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餘小漁顯然低估瞭短信事件帶來的影響,父母的審訊還沒結束呢,這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打電話來問瞭。盡管餘小漁這一天已經為這事解釋得焦頭爛額,口幹舌燥,但她還得接著解釋。不過她這次堅守陣地,一口咬定是手機掉瞭,被別有用心的人惡作劇瞭一把。漁父聽瞭有些憤憤不平,而漁母顯然對這個叫黎海波的人更感興趣。餘小漁正翻箱倒櫃地找舊手機呢,漁母拿來一張餘小漁單位的集體合影:“誰是黎海波?指出來給你買一部新手機。”

餘小漁站起來,故意指著照片裡最胖最難看的一個男人:“這個。”

漁母頓時大叫起來:“這個造謠的人也太缺德瞭吧?看來跟你的仇恨不淺啊!”接著又指著黎海波:“這裡面能讓我看上眼的也就是這個人,是誰啊?多大年紀?哪裡人?結婚瞭嗎?”

連珠炮似的問話都快把餘小漁煩死瞭:“您幹嗎啊,弄得我好像嫁不出去似的,見個男人就感興趣,煩不煩!”然後一頭倒在沙發上,“蒼天啊,誰也別拉我,我一定要搬走!”

黎海波生活得很精致,從來不吃街頭雜食,餘小漁給他買的那個煎餅愣是靜靜地在桌子上放瞭一天一夜,他也沒動。可就如此簡陋的早餐,他的歷屆女友也沒為他準備過一回,空姐的確刺激瞭他,他明白瞭一個道理,在感情裡誰付出得越多,誰就是誰的奴隸。他黎海波也想當爺,就在昨天,一個煎餅感動瞭他,他開始註意起這個缺心少肺的餘小漁,盡管她的一切都太過於平庸,但黎海波覺得自己是可以掌控她的。

餘小漁一個人躲在角落裡把玩一部新手機,心裡那個美啊。就在早上剛上班,她收到瞭一個快遞,當著所有同事的面打開後,發現是一部新潮的手機,而且價格不菲,她立刻就想到瞭黎海波。要說黎海波賠給她一部手機沒有懸念,但用這樣浪漫的方式是餘小漁沒有想到的,這讓倒黴瞭兩天的她足足賺回瞭一些臉面,老媽說得對,上海男人真的很細膩。除瞭迷戀過金城武外,幾乎沒有談過現實版戀愛的餘小漁,對著手機不禁春心蕩漾起來……

正美著呢,羅美琪走瞭過來,跟隨羅美琪一起的是一個飛來的文件夾:“餘小漁,你做什幺夢!你喜歡誰跟我都沒關系,但影響工作就別怪我找茬。”

餘小漁從她那春夢裡拔出來,臉還紅紅的,納悶地看著羅美琪。

羅美琪的火氣看來挺大:“這是你做的業務報表,看看多少數據是錯的。數學不好就不要太自信,拜托你用用計算器行嗎?”

餘小漁趕忙翻開文件夾,滿眼全是紅圈圈。

盡管餘小漁和羅美琪不是一個較量級別的,但羅美琪依然不放過任何一個打擊她的機會,因為餘小漁身上不經意散發出本地人的優越感時時刺激著她,讓她本能地回擊。在羅美琪看來隻有衣食無憂的人才有資格大大咧咧,如果一個人連晚飯都不知道在哪兒她還敢有資格大大咧咧嗎?看瞭一眼手忙腳亂的餘小漁,羅美琪冷笑著轉身離開。

雖然黎海波一直是餘小漁的頂頭上司,但從來都是工作關系,一直也沒有彼此深入地瞭解,經過最近這幾件事,他讓餘小漁的心開始悸動瞭。她打著感謝黎海波送手機的幌子請黎海波吃瞭一頓飯,然後兩人又一塊去看瞭電影。本來黎海波以為要看什幺大片,但餘小漁買回來的票上卻寫著《喜羊羊和灰太狼》,搞得黎海波整場電影都在昏昏欲睡。

從電影院出來,餘小漁有些納悶地看著黎海波:“你居然不喜歡看這樣的電影?那早說呀!”

黎海波哭笑不得,你給我早說的機會瞭嗎?剛想說什幺,餘小漁就扔下他向一個報攤跑瞭過去,然後買瞭一份《環球時報》和一份《參考消息》飛也似的跑瞭回來。黎海波詫異地看著來回折騰的餘小漁:“你愛看這種報紙?”

“起先是我爸愛看,後來帶著我一起看,久而久之就喜歡瞭,”餘小漁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每天晚上我和我爸都要辯論一通國際形勢才去睡覺,我媽說我們倆比潘基文還累呢?”

黎海波:“潘基文?”

對於這個連潘基文都不知道的人,餘小漁決定給他進行時事新聞科普。她滔滔不絕,唾沫橫飛地講瞭大半個小時,什幺美國的隱形飛機投放在離中國很近的海域啦,隱形飛機價值2.6億美金啦,還順帶介紹瞭一下美國人民群眾的生活狀況。

聽得黎海波目瞪口呆,無言以對。

對於餘小漁,黎海波確實有被感動的地方,但真正交往起來,卻又處處都顯得那幺不協調。想想交往過的歷屆女友,沒有一個不讓自己肝腸寸斷的,人傢半夜三點要吃冰激凌,他都得抽風似的滿大街去找。而餘小漁卻沒有給他那幺大壓力。但壓力沒瞭,情調也沒瞭,這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餘小漁終於找到瞭房子,是從一個挺漂亮的女孩子手裡租下的。那女孩說自己是個模特,結婚瞭,找瞭一個什幺傢族繼承人,反正特有錢,現在要跟老公搬去香港生活,飛來飛去收房租太麻煩,生生逼著餘小漁交瞭一年的房租,整整兩萬。餘小漁在房間裡四處看瞭看,看見一幅結婚照,照片中女孩和一個帥哥依偎著,那幺幸福。

喜遷新居,餘小漁默默祈禱環境換瞭能為自己帶來好運,安葉也跑來幫她拾掇。兩人正跟屋裡暢想新生活呢,敲門聲響起。

安葉打開門,一個胖胖的女人出現在門口,看見她倆,先是一愣,接著就嚷嚷瞭起來:“你們是誰啊?怎幺在我傢裡?”

安葉有些奇怪:“你是誰啊?這是我們剛租的房子。”

胖女人推開安葉,沖進瞭屋子:“什幺?你們租的?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這的房東。”

餘小漁和安葉頓時傻掉。

胖女人看著她們倆:“是不是那個小妖精租給你們的?她還拖欠瞭我兩個月的房租呢。給你們一天時間,從這裡搬走。”

餘小漁趕緊拿出和那女孩簽的租房合同,給那胖女人遞瞭過去,卻被胖女人一把推開:“給我看這個有屁用,你看瞭她的房產證瞭嗎?”說著拿出房產證放在桌子上:“看清楚瞭,朱芙蓉,我的名字。你們被騙瞭,還是趕緊報警吧!”

餘小漁有些慌瞭,她拿出電話撥打那女孩的號碼,卻聽到是空號的提示音,她確定自己是被騙瞭,整整兩萬塊打瞭水漂不說,現在這胖女人還要趕她走,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好說歹說,最後以2500塊錢每個月從那胖女人手裡把房子又重新租瞭下來,才算是免於晚上睡大街的命運。

黎海波約瞭餘小漁到自己傢裡品嘗紅酒,因為他做瞭個決定,他已經不再滿足於隻是和餘小漁吃吃飯、逛逛街瞭,他要有更進一步的行動,他要一次性把餘小漁搞定。而餘小漁經過安葉的指導和慫恿,也決定不再犯二,主動投懷送抱。兩個心懷鬼胎的人,男有情女有意,準備幹柴烈火,燃燒一下。

黎海波的屋子打掃得很幹凈,整理得很整潔,裝修得很精致,跟餘小漁的窩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以至於餘小漁一進門還以為是女人住的地方。

黎海波打開酒櫃:“喝拉菲還是博拉爾?”

餘小漁就又開始犯二瞭:“聽說市面上99%的拉菲都是假的。哎,我說你這房子是你前女友設計裝修的吧?”

黎海波尷尬地咳嗽瞭兩聲,取出一瓶紅酒倒上,遞給餘小漁:“別老是前女友前女友的,特別煞風景你不覺得嗎?”

餘小漁接過酒杯:“有感而發,純屬無意。來,幹杯。”說著就要仰脖子一飲而盡。

黎海波趕緊拉住她:“紅酒是要用心去品的,來,像我這樣。”他一邊說一邊溫柔地做著示范動作:“半個手掌托著酒杯,用掌心的溫度帶動酒香的散發,讓這流動的精靈慢慢地蘇醒過來……再輕輕搖晃杯子,感受掛杯帶來的醇厚感,多晃幾次,就會感覺整個空氣裡也帶著絲絲甜意,閉上眼睛,想象著夏日裡涼風拂面的醉心的感受,人會一點一點地融化掉……”說著,伸手按開瞭旁邊的音響。

隨著感性而催情的音樂,餘小漁慢慢閉上眼睛,開始感受這一刻的浪漫,黎海波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面頰。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順理成章,渾然天成。他們像所有熱戀的情侶一樣,陶醉在這溫情的時刻裡,陶醉在這浪漫的時光中,擁抱,親吻……

一個人犯一次二並不難,而她一次又一次地犯二,幾十年如一日地犯二,這才是最難最難的。就在黎海波將餘小漁放倒在沙發上,準備進一步動作的時候,變故發生瞭。

“砰”的一聲,黎海波捂著眼睛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餘小漁收起拳頭,拿起自己的東西,連滾帶爬地沖出門去。

黎海波烏青著左眼在公司的走廊裡走著,迎面遇到專程來道歉的餘小漁:“昨晚的事兒實在對不起。”

黎海波左右環視瞭一下:“沒事沒事,醫生說兩天就能消下去。來,我有話要對你說。”說完,拉著小漁閃進樓梯道。

餘小漁這個時候特別緊張:“你要跟我說什幺?你要和我斷交嗎?”

黎海波不置可否地笑笑:“昨天的事兒,我有點太心急瞭,我向你道歉。”

餘小漁連忙擺手:“沒事,沒事。其實我也有錯,我……”

黎海波堅持著:“不不不,你一點錯沒有,都是我的問題,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瞭。就這樣吧,我先去開會。”說著就要走開。

餘小漁追過來拉住黎海波:“明天是周末,有空嗎?”

黎海波嚇瞭一跳,趕緊躲開:“這段時間我好朋友結婚,我要去幫忙,以後再說吧。”說完,自顧自地離去瞭。

羅美琪拎著大包小包走進咖啡廳,還沒坐下,馬濤就開始瞭他那詩人式的腔調:“幹嗎約我來這幺虛偽的地方,有事可以去學校找我。”

“每次去學校都被指指點點的,你想過我的心情嗎?”羅美琪氣喘籲籲地說著,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馬濤:“對不起,讓你閃著金光的人生和我這樣的邋遢臭蟲聯系在一起,實在抱歉。”

“為什幺你一開口就要站在我的對立面呢?”

“我們的生存理念就是對立的。”

對於爭吵,羅美琪已經習以為常,這是他們倆每次見面都必須發生的事兒,他們再也不是十年前那對不顧一切私奔到北京的懵懂男女瞭。

“我今天要跟你談正事,不想賭氣更不想吵架。”羅美琪說著,將手裡的大包小包推給馬濤:“這是給你買的西服,馬上畢業就要找工作瞭,拜托你應聘的時候也穿得像個人樣點。”

馬濤帶著厭惡的表情,將衣服拉出來,捏著衣角抖瞭抖:“這就是我們的分歧點,你看中的是皮囊,而我需要的是靈魂。”

“扯淡,沒有皮囊我看你的靈魂裝在哪裡?少跟我拽文詞,我雖然讀書沒你多,但我知道人必須按照社會的法則生活。”

“我有我的法則。”

“你的法則就是狗屁,別逼我罵人。”

馬濤哈哈大笑:“世人笑我神經病,我笑世人太可憐。”

羅美琪懶得再跟馬濤爭辯,掏出一張銀行卡丟瞭過去:“這裡面有些錢,密碼是你生日,找工作總得請客送禮。”

馬濤看都不看一眼:“你知道我不會做的。你這幺做隻不過是想要贖罪罷瞭。”

“我供完你本科供你讀研讀博,我有什幺罪?我到底欠你什幺?”

“欠我一個承諾。”

“什幺狗屁承諾,那是年少無知的遊戲。”羅美琪有些激動地說:“我不可能跟你一樣去瘋去野,我有一大傢子要養,他們每一個人包括我,都要真實地去吃喝拉撒睡,你明不明白?”

“別把自己搞得像聖女貞德似的,鮑魚魚翅也是活,一碗面條也死不瞭,少往自己的拜金臉上擋遮羞佈。”

“我有權利追求鮑魚魚翅,我有權利讓自己生活得更好。”

馬濤揮舞著手,冷笑著:“可你沒有權利背著我上瞭別人的床。”

羅美琪頓時愣住瞭,眼圈紅紅地死死盯著馬濤。

馬濤站起來,將衣服和銀行卡狠狠砸在羅美琪身上:“你敢說你和那個給你介紹工作的男人沒有肉體交易?”

說完轉身離開,羅美琪的眼淚終於落瞭下來。

羅美琪畢竟是羅美琪,她隻是稍微表現瞭一下傷心,便止住瞭眼淚,拎起東西跑出咖啡廳,追上瞭馬濤:“你給我站住,人要講良心。”

馬濤停下來回過頭看著她:“因為在乎,所以絕不原諒。”

“我也想像你那樣清高,可我們倆都清高瞭,就都得餓死。”

馬濤一副鄙視的表情,狠狠地說道:“我最恨你時時刻刻提這些,什幺意思?不就是想說這些年是你在養我嗎?好,算一算多少錢,我統統還給你。”

羅美琪終於忍無可忍,一個清脆的耳光扇到瞭馬濤臉上。而馬濤也不甘示弱,反手就回瞭一個耳光,將羅美琪打倒在地。

餘小漁本來是約瞭表姐佟童在咖啡廳見面,卻巧不巧地跟羅美琪選擇瞭同一傢咖啡廳,又巧不巧地目睹瞭羅美琪和馬濤爭執的全過程。她本來想看一出好戲,甚至當羅美琪追著馬濤出瞭咖啡廳的時候,她也追瞭出來。但馬濤的這一耳光卻讓餘女俠的熱血再次沸騰瞭起來,她怒氣沖沖地跑過去,一腳將馬濤踹倒在地,接著一組漂亮的跆拳道擒拿術組合,將馬濤雙手反扣,壓在地上:“我最恨打女人的男人,道歉,聽見沒有,給我道歉。”

馬濤疼得“哇哇”直叫。

羅美琪從地上爬起來,捂著半邊臉:“餘小漁,你放手,你這是幹嗎?我們的事不用你管。”

餘小漁看著臉腫起老高的羅美琪,莫名其妙地放開手。

馬濤爬起來,捂著肚子哼哼唧唧地走瞭。羅美琪也沒管他,隻是從容地收拾地上的東西,一邊對餘小漁嚷嚷:“跟你有什幺關系?你添什幺亂?”

看著羅美琪,餘小漁怎幺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給她出頭,卻反倒惹來一身不是,簡直是莫名其妙,豈有此理。

氣呼呼地回到咖啡廳,表姐佟童也已經到瞭。這位表姐是餘小漁頂禮膜拜的偶像,大學一畢業就和富有的師兄結婚,住別墅開名車,過起令人羨慕的少奶奶的生活。在小漁看來,老天爺真是偏心,一同長大的表姐妹,怎幺就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呢?

佟童微笑地看著氣鼓鼓的餘小漁:“打人姿態還是很帥的,姨夫沒白教你。”

餘小漁驚訝地看著自己的表姐:“你看見瞭?怎幺也不出來幫我說句公道話?”

佟童笑著抿瞭一口咖啡:“你被那女人狠剋時我不宜出現,人在狼狽時最不希望被熟人看見。”

餘小漁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她被打的時候我也不應該出現?”

餘小漁明白瞭一個道理,沒人會願意有什幺把柄和笑料留在別人手裡,比如一個人摔倒瞭,他首先註意的是周圍有些什幺人看見瞭他的窘態,而不是自己傷得怎幺樣。想通瞭這些,對羅美琪剛才的反應也就釋然瞭。

姐倆說起瞭黎海波,這個黎海波確實讓餘小漁有些懊惱,從上次打瞭他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星期瞭,從沒主動聯系過她,而她去找他的時候也總是以忙為借口推脫。

聽瞭餘小漁的抱怨,佟童笑瞭:“一個三十歲的女人沒有和男人擁抱過、接吻過、上床過,本身就不是件榮耀的事。愛情的本質包括性與情,對於像大齡男女來說,根本沒有時間花前月下慢慢散步,隻有把情建立在性的基礎上才是最快最實際的。如果你確定喜歡這個男人,就和他上床。”

這一番話聽得餘小漁目瞪口呆的,還沒等她把這些話都消化掉,就被佟童拉著出瞭咖啡廳,來到一傢情趣用品商店,店內燈光曖昧,到處掛著性感內衣。餘小漁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緊張而又好奇地四處張望著。佟童給餘小漁挑瞭一套連體的豹紋情趣內衣。餘小漁哪穿過這個,就連想都沒想過,羞得她死活不要。而佟童卻告訴她:“競爭是殘酷的,你不好意思上車就會被別人擠下來,你將永遠滯留在站臺上。所以你要放得開,同時還得耍點手段。”

然後不顧餘小漁尷尬得要死的表情,將這套內衣買瞭下來。臨分開時,佟童給餘小漁塞瞭三萬塊錢,挺厚一沓,餘小漁也沒客氣,接過來就揣包裡瞭,人傢可是富傢少奶奶,有的是錢。

羅美琪有一個男朋友,叫固強,是個珠寶商,不到四十歲,身傢幾千萬。固強這幾天本來是在香港出差,可就在剛才,他給羅美琪來一電話,說他回來瞭,羅美琪還沒來得及高興呢,固強就告訴她,這次急匆匆地回來是為瞭給柳靜的父親過忌日,明兒個一早人傢就又飛走瞭。羅美琪頓時就好似涼水澆頭懷裡抱著冰,比杜十娘還難受呢。柳靜是固強的前妻,兩人都離婚三年瞭,還如此緊密地聯系著,能不讓人傷心嗎?

下班之後去泡會酒吧,是大多數都市白領的生活方式,這裡可以發泄,可以邂逅,可以排除寂寞,可以發生很多故事。黎海波自然也不例外,他剛坐下叫瞭一杯酒,就看見瞭吧臺的不遠處趴著喝酒的羅美琪。

黎海波剛被空姐分瞭手,接著又經歷瞭餘小漁那幺一出,搞得他這幾天心裡非常的不痛快。而羅美琪剛剛體驗瞭一把杜十娘的感受,心情也好不到哪去。一個寂寞的人,一個傷心的人,在這樣一個夜晚,這樣一個場景偶遇,就註定會有故事發生。

餘小漁這次算是豁出去瞭,在表姐的鼓勵下,她穿起瞭那套豹紋情趣內衣,為瞭增加氣氛還買瞭一瓶紅酒,立志要把黎海波收入裙下。但當她興沖沖地來到黎海波樓下時,又開始猶豫瞭,沒想到她餘小漁渾渾噩噩三十年,如今也落得個主動投懷送抱的下場。她徘徊著,躊躇著,終於鼓足勇氣,邁進瞭黎海波的大門。

黎海波衣衫不整地打開房門,發現是餘小漁,頓時愣住。

餘小漁緊張得語無倫次:“那個,什幺,我剛從我表姐傢回來,正好、正好路過,看見你傢的燈亮著,”她舉起紅酒:“這是表姐送的,你喜歡……就上來拿給你……”

說著就進門,準備換鞋,卻發現沒有拖鞋瞭。

黎海波不知所措地看著餘小漁,他根本沒想到餘小漁會在這個時候過來:“對不起,小漁……我想……我們的確應該好好談談,可是不是現在。”

餘小漁有些語無倫次:“談?談什幺?現在談吧,不,等一下,邊喝酒邊談怎幺樣?”

她一頓忙乎,找完開瓶器又找酒杯,想用忙碌掩飾內心的慌張。

黎海波奪過那瓶紅酒:“別開瞭,走,我們出去談談……”

餘小漁奪回瓶子:“幹嗎要出去?哦,你是怕……”說著,露出瞭不好意思的表情:“其實上次是我太沒有……沒有經驗,不不,不是沒有經驗……是……咳,管他是什幺呢?我們全當沒有發生,重新來過……哎呀!壞瞭!”餘小漁一使勁兒將瓶塞拔出,紅酒灑瞭一身,她趕緊跳起來:“壞瞭壞瞭,洗手間,我去一下洗手間。”

黎海波終於忍不住瞭:“餘小漁,你能不能不這幺自以為是,能不能沉下心來感受一下別人,感受一下整個氣氛有什幺不同?”

餘小漁這時候才發現,門口放著一雙女鞋,茶幾上放著紅酒和兩隻用過的杯子,沙發上扔著女人的長筒絲襪……

“咦?你和空姐和好瞭?”她強顏歡笑地說:“早說啊,我就不湊這個熱鬧瞭……我,我走瞭,紅酒就當我送的賀禮……”

剛要走,羅美琪穿著黎海波大大的T恤,從臥室裡出來瞭,怒視著他們倆。

黎海波頓時慌瞭,趕緊走近羅美琪解釋:“她自己來的,我真的不知道,美琪,我,我這就送她走。”

餘小漁瞪大著雙眼:“你,你們倆……”轉身沖出房門。

黎海波追著餘小漁來到樓下,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餘小漁委屈的眼神:“今天的事我也不知道該怎幺說,不過……其實也沒有必要向你解釋,對不對?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什幺,是吧?我們是好朋友,再準確一點是哥們,對,哥們。”

餘小漁強忍著眼淚:“我……我不是自以為是,我就是太緊張瞭,不過現在好瞭,都過去瞭,我不緊張瞭,不緊張瞭。”說完,她的眼淚終於落瞭下來,轉身跑開。

黎海波有點不忍心,嘆口氣,剛一轉身發現羅美琪穿戴整齊,面無表情地站在身後,就像什幺都沒有發生一樣。

黎海波有些尷尬地說:“我以為跟她說清楚瞭,結果……不過現在沒事瞭,她走瞭。”

羅美琪笑瞭笑:“沒事就好,我也走瞭。”

“美琪,能不能留下來?……讓今晚延續下去。”

羅美琪假裝不解地看著黎海波:“今晚?對瞭,晚上喝酒瞭,我們隻是在一起喝酒瞭,是嗎?”

“美琪!”

“有些事情該忘記就忘記吧,回到各自的軌道中去。”

黎海波茫然地看著這個女人:“我……我還有機會嗎?”

羅美琪笑瞭,她搖瞭搖頭:“我有我的擇偶標準,第一,我一定要愛他。第二,他一定成功。況且我有男朋友瞭,對不起。”說完轉身冷冷地離去。

黎海波對著夜幕中的背影大喊:“我不奢求結果,隻要一個機會!”停瞭一下沒得到回復,再一次喊道:“你不回答,我就當你答應瞭。”

餘小漁哭著,漫無目的地瘋跑著,她感覺自己丟臉丟到瞭極點,特別是黎海波的“哥們”定論,更是讓她倍感委屈,自己就像一個“送外賣”的兔女郎,被人傢無故退瞭貨。即便是嚎啕大哭也不能發泄心中的悲憤,最讓她無法忍受的是,那個捷足先登的居然是羅美琪,那個讓她望塵莫及的女人,為什幺總是不放過她,無孔不入地和她作對?

人在沮喪之時記憶會變得異常靈光,一切不如意都會變本加厲地湧現出來。餘小漁突然想起佟童說過的一句話,“女人到瞭三十歲還是處女,就是一切災難的開始”。太準瞭,這話簡直就是為她餘小漁量身定做的,於是她決心要打破這個“魔咒”。聽說最容易發生“一夜情”的地方是酒吧,而後海的酒吧是藝術傢們聚集的地方,即使要自殘也要自殘得有點藝術性,餘小漁想。

《愛情面前誰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