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十一章居傢(中)
周夫人知道十一娘有話對她說,並不回頭,不動聲‘色’,待大傢丟洗三禮的時候才趁著熱鬧站在瞭十一娘的身邊。//快讀
十一娘悄聲把徐令宜和皇後娘娘的意思都說瞭。周夫人表情明顯的忪懈瞭很多。待從從芳姐兒那裡出來時,福成公主甚至朝著十一娘微笑著點瞭點頭。
一直沒有做聲的太夫人眼底就有瞭深深的笑意。
她拍瞭拍十一娘攙扶著自己的手,和五夫人、黃夫人說說笑笑去瞭偏殿。
回到荷‘花’裡,已是下午酉初,來迎接她們的不僅有徐令宜,還有羅振興。
“大哥”十一娘高興極瞭。
羅振興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沖著妹妹點瞭點頭,上前給太夫人行瞭禮。
“可把您給盼來瞭”五夫人笑著和羅振興打招呼,“四嫂天天在傢裡念叨著您怎麼還沒有來呢”
太夫人也笑道:“怎麼這個時候才到?”
“讓太夫人、縣主、妹妹掛念瞭”羅振興笑著回著太夫人的話,卻像解釋什麼似的,目光落在瞭十一娘的身上,“路上有點事耽擱瞭。比原定的時候晚瞭大半個月啟程。”
太夫人、五夫人看著不好多問。站在垂‘花’‘門’前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太夫人一面往裡走,一面笑著和羅振興傢常:“平平安安地到瞭就好。讓老四給你接風,你等會可要好好喝兩盅。”又問,“傢裡還好吧?聽說你媳‘婦’懷瞭身孕,怎樣?她還好吧?”
“托您的福。”羅振興恭敬地道,“傢裡都‘挺’好的。內人身邊有五姨娘照看,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六姨娘來燕京後一直沒有回去。
十一娘想著五姨娘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不知道羅振興說的是客氣話還是真心話
一行人在太夫人那裡略坐瞭一會,太夫人見一個兄妹重逢,一個懷著身孕,也不留媳‘婦’在身邊服‘侍’,端茶送瞭客。
五夫人回瞭自己屋裡,十一娘則和徐令宜一起陪著羅振興到書房坐瞭。
沒等十一娘開口,羅振興主動道:“你別擔心。傢裡沒什麼事。是原先和我們傢一起做茶葉生意的那個富商,突然攜傢帶口到杭州來,求我幫他在杭州落藉。”
十一娘聽著心中一跳:“福建的形勢很糟糕嗎?”
這種事,不是‘女’人應該關心的事。
羅振興不由看瞭徐令宜一眼。
徐令宜卻道:“比我們想像的都要糟糕。福建那邊報喜不報憂。大安村被屠之事是掩蓋不瞭,這才報上來的。”一副見怪不怪的淡定模樣。
“也就是,李總兵在那裡,並不像之前以為的那樣,福建的局勢漸漸得到瞭控制。”十一娘沉‘吟’道。
如果真是這樣,那李霽的軍功……
她隱隱有種不好感覺。
徐令宜“嗯”瞭一聲,側身和羅振興道:“你來的正好——我正要寫信給雲飛。你把那茶商的事好好和我說說。”
十一娘正想支瞭耳朵聽聽,卻看見羅振興又看瞭她一眼。她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態。
忙站瞭起來:“妾身去給侯爺和哥哥倒杯茶來”
徐令宜不以為意:“讓小丫鬟去倒吧你要是不耐煩聽這些,就回屋歇會”
謹哥兒越來越沉手,十一娘卻常常抱著,偏偏謹哥兒又不是個安分的,他總擔心十一娘把謹哥兒一時力竭把謹哥兒落在瞭地上。
“妾身知道瞭”十一娘笑瞭笑,還是起身回避瞭。
羅振興很是震驚。
翰林院的人說起徐令宜,都說他雖然內斂寡言,卻機智過人,行事謹密。沒想到……卻任十一娘在一旁聽他們談論朝廷大事。
他低頭喝茶,掩飾著自己的表情,目光卻忍不住朝十一娘瞥瞭瞥。
她側著身子,正吩咐小丫鬟什麼。
纖細的身子如楊柳般婀娜多姿,面孔粉白,如剛綻的‘玉’蘭‘花’,這樣清麗的人,卻從骨子裡透出幾分瀲‘艷’來,讓人看瞭不由驚‘艷’。
羅振興不禁朝徐令宜望去。
徐令宜正說在說話:“……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李總兵善於揣摩上意,卻曲解瞭皇上的意識。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要的,是能幫他鎮守福建的帥才,他屢次和區傢在小事上糾結,眼孔還是小瞭些”並沒有多看十一娘一眼。
不知道為什麼,羅振興暗暗松瞭口氣。忙斂瞭心思和徐令宜說話:“卻是本末倒置瞭”
十一娘聽著走瞭出去,讓小丫鬟吩咐小廚房的吳媽媽給兩人治辦酒宴。自己回屋梳洗一番,換瞭傢常穿的夾衫休息瞭一會。
再醒來,已是晚霞滿天。
外間傳來徐嗣誡的聲音:“這個東西不能吃,是拿著玩的”然後就聽見幾聲拔‘浪’敲的聲音。
謹哥兒這些日子抓住什麼都往嘴裡塞,十一娘生怕他吞瞭扣子之間的東西,吩咐丫鬟把傢裡的小東西全都收瞭起來,還特別囑咐阿金好好註意。
知道這是徐嗣誡下瞭學在外面逗謹哥兒玩,她‘露’出笑臉。
徐嗣諄搬到外院後,兄弟倆還像從前一樣,每天早上給太夫人和十一娘問過安後就一起去雙芙院上課,中午或到太夫人那裡,或到十一娘這裡來吃飯睡午覺,但下學後,南勇媳‘婦’就會婉言拒絕徐嗣諄的邀請領徐嗣誡回正屋,趙先生也會留瞭徐嗣諄單獨給他講半個時辰的功課。一來二去,兩人不像從前那樣每時每刻攪在一起。好在徐嗣諄的功課加重,要‘花’更多的時間在功課上,徐嗣誡每天都要和謹哥兒玩一會,也不覺得寂寞。
十一娘梳洗整齊到西次間的時候,徐嗣誡正吹笛子給謹哥兒聽。
雖然不十分懂民樂,但她從徐嗣誡那優揚婉轉而流暢圓潤的笛聲中可以聽出來,徐嗣誡在笛子上的造詣已遠遠超過瞭比他長三歲、同時學笛子的徐嗣諄。
徐嗣誡吹得很投入,謹哥兒也一改平時的活潑,睜著圓滑滑的大眼睛望著哥哥。
十一娘就站在瞭‘門’口,聽徐嗣誡把一曲吹完,拍瞭拍手掌。
“誡哥兒的笛子越吹越好瞭”
“母親”徐嗣誡跑過去抱瞭十一娘的腰,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先生說還要多練習才行”
十一娘‘摸’瞭‘摸’他的頭,抱瞭在顧媽媽懷裡直蹦的謹哥兒:“快去做功課。然後我們吃飯。去給祖母請安”
徐嗣誡恭敬地應“是”,上炕端坐在炕桌前背起《幼學》來。
今年開館,趙先生正式給徐嗣誡啟‘蒙’。
謹哥兒聽著自然有些不耐煩,咦咦呀呀地抓瞭十一娘的耳環。
十一娘笑著把兒子的屁股拍瞭一下,待阿金幾個把謹哥兒的小手拔出來,十一娘把謹哥兒‘交’給瞭顧媽媽:“五少爺要背書,別讓六少爺吵著他。”
顧媽媽笑著應“是”,抱著謹哥兒去瞭暖閣。
檢查瞭徐嗣誡的功課,十一娘吩咐小丫鬟擺瞭晚膳。待給太夫人問過安,又陪著徐嗣誡在西次間的炕桌上描紅。
徐令宜回來的時候,天‘色’已晚,院子裡靜悄悄的,已換上瞭值夜的丫鬟、婆子。
燈火明亮的西次間窗戶上映著十一娘正做著針線的優美剪影和徐嗣誡練字的小小身影。
徐令宜阻止瞭小丫鬟的通傳,站在那裡靜靜地看瞭他們一會,放輕腳步進瞭屋。
“侯爺回來瞭”十一娘下瞭炕。
徐嗣誡扭頭喊瞭一聲“爹”,放下瞭筆,上前給徐令宜行禮。
徐令宜笑著點瞭點頭,目光卻落在瞭炕桌旁的一個大紅錦被上——謹哥兒小臉蛋紅撲撲正睡得香。
“功課做完瞭沒有”他笑著問徐嗣誡,坐到瞭謹哥兒身邊,幫謹哥兒掖瞭掖被角。
“還有一個字”徐嗣誡紅著臉道。
他怕父親責怪。
徐令宜卻溫和地笑瞭笑,道:“那就快點寫完,寫完瞭好去睡覺”
徐嗣誡高興起來,“嗯”瞭一聲,歡快地爬上瞭炕。
十一娘端瞭茶進來。
徐令宜啜瞭一口,眼角掠過放在一旁的小藤筐,笑道:“在做什麼呢?”
十一娘坐到瞭徐嗣誡的身邊,收拾小藤筐:“想給侯爺做雙暑襪。”
徐令宜有些意外。
這還是十一娘第一次給她做東西,何況她還有一幅《谷風》的屏風沒有繡完……繼而大感興趣:“給我看看”
十一娘笑著將襪子遞瞭過去。
薑黃‘色’的細葛佈,襪子口繡瞭黑‘色’的雲紋。莊重大方。
徐令宜很喜歡,拿在手裡細細地磨挲瞭一會才把襪子遞瞭過去。
十一娘問起羅振興來:“大哥走瞭?”
“沒”徐令宜道,“喝的有點多,我留瞭宿。”又道,“振興納瞭個小妾,你準備些簪環,明天給新姨娘做見面禮。”
十一娘大吃一驚:“怎麼會這樣?”又覺得自己話來得太急,緩瞭口氣,“什麼時候的事?大哥前些日子來信怎麼一字未提?”
“就這幾天的事。”徐令宜笑道,“這種事,他怎麼好提。”
十一娘沒有做聲。
大太太去世瞭,以後羅大*‘奶’就是當傢人瞭。要在傢裡伺候羅大老爺,主持中饋,管理庶務,撫育子‘女’,不可能隨著羅振興到燕京,而羅振興身邊也不可能沒有人照顧……
最初的驚訝過去,她雖然能夠明白這種安排,心裡卻有些不快。
屋子裡就沉默下來。
徐令宜望著剛才神‘色’恬靜而此刻卻眼神一黯的十一娘,想瞭想,道:“你別擔心。人是你大嫂做主納的,而且是你大嫂娘傢的一個遠房親戚,祖上也曾中過秀才,是清清白白好人傢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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