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的影展低調又有格調。沒有領導剪彩,沒有嘉賓助陣,甚至連主持人都沒有。地點也特別,放在省圖書館的一個小憩園地裡。
陽光透過玻璃,斜斜地打進會場。粉紅色的玫瑰,圍繞著一根立柱,立柱上方別著話筒,每一個想說話的人,都可以上去說兩句。
背景音樂裡是甜美的鄧麗君:“啊,南海姑娘,何必太過悲傷……”
與會的觀眾和朋友同事們,都打扮得光鮮靚麗,胸前都別一朵粉色的玫瑰,每個人手裡端一杯氣泡酒。
鄭雨晴瞭解李保羅,他是個快樂的人,平生愛熱鬧。最喜參加各種PARTY,所以她定下基調,影展也是愉快的聊天會,讓大傢都說說跟保羅有關的高興事。
劉素英先站上去,開口就是:“我曾經為保羅背瞭一個大處分……”聽眾們驚詫,這事有啥高興的?
劉素英接著說,但保羅卻得瞭全國攝影銀獎。這事,我替他高興。
多年以前,李保羅為拍照,把自己吊在壩街的大鐘上,結果把鐘弄壞瞭,為瞭不影響這位新人的前途,劉素英替他擔下責任。那張照片卻因角度刁鉆,構圖新穎,獲得全國攝影銀獎。
劉素英像抖包袱一樣說完,最後來瞭一句,“他的獎金居然不帶我分哪!”
“他沒法帶你分。”老傅坐在輪椅上,被夫人推著走到前臺。老傅說:“之後李保羅為瞭拍河流污染的片子,在河裡浸泡的時間過長,相機進水瞭,那銀獎的獎金,剛好拿來賠相機。”
鄭雨晴笑瞭,笑得眼淚都要掉下來:“其實那次保羅自己也泡壞瞭,污水讓他全身長滿皰疹,奇癢難耐。老傅,咱們社好像不人性化嘛,看機器比看人重!”
老傅也笑:“因為機器貴呀!人嘛,你看,我壞瞭,你繼續幹,幹得比我還好。”全部笑場。
高飛出現,讓鄭雨晴意外。高飛終於從自己腦海深處,打撈出關於李保羅的陳年舊事:鄭雨晴的男閨密、呂方成婚禮上的伴郎、呂萌萌的幹媽,那個跟鄭雨晴一同掉進懸崖,被自己和呂方成救上來的人。
他為大傢回憶瞭這段往事,同時公佈瞭一張獨傢珍藏的秘照:“當時保羅和雨晴—哦!鄭社長,掛在懸崖邊的一棵樹上,我低頭一看,媽呀!後有追兵,前有懸崖,倆人掛一棵樹上,樹都要斷瞭,他們還在唱歌呢!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禪宗畫卷嗎?我讓救援隊別動,別急著把他倆吊上來,我先捏張照……”全場大笑。
鄭雨晴又氣又笑:“禽獸啊你!我們都快死瞭,你還拍照?”
高飛溫柔地沖鄭雨晴一笑:“雨晴,你的未來有我相伴,你的過去,不光有方成參與,也曾經與我有過很重要的交集。”
聊天會結束,大傢紛紛去看影展。在一幅照片前,鄭雨晴與高飛站定。這是李保羅與鄭雨晴的合影。雨晴靠在他身上,保羅一手拿著相機,一手攬著雨晴的肩膀,兩個年輕人的頭發被風吹亂。他們青春無敵,笑容燦爛,眼神清澈。
鄭雨晴看著相片上年輕的自己,一時有點羨慕保羅。他退在報紙最輝煌的年代,沒有看到紙媒現在被動的狼狽樣。
高飛見她沉默,以為鄭雨晴在嘆時光匆匆如流水,便說:“好女人,是個寶。天行健,地勢坤。越老越有味道。”
背後有同事指指點點,其中一個人拿出手機準備拍高飛和鄭雨晴的背影。高飛本能地拉開鄭雨晴一點距離。雨晴果斷地拉起高飛的手,高飛有些猶豫,這是雨晴的主場,滿屋子都是她的朋友同事,高飛有一刻想松手,但雨晴不放。高飛突然,就那麼堅定地,緊緊地,像握住鄭雨晴的生命一樣,不再躲避。
鄭雨晴與高飛相視一笑,倆人微微轉身,沖偷拍的同事大方地一起搖搖手。本地微信群裡,這樣一張倆人愉悅牽手不逃的照片,滿天飛起。
小徐姑娘的手機裡,也被推送瞭這條今日熱門,“本市最被期待的愛情”,本市首富高飛與都市傳媒集團霸道女總裁鄭雨晴終於牽手!自然還有那張照片。
她把手機移到呂方成眼皮底下。呂方成看瞭一眼,臉色微變,不說話。
小徐輕輕呢喃:“他們好瞭……”
呂方成故作毫不在意地一邊整理教學資料,一邊答:“我知道啊!”
小徐走到呂方成背後,遲疑瞭一下,輕輕、輕輕地環繞著呂方成的腰,將臉貼在呂方成的背上:“那你知道我的心嗎?”
呂方成有些猶疑,不知如何反應。
高飛來找呂方成,到工作室,他正要敲門,小徐姑娘流著淚出來瞭,看他一眼,趕緊擦去,安靜地走瞭。
呂方成跟剛幹完一樣大事一般,虛脫地抱頭撐桌面上。高飛問他:“小徐這是怎麼瞭?你怎麼她瞭?”
呂方成哭笑不得:“我就是沒怎麼她,我要是怎麼她瞭,她就笑著走瞭。”
高飛秒懂地壞笑:“那你幹嗎不怎麼她呢?這樣不是各得其所嗎?”
呂方成懶得搭理高飛:“管好你自己的事,我的事,不用你管。”
高飛一揚手:“哎!我今天趕過來,恰恰是多管閑事來的。”
無意中聽鄭雨晴說起呂方成在首輪融資,高飛的心就焦瞭。不識廬山真面目,隻緣身在此山中啊。高飛太清楚做大做強的背後,意味著什麼瞭。看上去很美,聽上去很響,但是,不實惠。
高飛說:“你聽我一句:如果你既好為人師,又好為人吃,你就經營你眼前這一畝三分地。千萬別為圖個好聽,給別人放個大炮仗。”
呂方成問:“什麼意思?”
“做大,就不強瞭。做強的,一定不是大。你,就做一個小而美的傢庭作坊式小飯桌,這是最好的結果。”
呂方成白高飛一眼:“幹嗎?這麼怕我的崛起?我不影響你吧?”
高飛很誠懇地答:“我上市的故事,你是知道的。去敲鐘前的那半小時,我咬著牙才簽下PE的協議,一口血差點沒吐出去。他們笑著走出我房間的門,祝賀我成功的時候,我哭得像個鳥人一樣給你打電話。”
“那是你。你太想成功。”
“如果你隻是想過夢想中的生活,為什麼要把自己最後逼上跟我一樣的路?你以為上市以後,你還能在這間屋裡做飯教書?據說我是本市首富,可我狼狽的樣子,你見過無數。我現在,沒有一天,是為自己活著,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呂方成笑瞭:“人和人不一樣。你是隻有七分的力,你非挑十斤的擔。我幹的事,遊刃有餘。”
高飛見呂方成很堅定,就帶著哄騙的語氣:“既然你心意已決,我能提一個請求嗎?”
“入股我的小飯桌?”
“對。”
呂方成拒絕瞭:“我倆的關系已經夠復雜瞭,千萬別再加上金錢的糾纏。”
“別呀!我們要相互虧欠,我們要彼此糾纏。說好的一輩子呢?”
“那好吧!我們仨人,繼續藕斷絲連。”
高飛:“說男人的事,讓女人走開。”
呂方成笑,像驕傲的遊吟詩人一樣優雅地沖高飛一舉杯。
按高飛的意思,呂方成不要引進外援,他一個人投資小飯桌。不是高飛想要壟斷呂方成,其實他是為方成著想。所有的投資都是要求回報的,達不到回報呂方成就要賠錢,而為瞭達到投資人的發展要求,呂方成最終會忘記初心。
高飛說:“你是想辦一個最好的學習工作室,對不對?而我,我喜歡看到一個對社會,對傢庭,對孩子有好處的這麼一個新芽慢慢生長,優雅開花,不疾不徐,保持你原來的樣子—我等得起。即使你在發展的路上遇到各種困難,根據我對你的瞭解,我知道你的能力,我保證,我隻參股,不參與管理,工作室,永遠是你的。”
呂方成:“你真的……一點私心都沒有?”
高飛沉吟半晌,思忖怎麼說:“如果說有,那就是,我希望你,過上你心目中想過的生活。我已經廢瞭,我這一攤子,就貢獻給社會瞭。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這兒。你過得好,雨晴才不會擔心。另外—”高飛故意停瞭停,呂方成歪著腦袋等著他的下文。
“我能把我兒子高興送來嗎?”
呂方成撲哧笑瞭。
高飛心滿意足回傢,感覺像取得瞭一場勝利。這是一場沒有敵我雙方的戰鬥,參與的兩方為瞭一個共同的目標並肩作戰。他和方成,不分彼此,同舟共濟。
而傢裡兩個女人的戰爭,雖無硝煙,氣氛卻緊張到一觸即發。前幾天鄭雨晴給奶奶帶瞭一隻大蛋糕,嘴饞的奶奶吃完消化不良,被送進醫院搶救。從此以後,奶奶再也不開金口,任鄭雨晴使盡渾身解數,就是一口不吃—雞蛋不吃,青菜不吃,稀粥不吃,還指著端上桌子的肉圓子,陰森森地說:“你給我下毒瞭。”一見高飛進傢,奶奶就率先告狀,而鄭雨晴抱著頭,一籌莫展。哄著奶奶吃瞭睡瞭,高飛接著來哄鄭雨晴。
高飛解釋,老人傢這樣作天作地,讓親人們頭疼苦惱,是想讓大傢在她走瞭之後,能如釋重負,高高興興。然後,忘記她。
鄭雨晴眼淚一下就下來瞭,眼淚把高飛嚇瞭一跳:“雨晴,我這亂糟糟的傢,讓你受委屈瞭。”
鄭雨晴心疼高飛,那麼多事,那麼多人,都需要你,你這麼善良通透,卻連個分擔的人都沒有。
高飛雖然術後恢復很好,仍然整天上著脖套。現在一天將盡,總算可以摘下透氣:“被人需要,才是真真切切的存在。你們都是我的親的愛的。為你們,我願意。”
采編大廳裡,何亮亮對著電腦思考問題,右右伸頭看電腦口中念道:“一塊地皮的變更,從養老院到生物孵化工程……你這選題為毛不帶上我?你跟孫菲菲去?”
“熱線打來的線索,連影子都沒有的事情,我正在做功課呢……奇怪,這個老人院,前面手續都齊備瞭,為什麼沒開工?這個項目的投標人是……”他雙肩一抖,把右右從自己身上抖掉,“光天化日之下,你註意點影響!”
右右問:“你的意思是,白天不行,晚上才行?”
何亮亮嘆口氣:“你什麼時候才能正經點?這是工作場合。”
右右嘀咕:“亮亮,我想跟你說點正經話,但我不會用很正經的方式表達。”她忽然有些扭捏,但也很堅定:“你給我個準話,你到底願意不願意做我男朋友?我這一輩子,很高傲的,沒服過軟,也沒求過人。”
何亮亮一下就愣瞭,不知該怎麼接話。
右右突然就單膝跪地在何亮亮面前:“亮亮,我知道,我有一身的毛病,我長得不太像你心目中的翩翩仙女。但我,我是真心宣(臺灣國語“喜歡”的發音)你。你已經長在我心裡瞭。我想過瞭,我願意為你,長發及腰;我願意為你,變成淑女;我願意為你,脫胎換骨改變我自己。希望你,看在我宣你的份兒上,委屈一下你自己,就從瞭我吧!”
門口孫菲菲和一幹人進來,看見跪在地上的右右大驚地咋呼:“右右,你在幹嗎?求婚嗎?”
右右嚇得雙膝跪地滿地亂爬:“我在撿東西,我剛才一塊橡皮掉瞭,還有曲別針……”
孫菲菲哈哈哈哈大笑:“算瞭吧右右,我們都看半天瞭!太精彩瞭!我特地拍瞭照,等下上傳江州娛樂圈啊!”
右右跪在地上,眼淚唰地就落下來,她躥起來,擦瞭眼淚就往外跑。剛躥出去沒兩步,被亮亮沖過去,撥開桌椅一把撲住,厲聲問:“你去哪兒?!”
右右瘋狂地捶打亮亮:“放開我!你放開我!”又踢又咬。但亮亮把右右的頭埋在自己懷中,使勁摁住她,面色嚴厲地跟孫菲菲說:“請你尊重我女朋友,這是我倆的事情。”
右右一下就安靜瞭,真的像淑女一樣,眼噙淚花仰頭看著亮亮。亮亮對孫菲菲說:“你現在可以大大方方拍攝瞭。不用像賊一樣躲門後。”
亮亮單膝跪地,仰望著右右說:“右右,我宣你。我宣你很久瞭。我一直不敢講,因為我們倆之間差距太大。你是市長的女兒,我連正式職工都不是。我不敢告訴你我喜歡你,因為我怕別人說我高攀你。我很抱歉我不是你內心裡的王子,能夠殺掉噴火的恐龍,飛越天際來擁抱你,我今天,終於可以在別人面前,說出我內心的感情。請你,像我愛你一樣愛我。”
右右大喜地抱住亮亮,眼淚鼻涕全擦亮亮身上:“我也宣你!”
亮亮卻大叫:“疼疼疼!”一撩衣服,全是烏青,剛才為瞭追右右回來,他給桌椅碰得不輕。
高飛有點心不在焉。跟鄭雨晴聊天明顯慢半拍,話不走心,嗯,這幾天連腎也不走瞭。鄭雨晴故意逗他:“不談錢你就不來高潮是吧?”高飛一臉愣怔的樣子,回她一個字:“啊?”
高飛的脾氣也變得焦躁,弄得鄭雨晴直嘀咕,怕是早更瞭,脾氣倒比眼睛大。總是這樣不正常,鄭雨晴就要問他,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怎麼一臉不高興呢?
沒想到高飛居然還煩瞭:“女人啊,怎麼到最後都一樣煩人呢?疑神疑鬼的。”
鄭雨晴頗委屈。她一委屈,高飛就服軟。然後剛才那點不愉快,跟著就翻篇瞭。
這天鄭雨晴在傢做肉圓。一半炸一半蒸,晾涼瞭,放在冷凍室裡。她對高飛說:“碰上我不在傢,你要吃,就自己用微波爐叮一下。”
高飛最愛看鄭雨晴這樣,像小女人一樣操持傢務,他突然叫:“雨晴!”
鄭雨晴正端著碗盆去廚房,便停下腳步。
高飛笑笑:“沒事。就是想跟你說,我特別滿足,特別喜歡現在這種普通人的平凡生活。”
鄭雨晴溫柔地走過去,在高飛的腦門上輕輕吻瞭一下,調侃地說:“得多自命不凡的人,才能說出這麼矯情的話。”
普通人的平凡生活,很快就被工作打斷瞭。粟主任來電話,有緊急任務下鄉采訪,請鄭雨晴去值夜班。
放下電話,高飛的小女人,變成瞭大女人鄭總裁。臨出門還給高飛派任務:“剩下的活歸你瞭。記得打掃戰場。就像這一切從未發生一樣。”
高飛連連點頭,等鄭雨晴下瞭樓,他給自己秘書打電話:“趕緊地,訂五斤做好的肉圓給我送來。今晚必須送來。”
等鄭雨晴簽完樣子回到傢裡,一切都收拾停當。廚房擦洗得鋥亮,肉圓子們整齊地坐在冰箱裡,像士兵等待她的檢閱。而高飛,卻沒在傢裡。
一連好幾天,都沒見高飛的人影。打電話,關機;發微信,沒回音;打開郵箱搜索,也沒有高飛的郵件。想到之前高飛那些不正常的表現,鄭雨晴疑惑地想,莫非,高飛外頭有人瞭?他沒辦法跟自己直說,采用這種方式,暗示我,讓我自動退出?
鄭雨晴面對一冰箱的肉圓,有點傷感。才幾天時間哪,那個老老實實餓著肚皮乖乖等一晚上西紅柿雞蛋面的男人,現在不辭而別瞭。留下一堆肉圓,讓她無計可施。可見,傢有個傢樣,不在於冰箱裡有沒有食物,而在於屋裡有沒有亮著燈等你回傢的人。
她拎著幾盒肉圓子,去瞭呂方成傢。她一個人消化不瞭這些,請呂方成一傢幫忙。萌萌見到媽媽,立即狂奔過來,拉著她就往裡屋走:“媽媽媽媽,我要問你一件事!”語氣非常懇切。
可是鄭雨晴發現自己的拖鞋沒瞭。方成媽聽見前兒媳在問拖鞋,接話道,那鞋穿的時間太長瞭,我給扔瞭。又叫方成找雙賓館的一次性拖鞋出來,給萌萌媽穿。
鄭雨晴心裡不舒服,索性光著腳跟著孩子進瞭屋。
萌萌進屋關上門便問,媽媽,你和爸爸離婚瞭嗎?
鄭雨晴心裡轟地一下,她之前也做瞭心理建設,也有過演練,但當真面對孩子擔憂的眼神,她卻支吾瞭。隻是問萌萌,你聽誰說的?
“我自己猜的。是不是媽媽?”
“如果是呢?”
萌萌眼眶盈著淚,假裝堅強地聳聳肩,自己背手擦一下眼眶,別過身不讓雨晴看。鄭雨晴心一下就碎瞭。
“萌萌難過瞭?”
萌萌不看雨晴:“我沒有啊!”
雨晴扳過萌萌的身體,萌萌眼淚唰地掉下來:“你討厭!我沒有哭!”然後放聲大哭。
雨晴一把摟住萌萌:“爸爸媽媽離婚,又不代表我們不愛你。爸爸還是你的爸爸,媽媽還是你的媽媽,你……”
呂方成拿拖鞋進來塞雨晴腳下:“涼!趕緊穿上。你幹什麼呢你?要麼不回來,要麼回來就惹孩子哭。萌萌,媽媽又怎麼批評你瞭?我們萌萌表現好得很!媽媽你要表揚我們。”呂方成講話聲音都變得奶聲奶氣。
萌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明顯對呂方成更親一點,毫不壓抑與克制地,用腳踹爸爸,還尖叫:“我不要你們離婚!我不要你們離婚!”
鄭雨晴眼淚一下就下來瞭。她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是繼續說實話,還是圓個謊話讓孩子止住哭泣。
呂方成卻很淡定地摟著萌萌晃:“不離婚,不離婚,誰離婚瞭?我們有萌寶呢!爸爸媽媽不會離婚的。”
現在愕然的是鄭雨晴瞭。
萌萌停下哭聲,不信地問鄭雨晴:“真的?你們沒離婚?”
呂方成嚴厲的眼光看過來,都能戳死鄭雨晴。
鄭雨晴頓時沒勇氣瞭:“媽媽逗你玩呢!就算是離婚,又不是死,你又不是看不到我們瞭,哭那麼可憐幹嗎呀!”
萌萌堅決而果斷地說:“你們要離婚,我就死!”
鄭雨晴跟呂方成空前地異口同聲:“胡說八道!你瘋瞭!誰教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