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還有一個名字叫爽快。何必拼盡全力地出演一個不被愛的可憐人?
讓我們從那些不對稱的、變態的、虐心的感情中解脫出來,不做備胎,不喜當爹,不聽女神說呵呵。“生活是個bitch,我被她虐成狗,她卻風騷地扭啊扭。”
這是糖太郎朋友圈的簽名。
大傢之所以叫他糖太郎,因為他姓唐,性子急,做起事情來又很拼命,所以就叫他糖太郎。故事得從成都的一個路邊攤說起。
路邊攤叫劉孃兔頭,是很有名的成都小吃,尤其是麻辣兔頭,名聞遐邇。糖太郎一臉落魄,扛著行李,異常狼狽地在路邊攤坐下來,點瞭一碟串串、兩個兔頭、幾瓶啤酒,左右開弓,辣得難受,眼淚直流。
此時,一碗冰粉遞過來。
糖太郎一抬頭,看到一個短發女孩正對著他笑,四川話好聽極瞭:“辣著瞭吧?來吃點冰粉嘛。”兩個人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起瞭串串。
女孩很豪爽,主動和糖太郎攀談:“我叫核桃。”
一低頭看到糖太郎的行李,核桃很奇怪:“帶著這麼多行李,哪裡來的嘛?”
糖太郎幾口酒下肚,心裡莫名其妙地覺得委屈,就把自己一段堪稱奇葩的經歷說給眼前這個陌生的川妹子聽。
糖太郎在北京有一份不錯的工作和一個交往多年的女朋友白卉。兩個人在四環租瞭一個房子,一起朝九晚五。
生活平和安靜,糖太郎是性情中人,為人豪爽,朋友眾多。白卉喜歡熱鬧,也是個愛交朋友的人,糖太郎就把自己的一眾好友介紹給白卉認識。白卉表現得體,讓糖太郎很有面子。
朋友們都羨慕糖太郎交到一個這麼好看的女朋友,糖太郎自己也很滿足。
糖太郎的工作很特殊,屬於事業單位,講究的是論資排輩,誰都想要往上爬,溜須拍馬,不在話下,職位越高,待遇自然越好。
單位裡流傳著一句名言:你得敢舍。
糖太郎的直屬上司霍心比糖太郎大八歲,很照顧糖太郎,幾次工作上的錯誤都多虧瞭霍心幫忙善後。糖太郎心裡很感激,就召集大傢一起去傢裡吃飯,重點感謝霍心。白卉忙裡忙外,做瞭一桌子菜,大傢邊吃邊喝,聊得很開心。
從那天開始,霍心私下裡常常和糖太郎喝酒,有時候糖太郎會帶上白卉。糖太郎覺得,在北京這樣一個地方,有朋友,有愛人,才能活得爽快。
那天,糖太郎和霍心都喝醉瞭,兩個人醉醺醺地在路邊攤上海聊。
霍心拍著糖太郎的肩膀:“有個職位空出來瞭,盯的人可多瞭,你可得努力啊。”糖太郎連忙點頭:“哥,這事兒還得你多幫襯。”
霍心拍拍自己的胸口:“包在我身上。”說完,就醉死瞭過去。
糖太郎打電話給白卉,白卉打瞭一輛車過來接他們。
霍心醉得厲害,兩個人就把他帶回自己傢,安頓他睡在沙發上。半夜,白卉起來上廁所,突然被霍心一把抱住,劈頭蓋臉地親。白卉嚇得大叫。
糖太郎迷迷糊糊地沖出來,看著眼前的一幕,氣壞瞭,撲上去就開始狂揍霍心,霍心也被打得醒瞭酒,滿臉是血,求饒:“哥們兒我喝多瞭,你別見怪。”
畢竟是直屬上司,糖太郎也沒有太過分,就把霍心趕出瞭傢門。糖太郎覺得愧對白卉,反而是白卉很大度:“沒事,小事。”
第二天上班,霍心臉上帶著傷,把糖太郎叫到瞭辦公室,一個勁地道歉:“真是喝多瞭,希望兄弟原諒我這一次。新職位我已經跟領導推薦你瞭。”
糖太郎心裡壓著火,但也不好太計較,這事兒就這樣告一段落瞭。從此以後,糖太郎和霍心除瞭工作往來,私下裡很少交流。
順利得到新職位那天,公司一起為糖太郎慶祝,霍心說傢裡有事情,要先走,招呼大傢讓糖太郎喝好。
喝到後半夜,糖太郎怕白卉在傢等急瞭,喝瞭幾杯酒,就趕緊逃回傢。
一開門,糖太郎的人生就遭遇瞭翻天覆地的變化。
臥室裡,傳來男人和女人聊天的聲音。
男人說:“今天晚上他不喝醉是不會回來的。”
女人回答:“去你傢不行嗎?為什麼一定要在這裡?”男人笑瞭:“這裡刺激啊。”
兩個人的聲音都再熟悉不過。男人是霍心。
女人是白卉。
糖太郎從門外抄起一個啤酒瓶,沖進去拍在瞭霍心頭上。
一段時間之後,糖太郎辦好離職手續,換瞭一傢公司。同事們不明白為什麼剛剛升職的糖太郎要走。這件事成為懸案,自然也被同事們各種八卦加工。
白卉也搬走瞭。
孤傢寡人的糖太郎,陷入瞭巨大的痛苦之中。他死活也想不通為什麼白卉會和霍心好上,這個問題困擾著他,折磨著他。無處發泄,除瞭喝酒,隻能拼命工作。
因為工作關系,糖太郎結識瞭一個成都女孩林沫。兩個人通過微信建立瞭微妙的感情,在糖太郎痛苦得就要溺死在悲傷的日子裡,林沫成瞭他的救命稻草。
一個雨夜,糖太郎喝多瞭,膽子大起來,給林沫發微信:“咱倆好吧。”林沫也沒廢話,回復:“那你來成都。”
第二天一大早,連換洗內褲都沒帶,糖太郎買瞭最早的機票,飛奔成都。
一落地,糖太郎給林沫打電話,林沫接下來說的話,讓糖太郎哭笑不得:“歡迎你來成都,但一個月之內請你不要找我,找我我也不會見你,我想看看你在成都能不能活下去。你就當成這是一個考驗吧。”說完,林沫就掛瞭電話。
糖太郎以為是開玩笑,再撥回去,發現自己被拉黑瞭。
無奈之下,糖太郎又餓又困,也沒找酒店,直接找到瞭路邊攤,吃辣喝酒,結識瞭川妹子核桃。核桃一聽,也沒罵娘,反而動瞭惻隱之心:“你不是沒地方住嗎?住我傢。”
糖太郎呆住:“那你呢?”
核桃一臉無所謂:“我住閨蜜傢。”糖太郎連忙拒絕:“不合適。”
核桃一拍桌子:“就這麼定瞭,老板,買單!”
當天晚上,核桃安頓好糖太郎,自己去瞭閨蜜傢。
糖太郎有些莫名其妙地就在一個剛剛認識的女孩傢裡睡瞭一晚上,早上醒來,身上還有女孩身上獨有的體香。
糖太郎覺得有些恍惚。
在核桃的幫助下,糖太郎順利找到瞭工作。
糖太郎找到工作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房子,說什麼也不肯繼續住在核桃傢裡。
核桃就幫糖太郎大包小包地搬傢。兩個人整理房間的時候,糖太郎接到瞭林沫的電話。糖太郎說:“我找到工作瞭,也找到房子瞭。”
林沫回復:“你來天府廣場吧,有事兒找你。”糖太郎看看核桃,莫名地有些內疚。
核桃似乎完全沒聽到,自顧自地整理東西。
天府廣場的一傢川菜館子。糖太郎走進包廂,就嚇尿瞭。包廂裡密密麻麻地坐滿瞭人。
林沫介紹,在座的都是她的七大姑八大姨。
林沫說:“我心眼少,所以我傢裡規矩多,你想跟我好,先得過我傢人這一關。”糖太郎咬牙點頭。
三堂會審。
“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學歷?”
“雙親都健在吧?”
“原來在北京月薪多少?”“在成都打算幾年內買房?”
糖太郎回答完所有的問題,已經力盡虛脫。
吃完飯,林沫送糖太郎到門口:“你回去等我通知吧。”糖太郎灰溜溜地走瞭。
晚飯,糖太郎和核桃訴說瞭遭遇:“你說她是不是有點過分?”
核桃感嘆:“這女孩也太事兒瞭。不過女娃子嘛,天生小心謹慎,也可以理解,你既然都為瞭她來成都瞭,就忍忍吧。”
第二天,林沫約糖太郎,告訴他:“我傢裡人同意咱倆好瞭。”糖太郎松瞭一口氣。
林沫掏出一個日記本,攤在糖太郎面前。
林沫說:“我也不瞞你,談戀愛最重要的是坦誠相待,這是我欠的賬,我傢裡人不知道,都是我自己在還,你要是跟我好,要幫我還這些賬。你要是不願意,現在就可以回去,我也不勉強你。我這個人習慣把醜話說在前頭。”
糖太郎一翻,也是嚇尿瞭,粗略一算,至少小二十萬,而且都是信用卡欠賬。
糖太郎剛想說不,但隨即一想,這裡面肯定有事兒!也許是子虛烏有的考驗呢?當即拍著胸脯裝大象:“我幫你還。”
林沫也被驚著瞭:“你確定?”
糖太郎心想壞瞭,但已經箭在弦上,隻好硬著頭皮上。
林沫說:“那好,這個月先還交通銀行的,最低還款額是八千。糖太郎的心在滴血,還是忍不住問:“你怎麼欠瞭這麼多錢?”
林沫回答:“這個我不想說,你也不能問,總之你要跟我好,就得先幫我把這些錢還瞭!”糖太郎一咬牙:“好!”
回到傢,糖太郎把事情說給核桃聽。
核桃聽瞭終於忍不住:“怎麼感覺是個騙子呢?”
糖太郎堅持說:“絕對不是,不可能是騙子,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騙子,為瞭愛情也值得試試。”核桃問:“你月工資才三千五,上哪兒給她每個月還八千多?”
糖太郎想瞭想,說:“我有辦法。”糖太郎一天的時間表是這樣:
早上五點起床,六點趕到一傢早餐攤,六點到八點賣早餐。九點趕到公司上班。
除瞭完成工作要求,糖太郎還會接一些別的工作,替客戶介紹資源,從中賺取傭金。晚上六點半下班,回到傢七點左右。
吃完飯開始寫千字一百五十元到兩百元不等的稿子,從星座到雞湯,無所不包。到十二點,大約可以產出三五千字,具體看那天的感覺。
很多時候,稿子會直接被編輯斃掉,於是又不得不重寫。糖太郎開始叫自己碼字狗。
第一個月,糖太郎成功替林沫還掉瞭八千塊。
林沫開始和糖太郎約會,看完電影,吃完飯,林沫說:“作為我的男朋友,你每個月要給我零花錢,現在你剛到成都,我先要每個月兩千塊,三個月之後開始,每個月三千塊,半年後,每個月五千塊。”
糖太郎壓著火,點頭。
核桃聽完,忍不住吐槽:“她是把你當銀行瞭嗎?”
糖太郎咬著牙:“也許是考驗呢?我總不能半途而廢。”核桃感嘆:“這樣考驗不是要玩死你嗎?”
糖太郎說:“為瞭愛情,我得hold住。”
於是,糖太郎開始瞭暗無天日的日子。每個月除瞭給林沫還八千到一萬不等的信用卡,還要負責給林沫零花錢。林沫倒是也盡到瞭女朋友的責任,牽手、擁抱、親吻,盡職盡責,一點不含糊。
甚至在生日那天,糖太郎送禮物之後,和糖太郎滾瞭床單。糖太郎驕傲地和核桃炫耀,說自己成功瞭。
核桃嘆息:“我也沒說的,每一對情侶都有自己的相處方式,你開心就好。”
糖太郎說:“雖然累點,但挺開心的。隻要把信用卡的透支都還上,日子應該就好過瞭。”核桃聽完沉默不語,隻顧著吃兔頭。
林沫生活很精致,花起錢來不知道心疼。糖太郎一直忍著,但終於因為林沫非要買一雙一千塊的拖鞋,糖太郎忍不住爆發瞭。
糖太郎怒吼:“我掙錢容易嗎?幫你還信用卡,我問過一句嗎?
給你零花錢也是應該的,但是你花起錢來能不能眨眨眼睛?我的錢也不是白來的!”
林沫反應雖然很淡定,但火藥味十足:“你是我男朋友,錢的事兒你一定要跟我算得這麼清楚嗎?我以前男朋友就不這樣!”
糖太郎竟無言以對。 糖太郎找核桃喝悶酒。
核桃勸:“你就真的不想知道,林沫到底為什麼欠瞭那麼多錢?一句話提醒瞭糖太郎。
糖太郎去找林沫,發現林沫不在。問瞭林沫的閨蜜,才聽說,林沫去監獄瞭。
糖太郎一聽,魂都嚇沒瞭。匆匆趕到監獄,等瞭半天,在門口見到瞭出來的林沫。
林沫看見糖太郎,也很淡定,兩個人就在監獄外面聊瞭起來。林沫說瞭一段狗血但足以令糖太郎心裡翻江倒海的往事。
林沫前男友叫沈奕。
兩個人一起做過外貿,實際上屬於非法走私。
沈奕一個人頂瞭罪,進瞭監獄。林沫非常內疚,答應沈奕會把欠的外債都還上。
林沫在成都工作還算不錯,又辦瞭七八張信用卡,透支瞭一大筆錢,還上瞭外債。但是從此過上瞭卡奴的生活,非常辛苦。
糖太郎心裡在滴血。
林沫很坦白:“我是真心喜歡你,但我答應瞭要還債,就一定要還,如果你不理解,你給我還的錢,我都可以原封不動地退給你。”
糖太郎近乎瘋瞭,搞瞭半天是在替林沫的前男友還債。但是林沫的一番話說得又合情合理。
糖太郎一股邪火憋在瞭胸口,說瞭一句:“我算過瞭,還有十萬塊錢就能還清瞭,既然要和你長久,這筆錢我幫你還,理所應當。”
看得出來,林沫深深地被感動瞭,撲在瞭糖太郎懷裡,第一次在糖太郎面前,哭得花容失色。糖太郎心裡卻是說不出來的滋味。
核桃聽後沉默不語。看著糖太郎瘦瞭一圈兒的臉,不住地喝悶酒。糖太郎也喝多瞭。
核桃連拉帶扯地把糖太郎送回傢。
糖太郎像是唱歌似的:“古有花木蘭替父從軍,現有糖太郎替女朋友的前男友還債,也是醉瞭。”核桃照顧好糖太郎,心裡難受。
第二天,糖太郎醒來,頭疼欲裂。
桌子上一杯水,一張卡,一張字條:卡裡十萬,密碼六個零,先把信用卡還上。核桃。糖太郎愣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劉孃兔頭。核桃一個人吃串串,眼淚直流。老板問:“沒事吧?”
核桃笑著揮手:“辣的。”
核桃眼淚流個不停,嘴裡念叨著:“兔頭辣嘛,辣得可真過癮啊。
” 此時,一碗冰粉遞過來。核桃眼裡還噙著淚呢,一抬頭,看到瞭
糖太郎。糖太郎看起來一身輕松,坐在瞭核桃對面:“辣著瞭吧?來吃點冰粉。”
核桃眼淚流下來,端起冰粉,吃瞭一口,眼淚卻更多瞭。兩個人相對無言,一起吃起瞭串串。
糖太郎的手機響瞭,糖太郎拿出來看,微信來自林沫,隻有短短的一行字:“我們結婚吧。”糖太郎苦笑,回復:“還有兩年沈奕就出來瞭,祝你們幸福。”
然後糖太郎把手機一使勁兒丟到馬路上,一輛車疾馳而過,手機四分五裂。核桃呆住:“你幹嗎?”
糖太郎笑著說:“這款手機不適合我,該扔瞭。”核桃愣愣地看著糖太郎。
糖太郎掰開一個兔頭:“以前我以為自己愛吃清淡的,跟你一起吃瞭這麼多次飯之後,才發現原來我愛吃的是辣的。
核桃看著糖太郎,辣得眼淚流出來。而糖太郎臉上,卻都是笑。擦亮雙眼,直面內心。
別被你自己幻想出來的表象所迷惑,用五臟六腑好好感受一下,
誰才是你在深夜裡痛哭,帶你去擼串的那個人;誰才是那個靜靜地看著你被虐、自虐,心疼得要死,
卻又不忍心拆穿你的那個人。愛情還有一個名字叫爽快。
何必拼盡全力地出演一個不被愛的可憐人?
讓我們從那些不對稱的、變態的、虐心的感情中解脫出來,不做備胎,不喜當爹,不聽女神說呵呵。撒著歡兒奔向那個真正屬於你的愛人,她就是你一切操蛋生活的終結者。
她在等著你呢,還不快去?跑著去!
你年少,她風騷,怎麼忍心讓她等太久?
我翻瞭一下朋友圈,現在,糖太郎的簽名改成瞭:
“每一個被生活虐成狗的人,最後都會找到疼愛它的主人。你終於來瞭,我的終結者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