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解決之道(一)

順猴兒微微得意的笑:“一猜就猜著。您看吧,呂十那樣,是不是有點心虛?”

呂方的樣何止是心虛?簡直就是羞愧,他甚至不敢和對視。他幹笑著,偏著身,拖著腳步,慢吞吞地朝他們挪過來,眼神都是飄忽的。

“別來無恙,呂十公。”牡丹抿著嘴笑起來,她能理解呂方的心情,雖然真的和呂方半點關系都沒有,但呂方一定還是覺得不好意思見到她的。換瞭是她,也是這樣。

呂方沖牡丹行瞭個禮,羞澀地道:“別來無恙,丹娘。”他沉默片刻,“事情我都知道瞭。這個事情,是我父親對不起你。”

這話直接證實瞭背後那人就是呂醇,二人一時相對無言。牡丹就算是對呂醇有多大的怨氣都不能對著呂方說出來,倒是順猴兒和恕兒意見大,卻不敢當著牡丹的面發作,隻能是把臉沉下去,不給呂方主仆好臉色看。

呂方定瞭定神,笑道:“你們大喜之時,我回瞭洛陽,還不曾送你們賀禮。現下補上,明日就讓人送過去。”

按曹萬榮的話來說,他是早就到瞭京中的,他如果要來見她,早就來瞭,偏生過瞭這幾日才來見她,一定是去準備這什麼禮物瞭。牡丹心頭一動,幾乎想得到呂方會送她什麼禮物。定然是送她砧木和接頭之屬,換瞭是她,約莫也會如此。但她是不會要這份禮的,她要的力量解決這次難題,而不是依靠呂方或者是其他什麼人。她以後呂醇等人提起她來,把她的名字和成功與別人的憐憫聯系在一起。

想到此,牡丹微微一笑:“謝你瞭,既然是送我的新婚賀禮,我能挑麼?”

他想過牡丹會推辭,卻沒想到她竟然會提出主動挑禮物,呂方其,隨即一笑:“你隨便挑。”

牡丹正色道:“聽說你算跟著金不言去杭州,有沒有這回事?”

呂方點點頭,表情有些落寞:“有此打算。我正好去看看枯枝牡丹,見識見識江南的繁華。興許,”他露出一個自嘲中又帶點憧憬的笑容來:“興許我能在江南開辟一片新天地,擁有自己的牡丹園。到時候我們一南一北,相呼應,多好玩呀。”

從牡丹花會之後,他和呂醇之間相處越來越難。其實二人觀點意見不合已久,從前是照顧彼此的心情,強壓下去,結果是越累積越多,牡丹花會就成為一個臨界點,待到他酒醒之後父倆就大吵瞭一架,彼此的不滿統統爆發出來,如今父倆見面竟然就說不上幾句好話。出於族利益,他不能在洛陽開自己的牡丹園,也不能在京中開辦,那就隻剩下一條,遠走他鄉。

“我也想去江南的,先預祝你能心想事成瞭。”牡丹笑道:“既是這樣,我便拜你一件事,等到我把貨交給金不言之後,煩勞你替我好生照料,我就不另派其他人跟著瞭,你看如何?”

呂方笑道:“舉手之勞而已,何需多言?”

“我知道你的工錢很昂貴,但我一錢都不給你的哦,這便算作是你送我的賀禮瞭,你看如何?”

呂方嘆瞭口氣,正眼看著牡丹,牡丹的笑容狡黠而充滿活力,雙眼清亮,認真地等待他回答。這世上總有那麼一個人,你無需多問,就能明白她在想什麼,想做什麼,不過一瞬間的功夫,他就已經明白牡丹不會接受他準備下的那些禮物瞭。他無奈地嘆瞭口氣,揚著眉笑起來:“剛才說瞭隨你挑的,好,就是這樣罷。”

牡丹便請他跟她去曲江池:“你還沒去過我的新傢,今日成風約莫是會回傢的,我讓廚下好好收拾一桌,替你接風洗塵,去麼?”

“白吃白喝,求之不得。”呂方叫上一旁的康兒,翻身上馬,與牡丹並轡而行,往曲江池而去。一上二人說說笑笑,就培育牡丹花的一些心得體會互相交流,談得甚是歡暢。

到瞭曲江池,牡丹見門口拴著幾匹高頭大馬,像是來瞭客人,便問門房:“是誰來瞭?”

門房忙道:“是國公爺來瞭。已經來瞭小半個時辰瞭的。”

蔣重來瞭?傢裡沒人,他也能等這麼長時間?又是什麼事?牡丹不露聲色地道:“既然國公爺來瞭,怎麼也不使人去尋我歸傢?”

門房知機,笑道:“是與公爺一道來的。”

現在不過才申時,蔣長揚卻已經回傢瞭,這些日以來,委實難得。牡丹心中歡喜,蔣重來訪帶來的都給打消瞭,立時將手裡的韁繩一扔,請呂方入內,引他往廳堂去喝茶,叫順猴兒去稟蔣長揚,道傢裡有客,又說她要過去給蔣重行禮問好。

不多時,順猴兒回來道:“公爺道是不必瞭,國公爺馬上就走。請客人先喝茶,他也馬上就過來。”

縱然如此,牡丹還是整瞭整衣飾,出去送蔣重。才到中門處,就見蔣重黑著一張臉,大步流星地走出來,蔣長揚則慢吞吞地跟在後頭,看著像是在送蔣重,其實卻是半天沒走多遠。

“父親。”牡丹給蔣重行瞭一個禮,“馬上就是飯點,要不留下來和我們一起用飯吧?”

就沒見過這種女,男人不在傢,她也不在傢,滿大街的跑。蔣重停住腳步,黑著臉看向牡丹,嘴唇動瞭幾動,憤地道:“簡直不像話!”隨即頗有些氣急敗壞的一甩袖就去瞭,瞬間便出瞭大門,翻身上馬,飛也似地跑出去老遠。

牡丹莫名其妙,回身對著蔣長揚攤攤手:“又怎麼瞭?”

蔣長揚看著她慢慢地道:“他剛才來和我說,老夫人身體不好,杜氏的病情越來越重,醫也看不好,請瞭咒禁博士去看,今日一大早就搬去清觀住瞭,道是恐怕要住上一兩個月。等到搬回來住時,隻怕也到瞭弟成親的日。如今傢裡沒人管事,讓我們搬回去住,要你幫著府裡理傢呢,還說弟的婚事也要你來操持。”

“什麼?”牡丹差點沒喊起來,她怎麼就突然這麼吃香瞭呢?當時她要進門時,一大傢人都仿佛是他們娶媳婦似的,丟瞭他們的臉,這會兒卻要她去替國公府管傢,這是怎麼說?是她聽錯瞭還是蔣重糊塗瞭?杜夫人竟然在這個關鍵時刻翹腳閃瞭,也不知是有意為之,還是無奈退卻?

蔣長揚早猜到她的反應會是這樣,責怪地指瞭指她,示意她看看周圍來往的下人們。

牡丹忙碎步跑到他身邊,急急地低聲道:“那你怎麼說的?你沒有答應吧?你看他剛才莫名其妙就對著我發脾氣的樣,好兇的。那天老夫人也莫名其妙瞪我來著。”

蔣長揚看到她急吼吼,半是撒嬌半是火上澆油的樣,十分想笑,故意嘆瞭口氣:“他非得你去,你又接瞭人傢一大盒飾,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我有什麼辦法?”

“我這就拿去還……”牡丹抿起唇,斜睨著蔣長揚:“哼哼,好大的膽,竟然敢騙我?”他要答應瞭,蔣重會黑著臉莫名發她一頓脾氣就氣沖沖地跑瞭麼?分明就是又吃癟瞭。

蔣長揚笑瞭笑,拉她往廳堂去:“我和他說,你忙得很,要是金不言這樁生意沒做好,得賠幾千萬錢。而且你也不適合去操持弟的婚事,一來你沒經驗,二來當初蕭傢兄妹對你就有看法。不如讓雲清和老夫人一起著管傢,不然將來雲清嫁瞭人,什麼都不會,豈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他想想也是這樣,雖然心裡不高興,但還是決定按著我的建議去做。”

牡丹大大的松瞭一口氣。她可以想象得到蔣重肯定非常不滿意,但隻要蔣長揚有本事回絕瞭,就不關她的事。誰願意成日對著一個陰陽怪氣的老和一個滿臉幽怨的失業中年男人呢?還有杜夫人、老夫人手下那幫牛鬼蛇神,相處的時間長瞭會折壽的。

蔣長揚咳嗽瞭一聲:“但有幾個日你還是必須在的,蕭傢去鋪房的時候,你得去。老夫人年紀大瞭,雲清是沒出閣的小姑娘,不合適。”

牡丹笑道:“倒時候在族裡請幾位德高望重的嬸娘來主事罷,我在一旁支著就好。”

“你隻需要露個面就好。左右我到時候也要去的。”蔣長揚點點頭,似是絲毫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聽說你這些日不順利?”

牡丹道:“還好啦。呂方適才跟我一起回來瞭,今晚你不會出去瞭吧?我打算請他吃飯,替他接風洗塵。”

“不出去瞭。”蔣長揚停下腳步看著她:“你打算請呂方幫忙?”他有些不高興,她不和他說,反而去尋一個外人幫忙,這是怎麼說的?

牡丹笑道:“他說要送我們賀禮,我就請他到時候去江南替我照料我那堆花。這樣我就不必派李花匠去瞭。”

蔣長揚挑挑眉:“我問的是你現在的燃眉之急打算怎麼解?!他就沒說要替他老爹彌補?”

原來他都知道。牡丹甜甜一笑:“他是他,呂醇是呂醇,幹嘛要他替他老爹彌補?山人自有妙計,我已然有其他法瞭!”

《國色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