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脅

大計初定,五郎、老掌櫃便分頭行動,勢必要將這四十車沉香木湊齊。岑夫人也不閑著,道是要去尋幾親戚好友,多少湊出一點來也是好的,大傢還可一起賺點錢,正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少不得陪著她一起去。

一傢忙碌瞭好幾日,稍微有瞭點眉目,隻是還差著十多車,怎麼也湊不齊。貨多的人傢自有出,貨少的則都被他們挖瞭個空,眼瞅著是有些麻煩瞭,五郎不由嘆瞭一句,若是六郎當時沒有將自傢庫存的賣給人就好瞭。楊姨娘聽見,不服氣得很,卻不敢多話。五郎嘆息歸嘆息,少不得和傢裡瞭招呼,收拾行李往附近州縣去瞭。

二郎要管著傢裡其他生意,便由牡丹去守著香料鋪。牡丹謙虛和氣,倒也與鋪裡諸人處得很好,生意平平穩穩的著走,偶爾雪娘領著幾個小姐妹來買點香料,一會兒飯粒兒又來纏纏她,張五郎也會不時帶兩個人過來坐坐,每日裡還忙得很。總覺得一眨眼的功夫,一整天就過去瞭。

頭夜下瞭一場薄雪,牡丹感瞭風寒,略略起得遲瞭些,早上才到店鋪裡,忽見秋實立在門口東張西望,一時看見瞭她,便一蹴一蹴地蹴將過來,歡喜地笑道:“何娘,小人秋實有禮瞭。”

牡丹皺起眉頭來:“你來幹什麼?”

恕兒上前去推他,罵道:“小兔崽,好大的膽,還敢到我傢娘面前來晃,上次怎麼沒泡死你?”

秋實靈巧地躲開,因見香料鋪裡好幾個夥計面色不善地抱著手出來,曉得不妙,趕緊道:“動手!小的也不過是下人,又能做得什麼主?今日也不過是來傳句話而已,說完就走。”

恕兒罵道:“滿肚的壞水,聽你說一句至少會少活十天。誰耐煩聽你說什麼?趕緊滾!”邊說邊示意兩個夥計上前將他給叉住,省得攔住瞭牡丹的。

秋實見牡丹繞開自己,抬步往裡去瞭,匆忙喊道:“何娘,您真的不肯聽這句話麼?這可關系到您傢六公和您的事情,您要不聽,過後可別後悔。”

牡丹心裡一動,隨即看瞭貴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走掉。

秋實見狀,急道:“何娘!您可真狠心那!明明有機會可以救得您傢六公出來,您竟然聽都不肯聽……”果見鋪裡的夥計都看過來,秋實心裡正高興,正想再接再厲吼出兩句威脅牡丹就范,忽見一個年輕面生的小廝瞇笑瞇笑地朝自己走過來,抬手拍瞭拍他的肩頭,道瞭一聲:“小兄弟,你可真不懂規矩。”緊接著秋實就覺得肩膀一沉,膝彎裡一軟,控制不住地跪瞭下去。

秋實“哎呦”地叫瞭一聲,側頭看著貴嚷嚷道:“你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行兇麼?”

貴一手提著他的衣領,一腳踩在他的小腿上,沉著臉就是一耳光,罵道:“呸!不要臉的狗東西!我們何傢的事情關劉傢什麼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這是上門來找打的。再在這裡胡嚷嚷,把你舌頭割瞭!”

秋實被他搧得眼冒金星,掙又掙不脫,吐出一口帶血絲的口水來,仍大聲喊道:“你敢!”

貴一手提著他的衣領,將他往店鋪後面拖:“你看我敢不敢!”

秋實害怕,殺豬一般地尖叫起來,死命往地下墜:“放開我!放開我!我不進去。”

貴黑著臉抓著他的衣領,使勁兒搧瞭兩個耳光道:“你剛才不是想進來麼,這便讓你進來瞭,你卻又不肯,是何道理?”

秋實被打得捂著臉隻是“哎?哎?”地亂叫,貴吼道:“還敢亂說麼?”說著又是不停歇地幾巴掌。

秋實吃痛,哀哀告饒:“不敢瞭!”

貴道:“懂得規矩瞭麼?”

秋實道:“懂瞭。”

貴又道:“下次見著我傢娘還敢這般無禮麼?”

秋實哭喪著臉道:“不敢瞭。”

幾個夥計看得捂著嘴隻是笑,恕兒出來笑道:“貴,娘說把他扔出去,別打疼瞭你的手。”

貴果然叫瞭幾個夥計來,抬手的抬手,抬腳的抬腳,前後蕩瞭幾下,猛地將秋實給扔瞭出去。秋實被砸在大街上,好一歇才一聲哭瞭出來。眾人站在香料鋪門口抱著手哈哈大笑,秋實坐在街中間哭瞭一回,方丟下一句狠話:“你們等著瞧!”然後抹著淚一瘸一拐地去給劉暢報信去瞭。

牡丹坐在後堂裡,將炭盆裡的炭灰撥瞭撥,眼瞅著那炭燃得紅彤彤的,便有些失神。貴輕手輕腳地進來稟道:“人走瞭。”

因他能幹,牡丹向來高看他一眼,仍叫恕兒端瞭杌給他在炭盆邊坐瞭,又加瞭一碗熱茶湯。

貴原本是等著她主動問自己的,因她不問,性道:“娘怎麼看剛才這件事?看似是漏瞭風聲,要不要小的去問問郭都尉?按小的對郭都尉的瞭解,他絕對不會是那樣的人,隻是怕什麼地方出瞭岔……”

“不用去問。”牡丹道:“我在想,姓劉的要麼是知道瞭些風聲,要麼就是憑空猜測,故意試探來的。我若是怕那小廝嚷嚷瞭,他說不定越發懷我們。郭都尉那裡,他若是果然泄瞭我們這裡,你去找他也無用,若是沒有,又叫他寒心。下次再有什麼事兒,可就不好開口瞭。就算是要找他,也要把事情弄清楚,看看到底錯漏出在哪裡,才好去請他幫忙善後。”

貴沉吟片刻,道:“那現在怎麼辦?就算是姓劉的沒有任何把柄,胡亂猜測,他這樣來亂吼一氣也不好。傳到傢裡去,隻怕楊姨娘等人會說您見死不救……外面知曉瞭,鬧起來也是麻煩。”

牡丹低低咳嗽瞭一聲,道:“先等著。如果姓劉的果然知道瞭點什麼,他片刻後就會找上門來;若是不知,隻是試探,便不會來瞭。”她頓瞭頓,道:“再說瞭,我賭死他不敢到外面去亂說。除非他想與我兩敗俱傷。”

正說著,就聽見外頭有人來報:“娘,有位客官說是要買沉香木呢。老掌櫃的問他要多少,他說要一車。老掌櫃的說沒有,他便坐著不走,說咱們傢這麼大的鋪怎會連沉香木都沒有。”

這明顯是故意刁難瞭,還故意挑著沉香木要,似是個曉得些內情的。牡丹皺眉道:“是誰?”

那夥計有些作難,道:“是劉暢。”

牡丹的眼皮不由跳瞭跳,道:“告訴他,何傢不和他做生意。”

那夥計依言去瞭,貴、恕兒都沉默下來,這正應瞭牡丹適才那句話呢,劉暢手裡有把柄,故而片刻後就殺上門來瞭。

恕兒憂慮地道:“娘,怎麼辦才好呢?這人不比秋實,可輕易打發不掉。”

牡丹道:“我早就想清楚瞭,我並不怕。先晾晾他,看他到底想怎樣。”她早在做那件事之前就已經想清楚,萬一有朝一日事情泄露,六郎、楊姨娘等人要怨恨她,她也承受瞭——總得有人來做這個惡人,反正她是不能眼睜睜看著六郎拖累瞭這個傢的。

接著老掌櫃親自進來瞭:“丹娘,你先傢去罷。此時外頭客人正多,他說要麼你見他一面,要麼他讓人在街上喊何傢的香料鋪是空架,沒有貨。你回傢去他就沒話說瞭。”

牡丹笑道:“他是來買東西的,是客人。他居心找我麻煩,我就算是回去他也還是有本事繼續鬧騰,若是這樣鬧上一天,這生意也沒法做瞭。老掌櫃的你莫擔心,讓他進來。”

老掌櫃的同情地看瞭牡丹一眼,出去親自引著劉暢往後堂去。

劉暢還是第一次來何傢這個香料鋪,以往從門口經過無數次,那時節何傢人在,熱情地招呼他進去,他從來也沒進過一次。現如今要進來,卻還得想瞭法才能進。一個鋪的門檻就那麼高……他帶著些酒意,恨恨地想著,無視庭院裡正開得燦爛的臘梅和撲鼻的芬芳,大步穿過庭院,一把撩開瞭門口掛著的淡青色夾簾。

一股暖香味撲鼻而來,但他沒看見牡丹。他先看見的是一臉厭煩的恕兒,然後是一個年輕壯實的面生小廝,那小廝膽奇大,抬著眼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他,半點退讓的意思都沒有。他二人將門給堵住瞭,他看不見牡丹。

這定然就是將秋實給打得鼻青臉腫,扔在大街上的那個人瞭,劉暢瞇著眼盯著貴看,本來冷靜的情緒一下被挑起來,含著氣冷笑瞭一聲:“何牡丹!你藏頭露尾地做什麼?做瞭虧心事不敢見人麼?”

“讓他進來。”牡丹的聲音平靜得很,聽不出任何情緒。貴和恕兒往兩邊一讓,讓出瞭。劉暢抬眼看過去,但見牡丹穿著身茜色鑲瞭白狐皮邊的襖裙,坐在軟榻上,手裡握著根亮錚錚的銅箸,臉兒被炭火烤的紅通通的,突然間又捂著嘴打瞭個噴嚏,眼睛水汪汪的,看上去格外嬌俏可人。

劉暢一時有些失神,他記起那一年她剛嫁過去的冬天,頭天夜裡下瞭雪,他從外頭回來,才進書房,就看見她在他的書房裡親手為他弄炭盆。那時候她還小,沒這個時候這麼美麗,可是一樣的可愛惹眼。但是眼神不一樣瞭,那時候她是害羞歡喜期待地看著他,此刻她卻是淡漠地看著他,不耐煩地道:“你又想怎麼樣?”

“你自己心裡難道沒有數?非得我給你說出來你才曉得害怕?”劉暢一陣煩躁,將目光從牡丹身上收回去,大步走到牡丹面前,想找個合適的地方坐下來,不在牡丹面前失瞭氣勢。可是他找來找去,竟然就找不到一個可以坐的地方。或者說是適合他坐的地方。別傢鋪的後堂是招待貴客大客戶的地方,總會擺幾把椅,大傢平起平坐,才好談生意,可是牡丹這裡怪得很,就是她自己坐瞭個軟榻,然後對面有個小杌可以坐,他若是坐下去就平白要比她矮瞭半截……可是站著說話……他情不自禁地瞅瞭瞅貴和恕兒二人一眼,站著回話的人是下人……劉暢生氣地瞪著牡丹,這個壞東西,總是和他沒完沒瞭的作對!就是這樣的小事兒也要他心裡不舒坦。

牡丹哪裡曉得劉暢在想些什麼,也不叫人給他斟茶,閑閑地道:“劉寺丞可真閑,不去辦差,成日裡到處亂管閑事,一會兒要買香,一會兒派條狗來亂吠,就是不做正事,拿著俸祿也不害羞。”

劉暢斜睨著牡丹,往窗邊一站,冷笑道:“你別和我扯這些。我是聽說瞭一件事,事關你六哥,還有你,我都不敢相信你竟然如此膽大妄為,特意來求證的。”

牡丹不語,輕輕啜瞭一口茶,眼皮都不抬,也沒有叫身邊人出去的意思。

劉暢無奈,隻得壓低聲音道:“你怎麼敢做出這樣黑心的事情來?!你六哥貪賭,你讓你母親長兄好生教訓他一頓就是瞭,為何要做下這種狠毒的事情?勾結內衛,端瞭人傢的場,把人給關進去,弄得生死不明,你倒好意思在這裡烤火喝茶賺錢,過得悠哉樂哉……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你就不怕你六哥知道瞭,曉得你的黑心爛肝,就不怕外頭那些吃瞭虧的人知道瞭,把你給弄得粉身碎骨?你這是跟著蔣大郎在一起的時間長瞭,也跟著變得黑心腸瞭。”說到這裡,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語氣有些不對勁。他明明是來威脅她的,他不露痕跡地擺瞭一下頭,死女人,這些天沒事兒天天從他的酒樓下晃過來晃過去的,看得人厭煩。

牡丹好笑地看著他:“真是奇怪瞭,劉寺丞是我什麼人?這話又是從哪裡聽來的?我傢裡的事情又關你什麼事?你可真是閑!倒是你這樣巴巴兒地來管閑事,倒讓我越發相信有個傳言呢。”

劉暢氣得冒煙,使勁一拂袖,道:“何牡丹,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為我怎會找上門來?我手裡有證據!”他猛然逼近一步,將頭低下去,靠近牡丹,咬著牙低聲道:“你傢裡的破事兒我不管,你是不知道那場背後還有些什麼人吧?我隻要輕輕透出一點去,你就等著粉身碎骨罷!”話未說完,就聞到牡丹身上傳來的暖氣和香氣,不由心頭一陣亂跳,本來想要說的話也沒說完,控制不住地往後退瞭一大步,站定瞭做瞭個深呼吸才算是慢慢平靜下來。

“證據?”牡丹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的酒氣,厭惡地橫瞭他一眼,冷笑:“你別亂給我安罪名,嚇不著我,這世上可不是你一個人長著頭腦長著嘴,你想怎樣便怎樣,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我也有證據,說你身為朝廷命官,卻不務正業,誘拐良傢弟賭博,放印錢,逼得人傢破人亡呢。你這事兒要是傳到禦史臺,隻怕是討不得好呢。也不知道會落到什麼下場?”

劉暢先前隻是打聽到瞭一點,加上他自己也很是懷疑,幾經推論,覺得就是何傢人搞的鬼,蔣長揚是內衛的人,牡丹與內衛搭上線最方便。此時聽牡丹這樣說,幾乎完全認定瞭就是她幹的好事。不由一股怒氣從心頭生起,快速遊遍四肢骸,全身都充滿瞭暴怒,張嘴就來:“何牡丹!你好大的膽,果然是你!”

牡丹嗤笑一聲:“別亂說話,民不與官鬥,我可沒那麼大的膽去招惹你傢,也沒那麼厲害,可以使得動內衛。我隻是想借機和你說一聲,人在做,天在看,你小心點兒!當心有朝一日死無葬身之地!死瞭都沒人替你掉一滴淚,也沒人給你送終!”

劉暢的臉一陣青白:“你再說一遍?”

好像咒他死兒女,是惡毒瞭點。牡丹哼瞭一聲,側過頭不再說話。

劉暢這才把他要說的話說出來:“你去和你傢裡人說,這次宮中要用的香料,不許你們參與,不但如此,還要把你們手裡的香料全都賣給我!”

牡丹將手裡的銅箸猛地往銅火盆裡一砸,濺起火星無數:“你憑什麼?!”

劉暢見牡丹終於發瞭脾氣,瞪著自己氣得胸脯一起一伏的,心裡稍微好過瞭點,一邊做出傲慢的樣來,卻又忍不住瞟著她的胸脯,冷笑道:“不憑什麼。你若是不答應,就等著瞧罷。你信不信?我隻需要放出點口風去,沒得幾日,就叫你何傢的鋪關張大吉!”

牡丹見他偷盯著自己的胸脯瞧,氣得一腳踢翻瞭火盆,火炭落到劉暢的靴上和袍上,瞬間散發出一股焦臭味,劉暢嚇得往後連退幾步,先奪瞭牡丹的茶甌將茶水滅火,不夠又一把抓瞭窗臺上養著水仙的瓷盤,將水仙提著一把丟開,將水淋下去,又手忙腳亂地拍瞭幾下才算瞭事。恕兒看得哈哈大笑,被他猙獰地瞪瞭一眼,嚇得住瞭嘴。

牡丹待他弄完,方冷笑道:“我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明和你說瞭!你盡管試試看!你要做隻管去做!掂量著來!我何傢的鋪關張大吉,你劉寺丞的仕途也一定玩完!我娘前些日讓人去打聽我六哥的事情,聽說內衛的牢房很不錯!裡面關過的大人物可不少,你正好去沾沾仙氣。說不定正好就在裡面飛升瞭,連棺材都免瞭。”

話才說完,就見劉暢的眼睛血紅一片,雙手緊握成拳,死死地瞪著她,似是隨時要發作,去她的脖一般。牡丹趕緊往後退瞭一步,貴沉著臉上前來,劉暢舉起手來,正要伸手去拉貴,忽見秋實鼻青臉腫地跑到門邊,帶著哭聲道:“公爺不好瞭,不好瞭公爺!”

劉暢一呆,隨即大怒,抬腳要踢秋實:“你爹才不好瞭!”

秋實哭得鼻涕連著口:“公爺,真是不好瞭,琪公沒瞭。”

劉暢呆若木雞。他縱然不喜歡孩,不重視兩個庶出的孩,可是他每天從戚夫人那裡總能看到兩個小東西,琪兒年紀雖然小,心裡怕他,卻總會巴巴兒地去巴結他,討好他。今早他出來的時候,琪兒分明還在戚夫人懷裡撒嬌,又討好地遞瞭一瓣橘給他,他自然是不吃的,他嫌臟,都是隨手就賞給瞭身邊的下人。可是這會兒秋實卻和他說那個小東西沒瞭。

隻聽得秋實絮絮叨叨地道:“傢裡剛派人來說的,不過是片刻的功夫,說是要吃糯米團,不知怎地,吃瞭就沒咽下去,怎麼弄都弄不出來,不多一會兒臉就紫瞭……夫人和碧梧姨娘都哭得昏厥過去瞭,老爺也回瞭傢,就等著您瞭。”

劉暢渾渾噩噩地往外頭走。他說不出心裡的感受,他這一生,仿佛都在追尋得不到的東西,總也抓不住他想要的。從前擁有的時候,他不在乎,不覺得重要,可總是在它們消失在瞭他生命裡的時候,卻又覺得它們其實早就是他生活裡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隻是來去如風,他還沒準備好接受,就已經失去。他走到庭院裡,突然回過頭來望著牡丹,臉上帶瞭種非常奇異的微笑:“你如願瞭,我唯一的兒死瞭。”

牡丹低頭不語,她詛咒劉暢沒人送終,也從來沒喜歡過他那兩個庶庶女,可是也沒想過琪兒會小小年就突然死掉。

劉暢見她不語,又道:“你想要他死,一定很久瞭吧?今日總算是如願瞭,高興吧?”

牡丹聽到他這話,剛才的不忍瞬間變成瞭煩躁討厭:“你這人簡直莫名其妙!你兒死不死關我什麼事?!有這功夫,不如去瞧瞧你兒到底怎麼死的。”說著又是一連串的噴嚏,眼淚汪汪地揚著手叫恕兒:“趕緊把簾放下來,冷風刮得我不舒服。”

劉暢定定地看著牡丹,直到簾被放下來,再也瞧不見她,方快步開。

恕兒趴在窗口見他主仆二人走遠瞭,回頭看著牡丹道:“去瞭。”

牡丹低聲吩咐貴:“趁著他無暇管這邊的事情,你趕緊跑一趟郭都尉那裡,準備就是這幾日把人接出來。”

《國色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