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夠瞭三千,郭陽拿著鐵棍站起來,看著張晨從他跟前過去,這小孩兒還是對那案件守口如瓶,隻字未提。
“2989……2999……”
往回走的時候,張晨把掃帚遞給郭陽:“我就不進去瞭,替我謝謝你們老爺子。”
“謝啥?”郭陽笑著看他。
“給我上瞭一課。”張晨也笑起來,“大課。”
張晨沒再進郭陽傢的門兒,開車回去瞭。郭陽拿著鐵棍和掃帚進瞭門,正好五點。
吃過晚飯,郭陽蹲房間裡打電話。劉伊笑的電話撥一回、一回關機,郭陽坐起來,翻來覆去的,覺得平時也就算瞭,今天要是找不著劉伊笑他得難受死。
“伊凡?”
“你怎麼回事兒啊!”劉伊凡接瞭電話大聲說著,“出來瞭?”
“是。出來瞭。”
“嚇死我瞭,我都沒敢和你說話。想跟張晨打聽來著,看他……那樣兒也沒敢問。”
“別打聽。”
“嗯。”劉伊凡頓瞭一下,“到底……出什麼事兒瞭?”
“聚眾鬥毆。”郭陽笑瞭笑,“你哥是不是在單位?”
“沒啊!我哥在客廳看電視呢。”
“什麼?”
“我哥今天沒回他自己傢,到我這兒來瞭。他們傢樓下裝修太煩,一直睡不好覺。你等我看看去……他發短信呢。一會兒讓他給你打回去?”
“不用。”郭陽感覺眼睛裡有點濕熱。
“郭陽?”
“那個……你現在是自己在一個房間麼?”
“是啊,我回房瞭,怎麼瞭?”
“伊凡,我不是打不通你哥電話……那什麼,我手機出問題瞭。”
“怎麼瞭?”劉伊凡問。
“亂碼瞭,你把你哥的電話跟我對一下。”
“成,你等會兒,我找一下……13……”
“噢!有瞭!”郭陽聽到3後不想再往下聽瞭,因為他手裡的劉伊笑的電話,是15開頭。
“你真成!一驚一乍的!”劉伊凡埋怨瞭一句,“你那鬥毆真沒事兒瞭麼?”
“沒事兒瞭。”
“怎麼沒關你幾天!”
“這不……賠錢瞭麼。伊凡,如果一會兒你哥有空兒,讓他給我回個電話。”
郭陽躺在床上,點上一根煙。一個小時過去,電話還是沒有打過來。
翻著電話本,找到張晨的電話,想瞭半天還是打過去瞭。
“喂?”
“嘛呢?”郭陽問。
“跟我媽看電視。”
“啥節目?”
“大宅門兒,重播的。”張晨說瞭一句,“怎麼瞭?”
“也……沒事兒。就是想找人說說話。”
“成,你等會兒。”張晨聲音變小,“媽,我進去啦。”過瞭一會兒開門關門的聲音結束,郭陽又聽見瞭張晨喘氣兒。
“你有幾個手機?”郭陽問。
“啥?”
“你有幾個手機?”
“一個。”張晨笑起來,“我又不做生意,又不養小蜜。弄八個啊還。”
“你一直都開機麼?”
“當然瞭!半夜你跟外邊兒讓人□□瞭,一報警,警察關機你不白失身瞭。”
“哈哈哈。”郭陽笑瞭起來,“成,開機這習慣特好。我最煩打電話找不著人瞭。”
“打吧。這兩天我都休息。”張晨笑著說。
“都休息?”
“嗯,我媽身體不好。我在傢陪陪她。”張晨說。
“你爸呢?”郭陽隨口說到。
“不在瞭。”張晨說得特別自然。
郭陽突然一驚,前天晚上喝酒時他不還提他爸高興不高興什麼的……
“喂?”張晨問瞭句,“斷氣兒瞭?”
“沒,喘著呢。”郭陽說,“對不起……”
“沒事兒,我七歲時我爸就不在瞭。”張晨笑笑,“沒什麼印象。”
“那你媽挺不容易的。”
“都過去瞭。我現在大瞭,養我媽。”張晨停瞭一下,“其實,我今天上你們傢,沒想看你樂兒。”
“嗯。”
“我就想看看……當爹的是怎麼教育兒子的。沒見過。”
“長見識瞭?”
“長大發瞭。下回再有這種事兒,你打電話我觀禮。”
“玩兒去。”郭陽笑笑,“哎對瞭。”
“怎麼瞭?”
“你,談過戀愛麼?”郭陽問。
“沒有。”張晨回答,“沒工夫。”
“那算瞭。”
“怎麼瞭?”張晨問。
“我想求教點兒戀愛經驗。”
“你不是有……啊,那啥麼。”張晨咳瞭一聲。
“當我沒說,你不懂。”郭陽嘆瞭口氣。
“你說吧,未必我不懂。興許我懂呢?”張晨樂著說。
“那成,你說談戀愛的倆人應該是啥樣的?”郭陽隨口問著,心裡琢磨著劉伊笑和自己的相處方式。
“你可是問對人瞭。這個我知道!”張晨哈哈大笑起來,“來來,我告訴你。”
郭陽一愣:“說。”
“這談戀愛的時候的倆人兒哈,一會兒看不見對方,就想。”張晨笑著說。
“是吧……”郭陽嘆瞭口氣,小聲說“得,我光想別人瞭。”
“啥?”張晨沒聽清楚。
“沒啥,說正經的。”郭陽從床上坐起來。
“成。”
“你真不能告訴我,今天上午跟局裡出什麼事兒瞭麼?”
“其實、也不是。就是不想讓你走腦子,早晚你也得知道。”
“出什麼事兒瞭到底?”
“那牛二寶,就是自首來那個人,今天早晨翻供瞭。”張晨小聲說。
“什麼意思?”
“他說這一切的話都是有人指使他來說的。”
“誰?”郭陽問。
“……祝隊。”張晨壓低瞭聲音,“當然瞭,他這肯定是胡說八道。不過……他說的是祝隊參與販毒,事情敗露想找你當替死鬼。”
“這他媽牛二寶也太狠瞭吧!”
“他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就得調查,專案組上,我們就下來瞭。”
“你們避嫌?”
“也不是,這兩天太累,我們請假不去瞭。”張晨伸瞭個懶腰。
“困啦?”
“嗯,昨兒我沒睡大哥!今天又提審又開車還帶3000蹲跳。”
“得,睡去吧。”
“成,你也早點兒睡。噢對瞭,這兩天有功夫真得教教我你那些……”
“防身?”郭陽笑著問。
“你能更損點兒麼?”
“我知道,你們也就學個致命要害啥的。遇上有點兒水平的你就完瞭。”郭陽得意的笑起來,“成,有功夫咱練練。”
“先謝謝瞭。掛瞭。”張晨掛瞭電話。
郭陽笑容還沒從臉上散去。劉伊笑的電話就過來瞭。
“喂、伊笑。”郭陽接聽。
“嗯。有事兒?”
“有。”
“說吧。”劉伊笑聲音很輕。
“我們……分手吧。”郭陽小聲說,“我們不太合適。”
劉伊笑沉默瞭,一直沒有說話。
“喂?”郭陽問瞭一聲。
“在。”
“我說,我們分手吧。”郭陽又輕聲說。
“郭陽……我、我知道我總抽不出時間陪你……”
“沒。隻是我們性格啊什麼的不太合適。”郭陽又說瞭一次,“咱還是朋友……如果,你願意。”
“那……好吧。沒什麼事兒,我先睡瞭。晚安。”
郭陽沒再說話,直接掛瞭電話。
直視著屋頂,心想,雖然是我提出的分手,但是、我依然不願意說對不起。劉伊笑,你知道為什麼麼?因為我對得起你。我們必須分瞭,沒什麼可說的,我突然發現,一年以來我對你一無所知,你對我也許同樣一無所知。你也許想我瞭,我沒感覺到。那小孩兒說的對,或者有點兒過,不過至少……不是一直關機。
剛想閉目睡覺,電話鈴又響瞭。郭陽拿起來一看——劉伊凡。
“怎麼瞭?”郭陽問。
“忘瞭件大事兒。”
“啥?”
“哎,我偷偷告訴你啊,你別說出去。”
“說。”
“我聽說祝隊被調查瞭。”劉伊凡小聲說,“他不是你親戚麼?”
“是。是不是因為我那案子?”
“你那到底是不是鬥毆?連張晨也差點兒調查,今天他們隊裡的寒晨光上竄下跳的才把張晨的事兒給擺平瞭。”
“張晨什麼事兒?”
“我聽說他半夜提審犯人,而且沒有第三者在場,犯人一口咬定他虐待。”
“這是什麼話?”郭陽心一驚,明明是自己把張晨按在桌子上瞭,難道是提審自己的事兒……
“今天早上又審那犯人,說是正審到一半兒,上邊什麼專案組的就進來瞭,接管審理,那個犯人先是把祝隊扒瞭一通,然後說張晨半夜提審他,不讓他睡覺。張晨半夜提他本來也沒通過他們組長,而且還是一個人審的。監控室裡那時候沒人,張晨也沒開錄相。這樣有理也說不清楚。”
“那張晨怎麼樣瞭?”郭陽問。
“我哪知道。”劉伊凡嘀咕瞭一句,“你不說他是你朋友麼,而且我覺得這事兒挺大的,我看見你們今兒又一塊兒走的才告訴你的。我以為你知道呢。”
“他今兒把我送傢來瞭,沒告訴我。”
“不過祝隊這事兒鬧得挺大的,就算是胡說,影響也太不好瞭。”
“那犯人呢?”郭陽問。
“還在號兒裡呢,時間夠瞭可能得送拘,聽說錄瞭八回口供沒一次是重樣兒的。翻來覆去的說祝隊的不是。”
“這是怎麼個路術?”
劉伊凡喝瞭口水:“我不知道。”
郭陽沒再接這個話題:“那個……”
“怎麼瞭?”
“你哥呢?”
“外邊看電視呢,我給你叫去?剛我看他打電話來著。可能是女朋友吧,沒完沒瞭的。”
“呵呵,不用瞭。”郭陽笑著掛瞭電話。
第二天一早,郭陽穿戴整齊帶著小常回到店裡。
“電話放手邊,有事兒趕緊報警。”郭陽囑咐完小常直接鉆進車裡。
車停到菜市場旁邊,郭陽進去買瞭點水果提著往張晨傢走。
院門敲瞭兩下,裡邊有人開門,一個五十上下的阿姨站在門口:“同志,您找誰?”
“阿姨您好,請問這兒是張晨傢麼?”
“是。”阿姨打量瞭一下他,“您是……”
“我是張晨的朋友。”
“噢,張晨的朋友啊,進來進來。”張阿姨給郭陽讓瞭條路,“張晨出去買東西瞭。一會兒就回來。”
走進小院兒,阿姨給郭陽沏瞭茶,“坐院兒裡吧?這兒有馬紮兒。”
“成。”郭陽接過馬紮兒,“阿姨您忙。”
阿姨坐到板凳兒上,擺弄著手裡的幾盆花兒:“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
“噢,不好意思忘瞭說瞭,我姓郭,我叫郭陽。”
阿姨慢慢的轉過頭:“太陽的陽?”
“是是,太陽的陽,郭陽。”
“傢裡行幾?”
“老三。”
阿姨把花放下,站起來:“你哥哥是郭海,姐姐是郭梅對不對?”
郭陽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