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崢在傢自閉瞭多日,想通瞭因果。
以葉柒的性子,若是喜歡他的話,又怎麼會這麼多年下來毫無表示,一切的一切都說明瞭,不過是他自己一廂情願罷瞭。
一旦認清瞭這個事實,李崢對葉柒的那份執念也就慢慢地淡瞭下來。
但哪怕如此,葉柒好歹還是他的朋友,如今有人要對她的酒坊不利,李崢自然不可袖手旁觀。
“這套麻袋群毆,多數為地痞流氓所為,需要我讓江湖上的兄弟幫忙查查是誰下的黑手嗎?”
“也好。”葉柒沉吟道“若是能找到打人者,說不定還能從他們嘴裡撬出到底是誰指使的。”
環環扣著,但凡能抓住其中一環,其他的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不過,在事情有端倪前,李兄先做好保密功夫。”木頌清擦瞭擦嘴,若有所指地往後院看瞭一眼“我們這兒還有一條大魚呢。”
李崢知道他指的是陳燕婉,點瞭點頭道:“我自會小心。”
他想瞭想又忍不住多嘴:“這女子顯然是沖著你來的,你可不準對不住阿柒。”
木頌清握緊瞭葉柒的手,笑得坦然:“放心,我與她之前沒有任何關系,之後也不會有。”
李崢這才放下心來,說起瞭另外一件事。
歸元坊和吉祥酒樓失竊的事已經在坊間傳揚瞭開來,不知為何,現下有另外一種說法開始在各路小道八卦之間冒頭。
有人說,這兩日誰不知道有間酒坊要參與長安鬥酒會,而今正打算擴張店面,與吉祥酒樓和歸元坊叫板。而就在這個時候,這兩傢大酒坊的酒方卻失竊瞭,莫不是和有間酒坊有什麼關系?
畢竟,開發新酒需要一定的時日,雲中燒和春濃被盜之後,若是市面上開始流出仿貨,最大的得利人非有間酒坊莫屬。
再加上李信被打,更有甚者在說,或許正是李信盜瞭這酒方,因此才被其他兩傢的夥計找瞭讓他交出來,他不肯,才挨得揍。
聽者有心,這話便傳瞭開來,直到傳到瞭李崢耳朵裡,所以今天才來找葉柒,想把情況與她們合計合計。
哪知一來又發現瞭陳燕婉,這事兒不知為何就串在瞭一起。
這是有人故意要整有間酒坊啊。
“難道是為瞭不讓你們參與鬥酒會?”李崢怪道。
確實按照大會規矩,惹上瞭是非,是會被取消資格,可有間酒坊對於這些人來說有這麼大的威脅嗎?
木頌清皺眉道:“雪裡紅雖說這些時日頗受關註,多數是因為新鮮感,再加上酒的品質確實不錯,但放在市面上而言,也不過是上品中的其中一者,我朝地大物博,鬥酒會中雪裡紅未必能有勝算,做這樣的事也不過是杯水車薪,毫無用處……”
葉柒跟著點瞭點頭,三人正說著話,外頭來瞭人。
李崢一眼就看出來,領頭的正是吉祥酒樓和歸元坊的當傢人,他扯瞭扯葉柒,低聲道:“壞瞭,說曹操曹操就到。”
葉柒也註意到瞭門口那一大群人,和木頌清對視瞭一眼,不約而同地往外迎去。
陳燕婉還在後院,這酒坊不是個談事的地方。
李崢慢瞭一拍,跟著兩人到瞭門前,見葉柒笑著同來人說道:“兩位當傢,咱去對院說話。”
吉祥酒樓的當傢看瞭一眼這半敞的酒坊鋪面,明白瞭葉柒的意思,帶著其他幾人跟著葉柒去瞭對院。
堂屋內,眾人各自落座,除瞭兩位年紀已過古稀的當傢人,其他的都是兩間酒坊的管事要人,規規矩矩地站在瞭自個兒當傢的身後。
葉柒讓花雕上瞭茶,主動開瞭口道:“兩位,可是為瞭眼下坊間的傳言而來?”
吉祥酒樓的當傢姓王名譽,比起葉老爺子還大上幾歲,或許是因為酒方失竊一事,愁緒在心,因此整個人看起來,有幾分的憔悴。
“既然丫頭你自己開瞭口,我和柏謙也就有話直說瞭。”王譽看瞭一眼身旁歸元坊的掌櫃呂柏謙,對葉柒道“這酒方失竊一事,你怎麼看?”
葉柒不慌不忙,道:“二位伯伯要是來興師問罪的,那我隻能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王譽神色不變:“你如何證明與你無關?”
葉柒回問:“二位又如何證明與我有關?”
王譽和呂柏謙沒有說話,低頭喝瞭一口茶,葉柒嘆瞭一聲道:“但這坊間的流言如何可以拿來做給人定罪的證據,我若對外說,這是二位自導自演為的是嫁禍於我有間酒坊,逼得我們這半路殺出的黑馬,自動退賽,屆時再讓阿信出來賣賣慘,你說又有多少人會站到我們這邊嗎?”
“這……”
葉柒說話從不愛拐彎,又不愛走尋常路,這話便是告訴面前的兩位當傢人,我要是真想借機拉下你們,我何不借題發揮呢?這不是比盜方子更致命,直接把他們打進瞭道德低下那一欄裡去瞭。
王譽和呂柏謙二人都遲疑瞭,茶端在手上,卻還沒有半分喝的欲望,半餉,呂柏謙才慢慢開口,問道:“那……你怎麼看這事兒?”
葉柒笑瞭一聲:“流言蜚語本就是雙刃劍,沒有事實依據,誰都可以拿來借題發揮,今日你誣陷我,他日我誣陷你,來來回回唾沫星子的較量,不過看誰先淹死誰罷瞭,而罪魁禍首,依舊可以逍遙法外,他要得便是這樣的效果,一石三鳥又拿到瞭酒方,可要高興壞瞭。”
她想想有些來氣,一口氣喝瞭半杯茶:“我們為何自己要跳進這個坑裡?”
葉柒這一席話一出,在場的人皆有些刮目相看,木頌清嘴角邊不知不覺浮上瞭笑意。
他的阿柒長大瞭。
而旁的李崢更是有些意外,過去的葉柒哪會說出這樣頭頭是道的分析,隻會你若和我作對,我能用拳腳解決,就不用嘴。
這麼說雖然顯得葉柒曾經有些不太動腦,但事實還就真就如此,過往她萬千寵愛於一身,何必顧慮這些。
現在不過酒坊歷練的數月,似乎看到瞭世間真實的模樣,潛移默化的在她身上就發生瞭變化,因著背負著一個酒坊的未來,因此漸漸學會瞭思考,懂得瞭設身處地。
這大約就是成長。
李崢看瞭一眼木頌清…這或許就是這個男人的功勞。
堂上,王譽大約聽明白葉柒話裡所指:“你的意思是,他們的目的是在於鬥酒會?”
葉柒點頭道:“您想,我們的雪裡紅除卻在京城之中,放眼九州大陸,勝算有幾分?我幹掉瞭你們對我們又有什麼意義?但那個人不一樣,我們並不知道他手裡握著什麼樣的底牌,但若是他把我們視作擋路石,先盜二位的酒方,嫁禍於我,一下就除去瞭京城中的三傢,那這樣的事情是否還可以在他人身上重演?這都不好說,畢竟對方在暗處。”
葉柒屬現學現賣,剛在酒坊中木頌清的一席言論,被她拿來作為說服王譽和呂柏謙的說法正好,隻是木頌清覺得還缺些火候,畢竟從表面上來看,有間酒坊至今並未有實際的損失。
木頌清在旁補充道:“不瞞諸位,這盜酒方之人,曾經綁架過我,隻是在我身上沒有搜到要的東西,而我恰逢被阿柒所救,才未能讓對方得逞,此時胡捕頭也可作證。”
木頌清這話模糊瞭時間和具體的酒方,但胡捕頭三個字擺出來甚是好用,眼前的兩位當傢立刻便信瞭。
王譽:“這麼說來你曾見過他?”
木頌清搖頭道:“我當時被蒙著眼睛,卻記得他的聲音,還有,無意中摸到他的右臂上有條傷疤……”
木頌清的話牽起瞭呂柏謙的回憶,他道:“右臂上的傷疤,可是……大約兩寸有餘的長度?”
木頌清愣瞭愣,仔細回想瞭一番,那時他也不過是無意間觸到的那條傷口,現下想來,似乎如呂柏謙所說。
“是。”
呂柏謙臉色灰敗瞭起來:“我見過那個人……我當時若是放在心上,也不會有這樣的後果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