去摸他額頭。
“別碰他!他不喜歡別人碰他!”
“可他病瞭,得送醫院!”
“那也不能碰!”
兩人正爭執間,老鄔突然一陣戰栗,整個人抖成篩子,張嘴再次劇吐。
“老鄔,老鄔你別嚇我!”袁帥聲音都變瞭。
“他這是高熱引起的驚厥,很危險!快帶我去醫院!”任戰一把撈起嘔吐物裡的老鄔,當胸抱起,直奔門外。
鎮上有一所衛生院,在三條街以外,以任戰和袁帥的腳程,十分鐘就能到。
“小子,給我抱。”袁帥黑著臉道。
“不用,他很輕。”
“很輕也給我抱。”
“沒事,我不累。換來換去的耽誤時間。”
任戰沒有聽出袁帥不同尋常的口吻,隻顧腳下飛快,拒得也幹脆。他覺得這個老鄔又瘦又小,抱在手裡輕得像一團棉花,以自己平常50公斤30公裡的負重越野訓練量來說,根本小菜一碟。
而且老鄔竟然還很軟,雖然又臟又臭,但抱在手裡的感覺比那些荷槍實彈舒服多瞭。任戰一陣急奔,手裡的人有點往下滑,便又使勁往上一提,緊貼住自己身子。
一種異常柔軟的觸感!
任戰一晃神,臉上已經火辣辣挨瞭一耳光!
老鄔不知何時睜開眼來,朝自己怒目圓睜,一隻手還舉在空中。
“放開我!”他嘶聲道。
“你……”
“放開!你這個禽獸……”老鄔又羞又怒,第二掌正要摑來卻已經沒瞭力氣,一翻白眼,又昏瞭過去。
任戰如遭電擊!
手上勁道一松,竟再抱不住,老鄔整個人滾落下來!
“衰仔!跟你說給我抱,你想摔死她嗎!”袁帥大怒,眼明手快接住老鄔,朝目瞪口呆的任戰甩手又是一個耳光,急奔遠去。
任戰愣在原地。
面頰高高腫起,一左一右兩個耳光摑得他臉上胖瞭一圈,腦中還暈暈乎乎停留著剛才那兩團超乎尋常的溫柔觸感。
“老鄔他……他是女的?”他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