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7)相擁而眠
遠安的手指輕輕拂過穆樂手臂上的傷口:阿嬰皇子即使受傷,身上從來都不留傷口疤痕,怎麼這裡的傷口卻不愈合呀?
穆樂自己也是想瞭想:不知道,這傷是在哪裡受的都不記得瞭。你怎麼知道我身上不留傷口疤痕啊?
我想皇子身為武將,出入沙場,身上別處卻沒有傷口,因此猜的。
你猜得不錯。確實如此。我身上從不落疤,隻是肩膀上的這塊傷怎麼都好不瞭。
遠安心念一動,心想機會來瞭:這樣的人,奴婢還認識一個。
哦?是誰呀?
是我傢中看馬的小奴。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被人販子關在籠子裡,壞蛋用鞭子抽在他身上。皮開肉綻,可可憐瞭。我把他買回傢去,卻發現無論他受瞭什麼傷,不管當時流瞭多少血,有多痛。那裡很快就會好起來。一點兒傷疤都不留。
她的聲音如同夢囈,穆樂安靜地聽,暗自出神:你買下他,是覺得這個孩子可憐?
我見不瞭可憐的人受欺負。
那你對他好嗎?
我想要對他好的,可是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總跟心裡想的不一樣結果到最後,明明想要對他好,卻變成對他不好我說明白瞭嗎?
穆樂笑笑:明白瞭。笨蛋都這樣。
遠安翻翻眼睛。
穆樂轉過身,兩人面對
面,小皇子輕輕地付下身體。
遠安緊張地,以為穆樂要親吻她瞭。
可穆樂傾身向前替遠安擦去瞭殘留在臉上的鼻血:你火氣太大瞭。下去在外面值夜吧。
是。
遠安離開,來到外面,烏雲聚集,要下雨瞭。
深夜時分,小皇子的寢宮外,遠安蜷在地上正在打盹。
忽然聽見房間裡的悶悶一聲。
遠安驚醒,進屋,穆樂從床上跌倒在地上,遠安趕快上前將他扶起:皇子?阿嬰皇子?!
穆樂醒過來,大聲地喘著粗氣。
遠安端水過來,穆樂一飲而盡。
他皺著眉頭,那樣子好像是哪裡疼,遠安抱住他。
小皇子抬眼看她:別走,在這兒陪我說說話。
遠安坐在床頭,穆樂頭枕在她的腿上,遠安輕輕拍他的後背。
兩人溫柔默契。
遠安心念一動,心想機會又來瞭:皇子長得這麼大瞭,也會害怕打雷閃電?
這件事情你要是說出去,我就要你小命。
遠安道:我不會說出去的。每個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事情。我為什麼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呢?
兩人靜靜地呆瞭一會兒。
小皇子道:我剛才也在想你之前說的話你知道你的小奴為什麼身體上受瞭傷也會迅速地愈合嗎?
為什麼?
在昆侖國有這樣一種人,從出生開始就要被培養上沙場當戰士。他們要有鐵一樣的筋骨和植物一樣迅速愈合的皮膚。每每身上
受傷,就要用叢林裡的再生草熬成汁液與血肉融合在一起,再生草的汁液又辣又苦,被施用到傷口上會痛苦無比。
可它卻可以改造人的肌肉皮膚,讓它們真的如同植物一樣迅速復原。久而久之,就把人的體質給改造瞭。
穆樂的眼前,是自己年少時候的畫面:
幼年時與黑豹子搏鬥,制服瞭豹子,卻被抓出血淋淋的傷口。
法師們熬制草藥,滴在他的傷口上,他疼地渾身顫抖,可是傷口卻迅速的愈合
身體就是這樣被折磨鍛煉,最終長成瞭鋼筋鐵骨
遠安道:原來是這樣。想來他一定是吃瞭那些苦,卻又流落到我的身邊。
也是緣分。
可是那麼疼,為什麼還要那樣做?
因為要在戰鬥中取勝。要做主人而不是奴隸穆樂漸漸合眼。
遠安俯下身,輕輕撥瞭撥他的頭發,有些心疼地,心裡暗想:我從前都不知道,竟然原來是這樣。
穆樂道:你那小馬奴,他沒跟你說過嗎?
遠安道:沒有。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穆樂閉上眼睛,遠安要把小皇子放下,卻被他抓住瞭裙子:不許走,就留在這裡。
她就隻好抱著他,一宿天亮。
天亮瞭,穆樂起身,遠安卻睡著瞭。
小皇子把被子替那宮女蓋上。
手指輕輕地撫摸遠安的臉,她如同小狗般可愛。
小皇子低語:從哪兒來這麼一個傢夥。
天色大亮,寢宮內,宮女們正在打掃佈置,遠安從榻子上起身,抻懶腰。
宮女們圍成一團,如吃火炭:你!你!
遠安坦然地:怎麼瞭?
你,你怎麼在這裡?
遠安轉轉眼睛,笑起來:嗯?我不能在這裡嗎?
昨晚上讓你值夜。可是你,你怎麼擅自在阿嬰皇子的寢宮裡過夜瞭?
過夜?啊對,是在他寢宮裡呆瞭一宿。不過,可不是我擅自進來的,我可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是阿嬰皇子讓我進來的。
你跟阿嬰皇子做瞭什麼?
遠安明白瞭,哈哈大笑:你們猜我做瞭什麼?
眾人互相看看,驚訝嫉妒氣憤。
遠安擺手道:別想得太猥瑣,我隻是在阿嬰皇子的床上哄他睡覺來著哦?你們還有事嗎?今天是不是又給我準備瞭很多活計呀?是不是又要讓我吃花兒呀?起開,別當道兒,我還要去忙呢!
宮女們彼此臉色,圍成一圈低聲嘰嘰喳喳議論:這個新來的,想不到這麼有心計有手腕。
阿嬰皇子年紀尚小,單純良善,想不到竟被她搞定瞭。
媽的好芒果都被屎殼郎給舔瞭。
小聲點,你們可真是沒見識。
皇宮之中這樣一步通天的事情還少嗎?
我們呀還是好自為之,以後跟這個丫頭客氣點,免得她得勢之後報復我們!
眾人點頭:說得對
說得對
宮女們再回頭,各個變瞭態度:娜娜姐姐,之前做的活計都是新來的宮人的功課。可是姐姐已經不是新人瞭,那些事情就交給別人來做吧。
對對對,姐姐隻負責澆花就可以瞭。
對對,姐姐也不用吃花瞭,我們一定會準備美味的午餐給姐姐。
遠安偷偷笑:原來哪裡都有好些個勢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