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沉默片刻,沉聲道:“忠兒平日並不常出去與人結交,你這些年也謹慎得很,不曾有仇傢,我不信他會把誰得罪得這般狠,非得要和朱國公府過不去。這分明是有心人的算計,是要他丟盡臉面,從此壞瞭名聲……”她見朱國公隻是皺眉,似有些茫然的樣子,頓瞭頓,點出一句:“壞瞭名聲,誰傢還肯把好閨女嫁與他?就是前途也堪憂。他壞瞭事,誰最能得利?”
朱國公算是聽明白她的意思瞭,不由生氣地道:“母親是說這是大郎幹的?他不是那樣的人”
老夫人搖頭:“我沒說一定是大郎幹的。我隻是覺著,這事情必須查清楚,孩子的名聲也要設法挽救,不能放任自流,不然會影響到其他兩個孩子。還有就是大郎,這孩子從安西都護府回來,就從來不曾來瞧過我,也不肯踏進這府裡半步,隻怕是心中有恨。人是會變的,你我都不知道,他**這些年都和他說瞭些什麼,你我認識的隻是小時候的大郎,不是現在的大郎。有些事情,咱們必須要做到心中有數。”
朱國公皺起眉頭,沉默不語,良久方道:“這世子之位本就該是他的。他是我的嫡長子,人也出息,他前幾日才得瞭聖上的封賞,做瞭正四品下階明威將軍,賞瞭金刀兩柄,其他金銀佈帛若幹,論才幹眼光,其他兩個孩子是遠遠無法和他比的。”
老夫人不贊同地道:“這兩個孩子還小,接觸的人和事也不一樣,他們有他們的長處。你收起你那臭脾氣,好生調教,假以時日必然會有所長進。我可是聽說大郎的脾氣就和他娘的一樣,又臭又硬,端午節時做的那種事情,也隻有他才做得出來他照這樣下去,遲早要吃大虧”她沉默片刻,道:“他得罪瞭宗室,這次這事兒說不準就是那件事招惹的禍端……”
朱國公嘆瞭口氣:“您對阿悠的成見太深瞭。她不是那樣的人,她脾氣固然不好,認死理,卻是明白大是大非的人。大郎也不笨,他明白著呢,我聽說好幾個親王拉攏他,他都沒有理睬。聖上幾次和我誇贊他來著。”
“這就對瞭,這說不定就是個警告”老夫人沉下臉來:“說到那個女人,你還在怪我是不是?杜氏哪裡不好?溫柔賢淑,當年如果不是她割肉給我做藥引,我早就死瞭,哪裡能活到今天?這些年她孝敬我,對你更是百般遷就,賢良大度,把這個傢打理得妥妥帖帖,無可挑剔,而那個女人馬上就要另聘高官瞭,心裡哪裡還顧念半分舊情?你趁早死瞭這條心。”
話不投機半句多,朱國公不欲再談此事,起身道:“您累瞭一天,且歇著吧,我去看看那個孽子。”
老夫人忙道:“不許打孩子,那孩子就是被你打狠瞭才養成那個性格,你越是逼得厲害,越是害瞭他。他還小,年輕氣盛,誰不會犯點錯?過瞭這次以後就不會瞭。”
朱國公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老夫人不依,拽著他的袖子道:“你今日必須得答應我,不然就是要我的老命。我已經沒瞭大孫子,這個再不能由著你來。”
朱國公隻得耐著性子哄道:“我答應您。”
老夫人又道:“你去和大郎說,叫他行事謹慎沉穩點,別不知天高地厚,得罪瞭不該得罪的人。還有,讓他過兩天無論何回來一趟,讓他兄弟好好說說話。蕭傢那個女孩子,你還是著人再去打聽打聽,她怎能招惹瞭忠兒又去招惹宗室子弟呢?可別弄個行為不端的進來。”
朱國公悶聲應瞭,起身往杜夫人的院子去。才到門口,就見蔣長忠隻著中衣,披散著頭發,臉色青白地跪在院子裡,杜夫人穿著素服,面色沉靜地站在一旁,見他過來就上前行禮問候。
朱國公心中有氣,便不看杜夫人,隻面沉如水地看向蔣長忠,蔣長忠哆嗦瞭一下,戰戰兢兢地拼命磕頭,顫抖著青白的嘴唇,話都說不出來。
朱國公一看到他這慫樣,就不由得怒火上湧,上前戳著他的額頭怒斥道:“孽障你幹的好事你可真長本事自己做瞭丟人現眼的事,還膽敢往你哥哥身上推。我看是上次的鞭子抽得不夠狠,沒有讓你記住教訓”
杜夫人的臉色極其難看,事情真相還未查出,他憑什麼一來就認定與蔣長揚無關?蔣長忠糊塗愚蠢不假,但若非有人成心下套,又怎會弄到這個田地?這麼多年,就是塊石頭也該捂熱瞭,他怎能如此無情無義?她的心涼瞭半截,隨之而來又是另一種憤恨和不甘。當下也不上前去勸,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看他要做到何種地步。
卻說蔣長忠一看到朱國公鐵青的臉色,充滿殺氣的眼神,比自己兩根手指頭並在一起還要粗的食指,杜夫人又在一旁觀望不說話,不由又急又怕,最不妙的是腹中突然一陣酸脹絞痛,兩種急湊到一處,忍都忍不住,他拼命夾緊瞭菊花,抖成一團,好容易才喊出聲來:“兒子知錯瞭,父親饒命”
朱國公咬牙切齒地道:“還敢讓你祖母替你求情,我今日必要叫你好生記住這個教訓,不然以後你隻怕膽子更肥,更不知道廉恥來人把這個孽畜給我綁起來”
話音未落,蔣長忠淒聲叫瞭一句:“母親救命”隨即眼睛往上一翻,身子一軟,往地上癱倒,隨即一股臭味散發出來。
杜夫人見狀,挖心挖肝的疼,也顧不上臟臭,連忙上前去掐蔣長忠的人中,焦急地喊:“忠兒,我的忠兒”又一迭聲喊人:“快把公子抬進去收拾幹凈,去請大夫”
朱國公一怔,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深深的厭惡和難過。這樣的人,怎會是他的兒子他憤怒地瞪著杜夫人:“起開這個時候還要嬌慣他,這孽子死瞭更幹凈些誰都不許動他,就讓他自生自滅”說罷一腳踢開上前去扶蔣長忠的柏香。
杜夫人看瞭看陰冷的天空,多年來的怨氣瞬間爆發,豁出去地上前抓住朱國公的袖子,將一雙美目瞪得老大,惡狠狠地道:“蔣重你好狠的心兒子成瞭這個樣子難道你就沒有錯?就隻會怪我嬌慣?這些年,你經常外出,又管瞭他多少?你去看看這京中,哪傢的兒子會對自己的父親怕成這個樣子你要他的命是不是?要我們母子替人讓路是不是?行你先打死他,再來打死我一瞭百瞭。是,你不舒坦,但這些年來,我一直對你百依百順,什麼都不要瞭,你還不滿意麼?你要真這麼狠,有本事當年就不要答應娶我進門”
杜夫人向來是溫柔高貴嫻雅的,從未有過這種潑辣兇惡的樣子,但這樣的她,卻擁有另外一種美態。朱國公看著她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不由想起適才老夫人的話,當年老夫人病重,說是要人肉做藥引,嬌嬌女杜夫人二話不說就從手臂上割瞭一塊肉下來,至今還有老大一個疤。她百依百順,唯他是從,對傢中的姬妾子女下人、以及找上門來的他的那些袍澤弟兄親切友好,什麼都好,就是兒子沒有教好……但誠如她所說,哪裡又隻是她一個人的錯,自不教父之過……那個人已經要嫁瞭,從前再也回不來,無法改變。
他的眼神慢慢柔和下來,良久長嘆瞭一聲,丟下一句:“讓人把他收拾幹凈,明日我就送他去軍中。”
晴天霹靂。杜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嘶聲道:“你說什麼?送誰去軍中?”
朱國公沉聲道:“他丟瞭這麼大醜,就算是我拼命掩蓋下來,也瞞不過有心人,前途姻緣統統成問題。更何況,他這樣下去,這一輩子休想有出息,不小心還會惹來殺身之禍,貽害傢族。你若是真想他像個人樣,便聽我安排。唯有鮮血才能叫他真正像個男人”
杜夫人呆若木雞,兒子被送走,她一系列的精心安排還有什麼用?等到兒子回來,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瞭?黃花菜都涼瞭,她不甘心她帶瞭幾分祈求,幾分軟弱,蒼白著臉上前去抱住朱國公的手臂,哀聲道:“阿重,阿重,邊疆艱苦,最近又不安寧,他從沒吃過苦頭,他會沒命的,我求你,都是我的錯,我會好好教導他,和他說,讓他改邪歸正,要不,你好生打他一頓?我求你瞭……”
聽到她喊出年輕時昵稱,朱國公不忍地看著她,語氣卻十分堅定:“不行別人的兒子上得戰場,我的兒子也上得我寧願他死在沙場上,也不願意他這樣我心軟太久瞭,想著能教好他,結果反而是害瞭他。你若是真心疼他,就不該再溺愛他,這是害他”隻有遠離開傢中這兩個婦人,遠離周圍那群阿諛奉承之人,讓蔣長忠去軍中歷練一回,才有希望將他擰轉過來。
杜夫人的嫻雅、潑辣統統不見瞭影蹤,隻捂著臉哽咽得說不出話來:“都是我的錯,我沒教好他,我不該叫他去圍獵,不然也不會惹出這事兒來丟瞭府裡的臉。你怪我吧,別讓他去,他隻是個被慣壞的孩子,什麼都不懂。”
“就是因為他不懂,所以才要叫他學。”朱國公嘆道:“我固然生氣他丟瞭我的臉面,但他也是我的骨肉,我總是為瞭他好的。你別哭瞭,他過得幾年回來,若是僥幸得個功勞,得瞭一官半職的,可不比現在好得多麼?就這樣定瞭。你有什麼話,今夜可以和他說個夠,明日一早,我便要送他出去,現在我先去請個假。”
他見杜夫人還想開口,冷冷地道:“如果你一定不同意,那也還有另外一條路可走。我明日就領瞭他,挨傢挨戶地去賠禮,承認他做下的丟人事,請大傢看在他年輕不懂事的份上,都忘瞭這事兒,再給他一次機會。你覺得怎樣?”
那和直接毀瞭蔣長忠又有什麼區別?杜夫人絕望地看著朱國公越走越遠,拼命捂住嘴,不讓自己的哭聲傳出去。柏香指揮人將蔣長忠抬進去,回頭見杜夫人還呆呆地站在原地,擔心地上前勸道:“夫人,要不要去和老夫人說一聲?現在也許隻有老夫人才能讓國公爺改變主意瞭。”
杜夫人回頭,臉上的眼淚已經幹瞭,取而代之的是沉穩冷靜。她抬眼看著柏香身後那株已經落光瞭葉子的朱李,靜靜地道:“不必瞭,他已經下瞭決心,誰也無法改變他的決心。就算是老夫人,也不行。”如果不出她所料,在朱國公過來之前,老夫人一定已經替蔣長忠求過情瞭,隻能到這個地步。她再吵鬧掙紮也是於事無補,不過是徒然惹得他更加厭煩,覺得她害瞭兒子,日後更不願意與她商量事情而已。
柏香知她是決計舍不得讓蔣長忠去邊關吃苦的,便皺眉道:“那怎麼辦?難道就這樣……”
杜夫人淡淡地道:“去軍中,未必不是一條出路。”她進瞭屋,命柏香替她研墨鋪紙,提起筆來,開始寫信,須臾,寫好瞭信,她小心翼翼地吹幹,封好,遞給柏香:“你馬上出去,把這封信交給舅爺。”
柏香應瞭,小心地將信收入懷中,正要告辭離去,杜夫人抬瞭抬眼皮,道:“回來的時候順便去一趟曲江池芙蓉園,看看義兒是否還在那裡。如果在,就讓他回來和他哥哥告別,若是不在……”她沒有再說話。
柏香也不問她後面的話,行瞭個禮,悄悄退瞭出去。
杜夫人又坐瞭片刻,喊道:“來人,伺候我梳洗”須臾,梳洗完畢,她換上瞭一身精致華貴的衣飾,穩穩地走到蔣長忠的榻邊坐下來,輕聲道:“忠兒。”
蔣長忠早已經醒瞭,隻是適才發生的事情讓他無顏見人,他恨不得自己死瞭才好,便側身向裡,一動不動地裝睡。聽到杜夫人的聲音,他的睫毛動瞭動,卻不肯回過頭來,也不肯出聲。
杜夫人也不管他是否真的睡著還是醒著,隻溫柔地探手摸瞭摸他的額頭,輕聲道:“忠兒,適才你爹說瞭,要把你送到軍中去歷練兩年……”
話音未落,蔣長忠呼地翻身坐起,尖叫道:“我不去我不去我才不要和那些渾身是汗,到處長虱子的莽漢在一起”邊說邊將身邊的瓷枕扔到地上去,狂亂地道,“這是陰謀,他把我趕走,就什麼都是他的瞭娘,你要戳穿他的真面目,不能咽下這口氣。”
杜夫人難過地扶瞭扶額頭:“這件事定然沒有轉圜的餘地,你別怕,我已經給你舅舅寫瞭信,他會照顧你的,你絕對不會有任何危險。你安安心心地呆上兩年,好好上進,將來對你隻有好處……”
蔣長忠聽她的意思,竟然是站在朱國公那邊,立刻翻身下床,赤著腳往外面沖:“我會死的。我去找祖母她老人傢一定舍不得我吃這種苦頭,任由我被人欺負的”
杜夫人冷喝一聲:“把他給我攔住”
幾個婆子立刻出現,將蔣長忠給攔住,蔣長忠瘋狂地踢打著她們,杜夫人上前用盡全身力氣打瞭他一個耳光,罵道:“不成器的東西你是要我的命是不是?我現在隻恨從前太嬌慣你瞭些,不然也不會落到今日這個地步。好,我不攔著你,我也不會再管你,你爹愛把你怎樣就怎樣你去你去”
蔣長忠喃喃道:“祖母……”
杜夫人冷笑:“祖母,可不是你一個人的祖母。她若是能幫你,早就幫你瞭。”
蔣長忠紅瞭眼圈:“外祖母,若是外祖母還活著,我……”
杜夫人的鼻子一酸,聲音越發尖利:“你外祖母已經死瞭”
蔣長忠梗著脖子站瞭片刻,慢慢蔫瞭下來,杜夫人長嘆瞭一口氣,道:“你不爭氣,現在隻能退一步瞭,先緩緩,來日方長……關鍵是你要活出個樣子來,不能再叫人瞧不起,不然你這輩子永遠也別想承爵。他和我們可是有深仇大恨的,等他承瞭爵,你就等著他把我們娘兒倆死死踩在腳底下,永世不得超生吧”
蔣長忠聽到她肯定的語氣,想起蔣長揚那張酷似朱國公,冷漠沒有表情的黑臉,猛地打瞭個寒顫:“娘,我都聽你的。”
杜夫人緩緩道:“那好,你要是還想保住命,保住爵位,就要聽我的。等你父親回來,你就和他說,你願意去軍中。若是你祖母舍不得你,你也要親自和她說,你丟瞭傢裡的臉,也想學學真本領,是自願的。”難道以為把人擠走,就有機會瞭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有的是辦法讓封世子這件事緩延下去,隻要蔣長忠爭氣,她遲早能翻身。
曲江池芙蓉園畔,朱國公隻帶瞭一個隨從,騎馬緩步往蔣長揚的居所走去,到得門口,隨從上前敲門。門子探頭一瞧,忙不迭地將大門打開,請朱國公入內,然後飛也似地往裡去報信。
蔣長揚正在聽鄔三說話:“何娘子今天中午到的,小的已經讓人和她說過瞭,請她明日去西市看人。無名酒樓那裡也定瞭雅間。”
蔣長揚微微一笑,正要開口說話,忽聽有人來報:“國公爺來瞭。”
他皺瞭皺眉頭,起身迎瞭出去。
朱國公站在中堂裡,背著手盯著那架蝶棲石竹六曲銀交關屏風瞧得入神,以致在蔣長揚走到身邊方才驚覺,匆匆回神。
父子二人也不寒暄,或是互相打招呼,各自找地方坐瞭,蔣長揚看著奴仆將茶湯奉上,方道:“有什麼事?”
朱國公挺討厭他這種態度和口氣,卻又無可奈何,沉默片刻,道:“前兩日,你二弟去圍獵,做瞭件醜事。”
蔣長揚輕輕吹瞭滾燙的茶湯一口:“還不算太醜。”
朱國公道:“你可聽說瞭?”
蔣長揚倒是沒有裝糊塗,點瞭點頭:“聽說瞭。”此外不予任何評論,臉上也沒什麼幸災樂禍的表情。
朱國公有些艱難地道:“你對此有什麼看法?比如說,你覺得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最好?”
蔣長揚沉默片刻,道:“不幹我事。”
朱國公一愣,隨即大怒,猛地站起來,雙手捏成拳頭,蔣長揚無動於衷地看著他,朱國公非常緩慢地坐瞭下去,肩膀垮瞭下來:“你說不**事?”
蔣長揚無所謂地道:“當然不幹我事。第一,不是我幹的;第二,還是不幹我事。”
朱國公有些驚異於蔣長揚的敏銳,他回眸望著蔣長揚,對上蔣長揚那雙沉靜坦蕩,不躲不閃的眼睛,他完全相信瞭此事與蔣長揚沒有任何幹系。他想起老夫人的話,說不定是有人借此想給朱國公府一個警告,他斟字酌句,有些小心翼翼地道:“不管你肯不肯,血脈關系是斷不瞭的。你是我的長子,他是你的兄弟,將來你還要……”
蔣長揚打斷他的話:“我約瞭人,是要事,正要出門。”他重重地咬瞭“要事”兩個字。
朱國公猛吸一口氣,抓起馬鞭站起身來:“你行事小心一些,不要卷進去。你祖母想你,你看什麼時候有空,過去看看她。”他見蔣長揚不吭氣,重重地道:“你非去不可,不然我就和聖上說,你大不孝”
蔣長揚淡淡地道:“知道瞭,你什麼時候在?”
“最近我都不會在,我明日要送你二弟去軍中。等我回來我讓人來接你。”朱國公松瞭一口氣,他以為蔣長揚不會答應,誰知道蔣長揚竟然這麼容易就答應瞭,他狐疑地看著蔣長揚,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蔣長揚不再言語,甚至沒有多問一句關於蔣長忠的事情。朱國公無奈,隻好走人。
待朱國公主仆走遠,鄔三上前道:“公子爺,您打算去國公府?”
蔣長揚道:“明日見過何娘子,咱們就去。”
鄔三道:“你不等國公爺在傢啦?”
蔣長揚笑道:“就是要他不在才好行事。那小子去瞭軍中,倒是可以清凈一段時間瞭。你去瞅瞅,到底是誰做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