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說過,絕不繼位!”趙德芳怒不可遏,將手裡的聖旨遺詔往雷允恭身上狠狠砸去。
“王爺,國不可一日無君,您繼承皇位,乃是上承天意,下遂民心……”雷允恭苦苦哀求著。
趙德芳怒不可遏地把衣袖一甩,怒目瞪喝:“你是要讓本王背上亂臣賊之名嗎?滾出去!”
雷允恭突然老淚縱橫,雙膝一軟跪瞭下去,言辭哀切的道:“王爺不愛聽,但老奴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冒死相諫。王爺,先帝將皇位傳與你,也是將江山黎民傳與你呀。當前江山無主,則百姓無主,勢必天下大亂。倘若契丹人趁勢攻打掠奪,怕是一盤散沙的趙宋江山將如待宰牛羊,任人狗烹呀。”
趙德芳忿然怒視,道:“先帝有太子,理應太子繼位。本王絕不做亂臣賊子!”
雷允恭無奈,隻能苦口婆心勸道:“王爺,這皇位本就該是您的。當年太宗從太祖帝手中接過皇位時,曾許諾,今後必將江山把手奉還。更何況,即便沒有這一諾,當初太祖登遐時,膝下分明有長子得昭,也就是您的哥哥。太祖不也是在深思熟慮後,將皇位傳給瞭您的皇叔太宗嗎?”
雷允恭頓瞭頓,滿眼淚水地抬頭,懇切道:“同一條血脈,無論是誰繼承都理所應當。但是太子年少,不可當國啊。為瞭黎民蒼生,您也該繼承皇位,主持朝綱!倘若年少太子登基,隻怕朝局不穩,民心惶惶;更有逆賊謀反;邊患爆發,屆時趙宋江山危機四起,岌岌可危啊!”
雷允恭一席話說得言辭懇切,但聽在趙德芳耳中,卻令他火冒三丈。
“一派胡言!簡直一派胡言!”
趙德芳怒斥道:“當初太祖大行之時天下未定,又未立下太子,才將皇位傳於親弟。現如今天下已定,太平盛世,怎能以當年做論?更何況,先帝已然立有太子趙禎,說明先帝是有意傳位於禎兒……”
說到此處,他突然眉頭一皺,篤思審度,疑思道:“不對啊,我曾當面勸誡過數次,按理說,這遺詔就該立的是禎兒才對,怎麼會是我呢……”
趙德芳低語聲音輕而小,雷允恭卻恰巧聽瞭個滿耳不漏,不由暗吃一驚,臉色微變。
趙德芳摩揣片刻,皺著眉頭,一臉嚴肅的看向雷允恭:“你回去吧,繼位之事,本王絕不可能。如果你真的忠於朝廷,就想想如何扶保太子繼位吧!”
說著,一甩袖子,朝外喊道:“來人啊,送客!”
雷允恭還想再說什麼,可見趙德芳如此態度,隻能無奈起身,澀聲道:“那老奴告退瞭。”
“唉!”雷允恭無奈嘆氣,轉身朝外走去。
他走瞭出八賢王府,一個小太監快步迎上稟報:“雷公公,寇準已經舉傢離開汴梁,先往相州赴任去瞭。”
雷允恭聽瞭,稍顯精神一些,冷笑一聲:“算他識相!”
隻是當他轉身看向八王府,卻又輕輕嘆瞭口氣,一臉的無奈。
雷允恭走後,趙德芳負手在廳內踱步,思慮片刻,止步抬頭,朝外叫道:“來人!”
侍衛出現在門口,拱手行禮。
“備馬入宮!”趙德芳吩咐一聲,大步朝外走去。
一刻鐘後,趙德芳快步趕到慈壽殿,還未接近便被門口的守衛持戟攔住。
“大膽,我要見太後,誰敢阻擋?”趙德芳怒喝。
守衛抱拳行禮,正色道:“請王爺恕罪,屬下隻是奉命行事。”
趙德芳目光炯炯看著他,威嚴質問道:“奉命?是何人所命?”
守衛抱拳:“輔政大臣丁相公命令我等,在此保護太後,不得任何人出入。”
“不得任何人出入?”趙德芳一皺眉,強行抑制住自己胸中即將爆發的怒氣,語氣在“出入”二字上咬得極重。
守衛們低頭不語,趙德芳掃瞭一眼守衛二人,冷笑道:“本王今天偏還就要闖一闖瞭,我倒要看看,他丁謂敢不敢殺我!”
說著,他不理阻攔,直直朝著眼前長戟撞瞭過去,就要強闖宮殿。
侍衛們束手無策,既不敢真的阻攔,又不敢讓他進走,戟抵在八王胸前,趙德芳進一步,他們就退一步,很快退進瞭門內。
慈壽殿中,菩薩座下,太後跪在蒲團上,閉目數著佛珠,口念佛經。
這時,殿門突然被人從外推開,但太後紋絲不動,好像沒聽到似的。
一個三十多歲的宮娥滿臉急切地快步走來稟告:“太後,八王爺來瞭。”
太後平靜地睜開眼,微微抬手,宮娥伸手上前攙扶。
“攙我過去。”太後起身,剛走出側殿,正碰上趙德芳擺脫瞭侍衛。
一見太後,趙德芳臉上一喜,急急上前,伸手攙住太後,擔憂的問道:“嬸娘,見你無恙,我就放心瞭!”
太後笑笑:“不要慌,我老婆子年紀大瞭,就算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也是時辰到瞭。”
趙德芳憤怒的說道:“丁謂真是吃瞭熊心豹子膽瞭,究竟是誰給他撐腰,竟敢如此膽大妄為!”
太後站住腳步,轉向八王,神情凝重的囑咐道:“德芳啊,你兄長去瞭,禎兒雖是太子,但畢竟年少。這皇帝若換你做,也沒什麼,反正都是咱趙傢人。”
趙德芳聞言,慌忙跪倒,神情惶恐。
“嬸娘千萬不要這麼說,先帝去瞭,我若置孤兒寡母於不顧,自登帝位,又有何臉面面南背北,面對天下人?”
太後聽瞭,臉上露出感動之色,伸手拉起八王,嘆聲道:“侄兒啊,不是嬸娘疑心瞭你。隻是這些奸賊圖謀已久,隻怕他們為達目的會不擇手段啊!”
趙德芳一怔:“您是說?”
“我擔心,皇後和禎兒恐遭不測。”太後點點頭,見左右無人,湊到趙德芳耳畔輕聲道。
趙德芳聞言大驚:“他們……他們不會這麼大膽吧?”
太後輕輕搖頭:“本來也許不會。可事到如今,他們也是騎虎難下,鋌而走險,有何不能?”
趙德芳一聽,馬上明白過來,皺眉思索片刻,一跺腳:“不成,我得去盯著,他們既然要擁我上位,總不會害我!”
說完,他轉身要走,忽又站住,擔心地看向太後:“可……侄兒去瞭那邊,嬸娘你……”
太後微微一笑:“放心,我這老婆子,對他們沒用,沒人會害我的。”
趙德芳猶豫瞭一下,想留下陪著太後,但此時事關緊急,由不得他磨蹭,當下用力點瞭點頭,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