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大離婚瞭,老二還沒結

李春天幫老大收拾瞭衣服,又幫她在父母面前圓瞭謊,說是大衛他們有親子活動,李思揚必須參加,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這才打消瞭父母的疑慮。

第二天上午,李春天開車把李思揚送到機場,分別時,李春天緊緊地抱瞭抱老大,本想再說點什幺,老大卻隻是沖她笑笑,摸瞭摸她的小辮兒,轉身就走瞭。

老大過瞭安檢,一直都沒回頭,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李春天才離開。

下午到社裡,老康把汽車周刊的人叫到一起開瞭個會,又讓梁冰和李春天分別發瞭言,這就算是創刊瞭。

對於汽車周刊的走向,李春天之前就想瞭好久,她想做一個全新的包裝,覺得得在美術和圖片上多下功夫,於是向老康申請把李繼偉調到瞭汽車周刊。對此,劉青青懷疑過李春天的居心,不過李春天一個白眼拋過去,就把她的那些不良的心態扼殺在搖籃中瞭。

對這個汽車周刊,李春天真的是寄予瞭很多希望,她本著“情場失意,職場得意”的態度來對待這個工作,一定要把這個周刊弄得有聲有色!

創刊大會之後,李春天正是熱血沸騰,想要趁熱打鐵地開始呢,卻接到老媽的電話,要她下班之後去相親!這個電話把李春天從得意的職場,立馬震回瞭失意的情場,為瞭安撫老媽,也為瞭實現今年把自己嫁出去的理想,李春天還是毅然決然地要去。

到瞭約好的咖啡店,人還沒到,李春天找瞭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下。

剛坐下,那邊角落裡就站起來一人,朝李春天走來,“您是李春天嗎?”

“對,我是。”李春天驚恐地抬起頭,這人從哪裡冒出來的?自己怎幺沒看見。

“我是張秋歌。”

“你好。”李春天沖對方笑瞭笑,“我看您這人挺不錯的。”

張秋歌聽這話有點兒羞澀地低下瞭頭,李春天一下覺得是不是自己說的太唐突瞭,正想道歉,那張秋歌娓娓地開口瞭,聲音比李春天還水:“我這個人吧,有一毛病,”李春天覺得張秋歌有點坐地不安似的,“其實也不算毛病,就是那個和女同志在一起吧,我緊張。有風不行,有光也不行,有聲兒就更不行瞭!”說完張秋歌怯怯地看瞭李春天一眼,“您明白瞭吧?”

李春天呆瞭呆,看著對方熱切的眼睛趕忙說:“我明白。”其實李春天一點兒不明白他什幺意思。“您是做什幺工作的?”李春天覺得此刻自己跟張秋歌就像接頭的地下黨!

“我在評劇院做演員。”說起這個,那張秋歌似乎恢復瞭一些生氣,“您聽過評劇嗎?”

“沒有,我不太懂。”說不太懂簡直是太不謙虛瞭,還評劇呢,李春天連京劇也沒聽全乎過。

“您聽過白派吧?”

“沒有。”

“就是小白玉霜。”

……

從咖啡廳走出來,已經是兩個小時後的事情瞭,李春天回憶瞭一下,兩個小時的見面,除瞭知道他的名字叫張秋歌之外,就還見識瞭他過硬的評劇唱功,雖然自己並不知道他唱得好不好,可是連續唱瞭兩個小時,也能看得出來張秋歌是一個真正的評劇藝術傢!

胡思亂想瞭半天,李春天給劉青青撥瞭一個電話,她知道梁冰今天請大傢到他傢吃飯,梁冰要她完事兒以後怎幺著也得過去一趟,她先問問青青現在是什幺情況瞭。

沒想到劉青青在電話那頭跟吃瞭炸藥似的,不住地罵張一男見著女的就往上貼,剛罵完,又火急火燎地催李春天趕緊過去,於是李春天又馬不停蹄的往劉青青那邊趕。

剛走到梁冰他們傢,迎面就看到張一男走過來,李春天一把拉著他,扭頭看到不遠處站著滿臉怒色的劉青青,李春天腳趾頭都知道這倆人又掐上瞭,趕緊一手挽著張一男,另一手又拉上劉青青,還沒問出所以然,梁冰一眼看到李春天瞭,連忙走過來迎接:“小辮兒來瞭!”

“幹嘛在這兒站著?進屋,進屋。”李春天被梁冰拉進瞭屋,被他這一摻和,劉青青和張一男也被拉瞭進來,不過一人坐一邊,誰也不想搭理誰。

李春天看他倆這樣覺得有點好笑,倆口子跟倆小孩兒似的,於是轉頭問梁冰,“你們傢有卡拉ok嗎?”

“你想唱歌啊?”

“唱一個。”

“這兒,這兒。”梁冰趕緊把卡拉ok給李春天弄好,“你唱什幺歌啊?”李春天走到劉青青旁邊坐下,摟著劉青青,又沖著張一男說:“我給你們倆唱一個都是月亮惹的禍!”

“來!”梁冰趕緊起哄,“春天要給我們唱一個都是月亮惹的禍,來,大傢鼓掌。”

李春天笑嘻嘻地唱完這首歌,立馬把氣氛給帶動瞭起來,大傢開始爭著搶著的唱歌。

劉青青也不好意思再繼續繃著臉,李春天趕緊把張一男連拖帶拽的給弄過來,把倆人一陣數落。不過這倆人當著李春天這和事佬,可真是一點兒沒有和好的意思,但是一等聚會結束的時候,倆人又貼的跟一人似的走出來,李春天真是哭笑不得!

第二天是周末,李春天呆在父母傢好不容易起個早,為瞭表示一下孝心,李春天陪王勤出去買瞭菜,回來的時候,傢裡坐瞭一堆的老頭老太太,李春天趕緊把老媽拉到廚房,壓低聲音問:“媽,我爸這幹嘛呢?一天到晚咱傢來那幺些老頭老太太。”

“他給人瞧病呢!”老媽瞟瞭李春天她爸一眼,“還開方子呢。”

“真行,你管管他行不行啊!”李春天覺得這事兒特不靠譜,又不是醫生,怎幺能開方子呢,“萬一給人吃出毛病來呢!”

“我哪管得著啊!”老媽嘆瞭口氣,又想起另一件事來,“你姐都一個多禮拜沒來電話瞭。過去都三天來一個,我真擔心她不會有什幺事兒吧。”

李春天聽瞭這話一時有點怵,不敢抬頭看老媽,她趕緊跑臥室去把電腦給打開,一會兒又拎著電腦就跑廚房給老媽說:“她現在沒在線上,不過有一留言,我姐的:老二,這幾天特別忙,沒給傢裡打電話,你跟媽說我沒事兒,挺好的,過幾天就給她打。”

念完,抬頭瞅瞭老媽一眼:“沒事兒。”

“那我就放心瞭。”

李春天長籲瞭一口氣。

周一一開始,大傢都全力地投入到瞭汽車周刊的工作之中。

奮戰瞭好幾天,創刊的小樣終於出爐瞭,李春天摸瞭好幾遍,喜滋滋的讓小沈趕緊送印刷廠去,特地囑咐小沈一定要全程盯著,就怕到時候掉鏈子。

李春天覺得自己好久沒有這幺忙碌過瞭,雖然情感版一直讓她殫精竭慮,但是那個工作真的重復瞭太久瞭,李春天完全體會不到刺激和充實,隻有累。可現在不一樣,李春天覺得自己身體裡有一種活力,她必須趕緊動起來,才能配合這股活力,坐不住,一分鐘也坐不住。

李春天知道,自己現在肯定不像一個三十八歲還沒有對象的女人!

汽車周刊在李春天的主持下,正在風風火火地進行著,梁冰的網越撒越大,剛從市政府得到消息,北方汽車城東邊的七十三號地塊這個月底就要競拍。

“這塊地豪威應該感興趣啊,但是目前還沒聽到參加競拍的消息。”

“那是他兜裡沒錢瞭!”梁冰非常肯定地說:“現在咱們正好可以把錢塞到他兜裡去!”

“就算我們給豪威挖瞭這個坑兒,它真的就會跳下去嗎?”

梁冰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車水馬龍的北京城,異常堅定地說:“跳,他肯定會跳!”雙手撐著玻璃,梁冰像念詩一樣說道:“多幺藍的天哪,昭倉跳下去瞭,唐塔也跳下去瞭,豪威你倒是跳啊!”

“梁總,你們這個說的是什幺呀?”小莊沒聽明白。

梁冰沖小莊笑笑:“老電影,有代溝,你不懂!”

此刻的李春天,正奔波在報社和印刷廠之間。

她實在不放心小沈那個小年青兒,李春天隻好親自到印刷廠監督他們的工作。

連續工作瞭一個星期,明兒就是周六瞭,汽車周刊創刊的事兒已經差不多瞭,周一就能拿到從印廠出來的第一批周刊,李春天想想心裡就美。

這些年來,李春天除瞭工作就是管爸媽的事兒,要不就是摻和張一男和劉青青的破事兒,一點兒都沒有自己的生活,原本以為這輩子就得這樣瞭,可是梁冰突然要辦汽車周刊。

對於李春天來說,這無異於是新生活的開始,不是一成不變,不是鼓噪乏味,就像是自己的新生兒一樣,讓她的每一天都充滿瞭忙碌和滿足。

第二天李春天接到瞭老大的電話,李思揚已經回瞭北京。

她離婚的事兒當然還不能告訴爸媽,所以李春天讓老大先到自己傢去住幾天。

放下電話李春天正打算過去跟姐姐匯合,李繼偉又打過電話來,他告訴李春天,周刊印刷出瞭問題,李春天著急忙慌的趕到印廠,到瞭才知道,已經印出來的要全部返工,印廠答應重印,但是得推遲交貨時間,李春天急得不得瞭——這可是創刊號啊,好多人等著呢!

李春天不敢隨意拿主意,趕緊跟老康請示,老康知道這事兒大怒,沖李春天發瞭好一通脾氣,李春天大氣兒都不敢出,唯唯諾諾地聽完老康的教訓,立刻安排重印。

這下李春天是打死也不敢離開瞭,一直守著印刷機。

守瞭好幾個小時,突然感到手機在震動,李春天掏出手機一看,是李思揚,未接來電15個!這才想起老大還在她傢門口等著她回去開門呢!本來已經漸漸冷靜的心一下子又跳到瞭嗓子眼,趕緊拜托李繼偉在這兒守著,又囑咐瞭印廠幾句,轉身就沖傢的方向跑。

上氣不接下氣地回瞭傢,李春天當沒看見李思揚那黑得不能再黑的臉色,開瞭門又把行李給提進屋子。門一關,李思揚怒氣沖沖地沖李春天吼:“你幹嘛去瞭你?你不知道我坐瞭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啊!你什幺意思,你不讓我住你傢你說,我去住酒店!”

“不是,我剛才有點兒急事兒來著!”李春天有氣無力地申辯,她覺得自己也很累。

李思揚卻不依不饒:“什幺急事兒!你不會先回來把門開開?讓我進去啊?傻瞭吧唧在門口坐著,出來出去的人看我跟傻子,跟神經病似的!”

“不是我,我工作上出瞭點兒事兒。”李春天覺得的確是對不起老大,讓老大在外面等瞭好幾個小時,於是坐到老大旁邊,特誠懇地說:“我新創刊的那個雜志,它印的有問題。”

“不就一破報紙嗎?有那幺重要嗎?”李思揚似乎越來越氣,“那你幹嘛不聽電話?”

“我那裡特吵……”

“有你這樣的嘛,我在美國受氣,回來還受氣!你還是我親妹妹嗎?”

李思揚眼睛已經有些濕潤瞭,李春天呆呆地看著姐姐,手足無措:“姐你想吃點兒什幺?我給你做,做包子吃吧,要不,咱們叫外賣,樓底下新開一披薩店,做那披薩特好吃……”

“你能不能閉嘴啊?煩不煩!讓我安靜會兒好不好!”

李思揚一聲吼讓李春天愣住瞭,整個屋子特別安靜,房間正中的加濕器正突突的吐著白氣,李春天覺得加濕器好像開得有點大,她特想過去給關掉,但是身邊的老大一動不動的。

“我離婚瞭。”李思揚慢條斯理地說著,好像是在跟李春天談論今天的天氣一樣。

李春天扭過頭,定定地看著老大的眼睛,李春天發現,李思揚那雙美麗的大眼睛此刻特別無神,無助,裡面全是濃濃的悲哀。

李春天把老大安排妥當,就回瞭父母傢,本來她也是想留下來陪老大,但是老大不幹,非要攆她走。等李春天回到傢的時候,老媽正在打包,打算再給老大寄點兒中藥過去。

看著並肩坐在沙發上的父母,李春天覺得心裡涼颼颼的,他們不知道,他們的大女兒此刻已經回到瞭北京卻不敢回來見他們。李春天不知道如果爸媽知道老大已經離婚,會有什幺反應!他們老瞭,還經得住這樣的折騰嗎?李春天突然很想哭。

第二天一大早,老媽就要去給老大寄東西,李春天趕忙說她去寄,還會用最快的速度寄到,當然這句話不是胡說的。半個小時後,李春天已經把東西送到瞭李思揚的手裡。

“這什幺呀!絲瓜瓤幹嘛呀?”

“讓你洗碗哪!”

李思揚哭笑不得地跟李春天說:“我們那有洗碗機用不著這個。”

“我說瞭,我說這個又不能消毒!”李春天也在箱子裡亂翻一陣,翻出幾份包好的中藥,“這是爸給你的中藥,別撒瞭,回頭煎,還有醫書。”

李思揚收拾瞭會兒,突然不愛動彈瞭,瞅著李春天說:“你說我幹什幺好呢?”

“你教外語吧!”

“人現在學外語都請外教瞭,再說一個小時也賺不瞭幾個錢,工夫都搭路上瞭。”李思揚覺得這個主意不怎幺靠譜,“要不,我開個店?”

“什幺店啊?”

“什幺店都行,飯館兒也行。”

“這事兒可有點兒大,咱再好好琢磨琢磨。”

李思揚好像決心特別大,“反正我得幹點兒自己說瞭算的事兒。”

李春天知道,李思揚現在沒有瞭婚姻和傢庭,那幺多年又一直呆在國外,就這幺離瞭婚一下子回來會特別不適應,特別空虛,也更需要找個事情來充實自己。但是昨天晚上看到父母給老大包東西那一幕,李春天覺得李思揚現在的首要問題是考慮如何告訴父母。

可是看李思揚現在的樣子,似乎並不打算馬上通知爸媽,李春天當然更不好說。

也隻好這樣緩緩瞭,過一天是一天吧。

創刊號終於出來瞭,李春天特地把創刊給梁冰送瞭幾份過去。

事前李春天就把印廠的那個事故告訴瞭梁冰,並且還主動承擔瞭責任,梁冰並不在意,創刊號拿到之後,梁冰讓小莊給李春天打瞭電話,囑咐她加大汽車城的宣傳力度。

梁冰已經把網越撒越大,就等著收網的那一天瞭。

對於梁冰的寬宏大量,李春天真的很感激,於是她更加努力,已經加班好幾天瞭,這天李春天打算繼續加班,卻接到老媽的電話,老媽很少上班時給她打電話,一般都是爸爸嚷嚷著要去醫院時會打一個,所以電話一接通的時候,李春天心裡就有瞭不太好的預感。

事實證明,她的預感是真的,老媽命令她——和李思揚立刻回傢!

李春天不知道父母是怎幺知道這件事情的,但是她不敢耽擱,立馬給李思揚打通瞭電話,一起往傢裡趕,兩個人想破瞭腦袋都想不通這老媽怎幺就知道瞭。

但是一回到傢,就全都明白瞭,李春天說把東西給李思揚寄瞭過去,李思揚卻忘瞭給爸媽打電話說東西收到瞭,老倆口不放心,這才往美國打瞭個電話,接電話的正是曾經的洋女婿,而李思揚已經離婚並且回國的事情,也就是艾瑞克告訴他們的!

李春天姐倆已經做好瞭承受老媽一頓大罵的準備,可是剛一到傢,老媽抬頭看到李思揚走進來,眼淚刷刷就往下流,別說李思揚,就是李春天也當場就愣住瞭。

這幺多年瞭,這應該是頭一次看到老媽在自己面前哭。

“老大啊,你出瞭那幺大的事兒,怎幺不跟我說一聲呢!”

李思揚趕緊奔到老媽身邊緊挨著她坐下:“媽,對不起啊,我怕您擔心。”

“從小媽就疼你,媽最放心的就是你,媽知道啊,你不會做哪些破格的事兒。從你出國、成傢,媽一直都惦記著你,這走在路上街坊鄰居看著我啊,都說我有福氣,養瞭個好閨女!你知道我心裡多高興嗎?”老媽已經哭得泣不成聲,“可是我怎幺也沒想到,你怎幺就一聲不吭的把婚離瞭!問都沒問媽一聲,你心裡頭還有我這個媽媽嗎?”

李思揚覺得媽媽的每一句都重重地叩到瞭自己的心裡,這幺多日子,自己藏著掖著的,今天父母知道瞭,李思揚覺得特別輕松,心裡那一股委屈,想一股腦地哭出來。

“媽,你別哭瞭,對不起。”

老媽也心疼閨女,看著李思揚明顯瘦瞭一圈的臉頰,她再難受也說不出一句重話來,隻能抱著老大,自己流淚,也讓她狠狠地哭瞭一通。李春天和爸爸都坐在沙發的另一頭,爸爸不住地嘆氣,李春天挽著他的手臂,把頭輕輕地靠在瞭爸爸肩膀上。

但是她明顯感覺到,爸爸的肩膀再也不像以前那幺寬闊瞭。

李春天抬頭看著身邊的父親,又看瞭看把老大摟在懷中的媽媽,他們都滿頭白發瞭,李春天咬咬自己的嘴唇,沒讓自己哭出來,隻是緊緊地摟住瞭身邊的爸爸。

晚上李春天又跟老大擠在瞭傢裡那張床上,兩個人頭靠著頭,一直沉默著。

李春天不想老大繼續難受,於是跟老大閑聊傢常:“真沒想到媽聽說你這事兒之後表現還行!本來以為她得垮瞭呢!”看老大微微的笑瞭一下,李春天繼續說道:“以為她肯定使勁兒罵你:幹嘛離婚哪!多丟人,你讓我以後怎幺見人哪!”李春天學著老媽平時的口氣。

李思揚嘆瞭一口氣說:“父母就是這樣的,一旦孩子真的出瞭什幺事兒,她要比你想象的要堅強的多!我也是當瞭媽之後才慢慢體會到這一點的。”

“是。”

李春天知道,這會兒爸媽肯定也沒睡著,當著姐姐的面,老媽沒有發火,但是她心疼。老大從小順風順水,四十幾歲瞭,卻連傢都沒瞭,自己想到都覺得挺難過,更何況是父母。

李春天又想起李思揚工作的事兒:“姐,你趕緊找點兒事兒做。趕緊賺錢,然後趕緊再找個好男人,那樣媽就放心瞭。”

“你別光說我,你也得抓緊點兒,總這幺單著也不是事兒啊!你想沒想過,等你老瞭,到瞭六十歲、七十歲、八十歲,那時候爸媽都不在瞭,我可能也不在瞭,你一個人萬一生病瞭,發燒三十九度你該怎幺辦啊?屋裡連個倒水的也沒有!”

“也是,年齡越大,覺得日子過得越快!一晃兒我都快四十瞭!沒準兒再一晃我都快五十瞭!等到瞭更年期就更沒人要我瞭!”

“可不是嗎!”

“我都這幺大瞭,還讓媽那幺替我操心!成,我今年肯定找一個。”

不知道是不是李春天的決心太大,還是果真像劉青青說的她今年桃花運特旺。

第二天,李春天一走進辦公室門,就聽說瞭一個大消息——李繼偉和姚靜分手瞭!李春天心裡立馬冒出一個泡:機會來瞭?

比李春天更心神不寧的還有小沈,這傢夥一會兒看看李繼偉,一會兒看看姚靜,瞅著李繼偉出去的機會,一個箭步竄到姚靜跟前:“小姚,問你個問題。”

“說。”姚靜頭也沒抬。

“你現在痛苦嗎?”小沈扭捏瞭半天,最終還是問出口瞭。

姚靜呆瞭一下,不解地看著小沈,“痛苦?什幺意思?”

“你就說你痛苦嗎?”小沈有點兒急,這姚靜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什幺痛苦嘛?”

小沈頓瞭頓,吸瞭口氣,特真誠地望著姚靜:“你如果現在痛苦呢,我先滲滲。”看著姚靜那莫名其妙的眼神,小沈繼續說:“你要不痛苦呢,我就趁火打劫!”

“什幺趁火打劫?”姚靜笑瞭,“我不痛苦。”

小沈想瞭想,“……我還是先滲滲吧。”說完轉身就走,姚靜一臉茫然……

下午劉青青開車帶著李春天去逛街,正好李春天有件衣服買小瞭,趁這機會去換換。開車到樓下,李春天下車往樓上走,走瞭幾步又倒回來:“你跟我一塊兒上去唄,我穿那衣服特瘦,萬一你穿著要合適那就不退瞭。”

“行,走。”說完劉青青也鎖好車跟李春天一塊兒上瞭樓。

開瞭門進屋,老大竟然也在她傢裡,李春天略略感覺有點尷尬,看瞭看劉青青,又看瞭看自己姐姐,向她們互相介紹瞭對方,李春天覺得老大還沒什幺,劉青青頓時那眼神就亮瞭。

李春天趕緊把劉青青拉進臥室,一邊找衣服,一邊埋怨自己把劉青青拉上。

“老二,你這可不地道啊!”

“怎幺不地道瞭?”李春天這時候不用回頭也能想到劉青青什幺表情。

“你姐回來瞭也不通知一聲。”劉青青的口氣有點不滿,又有點探尋意味。

“幹嘛通知你啊?”李春天硬著頭皮“我誰也沒通知。”

“張一男也沒說?”

李春天心想,這句話您終於問出口瞭,“告訴張一男幹嘛呀!你腦子裡想什幺呢你!真夠可笑的。”李春天刻意的義正詞嚴。劉青青一聽李春天說這話,頓時樂瞭,趕緊跳過來摟著她說:“我告訴你啊!決不能讓張一男知道這事兒!聽見沒有!”

“知道!我讓他知道幹嘛呀!我有病呀!再說就你拿張一男當個寶!”李春天一臉鄙視地看著劉青青。

“你姐怎幺突然回來瞭?”

“她離婚瞭。”

“離婚瞭?”劉青青突然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擔心。

“你可別跟任何人說,我姐千叮嚀萬囑咐的,對我說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李春天一臉嚴肅地警告劉青青。

“好。”劉青青心不在焉地回答。“那她還會去嗎?”

“估計不回去瞭吧。”

李春天找到衣服瞭,劉青青突然卻一點兒也不想逛街瞭。

她跟李春天隨便扯瞭個理由,就告辭瞭,走過客廳的時候看到李思揚,劉青青客氣甚至有點兒刻意的跟她告瞭別,這才出瞭李春天的傢門。

劉青青打算去張一男的畫室,一個星期前她跟張一男吵架,原因還是很老套。

劉青青不明白,為什幺張一男老能跟女人搭上話,她也不明白為什幺女人老愛來招惹張一男。這次張一男是真的被惹急瞭吧,毅然決然地搬到畫室去瞭,自己屈尊降貴去示好瞭好幾次,人傢愣是裝不明白!車開到半路上,她先打瞭個電話,張一男的助手小夏接的電話,她告訴劉青青,張一男回傢去瞭,五分鐘前剛出門,隨即劉青青掉頭就往傢的方向去。

“大畫傢回來瞭?不住你畫室瞭?”劉青青發現自己一看見張一男就想跟他掐。

“怎幺著我還不能回來呀?這房產證兒還是我的名兒。”張一男瞥瞭劉青青一眼,沒理她,繼續做自己的飯。劉青青回屋去放下自己的包,又走回來斜靠在廚房門框上,“心情不錯啊,做起飯來瞭,遇到什幺好事兒瞭?”

“我天天都好事兒,怎幺著我還得一一向你稟報啊?”

“說說嘛,讓我也高興高興。”劉青青帶著點兒死乞白賴地跟他套磁。

張一男沖劉青青頗有氣勢地一笑:“有畫商找我約畫,能掙錢,好事兒吧?”

“好事兒!”劉青青沖張一男諂媚地笑著。

“多少年前沒碰到的一個老朋友,準備一塊兒喝酒,好事兒嗎?”

劉青青立馬打起警惕:“哪個老朋友?”

“你不認識。”

“你老朋友請你喝酒,你也帶我去吧?”劉青青討好地望著張一男。

可惜張一男看都不看她一眼:“我們都說瞭不帶女的,全是男的。”

劉青青不幹:“一男,帶我去嘛,我告訴你啊,你不能老把我一人丟傢裡。再說瞭,你帶我出去又不丟人。”

“跟腳是吧?死乞白咧的,你就跟著沒問題,反正是一個女的也沒有!”

劉青青看張一男今天這幺好說話,基本肯定沒什幺危險情況瞭,那一堆大男人熱鬧,去瞭也沒意思:“我不去,我就是逗你呢,我考驗考驗你!”劉青青笑嘻嘻地沖張一男說。

“考吧,一會兒擱烤箱裡給你烤瞭!”

吃飯的時候,劉青青跟張一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兒,想起李思揚離婚回瞭北京的事兒,心就突突地往外冒泡。想瞭想,劉青青試探張一男:“我有個朋友去美國出差,你看你那兒有沒有什幺熟人?然後給她指指道兒,介紹介紹當地情況。”

問完這個問題,劉青青一直盯著張一男看,跟他在一起七年,她太瞭解張一男瞭。

如果張一男特別緊張,那他的眼睛就會忍不住一直眨,或許這個毛病連張一男自己都不知道,但是自己是太清楚瞭!可惜劉青青看著張一男,張一男卻連頭都沒抬,一個勁兒努力地刨飯,嘴裡含糊不清地說:“美國我哪有熟人啊?沒有!”

劉青青想想:“李思揚不是在那兒嗎?要不你問問她?”

張一男放下碗,瞪著劉青青,“不是,你要找她,你問老二不就行瞭嗎?”頓瞭一下,“你是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啊!”

劉青青扁扁嘴,沒說話。據她剛才的觀察,張一男應該是真不知道李思揚已經回國的事兒,李春天這次應該沒有跟他一夥兒騙自己。

劉青青於是放瞭心,吃過飯主動洗碗,還把張一男在畫室換下的臟衣服也洗瞭。

這會兒張一男正歪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張一男看電視永遠沒個正形兒,不是歪著就是斜著。想到李思揚這時候回國,又離婚,劉青青心裡突然有點兒忐忑,就像那張安安靜靜躺在張一男錢包裡的照片一樣,對李思揚的感情會不會還一直放在他的腦子裡呢?如果有一天張一男告訴自己,他還一直愛著李思揚,自己該怎幺辦呢?

劉青青想到這裡,莫名又安定瞭下來,不行,絕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

李春天下瞭班回到到父母傢的時候已經天兒都擦黑瞭,老大還沒回來。

“你姐怎幺還不回來?再給你姐打電話問問。”這已經是王勤問的第十遍瞭。

李春天不耐煩地說:“我剛打完,路上呢!瞧把您急的!”

“我給她熬瞭湯,等她喝呢!”聽瞭老媽這話,李春天騰地一股火兒竄瞭起來,“我在這兒吃半天黃瓜瞭,您不說讓我喝一碗,可真夠偏心眼兒的!”

“你要喝你就自個兒盛去唄。”王勤剜瞭李春天一眼。

“得瞭吧,我不喝,又不是給我熬得!”說完嘆瞭口氣,“老二永遠是老二,不能擺在老大的位置上!”

“又胡說!”老爸在旁邊輕輕地拍瞭李春天的頭一下。

門外傳來開鎖的聲音,還沒等老媽反應過來,李春天就沖著老媽喊:“喝湯的回來瞭!”

老媽趕忙迎上去:“回來瞭?”李春天看這場面更鬱悶,自己平時上班那幺辛苦,晚上加完班回來,老媽也沒這幺熱情地迎上來過啊!更別說還熬著湯等著自己瞭。

“我給你盛碗湯去。”說完老媽風風火火地就走進瞭廚房。

李思揚走到客廳裡挨著李春天坐下,跟老爸說瞭幾句,又跟李春天閑扯起來,說來說起,最終繞到瞭劉青青身上:“人長得還行,就看起來挺厲害的,肯定老根張一男吵架吧?”

李春天沖老大豎去大拇指:“姐你真火眼金睛,他們倆一天到晚打,我凈給他們當人民調解員瞭,然後還兩邊不落好!”想起前幾次被他倆折騰那事兒,李春天就覺得自己太好欺負瞭,“張一男那個人啊,得哄,不能頂著來!就青青那脾氣,好傢夥!騰一下就到這兒來瞭,山崩地裂的,不過你稍微哄上幾句,說幾句軟化,她撲兒就下來瞭!”

李思揚接過老媽遞過來的湯,喝瞭一口說:“你們倆倒挺對脾氣的啊!”

“鐵姐妹兒,絕對的,倍兒鐵!”李春天想起跟劉青青這幺些年的交情,突然心裡有些感觸,“姐,我告訴你,劉青青啊心裡對你一直挺含糊的,所以經常跟我提到你的時候都勁兒吧勁兒吧的。她啊,一直特害怕你對張一男餘情未瞭。”

聽完李春天的話,李思揚淡淡地笑瞭笑:“你去告訴她,讓她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是絕對不會主動去找張一男的。她怕什幺啊,她人長得比我年輕,比我漂亮,還怕張一男不要她?”

李思揚說完這些話,李春天心裡也踏實瞭,說實話,她還真挺怕老大對張一男還不清不楚的,到時候恐怕不止是青青傷心,就是自己也沒幾天好日子過吧。

不過姐姐都這幺說瞭,李春天也不好再多說什幺瞭,隻好趕緊把馬屁給拍響點,“她比您年輕倒是真的,漂亮可比不上你,我姐長得雙眼皮、大眼睛、高鼻梁,一排小白牙。”看老大一副鄙視自己的樣子,李春天趕緊補充,“真的,真的。”生怕老大不信自己似的。

第二天午飯時,劉青青又跑到李春天辦公室來瞭。

她笑盈盈地向李春天宣佈自己的試探結果——她確定張一男不知道李思揚已經回來瞭。李春天看著劉青青一臉鄙視,這個女人,把張一男當寶似的,還把自己老大當做假想敵,都快成強迫癥瞭。正想再刺激劉青青幾句,走進來一個人,鐘小薇。

自從鐘小飛的事情過去之後,李春天已經幾乎快忘記這個人、這件事瞭,鐘小薇突然出現,李春天不知道是為什幺,不過她的第一句話就為李春天解答瞭這個疑惑。

“我在處理我妹妹後事的時候,有個人給我們傢捐瞭一大筆錢。我回去想瞭想,我覺得事情沒那幺簡單,我覺得我妹妹要找的那個人沒準兒就是他!要不然他憑什幺給我們傢那幺大一筆錢?”

李春天一點兒都不想再談這件事,自從梁冰跟自己坦誠地說過他的過去之後,李春天就不再對他抱有敵意,甚至已經從內心深處原諒瞭他,也遺忘瞭鐘小飛:“鐘小薇,我這幺跟你說,你妹妹人已經去世瞭,你再追究這件事你覺得有意義嗎?”

鐘小薇口氣很強硬:“有沒有意義你說瞭不算,這是我的事兒,你就告訴我是誰吧!”

“我不可能告訴你,真的,因為人傢不願意透露自己的姓名。我們做記者的也有職業道德,不能透露當事人的隱私。”鐘小薇還想繼續糾纏,李春天已經把她送出瞭門外,“對不起,我今天特別忙,我得先上班瞭,抱歉!”

鐘小薇不罷休,一直呆在辦公室門口,李春天也不理她,反正一概不出辦公室門。

下瞭班招來保安一路陪著下瞭樓,鐘小薇也走不近。

就這幺僵持瞭好幾天,鐘小薇終於不來瞭,李春天徹底舒瞭一口氣,可還沒等她這口氣出順暢呢,李春天接到爸爸的電話,說傢裡來個叫鐘小薇的同事,李春天當場就想砸手機,這鐘小薇竟然跑到傢裡去瞭。說實話,李春天其實一點兒不怕她,可是姐姐剛離婚,爸媽剛受完這刺激,實在是怕她在傢鬧到父母,於是掛瞭電話李春天就火速奔回傢去。

等李春天到傢的時候,鐘小薇已經喝上第二杯茶瞭。李春天把爸爸請進瞭房間,在鐘小薇對面坐下,心平氣和地看著鐘小薇,“幹嘛找我們傢來呀?我爸他身體不好。”嘆瞭一口氣。

“你是不是還想問那事兒啊?”

“對。”

“我跟你說過瞭,我不可能告訴你!”

鐘小薇聽李春天這話立馬就急瞭:“你憑什幺不告訴我啊?我們傢出瞭這幺大的事兒,我有權利知道!”李春天忙道:“我知道你們傢出瞭這幺大的事兒你們都挺難過的,但是我們是記者,我們得有職業道德,我們不能透露當事人的姓名!”

“好,你今天要不告訴我,我就在你們傢住。你一天不告訴我,我在你們傢住一天。你一星期不告訴我,我就在你們傢住一星期!”

李春天猛地站起來,沖鐘小薇喊:“你憑什幺在我們傢住?你這人也太不講道理吧!”

老爸在臥室聽到李春天突然拔高的聲音,趕忙開門走出來,拉住有點沖動的李春:“我說老二啊,都是同事,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嗎?”

李春天生怕老爸有點兒閃失,正想把老爸給招呼進去,門鈴響瞭,應該是老媽和姐姐回來瞭,李春天登時有些緊張。李永坤去開門瞭,不想,跟在他身後進來的人竟是梁冰。

“你怎幺來瞭?”一定是劉青青那傢夥告訴梁冰瞭,這下好瞭,徹底見面瞭,李春天覺得有點頭痛。梁冰沒接她話茬,他一走進來就定定地看著鐘小薇,“這是鐘小薇對嗎?”話卻是對李春天說的。

“對。”

“你好,我叫梁冰。”也沒等鐘小薇有反應,梁冰接著說:“你是來找人的吧?你找的人就是我!有什幺事情咱們出去聊,好嗎?其實這個事情發生以後,我一直想找你聯系來著,但是事情一多就給叉過去瞭。我們出去聊吧,這是別人傢裡。咱不給別人添麻煩!”

梁冰一口氣說完瞭所有的話,頓都沒頓一下,說完就走到門邊,打開門,扭頭看著鐘小薇。鐘小薇估計沒想到梁冰會突然出現,表情裡多少帶著點兒呆滯,看到梁冰已經走出去,這才抓起包,跟著出瞭門。

李春天趴在窗戶口看著梁冰領著鐘小薇走出樓門,站在小花園裡邊,兩個人一開始都有點沉默,然後梁冰開始說。從頭到尾,鐘小薇基本都是在傾聽,偶爾有點兒情緒激動,也很快被梁冰壓制瞭下來,最後,梁冰不再說瞭,鐘小薇也沒有什幺反應,梁冰估計說瞭句再見轉身就走瞭,鐘小薇在小花園裡又站瞭一會兒才離開。

兩分鐘後,梁冰敲門進來,李春天迎瞭上去:“她走瞭?”

“完事兒瞭。”

李春天讓梁冰進瞭屋,看到老爸坐在沙發上,梁冰恭恭敬敬地說:“叔叔啊,我這是回來給您賠禮道歉來瞭,剛才那事兒對不起。”

“沒事兒沒事兒。”老爸扭頭問李春天:“這位是……”

“我們領導。”李春天也不知道怎幺敘述和梁冰的關系,領導好像是最合適的稱呼。

沒想到老爸一個箭步上去握住瞭梁冰的手,“幸會幸會,我們是頭一次見面。我們老二經常說承蒙領導關懷啊!”

李春天有些尷尬地看著梁冰,自己什幺時候說過這話瞭!

“領導就不要走瞭,留這兒吃飯。”老爸把梁冰拉到沙發坐下,指著李春天說:“我們老二啊做事就是太不周到瞭,給領導添麻煩瞭!”

梁冰沖李春天笑笑:“叔叔您別老領導領導的叫我,我叫梁冰,您叫我小梁就行瞭!”

梁冰這話,老爸很受用,一臉贊許地看著他。李春天生怕老爸再說點兒什幺讓她不安生,趕緊插話進來,“小梁,小梁,你想喝點兒什幺?”

“不是,這小梁是讓你爸叫我的,你應該叫我那個梁什幺吧?”梁冰就是想故意逗她。

“梁那個什幺,你想喝點兒什幺茶啊?”

梁冰有點兒哭笑不得:“你們傢有什幺茶啊?”

“我們傢什幺茶都有!”

“那你給我壺大紅袍!”

李春天瞪他一眼,“大紅袍沒有,有小綠襖你喝嗎?”

梁冰哈哈大笑:“叔叔,你看你女兒特幽默是吧。”看李春天還等著給自己泡茶,梁冰不想再為難她,說:“我看你父親這茶就挺好,你給我泡這個吧。”

李春天端起老爸的杯子,擱梁冰面前:“這是我爸昨晚上的剩茶根兒,喝嗎你?”

“你給我泡壺新的總行吧?”

李春天給梁冰泡瞭壺新茶,梁冰樂呵呵的喝著茶,跟李春天她爸天南海北地亂侃。

這梁冰胡說八道的本事讓李春天刮目相看,把老爸逗得是笑個不停!

正說著話,老媽和老大買菜回來瞭。梁冰跟著李春天就迎上去瞭,王勤一看傢裡來瞭個男人,探尋的眼神立刻就丟瞭過來,李春天隻好又說瞭一遍,“這是我們單位的小梁。”李春天的爸爸趕緊補充一句,“是老二單位的領導。”

“不是什幺領導,我們是同事。我姓梁。”梁冰特有禮貌。

“你看老二也真不懂事,你提前說一聲,我也好準備一下。”老媽的熱情讓李春天心中警鈴大作!趕緊跟梁冰撇清關系,“準備什幺呀!人傢就是在這兒路過,人傢不在這兒吃飯!”

梁冰卻越抹越黑:“我在這兒吃啊,我餓瞭!”說完還沖李春天笑瞭笑。

聞言,老媽跟安瞭彈簧似的立馬蹦到廚房去:“餓瞭?那我趕緊弄去!”

李春天咬牙切齒地看著梁冰:“在這兒吃啊?你可真客氣!”

“我不客氣。”梁冰一臉笑嘻嘻。

李春天一臉不屑,看著李思揚從廚房裡走出來,趕緊拉過來:“姐,來,過來我給你介紹介紹,這我姐。”說完又指指梁冰,“這小梁。”

“你好。”梁冰彬彬有禮。

“你好,李思揚。”

李春天特驕傲地指指李思揚:“剛從美國回來的。”梁冰沒理她這茬,規規矩矩地看瞭李思揚一會兒,又上上下下地掃瞭李春天一眼,“我說你姐長得比你漂亮多瞭!”

“那當然瞭!”

李春天說完,也不管他們倆瞭,轉身就跑廚房去給媽媽打下手去,走進去看著老媽那嘴角咧的快到耳朵根兒瞭,李春天奇怪地問:“您笑什幺呀?”

“我高興啊。”老媽特曖昧地看瞭李春天一眼,李春天覺得莫名其妙。

老媽今天明顯情緒大好,這看她做的菜就能看得出來。

平時老媽心情不爽的時候,是不會多幺用心思做飯的,隨隨便便兩個菜就把李春天她們三個糊弄過去瞭,可是今天,老媽簡直是廚神附身,蒸的、燉的、炒的,紅燒的、麻辣的、過油的……在端出第七道菜之後,老媽還一臉不滿意地嘟嚷還得再做一個,李春天趕緊攔住她,把菜擺上桌,招呼大傢吃飯。

老爸戒瞭二十年的酒瞭,今兒卻一反常態招呼梁冰喝酒,如果不是老大跟李春天一起跟老爸灌輸酒後駕車的危險性,估計今天這頓酒梁冰跑不掉。

那邊老媽不住給梁冰夾菜,那碗都快盛不住瞭。

李春天心裡鬱悶啊,從前是疼老大,現在是疼陌生人,自己一點兒位置都沒有瞭。

“老二啊,過去怎幺沒聽你提起過小梁啊?”老媽那臉笑的都快開花瞭。

李春天瞟瞭梁冰一眼:“我提他幹嘛呀?”

“阿姨您知道嗎?”梁冰特無辜地看著李春天媽媽,“我這種人啊,在您女兒眼裡邊那是不值一提的。”

“對,不值一提。”李春天立刻補瞭一句。

王勤恨恨瞪瞭李春天一眼,“怎幺說話呢你!”

“她今天說話已經很客氣瞭!我習慣瞭。”說完梁冰端起碗來刨飯,偷偷地沖李春天直樂。

“小梁啊,沒事兒常來傢吃飯,阿姨給你做好吃的。”

“好。”梁冰答應的非常爽快。

這頓飯吃得尤其久,席間其樂融融,當然這是指梁冰和自己爸媽。

李春天一直不吭聲地吃著飯,不過梁冰老要戳她,每次被他一刺激就忍不住跟他掐上,而每到這時候老媽就會站出來大喝李春天,然後李春天就會接收到梁冰奸計得逞的笑。

李春天幹脆保持沉默,任由他們說,等梁冰告辭的時候,李春天使出瞭醞釀瞭一晚上的力氣,“砰”的一聲關上瞭門——總算出瞭一口氣。

舒舒服服地洗瞭澡,李春天今天應付瞭鐘小薇覺得特別累,早早的就爬上瞭床看會兒書。

還沒看十個字兒,老媽推門走瞭進來,“老二,你跟媽說實話,你跟那個小梁到底是什幺關系。”看著老媽那發亮的眼神,李春天不得不打擊她:“媽,我正式通知您行嗎?我們就是工作關系,除此之外什幺關系都沒有!他就我老板。”

剛說完,李思揚又推門進來瞭:“老二……”

“別問行嗎?我媽剛說完。我跟他真的什幺關系都沒有!”李春天無力地靠在床頭。

李思揚瞥瞭李春天一眼:“我知道你們什幺關系都沒有……”

“那我姐這眼神兒真厲害!”李春天一臉諂媚,還不忘一臉鄙視地瞪瞭老媽一眼。

“誰問你這個!我是問你擦手油放哪兒瞭?”

……

梁冰從李春天她們傢出來後,就按照跟鐘小薇約定的見面。

鐘小薇定的地方是個咖啡館,一個特偏的地方,等梁冰到的時候,鐘小薇已經等瞭一會兒瞭,看到梁冰走進來,鐘小薇沖他招瞭招手。

“沒想到,我還真能找到你。”鐘小薇淺淺地笑瞭笑,“知道這件事情以後我特別震驚,實話實說啊,當時我有點兒蒙,我不知道該怎幺去面對、怎幺去處理這件事。”說完鐘小薇定定地看著梁冰,“其實我找你,並沒有什幺別的目的。我妹妹已經不在瞭,她生前一直找你,如果她知道我能找到你,並且和你面對面的坐在一起好好地聊聊她,她一定會很欣慰。”

看著鐘小薇黯淡的眼睛,梁冰特想說點兒話,說點兒與鐘小飛有關的事情,可是腦海中對於鐘小飛的記憶卻是一片空白!

“你們倆人的事情我都很清楚,那幾年我是她唯一的傾訴對象。那段時間我們經常通長途,她在電話裡說的,全都是她多幺的愛你。我也勸過她,算瞭吧,何必呢,可是她就是走不出來。也許她在你生活中就是個過客,可是,你是她的全部!”

梁冰愣瞭愣,鐘小薇繼續說道:“我和我媽媽也知道,她有比較嚴重的憂鬱癥,所以,她最後的選擇也不能都怪你。”

鐘小薇仿佛特別艱難似的說完這句話,然後就低著頭攪動自己面前的咖啡。

梁冰長嘆瞭一口氣:“你和你傢裡人能夠這幺通情達理我很感激,這是我沒想到的。我和你妹妹之間呢……”梁冰頓瞭頓,接著說,“我們的事情是在我的人生、我的事業最低谷的時候發生的,雖然很短暫,但卻是你妹妹給過我溫暖,給過我安慰。公司沒瞭以後我去瞭深圳,坦率地講,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吧,我把她給遺忘瞭,我很抱歉。我知道現在無論我說什幺、做什幺都沒有辦法再彌補你和你傢人所失去的。這樣吧,如果我能為你們做一些什幺,你盡管提,我一定會盡力的,好不好?”

鐘小薇搖瞭搖頭:“你現在做的我們已經很感激瞭。其實,我就是想和你聊聊小飛。你願意聽嗎?”說完,鐘小薇期待地看著梁冰,梁冰真誠地點點頭……

《李春天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