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陽和張晨上瞭車。
“到路口把我放下,你去店裡我回警隊。”張晨小聲說,“你別急,店裡應該沒事兒。”
“是、急到不急。”郭陽回過頭看著後邊把車倒出,“我就是糊裡糊塗的,小常又說不明白。”
車開到大路上,張晨跳上出租,郭陽一路回店裡。
“老板。”小常見郭陽走過來,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地趕緊推開門,“你快來看一下。”
“怎麼?”郭陽問。
“就是那邊。”小常小心地伸出手,指瞭一下最裡邊的一張桌子。郭陽隨著望過去,隻見一個人穿著黑色的連帽風衣,帽子也戴著,趴在桌上。
“那人幹什麼的?”郭陽看瞭看,燈光下那個人趴在那裡一動不動。
“不知道、早上來的。”小常咬瞭咬嘴唇然後看瞭看表,“喝咖啡瞭,然後睡覺,喝沒喝咖啡我不知道瞭,忘瞭,可能是沒喝,我也沒敢過去看,反正就躺那瞭,噢不對,是趴、還有一個人吧……”
“你慢慢說,把事兒說清楚。”郭陽盯著小常,“小點聲說。”
小常咬緊嘴唇,臉抬起來望著天花板想瞭一會兒:“今天……大概九點多的時候,我剛開店門,有兩個人來瞭,你知道的、一般上午沒什麼人……”
“說重點。”
“一個是那個人。”小常說著指瞭一下那邊趴著的,“還有一個人扶著他進來的,倆人都包得特別嚴實,我當時還想,早上是有點兒涼,這二位也不至於穿風衣帶墨鏡……一開始我以為這個人昨天晚上喝多酒瞭,也沒註意,不過又沒有酒味兒……”
“然後!”郭陽有點兒火瞭,“挑主要的說!”
“另外一個把他扶到座位上,就那兒,他先是支著胳膊,後來就趴下瞭。另外一個帶著帽子、墨鏡,過來點瞭兩杯咖啡。自己拿過去的。然後沒多久,那個人咖啡也沒喝完就走瞭,就剩他在那兒趴著,中午連飯也沒吃,我一開始沒註意,這天都快黑瞭,他還在那兒,我就有點兒怕瞭。就給你打個電話。”
郭陽看看小常,然後轉過頭,深吸瞭幾口氣,心想,操、活人是誰咱都不怕,這他媽要是一位已故的,我這麻煩可就大瞭,太他媽沖眉頭瞭也!邊想著、邊慢慢地走到那個人旁邊,手輕拍瞭兩下:“哥們兒……哎、哥們兒!”
那個人沒起身,毫無反應,郭陽本來拍到黑衣人後背的手緊緊抓住他的大衣,一把掀過來。
黑衣人順從地仰面躺在椅子上,四肢無力地癱著,臉上是大個的墨鏡,看不見長相,郭陽伸手過去把墨鏡摘掉。
“表姐!”郭陽看到王琳的臉後,立刻沖小常大叫,“120!快!”
“啊?好!”小常拿出電話,立刻播號。郭陽一手按到王琳脖子的頸動脈,有反應。然後立刻拿出王琳的手摸到脈上:睡著瞭?
王琳被駕上120,郭陽囑咐瞭小常兩句,跟著上瞭救護車。
大夫診查過後出來:“她服食瞭安眠藥。”
“是,好像是睡著瞭。劑量大不大?”郭陽的心整個懸瞭起來。
“沒、不是特別多,但是還是洗一下胃。你放心,沒有危險。”大夫說著拿出單子,“一會兒洗過胃,吊瓶鹽水,今天晚上可以出院。”
“好,謝謝您,謝謝您。”郭陽握瞭大夫的手,下樓去辦手續。
郭梅正在傢裡發火:“媽,你說這是不是成心!”
“人傢不都解釋瞭麼?”郭老太太看著發脾氣的女兒,“行瞭、過去就算瞭,這種事情不該鬧大。”
“有這樣解釋的麼?昨兒上午給我領導寄來這麼一封信,今天又來一封說,昨天純屬胡說八道!你說我能不氣麼?不行!我得報警!”郭梅拿起水杯喝瞭一口。
“這是不是……得罪誰瞭?”秀姨問。
“秀姨、您不知道,我在這單位十幾年瞭,誰說過我一句不是啊!我還能得罪誰啊,又不爭官當,又不擋別人財路,誰至於這麼害我?”郭梅剛說完,電話就響瞭。
“陽子?”
“表姐找到瞭。”郭陽小聲說。
“王琳?在哪兒!”
“醫院。”
“怎麼瞭?”
“沒、吃瞭點兒安眠藥,正在洗胃。”郭陽停瞭一下,“沒有危險。”
“我這就過去。”
“不用瞭。我一人兒就成。”
“成什麼成啊!她得住院吧?”郭梅喊瞭一句。
郭陽趕緊解釋:“不用,大夫說不用住院,她就打個點滴就能回傢瞭。”
“那也不成,還是我過去,她打點滴得上廁所,你一個男的不方便。”郭梅說完掛瞭電話,抄起包,回頭看瞭一眼女兒:“妞妞,在姥姥傢聽話啊!”
女兒點點頭。
“王琳找著瞭?”郭媽媽問。
“是、陽子找著的,醫院呢,沒事兒,沒有危險,我這就過去。”
“讓小林子開車送你。”郭老爺子從屋裡出來,給警衛員播瞭電話。
郭梅跑進醫院,郭陽下來接她:“飯吃瞭麼?”
“這還吃什麼飯。”郭梅瞪瞭郭陽一眼,“王琳呢?”
“樓上躺著呢。”
“醒瞭麼?”
“醒瞭。”郭陽點頭,“不過一句話也不說。”
郭梅看瞭看郭陽:“成吧,你先買點兒吃的。我上去。”
“A1563房C床。”郭陽說完出瞭醫院。
張晨到分局門口下車,一股□□的味道湧進鼻子,劉伊凡看到他:“恭喜啦!事兒解決瞭。”
“怎麼瞭?”
“今天牛二寶徹底翻供瞭。”劉伊凡笑著說,“說他自己過來就是胡說八道,他說的完全不屬實。”
“什麼?”張晨一驚,“那祝隊呢?”
“祝隊比你麻煩點兒,現在還在審查,不過問題不大瞭。這兩天祝隊都沒回傢。”劉伊凡小聲說。
“這哪兒來的這麼大□□味兒?”張晨問。
“不知道,樓後身兒的小區裡,突然間放的鞭炮,震死我瞭。”
“鞭炮?”張晨問,“什麼鞭炮?”
“我也不知道什麼鞭炮,反正就是挺大的聲音。”劉伊凡沖辦公樓看瞭一眼,“說不定是什麼小孩兒放的,這不剛放完,下午放瞭兩掛,這都快下班兒瞭又補一掛。”
張晨皺起眉頭往裡走,寒晨光出來:“張晨。”
“寒哥,怎麼樣?”
“更麻煩瞭。”寒晨光搖瞭搖頭,“現在,郭陽和祝隊都沒事兒瞭。”
“那牛二寶呢?”
“新鮮瞭。”寒晨光說完轉過身,“進來說。”
張晨倒瞭杯水坐在座位上,寒晨光翻找筆錄:“去牛二寶老傢查他老底的弟兄回來瞭。”
“怎麼樣?”
“查無此人。”寒晨光從筆錄中抽出一張,“超市一傢四口的死因查明,藥物至死。”
“什麼?”張晨一愣,“藥物?”
“是,傢裡、超市都搜查過,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證據。”寒晨光搖瞭搖頭。
“那先把那個牛二寶收監!誹謗瞭這麼一通,當公安局是幼兒園啊!”
“送不瞭。”寒晨光嘆瞭口氣。
“怎麼瞭,寒哥?”張晨看到寒晨光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
“下午四點。”寒晨光看瞭一眼手表,“精神病院的大夫突然來瞭。”
“精神病院?”
“是。”寒晨光拿出一份文件,交到張晨手裡。張晨馬上翻看。
“這個人叫孫思強,一個月前,孫思強,就是這個所謂的‘牛二寶’自己到精神科去找大夫,說經常產生幻想,還經常胡說作道,說自己叫‘牛二寶’。大夫對他進行瞭藥物和談話治療,初診為植物神經紊亂造成的抑鬱癥,當時並未收入醫院,因為他沒有暴力、自殺傾向,而且積極配合治療,所以大夫也隻是定期對他進行訪診。上周孫思強沒有去大夫那進行治療,大夫打電話也找不到他。”
“後來呢?”張晨背後一股涼意,感覺大事即將不妙。
“今天下午,大夫接到電話,說孫思強被分局逮捕。希望大夫能帶病歷來警隊。”寒晨光說著拍瞭一下桌子,“闡明事實!”
張晨嘴張大從椅子上起來:“寒哥,這是……”
“精心策劃。”寒晨光拿出一根煙點上。
“操!”張晨拍瞭一下腦門,“什麼人給大夫打的電話?”
“查過瞭,機場附近的一個IC卡電話。”
張晨想瞭想:“那那個牛二寶、孫思強的工作單位什麼的?”
“無業。連檔案也沒有,身份證是假的!他現在怎麼說都有理,他撿瞭張身份證去精神病院說自己有神經病,接受瞭一個月的治療!現在這個牛二寶,已經是光笑不說話瞭!跟個真正的神經病一樣!”
“現在讓大夫過來說這個……”張晨低下頭。
“他們在收手。”寒晨光用力吐瞭一口煙。
“目的達到?”張晨坐到椅子上,“也就是說……他們的目的就是……”說著,電話響起來:“張晨?”
“郭陽?”
“我表姐找到瞭,在醫院。”郭陽說。
張晨抬起頭看著寒晨光:“王琳找到瞭。”
寒晨光搖搖頭:“我還要再去一趟超市那邊,再找找線索。你去醫院看看王琳那邊有什麼消息沒有。”
“好。”張晨說完領瞭車鑰匙出去。
郭陽站在醫院門口,看到張晨的車開過來,拿出手機一看,七點。
“王琳怎麼樣?”張晨下車問。
“醒是醒瞭,情緒有點不穩定。”郭陽搖著頭說,“一句話不說,一直掉眼淚。”
張晨看瞭看郭陽:“你吃飯瞭麼?”
“吃瞭。你呢?”
“吃瞭。”張晨露出笑臉,手搭到郭陽肩膀上,“成瞭。這下兒你們傢人都沒事瞭。都過去瞭。”
“什麼?”郭陽問。
“祝隊的問題也解決瞭。”張晨笑著說,“牛二寶承認瞭。”
“承認什麼?”
“承認是他做的案,成心的。”
郭陽眼睛一轉:“我姐的事兒也平瞭。”
“你姐?”
“是,那封誹謗信,還有照片。”郭陽小聲說。
“是麼?那太好啦!終於完事兒瞭。”張晨笑著看郭陽,“成瞭。你們傢這兩天走背字兒。”
郭陽微笑瞭一下:“得,那我明兒率我全傢燒香去。”
“你爸能去?”
“不去我背他去!走吧!上去看看我表姐。”
郭陽轉過頭,臉上的笑容消失。張晨見郭陽背沖自己在前邊走,眉頭也擰在一起。
“好點瞭麼?”張晨問郭梅。
“還成,剛吃瞭點粥。”郭梅小聲說。
“郭陽,你先出去。我有話問王琳。”張晨對郭陽說,郭梅聽見也站起來。
“您別走。”張晨看著郭梅,“您在方便一點兒。您別說話就成。”
郭梅點頭,坐下。
張晨走到王琳床邊,拉過椅子坐下:“王琳,你能聽到我說話麼?”
王琳回頭看到他,點瞭點頭。
“王琳,你現在已經很安全瞭,我是警察。”張晨說完拿出工作證,“分局刑警隊,張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