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帕蒂亞,以後說話一定要註意,我大中華的生存之道就是在你同意我們的價值觀的前提下,可以進行你想幹的一切。
你們西方的人過於野蠻,隻要是違逆上帝意願的就是異端,唯一的救贖之道就是火刑柱,當然,你們女人就需要和獅子打架。我們則不同,不教而誅是不對的,尤其是在學問領域,我大漢皇傢其實很少進行意識形式上的屠殺,更多的是勸誡,學問人隻要不危及統治的根基一般情況下就會放任自流,你看看那幾個坐在皇傢彩棚裡的老傢夥,他們就是來自泰山,聽說,這些人在山洞裡研究的是天人感應。
在大唐的土地上,皇帝的權利是至高無上的,如果他想,這個世界沒有人能夠違逆他的意願,所以啊,聰明的學者就創造出一種學說,那就是天和人是共通的,帝王在人間做的所有事情天都會感應到,如果發生瞭蝗災,那就是皇帝荒淫瞭,如果發生瞭水災,那就是皇帝濫殺瞭,如果有瞭旱災,那一定是天下有瞭很大的冤情,地震瞭,這個更加的瞭不得,就是說明皇帝不太合格,天地震怒。
至於出現瞭什麼老鷹撲擊於殿上,白虹貫日,冬雷震震,就說明天下要大變,這麼說的目的就是要求皇帝要自律,不能出格,是一種限制皇權的理論,不過這樣做的效果好像並不好,天底下的壞皇帝依然層出不窮。
所以啊,天人感應的創始者董仲舒在他的《春秋繁露》中根據天人感應又提出瞭天人合一,這種理論又要求我們所有人去掉附著在身上的各種牽絆,隻遵從自然的法則就好,這是一種道傢的學說。
最早的闡述這一理論的就是莊子,董仲舒借瞭外皮,還用孔子的話來自圓其說,把我們的生命歷程當做一種修煉的過程,年紀越老,領悟的就更多,那句話就是“七十而從心所欲而不逾矩。“到瞭現在,就變成瞭所有的老頭子都不能惹,這是我這些年最慘痛的領悟,好話,壞話他們都說盡瞭,正話,反話,他們也說盡瞭,不管你現在說什麼,都沒有辦法逃脫他們的框架,我們要做的就是不斷地豐滿這些理論,逮著瞭一句話,一個字,就往死裡用,哪怕和先哲的話驢唇不對馬嘴,沒關系,隻要說這是先哲的理論,我們在為往聖繼絕學,就能堵住所有人的嘴,一般人我不告訴他,希帕蒂亞,這些話我與君共勉。”
希帕蒂亞聽到這番驢唇不對馬嘴的解釋,對雲燁淵博的知識表示瞭極度的敬仰,發誓賭咒說以後如果沒有找到古代先賢的理論支持,就絕不說話。
“這就對瞭,以後和人說話,子曰,詩雲,作為開場白絕對不能少,這樣說話,就是皇帝陛下都需要認真聽,否則就是對先哲的大不敬,無往而不利啊。”
“子曰,非禮勿視。”希帕蒂亞猛然間說瞭一句子曰,還是對辛月說的,“剛才他偷看我胸部。”辛月立刻發作,在雲燁的腰上狠狠地扭瞭一把。
學會瞭說人話的希帕蒂亞立刻就跑到李綱他們的棚子裡去顯擺,書院今日有好大的一個棚子,除瞭皇傢的,就數書院的棚子最大。
雲燁靠在軟椅上懶洋洋的看著李泰手舞足蹈的和幾個泰山來的老傢夥論氣,他就是一個人來瘋,找他辯駁的人越多,就越是興奮,口沫橫飛之下,還保持著皇傢優雅的禮儀和風度,老傢夥上來必定尊為師傅,攙扶老頭上臺子,倒茶水,都是親力親為,看得李二張著嘴不斷地大笑,指著李泰不斷地對著其他皇族吹噓。
長孫也是滿臉的笑容,坐在妃子群裡,顧盼自雄,大兒子是太子,忠厚仁和,滿朝堂沒有一個對他將來繼承皇位有異議的,二兒子滿腹經綸,如今正在臺子上舌辯群儒,看樣子,這一次一定會奠定他在士子群裡面的地位,一個兒子統治人的身體,一個兒子統治人的思想,歷數歷朝歷代的皇後,有誰能夠和自己相媲美,夫妻感情融洽,兒子們兄友弟恭,別的皇後有這樣出色的兒子早就為皇位打破頭瞭,自己才華出眾的二兒子卻對皇權沒有半點的興趣,十六州的封地全扔給自己的哥哥幫自己打理,隻要錢財,不要權利,可笑丈夫在把青雀的封地交給大兒子管理的時候還抱著試探的心思,誰知道,承乾管起封地來雷厲風行,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做作,不敷衍,完全當成自己的封地來管束,而且沒有往進安插一個自己的人,連青雀都承認,大哥在管理人的方面,比自己強多瞭。
“黎杖先生,您久居泰山皓首窮經,已經達到瞭氣學一途的最高峰,學生欽佩萬分,如今玉山書院已經執天下書院的首耳,當然,學生說的是規模,想要在學問一途上執天下首爾,還有很遠的路要走,學生懇請先生能在玉山停留片刻,我等學子對先生的學問早就心存覬覦之心,還請先生成全。”
李泰剛剛沒有說過老頭,算是輸瞭,但是這傢夥的癡迷學問的心思又發作瞭,難得碰上一兩個比自己學問淵博的,不掏空瞭再扔出去怎麼行。
李二的笑容更加的燦爛,對於李泰辯駁不過泰山上的來客絲毫不以為杵,一個十八歲的小夥子能和頂尖的學問大傢辯駁一個時辰已經是難得瞭,如果辯贏瞭,這才不合理,最出彩的地方就是兒子對學問的態度,一旦比不過,立馬拜師,這比辯贏瞭還讓人動容。剛準備裝裝樣子訓斥李泰兩句,卻聽得李綱大笑著說:“黎杖,老梅,文海,誇陽,你們幾個老東西認為老夫的這個弟子如何?如果不是你們行車輪戰的無恥行徑,想要贏他難。“
如此大言不慚的話難道是德高望重的李綱說的?這和他老人傢一向的品性嚴重不符,雲燁很擔心泰山上的幾個老頭子會當場發飆。
四個老頭子不愧是世外高人,那個叫誇陽的老頭目無表情的說:“李文紀,三十年前你就不是老夫的對手,詩賦古言,那一樣超過我們瞭,老夫等人專註氣學五十年,避世不出,才讓你這樣的蠢夫名揚天下,想要對老夫等人行激將法,你的道行還不夠,不過,你的這個弟子還不錯,另辟蹊徑解釋氣學,化無形為有形,嘿嘿,這恐怕還不是你能教出來的,你的兩下子,老夫心知肚明,先在最簡單的詩賦一道超過老夫再說。“
說完話又閉目不言,場中立時一片寂靜,這種高級別的對罵,還不是一般人能插嘴的,就是李泰自己,也跪坐在地上,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裝傻子。
李二的興致在一瞬間就被提到瞭最高點,宗師間的對罵,他還沒見過,興致勃勃的看看泰山翁又看看坐在輪椅上的李綱,等著他們之間更精彩的對決。
李綱大笑起來,指著誇陽說:“時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當年在詩賦一道,老夫的確稍遜一籌,不過我的弟子中,也有善於此道者,通過他老夫才明白,詩賦一道乃是無足輕重的小道,詞句疊加的遊戲,你先贏瞭他,再來找老夫,輸瞭就來書院做三年的先生。“
李綱的話說完,李二就仿佛聽見自己的心在一瞬間裂成瞭兩半,無奈的用手支著腦袋讓身後的宮女給自己揉一揉太陽穴。
和他有同樣感覺的王珪,長孫無忌,無不掩面嘆息,不管泰山老人如何的精於此道,想和雲燁這種變態較量詩詞,輸定瞭,那幾首詩詞就不是人能夠作出來的,《涼州詞》《古原草》如今早就被奉為無上的經典,泰山翁的詩詞再厲害,也沒有幾首傳播的天底下人人都知道,如今的長安城對於詩賦的統一認識就是那東西是一種技巧性的東西,和學問,沒什麼幹系,王珪把自己原來準備拿出去出版的詩集都一把火燒瞭,如果比別的,書院輸定瞭,比詩賦,就再也沒人看好泰山翁瞭。
“老夫贏瞭你又如何說?“黎杖翁斜著眼睛嘲弄的看著李綱。
“贏?你會贏?老夫從沒想過,所以,我就沒提,你輸定瞭,先說好,書院的先生每個月的俸銀八貫,你們好歹有些學識,那就十貫吧,一日三餐書院免費,住宿的地方給你們一人一棟小樓,風景絕佳,每七天休沐一日,書院裡有馬車,牛車供你們免費使用,想遊河,書院裡也有小船和竹筏,每位先生隻能帶自己的傢仆四人入住,當然這是一種規定,可以變通,多出來的人就必須你自己負擔,怎麼樣,書院的福利不錯吧。“
弄梅老翁怒極而笑,嘿嘿的笑瞭兩聲說:“沒問題,老夫很想見識一下貴弟子的絕妙好文,想看看怎樣的如椽巨筆能寫出讓老夫等人羞慚的文章,李文紀,如果沒有讓老夫吃驚,老夫的山洞裡,還少一個掃灑的老仆,你就不錯,為期也是三年如何?“
李綱仰天大笑,搖著輪椅走到泰山翁的面前,與四個老翁擊掌為誓,而後得意的朝雲傢的棚子喊:“雲燁,出來!“很有一種關門放狗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