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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酣耳熱,潘蓉醉眼朦朧地問牡丹:“丹娘,你傢這裡可有什麼樂器?”
牡丹搖頭:“沒有。”對於樂器歌舞來說,她從來隻帶瞭耳朵和眼睛,不曾帶瞭手。
潘蓉失望地嘆瞭口氣,一本正經地建議:“將來你這芳園還得養幾個技藝精湛的歌舞伎才是。”
牡丹隻是笑而不語,白夫人皺著眉頭道:“若是丹娘是個男子倒也罷瞭,她是個女子,不用弄得這麼復雜。”
“我就是那麼一說,聽不聽還在她。生意上的事情我原本也不懂。”潘蓉剛開口就被白夫人頂,深感無趣,皺眉一口氣喝瞭一大杯酒,看著蔣長揚道:“成風,你吹葉笛來聽,我唱歌給大傢聽。咱們自娛自樂。”
蔣長揚悄悄看瞭牡丹一眼,見牡丹隻顧低著頭和白夫人說話,仿佛根本沒聽見潘蓉的話,也並不想聽他吹葉笛,心頭有些不是滋味,便有些不情願。
可耐不住潘蓉央求,英娘和榮娘在一旁起哄,吳惜蓮也道:“我給你們擊節助興。”
她越不想聽,他越要讓她聽。蔣長揚略一思索,便應瞭下來。潘蓉趕緊使人去摘竹葉,又和眾人誇口:“
你們不知,成風他從小吹葉笛就吹得極好,那時候我們……”他略緩瞭一緩,瞟瞭白夫人一眼,繼續道:“我們經常一起玩耍的一群人中,誰也沒他吹得好,誰也沒我唱歌唱得好,今日就讓你們開開眼界。”
少傾,阿桃摘來瞭竹葉,蔣長揚挑瞭兩片,吹瞭一首歡快的曲子,眾人聽得津津有味。潘蓉笑道:“成風,你吹得不錯嘛,比以前還要好。我也唱唱,你聽聽我退步沒有。”
他清瞭清嗓子,皺眉闔目唱道:“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知),心悅君兮君不知……”
歌聲一出,除瞭蔣長揚以外,眾人皆驚。潘蓉的歌聲和他的樣子十分不搭調。他本長得眉清目秀,裝扮得光鮮亮麗,卻有一把十分有魅力,略帶蒼涼嘶啞的好嗓子,且十分投入,唱得愁腸百結,婉轉淒涼。
吳惜蓮聽得忘記瞭擊節,牡丹感嘆的同時,卻看到蔣長揚皺起瞭眉頭,表情有些不安,不時偷偷看一眼白夫人。牡丹看過去,但見白夫人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垂眸看著面前的酒杯,手指用力地握著筷子,骨節泛白。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潘蓉唱瞭一遍又唱第二遍,清脆的杯子破裂聲音打斷瞭他的歌聲,卻是蔣長揚起身帶翻瞭杯子,沉聲道:“時辰不早瞭,二郎我們該回去瞭。”
潘蓉這才仿佛從夢中驚醒過來,他睜開眼,眼裡有淚。“是該回去瞭。”他笑嘻嘻地又灌瞭一杯酒,借著舉袖時偷偷拭瞭眼角的淚,涎著臉往白夫人身邊挨過去:“夫人,為夫唱得好不好?”
白夫人面無表情地道:“唱得極好,好極瞭。”
他嘆瞭口氣:“唱得好也不見你賞個笑,其實還是唱得不好啊。你喜不喜歡?我再給你唱一遍啊,阿馨?”
“你喝醉瞭,咱們這是在做客。”白夫人抿緊瞭唇,幾欲舉手將他揮開,望著碾玉沉聲道:“把阿璟抱下去。”
蔣長揚趕緊上前半扶半拖地將潘蓉拉開,低聲勸道:“二郎,有孩子們在呢,讓孩子們笑話。”
潘蓉靠在蔣長揚肩頭上哈哈大笑,斜睨著臉色慘白的白夫人道:“阿馨,阿馨,我又丟你臉瞭,我這副樣子啊,兒子都不能看,看瞭都會替我害羞。”
蔣長揚忙與鄔三將他夾著,使勁往外拖。好一歇眾人還能聽見他的笑聲和問話:“阿馨啊,今早你為何扔下我獨自走瞭?”
事發突然,榮娘和英娘坐在一旁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牡丹忙示意她二人下去,又示意其他人退下。頃刻間,剛才還熱熱鬧鬧的廳堂裡就隻剩瞭牡丹、吳惜蓮、白夫人三人。
白夫人直直地坐著,直愣愣地看著面前晃動的燭火,久久不發一言。
牡丹直覺潘蓉唱這首歌絕對沒有表面那麼簡單,先前潘蓉流淚的那個樣子,絕對不是故意做作出來的,蔣長揚的擔憂也是確確實實的,白夫人這樣子也頗令人擔憂。但她卻什麼都不能問,隻能是握住白夫人的手,安慰道:“阿馨,他喝醉瞭,男人喝醉瞭都是這個樣子的。我還見過比這樣更誇張的,他算是好的瞭,你別生氣啦。”
吳惜蓮連忙點頭:“正是這樣,我爹爹和哥哥們喝醉瞭經常都會發酒瘋的。”
牡丹笑道:“正是。原來早上你出門故意不叫他,他這會兒才說出來,已是能忍瞭。還唱歌給你聽,唱得也不錯,我就沒想到他能唱得這麼好。”
白夫人幽幽地嘆瞭口氣,苦笑一下,起身準備回去:“我不在意。丹娘,今日承蒙你盛情款待,多謝瞭。”
牡丹道:“不然,你和十七娘今夜就留宿在芳園?由得他們回去?明日早上再回去好瞭。”
吳惜蓮有些動心,白夫人卻堅定地道:“不,他既然喝醉瞭,我便得去照顧他,不能把他丟給蔣成風。”
牡丹還要再勸,白夫人微微一笑:“丹娘,別替我擔心,不是什麼大不瞭的。”
當夜無月,芳園外面漆黑一片,牡丹命人打起十多個火把,交給鄔三手下的人,以便路上照明。潘蓉醉得一塌糊塗,根本不能騎馬,隻能是坐瞭簷子,由四個小廝抬著前行。相比先前他那驚天動地的幾聲“阿馨。”此時卻沒瞭任何動靜,靜悄悄地蜷在簷子裡一動不動。
白夫人沉著臉過去,可看到他那副樣子,還是沉著臉讓碾玉取瞭一件披風給他蓋上。火把照射下,牡丹看到潘蓉的睫毛輕輕動瞭動,眼睛睜開一條縫怔怔地看著白夫人。他感受到牡丹的目光,漠然地看過來,隨即緩緩閉上瞭眼睛。
這對夫婦到底是怎麼回事?牡丹看著坐在馬背上表情冷硬的白夫人,還有在簷子裡裝睡的潘蓉,百思不得其解。看潘蓉的樣子不像是對白夫人無情,白夫人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樣子,可為何就到瞭這個地步?潘蓉不開心,白夫人也不開心,可是又生生綁在一起。
蔣長揚騎著馬走過來,大聲道:“何娘子,回去吧。有我在呢,就放心好瞭。”然後用隻有他二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聲道:“夜深露重,風冷,進去。”不等她回答,他便打馬往前,大聲吩咐眾人把火把打好,小心招呼女眷,又叫抬簷子的人走得穩一點。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大早,碾玉就騎瞭馬過來替白夫人和吳惜蓮向牡丹辭別:“世子爺昨夜感瞭風寒,不能在此久留,已經往城裡去瞭,夫人不能親自過來道別,讓奴婢過來和何娘子致歉。”
牡丹忙道:“不必客氣。你們世子爺可是半途感的風寒?可嚴重?你們夫人還好麼?”
碾玉嘆瞭口氣,強笑道:“您別擔心,不是什麼太嚴重的。世子爺也不是經常這樣,通常還算給夫人面子,隻是這兩日脾氣有些怪。過得兩日,也就好瞭。”她頓瞭頓,憂慮地道:“何娘子,若是您有空,不妨經常找我們夫人一起說說話,請她來玩玩,可以麼?昨日奴婢看她在這裡玩得挺開心的。”
牡丹自是滿口答應:“那是自然。你也替我帶句話給你們夫人,還有十七娘,請她們有空時多來玩。我隨時歡迎她們。”
碾玉歡喜的道:“奴婢一定將話傳到。”
忽忽幾日過去,這其間,蔣長揚再未上過門,也沒有任何消息傳過來。牡丹整日裡忙裡忙外,往往是白日裡忙個不停,夜裡一沾枕頭就睡著瞭,倒覺得日子過得快得不像話。
眼看著就要到回城的日子,牡丹少不得又去種苗園與李花匠好生交流一番,請托他多上點心,看好園子。她看不懂李花匠的多數手勢,隻能是連猜帶蒙,交流很不順利。她試圖用寫字的方法與李花匠交流,但李花匠看到她寫的字,隻是不停地搖頭,表示不識字,牡丹無奈之極,急得抓頭撓耳。隻好又將雨荷留在瞭芳園看顧。
途經蔣傢莊子的時候,牡丹忍不住回頭看過去。這一看不要緊,她發現蔣傢莊子外面不復往日那般清凈,隱隱約約的可以看見柳樹上栓瞭許多馬,有好些人進出。
英娘和榮娘很好奇,低聲問封大娘:“大娘,這裡就是蔣傢的莊子麼?”
封大娘正要回答,忽聽遠處有人大聲喊道:“二公子您慢些這紫騮馬不比尋常的馬,欺生得很。”
有人厲聲斥道:“狗東西爺騎爺的馬,**何事”接著一陣馬蹄疾響,三人三騎從蔣傢莊子的那條岔道奔出,轉入大道,飛也似地朝著牡丹這個方向奔過來。當頭的那匹馬正是蔣長揚那匹紫騮馬,馬上的人卻不是蔣長揚,而是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穿著玉色團花錦袍,頭上簪著小金冠,肌膚如玉,滿臉戾氣的年輕公子。
牡丹趕緊示意眾人人閃到一旁給他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