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 中部 第四十一章

自從憶秦娥懷孕的消息出來後,省秦就波動瞭很長時間。先是班子波動,大傢都埋怨單仰平“太護犢子”,把個“傻不唧唧的憶秦娥”捧上瞭天,直到把全團都捧進瞭死胡同。單仰平也一個勁地檢討說,這事自己的確有責任,思想工作不細致,認人不清,看事不準。還說,事實反復證明,劇團不能“耍獨旦”,這是很危險的事。以後配瞭AB角兒,就得把AB角兒全排出來。即就是差些,也不能“一花獨放”瞭。

憶秦娥懷孕的事在全團傳開後,立即炸瞭鍋。都說才調來幾天,就又要坐月子,一坐月子,不定這個“旦”,就完完地完蛋瞭。尤其是武旦,一旦沒瞭形體、氣力、速度,那就是“軟蛋”一枚瞭。都覺得團上嚴重失職,是拿上百號人的犧牲奉獻開瞭玩笑。還說單跛子一天就像護他“碎(小)奶”一樣,有事沒事,都把他“碎奶”像“龍蛋”一樣含著、捧著,“碎奶”走到哪兒,他“跟屁蟲”一樣跛到哪兒,這下看他是朝天跛麼還是朝地跛呢。對於憶秦娥,那就更是沒有好話瞭。都議論說:沒看出,這碎貨還是人小鬼大,隻怕急著結婚,也是把“彈藥”提前裝上瞭,不結不行才結的。很自然,大傢就又把她在寧州跟那個老做飯的故事,串聯瞭起來。越說,憶秦娥的形象,就越變異失形得不好辨認瞭。

這事自然是暗中高興瞭楚嘉禾。她最早的消息來源,是業務科的丁科長。丁科長說讓她抓緊準備,不僅要很快排出《遊龜山》來,而且有可能《遊西湖》《白蛇傳》的B組,她都得上。她還問是咋瞭,丁科長神神秘秘地說,很快你就知道瞭。果然,在丁科長說完的第二天,團上就傳開瞭,說憶秦娥懷上瞭。並且表示堅決不采取任何措施,要給副專員的兒子生龍種呢。這個傻×,終於開始犯傻瞭不是。誰不知道,女演員這個時候不能退坡,更不能生娃。一旦進入懷孕、生娃、哺育期,就像汽車的空擋一樣,一掛就是好幾年。等你重新掛擋起跑時,一切都已舊貌變新顏,換瞭人間。楚嘉禾不僅暗自興奮,也暗自湧上一股勁來,該是朝上猛沖幾年的時候瞭。沖上去,就沖上去瞭,等憶秦娥再靈醒過來,她的黃花菜都已涼過心瞭。那時,就是讓她演,恐怕也是平分秋色的陣仗瞭。何況哪個女演員,尤其是武旦,在生娃以後,還能有當年的風采呢?

團上好像也都憋著一股勁。從領導到群眾,也都有意願,要盡快推出新的角兒來。不然,連門都出不去,是要把唱戲的嘴吊起來瞭。

《遊龜山》最成熟,都下過幾次排練場瞭,自然是要先推出來。不過,單團長在給楚嘉禾談話時講:

“排《遊龜山》不是目的。重要的是,要盡快把《遊西湖》《白蛇傳》恢復起來。這是秦腔的兩本名戲,觀眾都喜歡看,包戲的也多。團上排古裝戲剛有些起色,就讓憶秦娥當頭給瞭一悶棍。我們不能讓這一悶棍打趴下。經過班子認真研究,業務科拿瞭意見,要重點培養你楚嘉禾瞭。當然,我們同時還要啟動C組、D組。你們都肩負著很重要的責任,就是振興省秦,振興秦腔。必須拿出犧牲一切的精神和勇氣,把這幾本大戲,全部保質保量地拿出來。讓全省觀眾看看,省秦的人才,是層出不窮的,是源源不斷的。也要讓她憶秦娥看看,離瞭張屠夫,省秦是不是就隻能吃渾毛豬瞭。”

事後,楚嘉禾才知道,單團長談話不隻找瞭她一個,而且也找瞭周玉枝,還有其他幾個旦角。談話的內容也基本一致,都是要大傢在很短的時間內,力爭把幾個主角補上。雖然有廣撒種子,看哪棵苗好瞭,再給哪棵重點追肥的意思,但她是排在第一位的。她也有信心比其他人演得更好些。何況業務科她還有人哩。因此,她也就顯得格外的上心用功。

《遊龜山》很快就與觀眾見面瞭,但沒有達到預期效果。彩排後,隻演瞭三場,就草草收場瞭。觀眾的評價是:“演胡鳳蓮的演員很漂亮,但沒有光彩,把人物的內心沒演出來。光漂亮不頂啥。”為這事她還有些生氣,憶秦娥不是也因為漂亮,才吸引眼球的嗎?丁科長說:“憶秦娥是‘色藝俱佳’。你還得在‘藝’字上狠下功夫呢。”並且鼓勵她說,“《遊龜山》就是練練兵,關鍵要看《遊西湖》和《白蛇傳》哩。這才是你確立省秦臺柱子的重頭戲。”

楚嘉禾那一段時間,幾乎白天晚上都泡在排練場瞭。她也有些刻意模仿憶秦娥的意思,一天到晚,都隻穿一身練功服,對一些來黏糊她的朋友,也下瞭最後通牒:戲沒排出來,不許再來找她。

那段時間,日本電視連續劇《排球女將》的餘溫還沒消退,劇裡的女主角叫小鹿純子。她訓練刻苦,拼搏頑強,像小鹿一樣活潑可愛,又像白玉一樣純潔無瑕。小鹿純子最拿手的球技就是“晴空霹靂”。後又練成瞭“旋影扣殺”。觀眾幾乎傢喻戶曉。劇裡有一句經典臺詞是:

“我的目標——奧林匹克!”

楚嘉禾不僅給她宿舍貼滿瞭小鹿純子扣球、殺球的劇照,並且把那句經典臺詞,也無處不在地貼在瞭穿衣鏡、門背後、床頭櫃、寫字臺上。每次出門前,她都要學一下純子的“扣殺”動作,還要模仿幾聲日本女子的尖叫聲,然後才信心滿滿地去排戲、練戲。

“苦戰一百天,拿下《白蛇傳》”。

這是團上的戰鬥口號,也貼得滿院子滿工棚都是。

先排《白蛇傳》,是楚嘉禾的要求。說實話,她並不喜歡《遊西湖》,尤其是不喜歡《殺生》那折戲,又是吹火,又是跌打的,太苦,太累。吹火也練得她多次發惡心,幾乎把膽汁都快吐出來瞭。可不僅沒練出憶秦娥的那些高難度,而且還把眉毛、劉海燒得幾個月都長不起來。她想著《白蛇傳》雖然也有武打,但總比吹火強。丁科長就按她的意思,先安排瞭《白蛇傳》。

一百天後,《白》劇如期上演瞭。誰知一見觀眾,從團內到團外,都是一哇聲地議論:“不如憶秦娥。”“還不是差一點,而是差七八上十點。”有的幹脆說:“連憶秦娥的腳指甲灰都不如。”盡管如此,團上還是硬著頭皮在鼓勵她、宣傳她。每晚演出,都是單團長帶頭在池子裡領掌、鼓掌。結束時,他也會裝成觀眾,扯長瞭脖子,在人群裡大喊幾聲“好”。有人在他跟前撇涼話說:“這演的不是白娘子,還是她的胡鳳蓮呢。演啥都一個味兒,屬於那種‘肉瓤子瓜’。”單團就批評說:“把你嘴夾緊,胡說啥?我看好著呢。某些地方,還有勝過她憶秦娥的東西。才出來麼,演一演會更好的。看你那鼾水嘴,少胡噴,少放炮,少給團上添亂。”不過說歸說,單團卻沒有過去看憶秦娥的戲那麼激動。臺上臺下、臺前臺後,他也來回顛跛得少瞭。過去散戲時,他總是要興致勃勃地混在觀眾群裡,扯長瞭耳朵,四處聽反映呢。聽得那個滋潤、受用勁兒,有時連自己都沒感覺到,腿是不跛瞭的。自楚嘉禾演出後,他隻跟瞭兩次,那些刺耳的語言,刺激得他,腿跛得不是影響瞭右邊觀眾走路,就是影響瞭左邊觀眾走路,他也就懶得再跟瞭。

《白蛇傳》一連演瞭五場,楚嘉禾就喊叫撐不下去瞭。觀眾也一天比一天少,最後一場,甚至連半池子都沒坐下。演許仙的薛桂生,就找單團提意見說:團上對藝術不負責任,對演員也不負責任。他說楚嘉禾離白娘子還有很大的距離,從某種程度上講,還不算是這塊料。排練當中,他也多次給封導提醒,說鍛煉鍛煉可以,但靠楚嘉禾撐持省秦“當傢花旦”,恐怕是要貽笑大方的。誰都知道,領導和導演也都是有病亂投醫呢:憶秦娥撂瞭挑子,總得有人把這擔子接過來吧。沒有扛硬的肩膀,溜溜肩也總得有一個吧!楚嘉禾雖然不完全是憶秦娥之後的唯一,但也算是筷子裡邊的旗桿瞭吧!何況業務科很是支持這個人,說她條件好,有上進心,服從分配。也許把擔子壓一壓,還真就“德藝雙馨”地出來瞭呢。

排完《白蛇傳》,讓大傢七嘴八舌地,說得單團也有點拿不定主意瞭。《遊西湖》到底還排不、給誰排,都是個事。但丁科長很堅定,說還是要給楚嘉禾排。封導就不幹瞭,說楚嘉禾演白娘子,已經勉為其難瞭,功力根本不夠。好多高難度動作,都是減瞭再減,才勉強推上舞臺的。李慧娘的《鬼怨》《殺生》,難度更大,她根本勝任不瞭。有人也建議讓周玉枝上。可周玉枝端直找到單團長,說她不適合演李慧娘。其實,周玉枝的病,不僅害在演不過憶秦娥,更害在不想跟楚嘉禾爭戲上。她知道楚嘉禾的嘴特別厲害,不願意為演戲,把自己弄得裡外不是人。再加上,楚嘉禾已經跟她亮過好多次耳朵瞭,說《遊西湖》也是給她準備的“菜”,領導都給她打過招呼瞭。她也在暗中練習道白、順唱,並且都偷偷吹上火瞭呢。周玉枝覺得不上戲,還落瞭個清閑,劇團能上主角的,畢竟是少數。她見識過瞭楚嘉禾在背後給憶秦娥使的那些手段,很是有些懼怕這個同學,也很是懼怕這行事業瞭。

也就在這時,丁科長升為副團長的任命下來瞭。

封導自然是堅持不過丁副團長瞭。

楚嘉禾就又上瞭李慧娘。

楚嘉禾是真的不喜歡《遊西湖》。但再不喜歡,也不能讓別人上瞭。她媽自打她開始排《白蛇傳》起,就從寧州出來給她當瞭全職保姆。《白蛇傳》一出來,她媽自是大加贊賞瞭。她媽的信息,也有些影響楚嘉禾對自己的判斷,以為自己是要超過憶秦娥瞭。即使對李慧娘再不喜歡,她也硬著頭皮要上瞭。這一上,就是省秦不折不扣的“當傢花旦”瞭。

真的上瞭這個戲,楚嘉禾也是做瞭準備脫幾層皮的打算。她雖然嫉恨著憶秦娥,卻又是處處在向憶秦娥學習著的。就連平常打坐,也是憶秦娥式的“臥魚”狀瞭。有事沒事,她都在地上劈著雙叉。直到這時,她才知道,憶秦娥是怎樣一種深厚的功底啊!她“臥魚”,最多也就是幾分鐘,腿就酸得抽起筋來。可憶秦娥能一“臥”幾十分鐘,甚至一兩個小時不動。那都是在寧州劇團灶門洞前練下的死功夫。在排練過程中,也不斷有人說她這不像憶秦娥,那不像憶秦娥的。動不動就是憶秦娥是這樣走的,憶秦娥是那樣唱的。別人越是這樣說,她就越是不按憶秦娥的路數做瞭。她說:“殺豬還有先殺屁股的,一人一個殺法麼。何況搞藝術呢。”反正無論心裡怎麼偷著學,在表面,她都是從來不認憶秦娥的卯的。為瞭吹好火,她也買瞭些水果,去看過懷孕的憶秦娥,討教怎麼火的燃點老是不夠。憶秦娥倒是不像那些老藝人,還藏著掖著那點技術,竟然和盤把松香配鋸末的技術,都給她說瞭。她回去一試,果然靈驗。當時她心裡還在嘀咕:憶秦娥果然是個瓜×,要放在她,那是咋都不會透露的。何況她僅僅是花瞭幾塊錢,在快天黑時,去水果攤子上,給她買瞭點別人挑剩下的蘋果、梨。

《遊西湖》哩哩啦啦排瞭四個多月,人拽馬不拽的。一來給主演補戲,大傢沒有瞭原創熱情;二來也都看不上楚嘉禾身上的“活兒”。覺得那就是個演二三類角色的料,愣朝“當傢花旦”上捧,是拿著菜包子上供——硬充數哩。勉強把戲拉瞭出來,讓單團一看,單團也熱情鼓勵瞭幾句,可鼓勵完,卻沒一點掌聲。並且還有人撇涼腔說:“單團讓憶秦娥把腦子遊絲徹底撬亂瞭,連好瞎戲都認不得瞭,嘴裡一滿胡交代開瞭。”照說,封導認為戲連七成熟都不到,可年關已近,不挽個疙瘩都不行瞭。因為一開年,團上就得下鄉演出。《遊西湖》也是一個上瞭訂單的戲。但無論怎樣,封導都不同意楚嘉禾版的《遊西湖》在省城首演,說下鄉可以湊合。丁副團長為這事,還跟封導大吵一架。楚嘉禾她媽,也讓女兒去質問單團:她的戲,為啥就不能安排春節在西京首演?難道她吃瞭這麼多苦,好不容易把戲補出來,就是為別人“墊碗子”下鄉嗎?單團還解釋說,團上也是為她好,到鄉下先演一演,等成熟瞭,再登省城舞臺,力爭一炮打響。楚嘉禾也就不好再說啥瞭。

就在憶秦娥生下小孩兒的那幾天,團上的單元房也交付使用瞭。一共是四十八套。為分房,單團讓專門成立瞭分房委員會。先後拿瞭好幾套方案,上瞭班子會,都被否決瞭。

要沒有這四十八套房,省秦還安寧些,自開始建房起,矛盾就愈演愈烈瞭。

本來這棟樓,領導是為年輕人批的。如果要考慮中老年藝術傢的因素,那就得建六七十平方米的大房。可在建設過程中,大傢一看,房的設計特別合理。單團也上心,用的都是真材實料。並且把樓體染成瞭富貴紅色。頂子上還扣瞭個“漢唐古風”的大帽子。好多中老年同志,就提出也要上“紅樓”瞭。他們說年輕人大多是從外縣調來的,也沒啥貢獻,住這樣的好房,搞不好就貪圖安逸,不想奮鬥,反倒把事業耽誤瞭。說他們奮鬥瞭大半輩子,也才住瞭個三四十平方米的“鴿子樓”,還沒暖氣。突然讓年輕人搶瞭“頭彩”,咋說都是不合理的。年輕人也組織起來,開始捍衛自己的權利瞭。並且還聯名給批房的省上領導寫信,要求按建房初衷辦。簽名的風聲,自是傳到瞭中老年同志的耳朵裡,他們也聯名寫起信來。上邊領導看事情復雜,就把單團長叫去做瞭指示:向所有業務骨幹傾斜。當然,首先要考慮到中青年骨幹。但老藝術傢也不可忽視。總之,房源少,要合理分配,兼顧到方方面面。以不出事為原則。

這下麻煩可就大瞭,分房委員會端直給單仰平撂瞭挑子。

面對“狼多肉少”的局面,單仰平在院子裡跛瞭幾天幾夜,也拿不出能“兼顧到方方面面”的好意見。領導為瞭穩定,籠統說瞭個“要向業務骨幹傾斜”。問題是,誰是業務骨幹這個分寸太難把握。隻要在這個團工作,就沒有人認為自己不是業務骨幹的。連一個老剃頭匠,也給他拿來瞭七八個獎狀,還有幾個印有“獎”字的喝水缸子、洗臉盆,並且還有當初給演蔣介石的演員剃過頭的劇照。他是以“造型師”的名義,獲過一個什麼藝術節單項獎的。據說那個藝術節誰想要獎,找人都能要來。看人都要,他也就夾瞭一條煙,去要瞭一個。沒想到還真派上瞭用場。關鍵是直到現在,他還在給演花臉、演小醜的演員刮頭呢。你能說他不是業務骨幹?誰站出來說說試試,看那剃頭刀,不照著你鼻子飛過去。單仰平沒瞭主意,就還是硬把分房委員會箍弄到一起,又搞瞭一套新的“平衡”方案。誰知還沒上班子會,就走漏瞭風聲。七八個覺得自己沒希望上新房的,端直夾瞭被子,“虎踞龍盤”到瞭他傢門口,保衛科都請不走。他也就隻好讓分房暫停瞭。

盡管憶秦娥給他擺瞭難看,但在他單仰平心裡,最想給分房的,其實還是憶秦娥。這房之所以能蓋成,都是因為憶秦娥演李慧娘立瞭功,領導才批的。看現在這陣勢,反倒是沒她的事瞭。他也在分房委員會裡暗示過,看能不能考慮一下憶秦娥。結果反對意見很激烈,說憶秦娥把團上害成這樣,成一整年地給她擦屁股、補角色,再考慮給她分房,豈不是領導自己打自己的×臉哩。單仰平倒是不怕打自己的臉,他是考慮,這個團從長遠發展看,沒有憶秦娥恐怕是不行的。通過兩本大戲的排練,他發現,楚嘉禾還就是擔任二三流角色的料。不僅楚嘉禾不行,試著準備推出的那幾個“當傢花旦”,都比憶秦娥差瞭一大截。他就暗中,還是在打憶秦娥產假後,如何盡快恢復工作的主意瞭。這麼大個團,沒有真正扛硬的角兒是不行的。唱戲這行,就靠角兒吃飯哩。你說上天說下地,這個立不起來,一個團都是筋松骨軟的。無論如何,都不能因為分房,把憶秦娥傷瞭。也剛好,有這麼多人鬧,他就幹脆讓分房停瞭下來。他得把團長的精力,好好朝憶秦娥這個瓜女子身上再用用瞭。這是省秦的根基,弄扯瞭,還就真沒猴耍瞭。

不過一想到憶秦娥,他就頭痛,這也真是個難纏的主兒。你說啥,她都是一副四季豆米油鹽不進的樣子。好幾次談話,他就想操起電話機,把那個榆木腦袋狠狠拍幾下。有啥辦法,能讓這傻子靈醒起來,給省秦拼著命地朝山頂上再沖幾起呢?

急得他在房裡轉圈圈的力度,是越來越大瞭。

《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