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讀取瞭蛇沼中吳三省帶出的信息。
沒有人知道,吳邪下一步計劃的所有細節,同樣也在那條蛇的氣味中,緩慢地傳達給瞭黎簇。
等黎簇再次睜開眼睛,第一步的所有計劃,將會立即歸零。
所有犧牲的價值,將在這個零之後體現。
車隊慢慢地一輛一輛超過王盟所開的車,離他們而去。
看來是虛驚一場。
即使吳邪已經想到瞭各種可能的計劃,都無法避免自己與他們的一次正面交鋒。但是當車隊緩緩開走之後,他還是松瞭口氣。
有些事能預見到,但是自己根本不願意經歷。
王盟把車開得飛快,吳邪又點起一支煙,讓他慢下來。
王盟緩緩降下速度,已經是滿頭冷汗:“我想辭職行嗎?”
“送我到地方再說。”吳邪吐瞭口煙,脫掉瞭自己背的背包,關上瞭天窗。然後翻開一部手機,屏幕上一片空白,沒有任何短信。他合上瞭手機,壓抑瞭一下內心的焦慮。
他剛才忽然想到,如果自己這邊一路都順利,那也證明著,另一邊的苦戰已經到瞭不可形容的程度。
北京北京。最毫無意義,但是卻必須的犧牲,壓在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幾個人身上。
你們還活著嗎?
手上的疤痕又開始疼痛起來,即使已經完全是疤痕瞭,他還是可以感覺到當時割下的那種痛苦。
這一天,吳邪正在趕往墨脫的路上,他思緒飄浮不定,之前過多的思緒讓他的精神不停地渙散,作為一個“迷宮”的設計者,他所有的對手和朋友,已經都在迷宮之內,他不再幹預任何命運,隻剩最後一件事情等著他去做。
這一天,北京一片沉寂,霍秀秀他們生死未卜,承受瞭最大壓力的他們,面臨的不僅僅是未知的敵人,還有自己以往建立起來的帝國。他們孤立無援,似乎面臨著註定的悲慘結局。
這一天,解雨臣已經消失在茫茫人海三天瞭,他身上的迷霧,還遠未展開,獨立於吳邪計劃之外的他,作為最大的不穩定因素,將會在未來起到什麼樣的作用?
這一天,梁灣繼續往沙漠廢墟的核心走去,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什麼命運,也不知道,她作為解雨臣的棋子,結局會被安排在哪裡?
這一天,黑眼鏡痛苦於體內的疾患、楊好不知所終、蘇萬面臨崩潰。
這一天,黎簇睜開瞭眼睛,吳邪所有計劃的一角,成功清零。
而這一天,在地球某個黑暗的地底,一個沉默的年輕人似乎感覺到瞭外界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少有地感覺到瞭一絲異樣。
後 記
1
幾個月之前,我因為一念之差,坐在馬路上,靠著身後的綠化帶。
我花瞭一個小時才意識到我無法重新站起來,我的手機就在不遠處,變成瞭一個奇怪的弧度。
我不曾想過我的人生會因此發生什麼樣的改變,隻是又意外瞭一次而已。我就這麼坐著,一直坐到黃昏。
每每車子開過,我就把腿縮起來。
這是很奇妙的感覺,你坐在一個很少有人坐過的地方,從一個奇怪的角度看這個世界,看這個世界上的人。你會去思考你認識的那些人,無論如何地形容,他們也不會理解你現在看到的東西。
不管你是誰,你以這樣的一個狀態坐在這裡,這個世界是不會理會你的。
這是可悲的,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我卻很喜歡這種感覺。
有個朋友把我的這種無頭無尾的感悟稱呼為肉身的懦弱和內心的瘋狂。這終究改變我的人生,思想總是行得很遠,似乎是抓住瞭好幾個海枯石爛,但是肉體卻在起行之前就腐朽瞭,變得毫無用處。
我很喜歡這種感覺,卻沒有想到它以後可能會一直伴隨著我。
在這件事情之前,我曾經有一段時間覺得自己擁有瞭一切機會,而我已經聰明地學會瞭如何去選取,我不再為大量的誘惑所焦慮,輕而易舉的選擇,一旦確定便全力以赴,一直轟到把錯誤的事情也轟成對的為止。
這肯定是一個進步,以前總是徘徊,終於變成瞭我站在山頂,看世事變遷。
然後在一瞬間,上帝把我踹瞭下去,從我甘心選擇,到不配擁有。我不僅跌入瞭山下,而且比正常人跌得更狠。
2
在很久之前,我曾經以經歷離奇搞笑的事件為樂事,甚至為談資,逢人就講故事。一件正常的事情被說得一波三折,學生時代大傢有笑話聽很喜歡。長大瞭,朋友們聽瞭大笑之餘,卻紛紛躲開。
“徐磊這個人,做事情總能遇到一些怪事,不靠譜的人。”大約就是從這個時候傳開的。
說笑話可以,合作就免瞭。
於是我成瞭別人談資裡的永恒話題。
我樂意這樣,看到你們笑,我很開心。我仍舊希望說一些故事,每天似乎都在囧事和樂事之中翻騰,遇到奇怪的人,說奇怪的話,並且渴望遇到不順利的事情:迷路,爆胎,雨雪天氣,在大霧中的山中行車,看卡車從懸崖上掉下來……人生隻有充滿變數才好玩嘛。
寫作者真是無聊到爆瞭。
可惜我發現我弄錯瞭一件事情,我所經歷並且渴望經歷的,不叫變數。在人生的這鍋湯裡,他們隻是最後點的一絲胡椒,連花椒都算不上。
真正的變數,人是不願意告訴別人的,不願意成為別人的談資。
我把我在那個時候的經歷,在網絡連載的時候補進瞭《沙海2》的最後,可以看到黎簇一個人躺在陵墓的底端,在一個沒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想著一些他已經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並且不停地想要離開,想要繼續往前卻無能為力。
這麼一個遍體鱗傷的人,被不可言說的人所救,他再一次被命運困住瞭。而他最絕望的是,他知道沒有人會來救他,不管是吳邪,還是將他抬出那個密室的人。
3
其實,我寫小說的目的,都很單一。
《盜墓筆記》前期是為瞭寫個大傢都喜歡的故事;後期,是為瞭做一個大傢都喜歡的作傢。《大漠蒼狼》是為瞭證明不用筆名靠內容我照樣會被人喜歡。《沙海》呢?
我為瞭給《盜墓筆記》這個世界,提供更多的素材,和更多的可能性。
當然,故事同樣也要好看。
寫《沙海1》的時候,所有的記憶都不是很清晰,當時在各種壓力之下,包括最開始的連載,拿《刺陵》的稿子來充數。
那時,對於《盜墓筆記》敘事體系的排斥,想開拓新的風格和寫出新的人物,與當時合作方的各種恩怨,形成瞭很多的矛盾。以至於寫完瞭之後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寫出來的。而自我閱讀的時候,也感覺不到之前寫作的那種控制感——不是說控制人物,而是說控制文字。
寫完《藏海花1》之後,這種感覺一直存在,我感覺自己不會寫小說瞭。忽然一下子,不會寫瞭,以前一夜之間能夠想出六七個故事的能力消失瞭。
一個朋友看完《沙海》,形容這整套系列,就說道:“痛苦,真痛苦。出版是一匹馬,你之前牽著馬跑,後來和馬並駕齊驅,最後被撂倒被馬拖著,寫到《沙海1》,你已經一路拖過來,兩個肘子都快磨沒瞭。”
我當時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因為我失去瞭語感,我在閱讀《沙海1》的時候,不會進入情節,也很難跳出來。我隻是恐慌面對白紙不知道幹什麼的感覺。
這個感覺一直延續到後面的過程,包括網上連載的大部分,我發現我開始不願意去講一個故事,而隻是在拼湊一個事件。在修改《沙海2》之前,我甚至隻能感覺到有什麼地方有問題,但是說不出來,一直到《沙海2》改到第三遍,我才意識到病灶在哪裡。
然後我重新來瞭一遍。
這就是你們現在看到的這個版本。
從來還沒有一本小說是我自己滿意的,這本當然也不例外,但是至少它不會讓我在半夜膽寒。
4
以前看“金田一”系列的推理小說,我認認真真地一直在欣賞金田一和人類戰鬥,一直看到其中一本有人腦猩猩身的怪物(名字叫怪物男爵)出現。我一下就跳瞭出來,之後“金田一”畢業。
我覺得體系被破壞瞭,我一直不明白,橫溝正史為什麼要突然間寫這一本破壞世界觀的小說,後來我創作《沙海》,定位少年篇的時候,第一次開始理解橫溝的想法。
現實小說真的好難寫,稍微有一點幻想的,鐐銬就會松很多。而且,還有一個在讀者年齡層的副作用。【wWw.3UWW.cOm】
這可以打通新讀者和老讀者之間的斷代。
當年,《鷹巢海角慘案》在日本上市之後,非常暢銷,在青少年中形成瞭很強的流行效應。
《沙海1》賣得很好,甚至比《盜墓筆記》還好。我帶著焦慮,努力修改瞭《沙海2》,編輯看瞭之後,發出瞭隱憂的擔心的嘆息,她更愛《沙海1》的風格。
於是我覺得我的精神問題又嚴重瞭一些。
2013年7月
《沙海3》精彩繼續……
黎簇背後的傷疤幫他逃脫瞭致殘的懲罰,黑衣人帶他深入地底,發現瞭蛇礦。此時,地面上已被老九門傢族的人包圍。被抓住的黎簇遇到瞭逃出的楊好,楊好因他行動不便被霍道夫帶入地底。沒過多久,黎簇被霍道夫交給其他人審問,而端著槍對著他腦袋的人正是楊好。
黎簇不滿霍道夫違背約定,拒絕與他合作,卻差點送瞭命。混亂中,黑衣人將他搶回,並帶他回到汪傢本部。在接受治療的過程中,也被安排學習非一般的知識。汪傢果然如吳邪預料的那樣,想將他吸納為自己人,而他也默默地等待著吳邪的下一步指示。
與此同時,被困在地底的蘇萬憑借著自己的主意讓他和黑眼鏡相繼脫離瞭危險。吳邪所鋪下的各種看似無關的局面,都慢慢地匯聚到一處……
(全文完)
《沙海2:古鎮迷局(網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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