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走到郭陽身邊,兩隻眼睛盯著他,手慢慢伸出來摸著郭陽的臉:“你今年28。”
“是、阿姨,您認識我?”
“你也認識我。”阿姨微笑著拉郭陽起來,“起來,孩子。”
郭陽站起身,阿姨把他帶到屋裡。郭陽簡單的看瞭一下四周圍,幹凈利索,一塵不染。
“瞧瞧!”阿姨手指著墻上的黑白照片,像是七八十年代的結婚照,泛著黃。想起自己的父母也有一套,不過是後來上的色。
郭陽盯著墻上的照片看瞭幾分鐘,回頭看瞭看阿姨的臉:“這、這是……”
“這是誰?”阿姨笑著問他。
“小、小張叔叔?”郭陽閉上眼睛使勁兒的想瞭一會,“是不是小張叔叔,張……張什麼我不記得瞭,那您……您是秀姨?”
阿姨的臉上露出瞭笑容:“好孩子!”
“哎喲,秀姨,咱多少年沒見瞭!”郭陽興奮的抓起秀姨的手,“您看我都這麼大瞭。”
“是,當年秀姨抱著你做飯的時候,你還在我懷裡找奶吃呢!”
郭陽一聽臉就紅瞭:“秀姨,那印象我可沒有。”
“哈哈,那時候你才多大?太小瞭!哎?你和張晨兒認識?”
“是、哥們兒。得,這回真變發小兒瞭。”郭陽樂瞭起來,“秀姨,我最後一回見您是不是還上小學呢?”
“差不多吧。那時候晨子六歲,我和老張去過你傢。走,院兒裡說去,屋兒裡熱。”
郭陽趕緊扶住秀姨的胳膊。
“我才多大歲數,你當我老太太啊。”秀姨笑起來,“不用扶!”
秀姨走到院子裡坐下:“陽子你父母都好吧?”
“都好都好。”郭陽坐下,“我記不太清楚瞭……”
“什麼?”秀姨問他。
“我記得後來,我爸我媽好像說找過小張叔叔一傢子。”郭陽皺著眉,“小張叔叔後來怎麼不來瞭?”
“哈哈。”秀姨笑瞭起來,“傻小子,怎麼去?老張去瞭還不把你嚇著!”
“秀姨。”郭陽這才意識到張晨說他七歲的時候父親去世瞭。
“老張那年走瞭。”秀姨搖頭笑著說,“一走這都十五六年瞭。當時我一個人帶著晨子,上班做飯的,忙不過來。”
“小張叔叔是……怎麼走的?”
“工傷。鋼筋掉下來,推瞭把工友,他沒來得及跑。”秀姨的臉仍然掛著笑,連微笑也算不上的笑。郭陽看瞭看她臉上的皺紋又看瞭看她粗拉的雙手:“秀姨,苦瞭您瞭。”
“苦日子都過去瞭!”秀姨的微笑展開,“我們傢張晨兒大瞭。”
郭陽剛想說話,就聽見外邊推自行車的聲音連帶著張晨喊瞭一聲“媽”。
秀姨沖郭陽使瞭個眼色,示意他別說話。
“喲!大清早兒的這刮的是哪陣妖風把你捎過來瞭?”張晨笑著把自行車靠墻邊,順手把買來的菜放在院裡地上。
“張晨兒,看看這是誰?”秀姨微笑著張晨,“想起來瞭麼?”
“這是一孫子。”張晨樂著走到郭陽身邊。
“胡說八道!”秀姨不高興瞭,“這怎麼說話呢?”
“沒沒、阿姨,張晨兒和我逗著玩兒呢。”
“是、他自個兒說的。”張晨摸摸腦袋笑著說,“媽,你認識他?”
“這是郭首長的兒子啊!”秀姨笑著說。
“是啊,我知道,我昨兒去過他傢。”張晨皺瞭皺眉。
“郭陽啊,陽子哥哥,你忘瞭?”秀姨搖搖頭,“再想想。”
“沒印象。”張晨琢磨瞭一下。
“小時候他還幫我給你洗過澡吶!”秀姨笑起來,“看來是真不記得瞭。”
張晨釘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特別不敢看郭陽的臉。郭陽坐那兒已經笑斷氣兒瞭:“成成,有機會我還幫他洗。”
“怪不得他,那時候可能太小瞭。”秀姨笑著說,“我做飯!你們哥倆聊。吃啥,和我說!”
“醋溜土豆絲、西紅柿炒雞蛋、燒茄子,秀姨,我要吃素燒茄子!您再給我拍個黃瓜!”郭陽大聲說。
張晨看瞭郭陽一眼,回過頭微笑地看瞭看剛才自己放在地上的菜。
“快給我講講。”張晨拉過馬紮兒坐到郭陽旁邊,“怎麼回事兒。”
“你真不記得啦?”郭陽摸瞭下張晨的腦袋,張晨伸手拿瞭杯茶,“不記得。”
“你爸年輕時是我們傢警衛員。你媽也在我們傢。後來你爸退伍瞭,轉業就在本市,你媽和他結婚有瞭你,常把你帶過來我傢玩。”
“啥?”
“我還記得你小時候兒呢,長得那難看啊,我哥當時想買變型金剛,我就把你抱過去給他瞭……”
“操!”
“不過現在長開瞭,嘖嘖、好看。”郭陽嘻皮笑臉的看著他,“其實我也記不太清楚。”
“怪不得我進你們傢門兒的時候,感覺這麼熟呢,總覺得什麼時候去過似的。”
和張晨瞎聊瞭一上午,飯點兒一到,秀姨把菜擺桌兒上。
“你和張晨口兒一樣。”秀姨笑著說。
“他是看著廚房點的菜。”張晨把飯遞到郭陽手裡。
“哎,你們倆見面兒的時候就沒認出對方來麼?”秀姨把一筷子茄子夾到郭陽碗裡。
“不是,張晨認出我來瞭。”郭陽笑瞇瞇地看著秀姨。
“噢?說什麼瞭?”秀姨問張晨。
張晨回憶第一次見面兒的場景,第一句話,看他媽什麼看!
郭陽臉都憋紅瞭:“他就說,看看。”
“看看?看什麼看看?”秀姨問。
“對啊,看什麼看啊!”郭陽轉頭看著張晨。
張晨一勺兒盛滿瞭西紅柿雞蛋蓋到郭陽的飯上:“看你長得眼熟。”
郭陽沒再接這話,又和秀姨聊別的,吃完飯張晨把碗都抱進廚房要洗,秀姨攔住:“你去陪陽子說話。我洗。”
張晨回頭看瞭一眼他媽,然後沖外邊兒喊:“郭陽,進來陪我說話,讓我媽歇著!”
郭陽竄進廚房:“秀姨您出去,做瞭一上午瞭,看電視去得瞭。”
“成。”秀姨看見郭陽進來,轉頭出瞭廚房。
“張晨。”郭陽倚門口兒看著洗碗的張晨動作很快。
“啥?”
“你頭回見我,是不是感覺在哪兒見過我,所以才特意罵我一句,找機會回頭看看?”郭陽問。
“是。”張晨點頭,然後伸出頭看瞭一眼他媽進瞭屋。
再轉過頭來看著郭陽:“不待見你。”
“什麼?”郭陽嚇瞭一跳,“怎麼意思?”
“以前見過。”張晨小聲說,“有一回跟街上看到你和劉伊凡連說再笑得走。”
“噢……”郭陽壞笑起來,“你對那丫頭有意思?”
張晨手裡繼續快節奏地刷著碗:“是。”
郭陽笑笑:“得!這事兒包我身上瞭!”
“包你身上什麼啊?”張晨扭臉看著他,“你別給我瞎攪和去!”
“怎麼瞭?”郭陽一挑大姆指,“我和她那太熟瞭。放心,這事兒咱給你保媒!”
張晨把碗洗幹凈,一個一個擦幹:“我和她不合適。”
“什麼不合適?”郭陽問。
“害瞭人傢姑娘。”張晨擦完碗看著郭陽,“我們傢就這條件的,其實早就對劉伊凡也沒啥想法瞭。”
郭陽拍拍張晨的肩膀:“劉伊凡是個好姑娘,不過你得找個更懂事兒的老婆。”
張晨樂起來:“瞧你說的,人傢根本瞅不上我,說得好像我挑似的。反正這事兒你也別跟劉伊凡說。”
“成,放心。”
“一點兒也不放。”
“怎麼著?”郭陽一皺眉,“還不信我?”
“上回我反復交待別給我開後門兒。”張晨說著拍瞭郭陽後背,示意他往外走,“你不是照說瞭。”
郭陽臉一紅:“我那……不是,心裡不落忍麼!你當時把自個兒說這麼慘,弄得我那麼不好意思。”
張晨拉開廚房對面兒的小屋:“進來吧。”
郭陽跟著進去:“你房間?”
“是。”張晨往後一仰,直接倒床上:“你自己找地兒坐。”
郭陽想坐床邊兒,看瞭看張晨,又挪到椅子上瞭。
“哎?”張晨坐起來,“你今兒找我來幹啥?”
郭陽一拍腦門兒:“我操,我謝恩來瞭。”
“謝什麼?”張晨問。
“昨兒的事兒劉伊凡和我說瞭。”
“這丫頭,嘴真快。”
“誰說的,當時我找她要你電話號碼她就不給。”
“她又不知道我認識你。”張晨說著繼續躺下,“昨兒看見我送你走瞭可能。”
“是。聽說你這假放得挺輕松的。”
“暫時停職,等待問題解決。”張晨笑著說,“工資照發就成。”
“你到是想得開!”郭陽看看張晨,“要不要我再幫你……”
“你還能幫個屁!”張晨沒好氣兒的看著郭陽,“你先老實點兒吧!這回是我自己失職,半夜審那牛二寶沒開監控,他說啥我也駁不瞭。”
“那怎麼辦?”郭陽問。
“等著唄,原來來的是專案組,現在督察組都來瞭。調查我是小,不過、調查……”
“誰?”郭陽眼睛一亮。
“沒誰。”張晨起來喝瞭口水。
“這事兒其實我知道。”郭陽小聲說。“祝隊是怎麼回事兒。”
“你!”張晨壓低聲音,“你讓劉伊凡管好瞭她那張嘴。”張晨說著站起來把門關嚴坐回郭陽旁邊:“站起來。”
郭陽嚇瞭一跳:“幹、幹什麼?”
“手機拿出來。”張晨嚴肅地說。
郭陽伸手進口袋把手機給他,張晨拿到後立刻關機。
“包呢?打開,我看看。”張晨說到。
郭陽無奈打開任他檢查。
“站好瞭。”
“我操!你小子玩兒上癮瞭!”郭陽不太高興。
“行,那不搜身瞭。”張晨把關掉的手機扔到床上。
“搜身?啊,那搜吧!”郭陽一激動站起來,兩個胳膊舉起來。
張晨走到他身邊,從肩膀到褲腿把郭陽身上輕拍瞭一個遍,鞋也脫瞭。
“聽說……是不是還得脫衣服查。”郭陽笑著問。
“不用瞭、我就搜搜有沒有錄音或者竊聽裝置。”
“滾!”郭陽坐到床邊,“你到底賣的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