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氣晴好,溫適宜,起瞭個大早,拖帶口地把英娘、榮娘、劉媽媽、甩甩等人一並帶上,算上服侍的人,大大小小一共二十幾號人,用兩張騾車拉瞭滿滿吃食用具、以及她挖出來的那一大株紫斑牡丹,浩浩蕩蕩地開往芳園。
才出啟夏門行瞭約有半裡左右,封大娘就指瞭前面不遠處的兩人兩騎給牡丹看:“丹娘,您看那不是蔣公和鄔總管麼?”
牡丹定睛一看,果見那兩人放馬緩行,邊行邊說笑,走得慢,像這樣的腳程,自己這一大群人隻怕用不瞭片刻功夫就要趕上他們。反正都是不可能避開的,牡丹性馬上前,主動招呼瞭一聲:“蔣公,鄔總管,你們也是這個時候出發?真巧。”
鄔張口要說話,蔣長揚搶在他前頭笑道:“是呢,早上天氣好,不冷不熱,最適合出門。我還以為你們早往前面去瞭。”他含笑看著牡丹,一雙黑眼睛在朝陽下閃閃發亮,年輕的小麥色皮膚散發著健康柔和的色澤,唇角洋溢著發自內心的喜悅,看上去很順眼。
牡丹忍不住多看瞭他兩眼,笑道:“我們人多東西多,總是很拖沓的。”她今日穿的是一身翠綠色的襦裙,這個顏色不是那麼好把握,一不小心就把人穿成瞭菜青蟲,還是青嘴綠臉的那種,但是牡丹的膚色好,穿著很漂亮。加上那個懶洋洋的墮馬髻和發間一枝通透的水晶發簪,怎麼看怎麼好看。
蔣長揚默默地想,從他認識她以來,從來就沒有看到她在衣著方面出過錯。他心裡想著牡丹的裝扮,嘴裡卻冒出一句話來:“我們雖然人少東西少,但是鄔也挺拖沓耽擱的,不然早就到瞭。”
鄔的嘴頓時張成o型,略帶瞭幾分氣憤地看著蔣長揚,也不知道是誰故意磨蹭,這會兒卻把責任全都推到他身上來瞭。蔣長揚收到他憤憤的目光,神色不善地盯瞭他一眼,鄔頓時閉緊瞭嘴,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呀,人老瞭,記性不好,總是丟落四,自己的事情都常常忘瞭。”
蔣長揚隻作沒聽見。
牡丹看在眼裡,微微一笑,將蔣長揚介紹給在一旁好奇地偷偷打量蔣長揚的榮娘和英娘:“榮娘,英娘,這位是蔣……”
話音未落,榮娘和英娘已經互相交換瞭一個眼神,齊聲笑道:“蔣叔好。”這位蔣公,聽說過他的名頭許久瞭,卻一直不曾見到過,原來是這樣的一個人。此時看著還算不錯,就是不知道相處起來有沒有李傢表叔那麼善解人意,那麼和藹可親瞭。
榮娘和英娘都隻比牡丹小幾歲,蔣長揚和鄔並不知道這是牡丹的侄女,隻當是她的朋友,此時聽到這樣的稱呼,一時之間二人的表情都有些發呆。鄔瞬間彎起瞭唇角,隻等著看蔣長揚的笑話。
無論男女,誰都不喜歡人傢把自己喊老的。牡丹也註意到瞭蔣長揚的神色,便性不急著解釋榮娘和英娘的身份,戲謔地看向蔣長揚,且看他怎樣應對。
蔣長揚呆過之後很快就調整過來,鎮定地笑瞭一笑:“你們好。”然後望向牡丹:“這是你侄女吧?”
牡丹見他腦轉得快,隻好道:“是我大哥傢的長女和次女。”
蔣長揚突然笑起來,笑得牡丹莫名其妙,榮娘和英娘羞窘萬分。牡丹忍不住問道:“你笑什麼?可是我們失禮瞭?”
蔣長揚擺瞭擺手,道:“不是,我是覺得自己真是托瞭你的福,才二十歲就被這麼大的女孩叫瞭叔。”
鄔的臉皮一陣抽搐。二十歲,知道你不算老,可也不算年輕瞭吧,旁人在你這個年齡時,孩都可以騎馬瞭,你又何必特意解釋呢。
牡丹卻是才知道原來他二十歲瞭。略想瞭想,笑道:“想來蔣公也快成親瞭吧?到時候可得和我說一聲,讓我好生備上厚禮一份才是。”她早就從白夫人口裡知曉,蔣長揚不曾婚配,有此一問,卻是故意的。
蔣長揚飛速掃瞭她一眼,垂下頭低聲嘟囔瞭一句。
牡丹沒聽清楚,探詢地看向他,鄔大聲道:“不怕何娘笑話,我傢公眼光高得很,人又英武又能幹,心腸又好,也不知道誰傢的娘才有這個福氣!”話音未落,就挨瞭蔣長揚一鞭。
牡丹從側面看過去,但見蔣長揚讓鄔閉嘴之後就再不看向任何人,隻專註地看著遠處已經收割得差不多的稻田,卻不知他一張臉已然紅到瞭耳朵根。任何人都知道他其實害羞瞭。牡丹垂下頭微微一笑。
一旁一直在車窗邊觀察情況的林媽媽見狀,與封大娘相視一笑,將頭縮瞭回去,躲在陰影裡認真細致地觀察著蔣長揚的一舉一動,任何一句話,一個神色都不放過。
最終還是好奇的英娘和榮娘多得數不清的問題把蔣長揚從羞窘的困境中解救出來,待到得他的莊附近時,他已經將田間地頭出現過的各種鳥的名稱,習性和英娘、榮娘盡數講述瞭一遍。
鄔不合時宜地提醒他:“公,咱們莊到瞭。”
蔣長揚看瞭看天色,不假思地道:“聽說接牡丹花很費時間,我看我們還是直接跟著何娘一起去芳園,先把花挑出來,也省得耽擱何娘。”說到此,他探詢地看向牡丹:“不知何娘是怎麼安排的?可方便?”
本來也不急,這裡芳園並不算遠,他若是吃瞭午飯以後再過來也不遲,但他既然開瞭口,牡丹也不好回絕他,便笑道:“我本來也打算今日就一定要把此事做瞭的,能夠早點完成那是更好。”
蔣長揚低聲吩咐瞭鄔幾句,鄔點點頭,騎馬飛快地轉入小道,直往蔣傢莊去瞭。牡丹道:“鄔總管不和我們一起去麼?”
蔣長揚一笑:“我讓他去莊裡拿點東西。稍後就來。”
眾人才到得芳園,就見鄔縱馬追瞭上來,馬鞍旁還掛著個滴水的竹籠,見牡丹看過來,笑道:“自帶口糧。”
牡丹一笑,心中暗自猜測那竹籠裡必然是水產,隻不知道是不是魚瞭。英娘忍不住,湊過去道:“鄔總管,這裡面還滴水呢,是什麼?”
鄔笑笑,神秘兮兮地將竹籠蓋打開一條縫給她瞧,英娘一見之下,忍不住低聲驚呼起來,榮娘也忍不住,趕緊跳下馬湊過去看。
牡丹將韁繩和馬鞭扔給一旁的仆役,笑道:“是什麼?讓你二人如此驚奇?”
榮娘握緊雙手,控制不住臉上的喜色,小聲道:“姑姑,是蟹!”
牡丹聞言,輕輕皺瞭皺眉。蟹在當時乃是頗受人們珍視的一種美味,就是何傢這麼愛吃能吃的人傢,也不是經常吃的,而且吃的還是加工過的糟蟹和糖蟹,活蟹更是不容易一見。也難怪榮娘和英娘會高興成這個樣。
蔣長揚在一旁觀察著牡丹的神色,但見她神色淡淡的,並沒有想象中那樣的高興,便小心翼翼地道:“是中秋節時一個朋友送的,我傢裡就是我一個人,吃著什麼都沒胃口,那就是浪費,何況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希望你嫌棄。”
牡丹見英娘和榮娘一臉期盼地看著自己,隻好道:“這不是普通的食材,讓你破費瞭。”
蔣長揚有些不高興,抿瞭抿唇,道:“再好也不過是吃食而已,反正都要下肚的。勉強給不喜歡的人吃瞭那才是浪費。”
牡丹微微一笑,招呼阿桃將這些蟹送到廚房裡去,想來周八娘既然能做蛤蟆,做這些蟹也應當不在話下。
蔣長揚這才高興起來,見牡丹忙著安置英娘、榮娘,移栽那一棵紫斑牡丹,便也不要人管,自領瞭鄔一道,在已經初具規模的芳園裡四處遊蕩,與工人們聊天,還熱心地糾正瞭幾處工人不小心犯下的錯誤。
周八娘果然沒讓牡丹失望,一頓美味大餐吃得眾人皆都心滿意足。蔣長揚見牡丹吃瞭一隻蟹後就洗瞭手,不再多吃,可表情分明是還很饞的樣,忍不住道:“既然喜歡,為什麼不多吃一點?”他一直覺得牡丹稍微瘦瞭點,假如再胖一點,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
牡丹平靜地道:“我身體不好,這等大寒之物是自來不敢多吃的。不要說這個,就是鱠魚也不敢多吃,不過滿足一下舌頭而已。與其一頓吃個夠,不如留著慢慢吃才有滋味。”
哪裡有這樣自曝其短的?就是這個身體不好害死人!明明現在已經好瞭!這麼好的機會不把握住,要把人給嚇走麼?林媽媽一聽大急,忍不住使勁拉瞭牡丹的袖一把。
牡丹默然不動,輕輕將袖從林媽媽的手裡扯出來撫平。她的身體不好從來都不是秘密,傳言更是滿天飛,起心要瞞,又能瞞得住多少?何必自欺欺人,又讓人瞧不起?
蔣長揚將二人的小動作看在眼裡,輕輕一笑,將恕兒遞上的帕擦瞭擦手,道:“何娘說得不錯,什麼東西都是總是吃不夠才會更有滋味,再好的身體也要愛惜才會更好。”
英娘和榮娘聽瞭,忙住瞭手,眼巴巴地看著牡丹。牡丹一笑:“你們和我情況不同,可以再吃一隻,但多瞭也不好。”
蔣長揚見英娘和榮娘拘束的樣,心知是因為有自己在一旁的緣故,便起身笑道:“何娘若是吃好瞭,不如一起去挑選牡丹如何?我聽如滿小和尚說,你的種苗園裡有許多種,他手指頭腳趾頭都數不過來,可否一觀?”
牡丹笑道:“有何不可?不如就此一道插瞭罷。還請你先稍等,我去換身方便的衣服,拿瞭工具就來。”
蔣長揚微微頷,目送牡丹而去,但見林媽媽緊跟在牡丹身邊,緊緊皺著眉頭,嚴肅地低聲和牡丹說什麼,牡丹隻是笑,一言不發,見林媽媽急瞭,差不多要跳起來的時候,方伸手安撫地拍拍她的背,低聲說瞭句話,林媽媽一臉的無奈,伸手輕輕戳瞭她的頭一下。牡丹也不生氣,望著她嫣然一笑,林媽媽也跟著笑瞭,一臉的寵溺。
鄔在一旁道:“何娘這脾氣真好,若是我奶娘敢戳我腦袋,看我不狠狠打她的手一下,和她說要把她的手剁下來喂狼。”
蔣長揚一眼掃到站在不遠處等著領自己去種苗園的雨荷,瞬間收瞭唇邊的笑意,瞪著他道:“話多成水!”
鄔委屈地道:“公,小人又說錯什麼瞭?”
蔣長揚沒好氣地瞪瞭他一眼,轉瞬又笑瞭,低聲道:“我小時候脾氣的確是不好,不過那女人也不是好東西。你別總拿出來好不好?我不就是扔瞭你一個荷包麼?你怎麼就這麼記仇?和我做對多少天瞭?”
鄔低聲道:“也不知道記仇的人是誰。”這態如此好,分明就是怕給人傢的小丫鬟聽去瞭,才這般低聲下氣的罷瞭。
蔣長揚立在種苗園內四處觀望一番,又聽雨荷熱情介紹之後,不由暗自點頭。這種苗園被分作瞭好幾大塊,其中一塊種著許多牡丹四處價買來的用作砧木的劣牡丹,這些牡丹並沒有因為種不好就遭到區別待,一樣被照料得生機勃發;另一塊,種的卻又是同樣留作砧木的芍藥;還有陰涼通風避雨的竹篾片草簾搭成的小型草棚遮擋著剛接芽不久的牡丹,又有高價購買來的各種名牡丹茁壯成長。
蔣長揚很肯定地道:“日後這園定然會成為京中名園。”
雨荷笑得眉眼彎彎:“托蔣公吉言。若然果真如此,也不枉我傢娘花瞭這許多心思,累成這個樣。”
蔣長揚笑道:“皇天不負有心人,她不會白辛苦。”
雨荷眼珠轉瞭轉,特意領他到一個草棚下,指著幾株剛接出來沒多久的牡丹給他瞧:“您看,這是我們娘特意為您接的,有玉樓點翠,姚黃,魏紫,還有一株是二喬。用的砧木和接穗都是精挑細選的。”
蔣長揚默默看瞭許久,又問:“我記得何娘前段時間種瞭一批種,可出芽瞭麼?是在哪裡,怎麼不曾見到?”
雨荷忙領著他過去,指著幾壟上面蓋滿瞭稻草簾的地道:“就在這裡。”
蔣長揚好奇地掀開草簾一瞅,隻看到光禿禿的一塊泥地,上面零星冒著幾顆綠油油的才有米大的草,便道:“這就是牡丹苗?”
牡丹已然換瞭方便勞作的衣裙過來,還沒看就很肯定地道:“不是,是野草。”說著蹲下去,毫不容情地將那幾株野草拔起來扔到瞭一旁。
牡丹一靠近,一股細細的幽香就如同一隻急馳的箭從蔣長揚的鼻腔進入,準確無誤地射入瞭他的肺裡,接著又將這種味道傳入到他的腦中,他有點發暈,隻知道很好聞,然而具體是什麼香味,他都沒法分辨出來。他聽見他自己的聲音在耳邊幹巴巴地說:“我記得你種下去很久瞭,這麼久都不出芽,難道是不會出瞭嗎?是不是種老瞭?”
周圍一片寂靜。鄔恨鐵不成鋼地瞅著他,他才驚覺自己懵懂間說錯瞭話,卻不知道該怎麼補救,隻是抱歉地看著牡丹:“我什麼都不懂,你別生氣。”隻希望她不是那種過於看重兆頭的人,會認為他一句話的緣故就會使這一整片牡丹種都不出瞭芽。
牡丹隻是微微一笑,輕輕道:“我不會生氣。牡丹種種下後,十天後可以發出幼根,然後一直往下長,我們在上面是看不見的。要看芽苗出到土面上,得等明年的春天才能看到,約莫在二月下旬,月初就基本出齊瞭。”
聽來長得很慢,蔣長揚決定好到底:“那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開花?”
牡丹道:“長得很慢呢,得過好些年才能。”
蔣長揚“啊”瞭一聲,忍不住道:“那豈不是很不劃算?”
牡丹指瞭指遠處那堆繁茂的劣牡丹和芍藥,笑道:“所以主要還是靠它們嫁接才行。好啦,過來挑挑你要接的花吧。令堂是喜歡色彩清雅一點的呢,還是色彩對比明艷一點的?”
蔣長揚還在懊惱他先前說錯瞭話,有些悶悶地道:“我對於這個半點也不懂的,不比你是行傢裡手,你幫我決定就好瞭。”
牡丹見他有些蔫蔫的,不明白他的興致怎會突然變低瞭,便熱心地給他推薦幾種方案:“一種可以用趙粉、白玉、洛陽紅、二喬來接,這個開花要早一點;還有一種可以用胡紅、藍田玉、姚黃、洛陽紅來接,這是中花;還可以用豆綠,紫雲仙,盛丹爐來接,這是晚花,你覺得令堂會比較喜歡哪一種?又或者,她的生辰是在什麼時候?”
蔣長揚聽她溫言細語,不由暗自嘲笑瞭自己一回,笑道:“她的生辰並不是在春天裡,你覺得那種最好看就是那種,我相信你的眼光。”
王夫人那樣的人愛恨分明,想來會更喜歡色彩濃艷,對比強烈一點的吧?牡丹拿定瞭主意:“那就用胡紅、藍田玉、姚黃、洛陽紅來接好瞭。”她笑看著蔣長揚:“若是令堂不喜歡,可不能賴到我頭上來。”
蔣長揚忙露出一排白牙:“不會的,不會的。”
牡丹認真挑選瞭一棵約有一尺高的獨幹多枝的洛陽紅出來作為砧木,認真細致地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拿瞭一把鋒利的小刀在手,熟練地將事先準備好的胡紅一年生腳芽下端削成一側稍厚,另一側稍薄的楔形,削面留瞭半寸許。接著將洛陽紅一根較為粗壯的枝條拿在手裡,輕巧地將它的頂端削平,在橫斷面二分之一處垂直削瞭一個長半寸許的裂縫作為接口,將胡紅枝芽下端插入,讓兩者形成層相對。然後用麻自上而下纏緊,又利落地將蠟接在瞭接口上,將砧木與插穗之間的縫隙封死。
如此,牡丹方才松瞭一口氣,有條不紊地又依次將藍田玉、姚黃、案紅等幾個花色花型各異,而開花物候、長勢基本一致的種的枝芽分別接在瞭那株胡紅上。
在此過程中,蔣長揚在一旁正大光明地盯著她看,從她專註的神情,微微顫抖的卷翹睫毛,再到她小巧玲瓏,冒瞭點細毛毛汗的鼻,一直到她因為過分投入而緊緊抿得有些變瞭形的唇瓣,然後是靈巧白皙的手。那雙手並不大,白玉一般的皮膚下還隱隱露出微微泛藍的纖細血管,看上去很嬌弱,完全不能和他這樣骨節粗大的手相比。但是她握刀往那些價值不菲的花芽上切下的時候,卻沒有半點的遲,十分果斷利,毫不拖泥帶水。
蔣長揚忍不住抬起自己的手掌看瞭看,他相信牡丹握著小刀切花芽的時候,是和他握著刀做他該做的工作的時候是一樣的。在他們各自的領域裡,在操作那把刀時,他和她一樣的完美。
待到牡丹把備下的最後一根接穗接上,他方發出瞭一聲輕嘆,好奇地看著那株已經獲得新生的牡丹,低聲道:“這樣,明年春天它就可以開幾種顏色的花瞭麼?”
“嗯呢,隻要管理妥當,想來是沒問題的。明年春天,可能會有將近一半的芽開花,真正要到全盛,還得等到後年。”牡丹拿起小刀將砧木根部的萌蘗枝全部剔除幹凈,又抹去瞭枝幹上所有的腋芽和不定芽,親自施肥澆水,請蹲在一旁看熱鬧的鄔把這花端到草棚下去遮陰避雨。
鄔剛要伸手去抱花盆,蔣長揚已然蹲下去抱住瞭花盆,笑道:“我來。”言罷小心翼翼地將那個花盆端到瞭草棚下,見花盆傾斜放不平,還撿瞭個小石頭將花盆給墊平瞭。
鄔也懶得和他爭,就在那裡懶洋洋地笑看著他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