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冷著張臉,滿面肅殺地走出來,大夥都老實瞭。
凌書成笑瞇瞇地說:“這不是聽說小師妹來瞭嗎?咱們出來給她接個風洗個塵。”
他一邊說,一邊若無其事擋住瞭身後的賈志鵬,那傢夥手裡還拎著揉成一團的橫幅,拼命往身後藏,臉上擠出一個天真無辜的笑容,就差寫著:我手裡啥都沒拿。
陳聲瞥一眼:“手裡拿的什麼?”
賈志鵬以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語氣說:“……紅,紅褲衩?”
一群人憋笑憋出內傷來。
陳聲掃瞭一眼那抹擋也擋不住的紅,沒說話,目光轉而落在路知意身上。
路知意規規矩矩站在那,響亮地叫瞭一聲:“隊長,第三支隊路知意,正式到基地報到!”
海邊日頭正盛,她琢磨著到的時候是午後,便戴瞭頂棒球帽。
眼下見到陳聲,一把摘下帽子,一頭攏在帽中的長卷發頓時傾瀉而出,瀑佈般披散在肩上。
基地門口幾十號人,目不轉睛望著這一幕。
陳聲仿佛聽見眾人無聲的“哇——”,一剎那間,空氣中充斥著“隊寵不愧為隊寵”、“臥槽這福利為毛就落在瞭他們隊”等諸如此類的腦電波。
因為就連他,也有一陣晃神。
今天的路知意穿得極為簡單,純色圓領白T,下面是灰色棉麻短褲,及膝。
圓領之上,鎖骨纖細,輪廓清晰漂亮。
褲腿之下,小腿筆直,仿佛兩截白生生的藕節,還又細又長。
戴著棒球帽時,很有一種帥氣的美,幹凈利落,英姿颯爽。
而此刻,帽子一摘,長發及腰,雖然蓬松卷曲,但並未燃過色,日光底下烏黑光亮,別有一種女人味。
她仿佛也看開瞭,他要假裝不認識,擺出隊長的姿態,那她可不得好好配合他?幹脆規規矩矩站在那,摘帽示意,面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眼睛都完成瞭兩輪新月,兩排小白牙在太陽底下亮晶晶的,霎是可愛。
陳聲對上她沒心沒肺的笑容,一頓。
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所以大尾巴狼不得不收起獠牙,淡淡地看她一眼,點頭,“跟我進去。”
路知意又一次響亮地回答道:“是!”
謹遵隊長大人吩咐。
她雄赳赳氣昂昂跟在陳聲身後,挺直瞭腰板,煞有介事地往裡走。
凌書成給她豎瞭個大拇指,無聲地比嘴型:“牛逼!”
韓宏拎著行李朝她揮揮手,“你先進去,行李交給我。”
頂著幾十個壯漢直勾勾的目光,路知意跟在自傢隊長身後往裡走,邊走邊沖兩遍的人群微笑示意,試圖在來基地的第一天打好堅實的群眾基礎。這樣一來,萬一哪天被陳隊長這小心眼子折磨,也不至於扒皮拆骨,好歹還有人站出來幫她說兩句。
當然,這隻是她美好的藍圖。
在陳聲的淫威之下,真的有人敢替她撐腰嗎?
路知意表示懷疑。
下一刻,她正首長般左右微笑示意,先她幾步走在前頭的人就跟後腦勺長瞭眼睛似的,忽的回頭看她一眼。
“你是來報道的,還是來視察的?”
“……”路知意亦步亦趨跟上去,埋頭認真道,“報道的,報道的。”
不敢再亂送秋波瞭。
**辣的日光曬下來,她那一頭黑黝黝的頭發立馬開始發燙,趕緊攏進帽子裡,又一次戴上棒球帽。
陳聲領先她半步,淡淡地問:“手續都辦好瞭?”
“辦好瞭。”
“左手邊這棟樓,政治處,後勤部。”他看都沒看她一眼,平靜地敘述著。
路知意慢半拍地意識到,他在替她介紹基地,敢忙記在心裡:“我知道瞭。”
“右邊這棟,財務部,醫務室。醫務室隻負責簡單的應急處理,如果遇到情況嚴重的傷員,務必送去市醫院進行救治。”
“明白。”
“這一棟,食堂,共兩層樓。一樓普通餐廳,二樓清真食堂。”
“好的。”
“前面是訓練場地,分室內和室外。除惡劣天氣以外,每天早上七點在室外訓練場集合,朝七晚五,進行體能訓練,隨時待命。”
“是。”
他介紹得一板一眼,公事公辦。她也就答得謹慎簡短,默默記在心裡。
兩人穿過訓練場往宿舍群走。
路知意環顧四周,能在中飛院看見的訓練設施,這裡都有,甚至還有好些沒見過的大型設施。
她愣愣地問:“那些是什麼?”
陳聲掃瞭一眼,“除飛行員專用設施之外,基地還有航海訓練設備、陸地訓練設備。”
路知意點頭,“所以基地的日常相當於坐班制,哪怕沒有任務,也要一直進行訓練,朝七晚五,沒有休息的時候?”
陳聲終於側頭看瞭她一眼,笑瞭兩聲,不冷不熱地問:“怎麼,怕瞭?”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就語氣平平地說瞭下去:“怕就放棄,現在還來得及,拿著你的檔案和手續,開開心心回蓉城去。那裡日照少,用不著戴帽子,愛長發飄飄就長發飄飄,愛露胸露腿也沒人管你。”
路知意一頓,低頭看看自己。
T恤的圓領小到堪堪露出鎖骨,別處包的嚴嚴實實,連短袖的袖口都快到手肘瞭。短褲及膝,大腿一丁點都沒露出來。
要不是因為路程慢慢、濱城炎熱,她也不會穿這麼隨意。
三十五六的氣溫,他還要她怎樣?
要知道,這種溫度,這種太陽,她巴不得裸//奔。
這人說話還是那麼刻薄。
路知意有幾分好笑,不動聲色地說:“隊長你放心,我會盡量克制住自己。”
這次換陳聲一頓,“克制什麼?”
“克制住我想要露出好身材跟大傢分享美的沖動。”
“……”
陳聲譏諷瞭一句:“好在哪裡?”
路知意天真地看著他:“不好嗎?包得嚴嚴實實的,隊長都看出我有胸有腿瞭。”
“……”
陳聲看她片刻,冷笑一聲,“很好,幾年不見,本事沒什麼長進,口齒倒是見長。”
話音剛落,大長腿加快速度,拋下她就往宿舍大步流星地走去。
路知意亦步亦趨跟上去,光看他那後腦勺也看得出,他的怒氣值正勇攀高峰。
可他越氣,她反倒越想笑。久別重逢那一刻,他整個人的氣質都變瞭不少,沉穩瞭,寡言瞭,尖銳瞭,冷淡瞭。
可這一刻,當他說話刺她,被反將一軍後憤怒而去時,她終於松瞭口氣。
你看,不管一個人怎麼改變,骨子裡依然藏著同樣的靈魂。
陳聲依然是那個陳聲。
不管他是今日的陳隊長,還是當初的陳師兄,他的小心眼子壞脾氣、刀子嘴和豆腐心,都未曾改變過。
陳聲把她領到3號宿舍樓,帶她踏進電梯。
“日常出行走樓梯,今天是你初來乍到,為瞭熟悉地形,坐一次電梯。”他冷冰冰地說。
路知意點頭,跟他一起走瞭進去。
陳聲按下三樓的按鈕。
“基地沒有進過女隊員,你是第一個。財務和後勤部有女性職工,但不住在基地裡,每天去大樓裡上班。所以基地目前隻有那棟辦公樓有女廁所,訓練場沒有,其他大樓包括值班大廳都沒有。女生宿舍更沒有。”
路知意一愣。
“那現在這棟是——”
“男生宿舍。”
“……所以我也住男生宿舍?”
陳聲淡淡地睨她一眼,“這不挺好的嗎?日常訓練有我看著,你不方便壓抑自己的天性,自由活動時間可不就正好釋放一下?有胸露胸,有腿露腿,想裸//奔也沒人攔著。”
“……”
“畢竟你有——”陳聲嗤笑一聲,“露出好身材跟大傢分享美的沖動?”
“……”
路知意深呼吸,默念三遍:我不生氣。
念著念著,又想笑。
陳聲面無表情盯著合上的電梯門,充沛的燈光下,電梯像是新的一樣,四壁都是鏡面,纖塵不染,將人照得無處遁形。
電梯之所以新,當然跟隊員們不走電梯這個原因分不開。
狹小的空間內,空氣霎時間安靜下來。
路知意站在陳聲身側,很明顯感覺到身側的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不容忽視的氣焰。她朝面前的鏡面看去,先是看見兩人的腳。
她穿一雙白色跑鞋,他的則是灰色跑鞋。
就這麼一眼看去,她的這雙像是小孩子的腳,袖珍迷你。
再往上,他穿黑色運動長褲,她則是灰色棉麻短褲。
喝,他那腿是真長!叫她這大長腿都自慚形穢瞭。
目光繼續上移,他的白色制服因汗濕的緣故,貼在瞭腰腹上,棉質襯衣的材質一旦打濕就成瞭透明的……
路知意暗暗心驚。
基地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當初那整整齊齊的六塊菜地,如今簡直成瞭輪廓分明、難以忽視的山丘,隨著呼吸一起一伏,格外紮眼。
不知不覺,目光已攀升至胸部。
她忽然一陣遲疑。
不知道是進瞭中飛院訓練強度增大還是怎麼的,這幾年來,她仿佛迎來瞭第二次發育,胸前花苞似的長開瞭。
和蘇洋一起去澡堂,脫下衣服往隔間裡走時,蘇洋總愛點評一番,“嘖嘖嘖,到底是什麼樣神奇的力量,硬生生把你這男孩子一般扁平的胸肌變成瞭現在這漢堡王?”
大四那年,李睿依然常來學校跟故友們約飯,也在見到路知意時情不自禁感嘆一句:“路知意你膨脹瞭!”
……
路知意隻能對自己說,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然而此刻,當她看見陳聲比往日緊實精壯不少的身材,忽然間一陣無語。
四年前,他在食堂對她說:“你放心,像我這種塗脂抹粉的小白臉,對胸肌還沒我發達的異性不感興趣。”
四年後,她自以為“胸肌”發達不少瞭,卻沒想到他的也在長!
所以現在她很可能依然是胸肌沒他發達的異性……
路知意陷入沉思,盯著他的胸肌發呆,面上的表情變幻莫測,一會兒苦惱,一會兒欣喜。
直到電梯叮的一聲打開,她才大夢初醒般回過神來,一抬眼就在鏡子裡對上陳聲的目光。
隻見他安安靜靜看著她,語氣平平地問瞭句:“好看嗎?”
“……”
“從腳到胸都審視瞭一遍,我是不是該問一句,你還滿意你看到的嗎?”
“……”
路知意覺得來基地後,大概她每天的主旋律就是高呼一聲救命瞭。
作者有話要說:.
趁著在機場等老陳寫完瞭這章。
全程我哈哈哈,滿臉癡漢笑,可能周圍的人都覺得我腦子進水瞭……
雖然章節不肥,但滿滿對手戲。
目前這個狀態特別有意思,我寫得也很開心=V=,大傢也別急,讓他倆慢慢鬥。鬥得你死我活onthebed,就皆大歡喜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