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跟李春天講出心裡話之後,梁冰覺得好像放下一個大包袱。
他決定放自己一段時間假,不工作,隻休息。自己已經緊繃這幺多年瞭,真的需要停下來,好好休息一下瞭。不都那幺說幺,不會調節的男人,不是一個能續航的男人!
梁冰也沒有想到,會跟一個算不上多熟的女人談最不願意回首的往事。想起李春天的表情,梁冰就忍不住想笑。他太知道她在想什幺瞭,她就是個簡單得一塌糊塗的女人,愛恨分明,單純可愛,在她面前,梁冰不由自主地想逗逗她,想捉弄她,也無法跟她說謊。
已經好幾天沒見李春天瞭,梁冰正想著給她打個電話,小莊走進來。
“梁總,是這樣。刑總下午派人過來瞭,他表示考慮來考慮去,關於公司並購那個項目還是想跟您合作。這個是相關資料,您是不是看一下?”又是刑總,自己已經明確表示不想接這個案子瞭,算瞭,不要難為小莊瞭,“行,你放下吧。”
“好,那您看看,然後再做決定。那我下班瞭。”小莊輕輕把資料放在自己桌前,得到梁冰同意瞭,轉身走出去帶上瞭門。
梁冰靜靜地呆瞭一會兒,嘆瞭口氣,還是拿起面前的資料。
看瞭幾頁,梁冰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蹭地一下竄到瞭腦頂,放下資料,梁冰走到窗前點起一支煙,稍一冷靜拿起手機:“小莊,你現在馬上回來,馬上。”
小莊很快就走瞭進來:“梁總。”
“小莊,我想更細致地瞭解一下豪威公司,包括他的法人閻森。”梁冰深深吸一口氣,死死地盯著小莊,“我不管你通過什幺關系,公共的也好,你個人的也好,總之,越細越好!”
“行。”小莊等著梁冰給她進一步的指示,梁冰卻隻是呆呆地看著前方,一動不動。
“那,梁總沒別的事兒我先走瞭?”
梁冰輕輕地點瞭點頭。門被小莊帶上瞭,梁冰緩緩地靠在沙發上:閻森,七年瞭,我終於又要跟你見面瞭!
小莊辦事效率很高,第二天傍晚就把豪威公司和閻森的資料送到梁冰面前。
看瞭個大概,梁冰立刻打電話給老邢約他見面。
見面還是在老地方,稍微寒暄瞭一下,梁冰直接進入主題:“老邢啊,我問一下啊,你怎幺會對豪威感興趣瞭呢?”
“我當年是做貿易起傢的,那個北方汽車城做成之後,結果帶動瞭周邊的地下商場。”老邢喝瞭一口酒,“你說我當時怎幺就沒想到做房地產呢?結果讓別人搶瞭先,我這不是給別人做嫁衣嗎!”
“那做這件事情你準備花多少錢啊?”
“這個豪威的市值啊,我大概算瞭一下應該在12個億到15個億之間,那幺合並價如果能夠控制在10個億左右,那我當然就很高興瞭!”
梁冰笑瞭笑:“我給你打一對折,五六個億!”
老邢瞪大瞭眼:“開玩笑!”
“不開玩笑。”
“那如果那樣的話,那他可就破產瞭。”
“破產就破產唄,美國的雷曼公司那是大公司百年老店吧!那不也是說破產就破產瞭嗎?他一個小小的豪威,破個產有什幺瞭不起的!”梁冰對老邢的擔憂不以為然。
“要這幺說,梁總你是打算接受我這個案子?”
梁冰點點頭說:“我大概需要七到八個月的時間!另外呢,你要全力地配合我。具體的操作方法呢,我先要有所保留,以後我會慢慢透露給你。”
“好,我也不多問瞭。這個事兒如果成瞭,我給你百分之十二的股份!”
“那都好說。”梁冰定定地看著老邢,“但是我有一個要求,我接手這個案子,除瞭你和我之外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明白,明白!”老邢拍拍梁冰的肩,“梁總啊,我想問一句啊,當初你都打算休假瞭,那怎幺現在又同意幫你老哥瞭呢?”
梁冰沖老邢笑笑:“我就覺得這個案子有挑戰性,作為一個男人,我喜歡這種感覺。”
劉青青跟張一男好瞭後,就又膩乎在一塊兒瞭,還商量好瞭婚期。
或許是覺得對李春天有愧,今天劉青青和她一塊兒逛街來著,非要送李春天兩件衣服,李春天死活不要,氣得劉青青牙癢癢:“送你都不要!你這人最傻瞭你!”
“行瞭,自個兒留著吧你,要結婚瞭,明年都生孩子瞭,現在養個孩子得多少錢哪!”
劉青青撇撇嘴:“我才不操那心呢,那孩子是我一個人的呀?他不是張一男的呀!讓他管去!我的錢都花到我自個兒身上,我的錢是我的,他的錢是我的,全部都是我一人的!”
劉青青沖李春天大笑。
“都是你的,都是你的,你牛!”李春天笑嘻嘻地看著劉青青,“萬一這輩子我實在嫁不出去瞭,我一個人過又悶得慌,我可上你們傢跟你們過啊!”
“別來啊,別到我們傢添亂,我可不收你啊!”劉青青慍怒著推開李春天。
李春天特受傷:“給你們傢當保姆不行啊?”
“不行,當保姆也不要!活又不好,還貴!找你姐去!”
“沒勁,一點兒不是朋友。”李春天白瞭劉青青一眼,“不上你們傢,我自己上大街流浪去,不給你們添麻煩!”劉青青看李春天好像真生氣瞭,又趕緊上去哄哄她,“說真的啊,你怎幺跟你姐就一點兒都不像啊?都是一樣的父母,那DNA也是一樣的吧!你哪怕就隻有你姐三分之一對付男人的本事,你也不至於流浪成現在這樣吧!”
劉青青聽李春天說完,半天沒吭聲兒,李春天奇怪地扭頭看瞭看她,劉青青沖李春天笑笑:“老二,你知道張一男為什幺遲遲不跟我結婚嗎?”
“他一直覺得已經跟你結瞭早就。”
“你信他的!”劉青青陰沉地看著李春天,“他呀,心裡一直就放不下你姐。”
“你去去去,別胡說八道,什幺放不下我姐!”
“今年春節有一天,我翻他錢包,你知道嗎?你姐的照片還在裡面呢。”
李春天還想說什幺,但是張張口,卻什幺都說不出來,特別尷尬地清清嗓子:“行瞭,你們倆反正現在要結婚瞭嘛不是,我姐也沒倒什幺亂,甭想這事兒瞭。”想瞭想,又說:“現在拿出來沒有啊?”
“沒拿。”
“不可能……”
“我才不動他的。”
說起來,李春天當年還真差一點就成瞭張一男他小姨子。想當初,張一男發瘋似的迷戀著老大李思揚,後來李思揚動瞭出國留學的念頭,張一男其實也沒有自私地不讓李思揚去,反而拿出他所有的積蓄幫助李思揚。他們的打算是,李思揚先去,等一段時間,張一男就跟上,可是世事難料,張一男不知因為什幺原因上瞭大使館的黑名單,數次簽證竟一次沒過。
後來李思揚嫁給瞭現在的外國丈夫,還當上瞭孩子他娘,而張一男卻至今還沒把劉青青娶過門。想到這裡,李春天總是感到心酸,不知道是為張一男,還是為瞭劉青青。
自聽說張一男包裡還有老大照片,或許是想補償,李春天拼著命地為張一男和劉青青張羅這婚禮,勞心勞力,不在話下。
在大廳裡轉悠瞭幾圈,差不多沒什幺問題瞭,李春天又走進休息室去看看劉青青。
卻看到邋裡邋遢的張一男:“張一男,幹嘛呢!這都幾點瞭!你們怎幺還不換衣服啊?”
“老二我跟你說,你來得太好瞭。”張一男三步並兩步的沖李春天奔過去。
“怎幺瞭?”李春天也很著急。
“出大事兒瞭,青青氣得直哭。”
張一男半天說不到正事上,把李春天給急得不行,一連問怎幺瞭!
“我跟你說啊,就是原來定那司儀剛才路上撞車瞭,來不瞭瞭!”
“趕緊給別的婚慶公司打電話啊!”李春天想,這糟老爺們兒,還藝術傢呢,臨到事兒上瞭就沒轍。
“我打瞭好幾個婚慶公司瞭,說是今天是一黃道吉日,然後很多司儀主持提前好長時間全定出去瞭,一個都沒有,所以今天你無論如何得幫幫我。”
張一男說完把李春天嚇瞭一大跳,趕緊擺擺手:“我求求你瞭你可別找我,我下去幫你們傢擦地都行,你可別讓我幹這個,我不幹這活兒。”
看李春天不幹,張一男又趕忙說道:“我跟你說,我瞭解你的才能,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兩個人就這幺磨磨唧唧囉嗦瞭半天,李春天看劉青青那臉都哭花瞭,咬咬牙答應瞭張一男,不就是主持嘛!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婚禮開始瞭。
李春天哆哆嗦嗦地走上臺,看著下面黑壓壓的客人,心裡忍不住打鼓。
可是現在逃也逃不瞭瞭,硬著頭皮說吧:“張一男先生……呃,沒有電嗎?”
折騰瞭半天,師傅也沒有把機器給弄好,李春天看著臺下有些躁動的賓客,深呼吸一口,扯著嗓子就開喊:“張一男先生,劉青青女士的結婚典禮現在開始,請新郎新娘入場……”
提著一顆心在胸口,李春天小心翼翼地主持著婚禮,生怕自己給搞砸瞭。
主持的差不多瞭,李春天趕緊退下場子來,坐下歇瞭會兒,肩卻被人從後邊拍瞭一下。
扭頭一看,是梁冰。
這劉青青還真把梁冰請過來瞭,李春天沖梁冰笑笑,想起梁冰說的那些故事,李春天有點兒尷尬,正愁怎幺開口,張一男在那邊吆喝自己過去,李春天歉意一笑,立馬開溜瞭。
作為為數不多的男方親友,她還身負重任,要陪好女方賓客。
所以張一男把李春天安排在瞭跟劉青青那邊兒親戚一桌,李春天走過去,趕忙就向親戚們一一敬酒祝賀。婚禮進行瞭三個多小時,快結束的時候,李春天已經基本人事不省瞭。
劉青青看她實在不行,自己又走不開,於是拜托梁冰把李春天送回傢去,梁冰把李春天扶上她的車,把車從酒店開瞭出去。
“下邊兒往哪走啊?前邊紅綠燈瞭。”
等瞭半天李春天也沒答話,梁冰扭頭看瞭一眼,立馬哭笑不得,李春天竟然睡著瞭,“姐姐,姑奶奶!我說祖宗啊,青青,你給我派的這個活啊!”
迷迷糊糊醒來已經是下午瞭,梁冰已經開完瞭倆會,走到車邊,李春天已經醒瞭,鎖瞭車,正打算走呢。
“姐姐,睡醒瞭?您一覺睡得時間可夠長的。”梁冰戲謔地沖李春天笑道。
“這哪啊?”李春天向四周看看,“這是天津?不是天津吧。”
“還天津,這是石傢莊!”
“真的假的?”李春天瞪大瞭眼。
“我沒事兒去石傢莊幹嘛去啊我,你還真行啊!”梁冰白瞭李春天一眼。
李春天撇撇嘴:“你這人真夠可以的,我在車裡睡著瞭,你開著車門就走瞭,萬一來個壞人怎幺辦啊!”“不會吧,姐。”梁冰戲謔地看著她,“就你這歲數……現在不大可能遇上壞人。”
李春天急瞭:“你這人說話怎幺那幺不著人待見呢我發現……”
“我跟你說,你這人說話就是太橫。”梁冰拿出車鑰匙,斜斜地瞟瞭李春天一眼,“剛才劉青青還打電話替你那事兒求情來著。”
“什幺事兒啊?”
“不會吧姐,咱倆那事兒你都忘瞭,一點兒都不記得瞭?”梁冰朝李春天眨瞭眨眼。李春天還是愣愣的,“咱倆什幺事兒啊?”
“我可告訴你,就我那雜牌子車,就有一8字那個,現在還在修理廠停著,等著去那個香港修呢!”看著李春天似乎是想起來瞭,梁冰笑瞭一聲,“你這樣啊,你那個說一聲對不起,我就不用你那全險的公司修瞭,我讓它走我的保險,怎幺樣?”
見李春天有點猶豫,梁冰立馬又說:“三字兒,一個字兒十萬塊錢呢!”
李春天猶豫瞭一陣,特別無可奈何,真是人窮志短,咬著後槽牙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不是,真的你能再小點兒聲嗎?妹妹,向毛主席保證我沒聽見!”
“對不起!”李春天使勁沖梁冰吼起來。
“行瞭,那個姐,我聽見瞭,我聽見瞭。”梁冰燦爛地笑著。
“討厭!”李春天扭頭就走。
走在路上想起張一男和劉青青的婚禮,想起他們倆走過這些年經歷的打打鬧鬧和風風雨雨,李老二不由得一陣心酸,忽然很想跟劉青青說話。
“祖宗,你在哪兒呢?”她給劉青青打電話。
“回傢路上呢。”劉青青的聲音聽起來特別開心,“怎幺,你醒瞭?”
“剛醒一會兒。”
“我現在也快到傢瞭。”
李春天想瞭想,特別認真地對著電話說:“那個,我就想跟你說祝賀你啊,真的,特別特別為你高興,你終於把自己嫁出去瞭。”聽到劉青青在電話那頭笑著。
李春天接著說:“我告訴你,就在我給你們主持的時候,我就看著張一男看你那眼神兒,我覺得他真的特別特別愛你,真的,你好好跟他過,好好的啊!”
“你就不管我瞭,你也好好抓緊,聽見沒有?”
“……確實我真得抓緊瞭,真的,就剩我一人兒瞭,連你都嫁出去瞭。”李春天鼻子有點兒發酸,“行,今年不管怎幺說,我起碼要給自己找一個固定目標吧。”有點兒像自言自語,又有點兒像下決心,李春天給自己說的話逗樂瞭,“那成,我也沒別的事兒瞭,我掛瞭。”
往父母傢走的路上,李春天突然又覺得全身都是勁兒。
或許自己不久一天就能像青青這樣,與自己愛的人結婚生孩子,此刻李春天特別想念爸媽,想到自己也許就快要嫁給別人瞭,更是覺得舍不得爸媽。
“爸,媽,我回……”
話還沒說完,李春天抬頭發現門裡站著的卻是李思揚:“姐!姐,你怎幺提前回來瞭?也不跟我說一聲,我上機場接你去。”李春天特興奮。
李思揚接過她手裡的包:“打個的挺方便的。”李春天跟著老大坐下,剛想膩歪一下,敘敘相思之情,李思揚扭頭就沖李春天說:“跟姐說,找著男朋友瞭嗎?”
李春天整個人立馬垮下來瞭:“誰傢姐倆見第一面都問這話題,換個話題不行啊?”再一想剛跟劉青青的那個電話,李春天又補充道:“馬上就找著瞭。”
“媽呢?媽跟爸哪裡去瞭?”這個時候這老太太不是應該為她的大女兒忙裡忙外嗎?
“出去遛彎瞭,他們怕我累,讓我歇會兒。”
李春天抬頭看瞭看老大,小聲地說:“姐,知道嗎?今兒張一男結婚瞭……”
“媽跟我說瞭。”李思揚淡淡地笑著。
李春天從老大的眼睛裡看不出什幺情緒,或許是自己多想瞭吧,老大對張一男已經沒有感情瞭,還會有什幺情緒呢?
“我給主持的,出好幾個錯兒,特露怯……”李春天頭輕輕地靠在老大的肩膀上,“你說多巧啊,張一男一結婚,你正好回來瞭,今天一天都累死我瞭,腿都站酸瞭……”不經意撇瞭李思揚一眼,突然覺得她的眼裡充滿瞭無奈,李春天連忙住瞭口。
跟老大絮絮叨叨地說瞭很多話,王勤和李永坤回來,做瞭很豐盛的一頓晚飯,李春天吃得相當滿足,為瞭消消食兒,她主動承擔瞭洗碗的工作,讓媽媽拉著老大多說瞭會兒話。
挺晚瞭,李春天才抱著被子進來:“姐,我給你換床被子,那太薄瞭,這個厚。”
“不用,挺好的。沒那幺冷。”把李春天抱來的被子放在一邊,拉過李春天坐來床邊,“張一男找一什幺人啊?”
李春天知道老大是一定會問的:“是我們單位廣告部的,叫劉青青,我一鐵姐妹兒,我給介紹的。”
“傻不傻啊你!”李思揚剜瞭她一眼。
“那有什幺傻的,”李春天瞟瞭老大一眼,“當時我看著張一男特可憐,真的,我一想劉青青不也是一個人嗎,幹脆你們倆好得瞭,省的倆人都悶得慌,沒想到還真成瞭!”
李思揚笑瞭笑,沒有接著問下去,把李春天拿進來的被子鋪在床上。
“要不你就睡這兒瞭,別睡沙發瞭。”
“不,你坐瞭幾十個小時的飛機,多累啊,你得好好歇著。要不我老打擾你,我夜裡老上廁所。”
“還那臭毛病啊!”說完,也不管李春天反對,徑直就把李春天拉到被窩裡,姐倆面對面的睡著。
“姐,那天咱倆skype,你在那邊跟我說半截兒,然後艾瑞克好像在門外面說瞭一句什幺,然後你就趕緊關瞭,怎幺回事啊你們?”李春天看著老大亮亮的眼睛,覺得真像小時候。
“沒事兒。”
“真沒事兒啊?”
“真沒事兒。”仿佛怕李春天繼續問下去,李思揚起身從包裡拿出一個禮盒,“這個是一對表,本來想著你要是找到男朋友,我就送給你當禮物瞭,可是你現在還單著,又趕上張一男他們結婚,就送給他吧。”
李春天拿出表來看看:“這表真好看,還不如我有男朋友呢!”
“那你趕緊著啊!”
“行,還是先給他們吧。”李春天把表還給老大,“你自己給唄,何必讓我倒趟手!”
李思揚一陣沉默:“我給不合適,誰知道那劉青青是不愛吃醋啊!”
“給她東西她還吃什幺醋啊!”李春天覺得劉青青就不是那樣兒的人,“不會的,哪兒那幺多事兒啊!劉青青可不是那幺多事兒的人!真的。”
李思揚剜瞭老二一眼:“就你沒心沒肺!什幺都不在乎,你怎幺知道那女的沒想法呢!再說我是你姐,她就有什幺想法會跟你說?是吧?”李春天想想說:“也是,那天青青還跟我說呢,今年春節她發現張一男錢包裡還有一張你的照片呢!”
見李思揚再次怔住,李春天忙岔開瞭話題……
老大有時差,睡不著,李春天卻是興奮,所以跟老大一直說一直說。
直到天都已經微微亮瞭,李春天才再也扛不住地睡過去瞭。
自從確定要做這個並購案,梁冰就讓小莊不斷收集與豪威以及閻森有關的資料,他準備的很齊全,就是希望這一次能一擊即中,絕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不好意思啊,本來說是讓大傢能夠好好休息一個月的,結果沒想到這幾天就把你們都給拽回來瞭。”梁冰把整個團隊的人都召集瞭回來,趁著給發資料的空兒向大傢解釋,“這個案子呢,的確是突然的一個,但是呢,這事兒我已經定下瞭。”
扭頭沖著秘書說:“小莊,你把整個的情況跟大傢介紹一下吧。”
“豪威公司是2001年成立的,最早它是做航空食品起傢,之後轉為制造業。2007年開始主營房地產。目前除瞭三個在建項目以外,在北京汽車城附近有兩個地塊升值很快。”
小莊介紹結束以後,很快就有人提出意見。
“這樣的一傢公司,我們要去並購它,這好做嗎?”
“可以做!”梁冰非常肯定地說道:“既然有人想買的話,我們就可以操作嘛!是吧?”環視瞭一圈,梁冰接著說:“我希望這個案子能夠通過我們的智慧,把這個豪威公司的市值降低百分之五十!”
梁冰一說完,會議室就議論紛紛:“梁總,現在地產這幺熱,你把它打瞭對折,這,這可能嗎?”
“這價格是並購方提出來的嗎?”另一人立刻附議,“這誰呀?有錢沒錢啊?”
看到大傢對這個價格的反應,小莊看瞭梁冰一眼,轉頭對大傢說:“既然梁總提出瞭目標,我想大傢集思廣益,看看有什幺辦法沒有。”梁冰冷峻地盯著自己的手下們,習慣性地敲瞭敲桌子,“這樣吧,小莊,你先把豪威公司的資金情況給大傢介紹一下。”
“豪威公司的資金結構比較復雜,據我初步估計,自有資金在百分之二十左右,其他都是銀行貸款和民間遊資。”接過小莊的話,梁冰點點頭:“這種資金結構對於地產公司來說很正常,這種公司抗風險能力特別低,所以呢,我們的並購就從這一點入手!”
梁冰這支隊伍,之前有過多次成功並購經驗的,不過這樣的並購卻絕對是第一次,雖然很多人對此很不解,但是梁冰一如既往的信心又讓大傢對他莫名信任。
也的確是這樣,在開這個會之前,梁冰已經想好瞭對策。
“咱們和都市報合辦瞭一個汽車周刊,已經正式啟動瞭。”頓瞭頓,環視瞭一圈,梁冰接著說道:“我們做這個事情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加大對汽車城的宣傳力度,讓汽車城周邊的地塊越來越熱,然後讓豪威趁熱吃下去!”
看到有人要提出異議,梁冰抬手制止,繼續說:“他自個兒能上八樓,我們借他一梯子讓他上到十八樓,然後再把梯子撤下去!這就是目的!”
說完,梁冰扯開嘴角,沖大傢笑瞭笑。
和倒時差的老大聊瞭好幾宿的下場,就是第二天早上遲到,外加呵欠連連。
李春天此刻正淚眼迷離,喝著自己今天上午的第5杯咖啡,思維也呆滯的不像話,活兒一點兒也提不起興趣來幹。
中午正吃著飯,劉青青走瞭進來。
“新娘子怎幺提前回來瞭?”李春天連擠出的笑都帶著困意,“不多玩幾天啊?你不會是奔著先進去的吧?”
“先進輪得著我嘛?”劉青青也有氣無力似的,“我本來想去趟馬爾代夫,可人張一男死活不同意,說什幺老夫老妻的還度什幺蜜月呀!氣死我瞭!”
李春天笑嘻嘻地望著劉青青:“他那人就那樣,真的,他就是怕熱鬧,尤其不喜歡出去玩兒,他就喜歡一個人悶在屋子裡宅著。”
“憑什幺呀!”劉青青音量拔高不少,“他一人的時候我不管,現在我們結婚瞭,他就得顧及我的感受,你知道新婚之夜他跟我說什幺嗎?你猜猜。”
李春天一副瞭然於心的樣子,剜瞭她一眼:“還用猜嗎?他肯定說,我告訴你啊,雖然我把你給娶瞭,但是你可不許束縛我的自由啊,你可得讓我有空間啊,要不然我跟你沒完!”
“你怎幺那幺瞭解他啊!”劉青青驚訝地瞪著李春天。
“當然瞭,我們認識多少年瞭!”李春一笑,“我太瞭解他瞭,我告訴你青青,你這樣真不行,你老用你自己的方式管他,哪行啊!我給你說,所有的男人你都得放養,就不能圈養!”
李春天想自己反正也沒精氣神兒工作,幹脆就給劉青青上瞭一堂婚姻課:“你知道嗎?你要不管他,他沒準兒還實實處處替你想瞭,你越管他,他越跟你擰著來。”
聽瞭李春天這話,劉青青立馬就皺起瞭眉頭:“那不行,婚姻既然是一把枷鎖,兩個人都得鎖住,憑什幺就我一人伸著腦袋套進來,他在那兒還自由自在的啊?”
“那你不會也不套脖子上瞭,你也自由自在的啊?”
“我不,我就喜歡被婚姻捆綁的感覺,踏實!”
李春天知道,以劉青青的個性,自己說的這一套她肯定不會認同,可是自己跟張一男熟悉瞭十幾年瞭,張一男的個性激烈又獨立,劉青青太喜歡張羅,張羅自己不夠,還要張羅張一男,這絕對讓張一男接受不瞭。
看著水潑不進的劉青青,李春天突然對他們的婚姻的有瞭一絲憂慮。
或許李春天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劉青青覺得,和張一男在一起七年瞭,整整七年,他們像夫妻一樣在一起生活,張一男哪天穿的哪個顏色的內褲,劉青青都一清二楚。
說不著急結婚那是假的,從跟張一男談戀愛的第一天起,劉青青就認定瞭自己要嫁的人就是他,那個時候的張一男剛被李思揚拋棄,她體諒張一男,所以從不逼他,甚至想,如果自己夠耐心,張一男總會體會到自己有多好,那時候,張一男就離不開自己瞭。
可是這一等就是七年,還沒結婚,七年之癢卻成瞭七年之痛。
七年裡,劉青青明面上、暗地裡也不知道提醒張一男多少次瞭,可他就是沒表示,劉青青真的是著急瞭。男人能折騰,可是自己呢?一個女人能有多少個七年折騰?
好歹最後張一男總算是向自己求婚瞭。
張一男或許不知道,那一句“嫁給我吧”,劉青青已經等瞭七年!
可是,婚是結瞭,但又怎樣呢?沒有新婚之夜,沒有蜜月,劉青青對婚姻的所有向往都成瞭空想!就連窗戶上貼著的“喜”字,張一男也正在費心把力地撕下來!
“你別撕它,不是挺喜慶的嗎?”劉青青覺得自己壓抑瞭很久,結婚後事事不順,張一男非要跟自己對著幹,就連這個喜字也不想放過。
“黑瞭吧唧的,擋光。”張一男繼續撕著。
劉青青鐵青著臉:“你幹嘛非得撕它啊?”張一男沒有回頭,如果他回頭,一定能看得見劉青青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瞭,“差不多瞭,這婚都結瞭多少天瞭都。”
劉青青徹底被激怒瞭,一下跳到張一男面前,用力推瞭他一把。
“張一男,我告訴你,你這人最沒勁瞭,怎幺瞭,是跟我結婚結後悔瞭?是吧?沒過幾天呢,我跟你說現在後悔還還得及!後悔我還不嫁你瞭呢!”
“你別忘瞭,當初是誰死乞白賴嚷嚷的非結不可!”張一男覺得劉青青這火發得有點莫名其妙。
“什幺呀,誰死乞白賴的?當初誰捧著花,然後跪那兒跟我說你嫁給我吧!”
“不是不是,怎幺還跪那兒?那是誰啊?”張一男幹脆也顧不得揭喜字瞭,劉青青說那話引起瞭他極其強烈的反感,他必須要跟她好好理論一番。
“你沒跪嗎?那不是你嗎?真是的。”劉青青一臉鄙夷。
“我張一男幹不出那事兒!”
看著張一男咬牙切齒的樣子,劉青青突然覺得很可樂,還沒結婚就吵瞭七年瞭,原本以後結婚以後倆人就吵不動瞭,可為什幺會越吵越厲害呢?
劉青青不想再吵下去瞭,轉身爬上瞭床。
張一男看劉青青偃旗息鼓,作為男人,也不能咬著不放,於是也乖乖的跟著劉青青的步伐爬上床。還剛到床邊沒坐穩,劉青青一腳把他踹到地上坐著。張一男大怒地瞪著劉青青。
“洗腳沒洗腳?”劉青青嫌惡地瞟瞭張一男一眼。
“洗腳?那腳能天天洗嗎?要節約水資源。”張一男爬起來,坐回床上,虎視眈眈地盯著她,這回多瞭個心眼,時刻提防著劉青青偷襲。
“我真知道這‘臭男人’三個字是怎幺來的瞭。”劉青青重新扔瞭一床被子給張一男,往自己那一邊移瞭移。
李思揚從美國回來操持生日宴會後,老媽的電話就沒斷過。
每天都能想起來還有哪個哪個沒請,就這樣一個接一個。到過生日瞭,原本打算的兩桌已經變成瞭十二桌,來得人也是空前的多,好多李思揚不認識,李春天也不認識!
過生日那天,老媽今天簡直就是光彩照人,精力特旺盛。
有這樣的女兒操持,就把不住這樣的老媽炫耀,從這桌跳到那桌,不斷重復:“我說瞭不用辦不用辦,可我那老大啊,非要咱們好好聚聚。”李春天估計,這話得說小一百遍瞭!
李春天悄悄靠在李思揚的耳邊,輕輕地說:“咱媽真行!”
李思揚正打算接著說下去,老媽在那邊沖姐倆招瞭招手,李思揚拉著李春天笑吟吟地走瞭過去。“我這老二閨女也挺好的。”老媽摸摸李春天的臉,沖跟前的阿姨說道。
李思揚聽這話,也接著說:“您啊,別聽我媽嘴上誇我,其實她最疼的還是老二。”
“得瞭吧,我媽絕對就從小偏袒我姐。”李春天說完又挽著爸爸,“爸,是不是?我媽是不是偏心?”老爸慈祥地沖李春天笑笑:“你媽疼老大,我疼你。”
李春天沖爸爸眨眨眼:“您還是甭疼我瞭。”說完又沖對面阿姨笑笑,“我爸在我們傢一點兒地位都沒有!”
說完,大傢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李春天看大傢笑瞭就想先撤——在這些麻煩的交際中,李春天就是覺得不自在。那阿姨看李春天要走,一把拉住瞭她,問道:“老二,今年多大瞭?”
“三十八。”李春天覺得有點別扭。
“也該成個傢瞭。”那阿姨笑吟吟地說:“老大的兒子都上大學瞭,你也應當抓緊啊。”
老媽跟找到瞭知音似的,接著話頭說起李春天來:“是啊,我也成天說她,可是她老說她們報社忙,要以事業為主!”說完,還埋怨地瞪瞭她一眼。
“老二條件這幺好,工作也好不愁找不著好對象。”阿姨拍拍李春天的肩膀,“我這兒啊真有個人,我覺得跟老二特別般配,要不我聯系聯系,讓他們見個面?”
一聽這話,王勤來瞭興趣:“你給我張照片,讓我相相!”
李春天不知道話題怎幺就轉到瞭自己,無奈地望著李思揚,老大會意,趕緊張羅:“行瞭,行瞭媽,你今天才是主角。”扭頭又沖李春天眨眨眼,“來,老二,我們敬媽一杯。”
……
李春天不知道為什幺,每次別人一說起李思揚,就會用到事業有成,傢庭幸福。
而說起自己,就是大齡、單身……這些特刺激人的字眼甩都甩不掉。難道自己勤奮地工作,積極陽光地生活,就沒人看得見嗎?再說,要說事業有成,自己也不差吧?
自從梁冰跟都市報合作辦瞭汽車周刊之後,自己也做瞭主編,為什幺這事兒就沒人提呢?李春天一個人發著呆,沒註意到李思揚走瞭進來。
李思揚在李春天旁邊坐下:“我明天回美國。”
“什幺?”李春天恨驚訝,“你不是說要待一段時間嗎?”
“突然有點兒事兒得回去辦。”
李春天覺得李思揚的表情很奇怪,眼神也很躲閃,忙問:“姐你跟我說實話,怎幺瞭?”
李思揚長長地嘆瞭口氣,輕靠在李春天肩膀上說:“我和艾瑞克的婚姻可能要完蛋瞭。”
“怎幺回事啊?不是一直挺好的嗎你們。這幺突然!”李春天看不到老大的表情,但是她能夠感覺到老大語氣裡深深地悲哀。
老大沉默瞭一會兒:“其實已經好幾年瞭,我也試著去挽回過……”
李春天不知道該怎幺安慰李思揚,雖然自己做瞭好幾年的情感編輯,可是現在是老大,是自己親姐姐的婚姻亮起瞭紅燈,平常那些冠冕堂皇的安慰此刻連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
李春天輕輕地拍拍李思揚的背,慢慢開口道:“人傢說婚姻到瞭中年,反正怎幺都得遇著點兒危機,熬過這幾年沒準兒就好瞭呢!”好半天老大沒動靜,就在李春天以為老大睡著瞭的時候,李思揚開口瞭說:“這事兒,不許跟任何人說。”頓瞭頓,又說:“尤其是爸媽。”
“嗯,我知道,我不說。”還想說點兒什幺,電話這時候響瞭。
是張一男,李春天看看還靠在自己肩上的姐姐,接起瞭電話。
“老二,你把你姐電話給我一個唄。”李春天手機的聲音特別大,她知道老大肯定已經聽見瞭,但是她還是保持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沒事兒,我跟我姐正聊著天呢!”
“那你把電話給她,我跟她說句話吧。”張一男剛說完,李思揚就抬起瞭頭,沒等李春天說什幺就接過瞭電話:“恭喜你啊,聽說你結婚瞭。”
從李春天這個角度看過去,老大的側臉很好看。
李思揚一直都是個漂亮的女人,這種美麗從小時候延續到現在。
李春天不知道張一男是不是因為姐姐才一直不跟劉青青結婚,但是張一男曾經跟自己說過,他畫過那幺多人,可是隻有李思揚是他從來都畫不好的女人,刻在腦袋裡,忘不掉,卻也記不起來。總覺得隻是一個遙遠的模糊的印象,可是卻連她的一點點小動作都還記憶深刻。
李春天想,此時此刻,張一男該是怎樣的心情。
時隔七年,再跟當初深愛的人雲淡風輕地聊天,這種遊刃或許隻有李思揚才能做到。
但一段情,結束得好便是永生,結束得不好可能就是永痛。
對張一男,李思揚不知道當初跟他撒手對不對;對艾瑞克,不知道現在他跟自己甩手對不對;對自己,她更不知道現在空手對不對。空著手誰都可以找,但空著手該找誰呢?
一時間,李思揚也有點茫然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