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位奧巴馬先生的大嘴張成一個誇張的O形,鼻孔裡還插著兩卷白色的衛生紙,眾人又是一陣捧腹大笑,貝小帥說:“不想進派出所也行,給我們表演個節目。”
馬丁說:“我會跳舞,可以麼?”
“可以,來一個。”
馬丁倒也不賣弄矜持,拍著巴掌扭動起來,嘴裡還用老傢的語言哼唱著,一顆黑色的大腦袋自得其樂的抖動著,舞步熱烈奔放,歌聲極具感染力,一曲終瞭,馬丁面不改色心不跳,面對目瞪口呆的眾人鞠躬致意,說:“不好意思,獻醜獻醜。”
“這是什麼舞?”現在輪到貝小帥的嘴張成O形狀瞭。
“我們部落延續幾百年的人頭戰舞,俘獲敵人並且在祭祀的主持下把敵人斬首切肉下鍋的時候跳的一種舞蹈。”
室內一片寂靜,貝小帥看看大夥,艱難的吞瞭口唾沫,大夥也看看他,眨眨眼睛,忽然又都放聲大笑起來。
等大夥兒笑夠瞭,劉子光問道:“說點正經的,為什麼偷東西。”
馬丁從耐克大褲衩的兜裡掏出兩個五角硬幣,說:“就這點錢瞭,買個叉燒都不夠,我餓。”
眾人沉默起來,多有音樂舞蹈細胞的小夥子啊,居然為瞭一個叉燒走上犯罪道路,可惜瞭。
劉子光從隨身提包裡拿出一紮人民幣丟瞭過去說:“你想找的是這個吧”
這是十萬塊現鈔,用銀行的機器壓得極其紮實,如同堅硬的磚頭一般,馬丁的瞳孔頓時放大瞭,很明顯的看到他的喉頭蠕動瞭一下,他在吞口水。
想拿又不敢拿,馬丁同學有些不知所措,眼神迷離起來,劉子光說:“看你有點才,給你條活路願不願意幹?”
馬丁眼睛一亮,問道:“什麼工作?”
“酒吧歌手,每月八百塊,管吃管住,你看怎麼樣?”
“太少瞭,都不夠我喝啤酒的,不行不行。”馬丁的大黑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
劉子光臉色一沉,貝小帥立刻喊道:“綁瞭,送派出所,沒簽證的黑戶還敢漫天要價,反瞭你瞭!”
馬丁一哆嗦,劉子光和顏悅色道:“那好,我再加一條,啤酒管夠。”
“好,成交!”馬丁伸出一隻手,劉子光也伸出右手和他擊掌為誓,就算收瞭這名非法勞工。
“小貝,拿啤酒給他。”劉子光說話算數,當場就履行瞭諾言,貝小帥從冰箱裡拿瞭兩罐百威丟給他,又吩咐人去外面大排檔買一份河粉,幾串烤蠍子,烤蜈蚣之類的特色小吃來,馬丁就坐在地毯上大吃大喝起來,吃的眉飛色舞,一邊喝酒一邊吹噓他們傢鄉的各色小吃,諸如生吃毛毛蟲,烤猴子之類的美味,說的自己饞涎四滴,聽眾們反胃不止。
馬丁·奧巴馬先生的所有私人財產都帶在身上,一本過期護照,一把群租房鑰匙,一部欠費的山寨手機,還有兩個五角硬幣,房租已經拖欠瞭三個月,所以也沒有回去的必要瞭,直接開個房間住下,他身上味道大,沒人願意和他同住,劉子光也不擔心他跑掉,隻是說:“這傢夥頭腦很靈光,知道好歹,肯定不會走。”
果然,第二天一早,吃免費自助餐的時候,馬丁同學比誰起的都早,端著不銹鋼的餐盤早在餐廳裡大快朵頤瞭,而且比誰吃的都多,人前吃到人後,光白水雞蛋就吃瞭十五個,看的服務員們直翻白眼。
早餐後,胡光也回來瞭,還帶著個白白凈凈的女孩子,身材苗條纖細,小鳥依人般站在在人高馬大的禿頭胡光身邊,對比相當強烈,眾人紛紛調笑:“是不是你搶來的壓寨夫人啊?”
女孩子的臉頓時紅瞭,看到這麼一群痞氣十足的青年,她明顯有些害怕,直往胡光身後躲,胡光說:“大傢不要亂說,她叫麗微,是我以前的同事,昨天我去找廠裡玩,碰巧遇到線長欺負人,我就把她帶回來瞭。”
眾人也都對胡光的脾氣有所瞭解,碰到線長欺負人和“把她帶回來”之間肯定還有故事發生,而且這個故事一定很血腥,可憐的線長不是骨折就是頭破,幾乎是肯定的。
一下多瞭三個人,幸虧依維柯比較大,還能坐得下,卡宴繼續留在廣州維修,一行人從廣深高速直奔深圳而去。
到瞭特區,一行人迅速投入到競拍的工作之中,當然幹活的就那幾個人,大部分人就是來鎮場面的,這傢破產的航空公司業務范圍主要是航拍和,飛行員早就另謀高就去瞭,隻剩下一些航空器材出售,包括一架成色還不錯的米八,和一架老態龍鐘的運五,以及一輛價值十餘萬的6.5噸東風加油車。
前來競拍的公司大都是奔著那架米8,而對運五毫無興趣,所以拍賣過程相當順利,最終以一百八十萬的底價將飛機和加油車以及一部分備品備件維修工具全部拿下。
拍賣結束後,劉子光爽快的用承兌匯票付瞭款,然後才被告知,飛機停在機場庫房裡,每天需要支付一萬元的機庫占用費,你想直接飛走?當然可以,但是這架飛機已經被取消瞭航域使用權,也沒有配套的飛行員,想申請臨時航線,需要去航空總局,從打報告到批準,估計沒三個月下不來,然後還要檢修維護,雇傭有飛行執照的飛行員才能離開,這些費用零零散散的加在一起,沒有百十萬擋不住。
而且劉子光還聽說一個消息,事實上這架運五已經不是第一次拍賣瞭,半年前就流拍過一次,這次隻是拉出來當米8 的陪襯,沒想到還真有冤大頭買,拍賣行很是偷笑瞭一回呢。
沒想到讓他們驚訝的還在後面,正式取得飛機的所有權之後,劉子光驅車來到機庫,從車上下來十幾個穿著藍色工作服的師傅,一個個兩鬢斑白,目光炯炯,二話不說拿著傢夥上去就拆,這幫老專傢拆運五都拆出經驗瞭,劉子光未雨綢繆,提前一周就把他們送到香港玩瞭一星期,等飛機到手就過深圳來拆零件。
與此同時,玄子的貨櫃車也到位瞭,直接開到機場停機庫,在工作人員驚訝的眼神中,一幫膀大腰圓的漢子們硬是用人力將拆散的飛機部件搬上瞭汽車,帶著那輛加油車揚長而去。
那邊貝小帥也聯系好瞭航空俱樂部培訓的事宜,和網上介紹的一樣,民用輕型飛機的駕駛執照大概是十萬元學費,對學員的身體素質有一定要求,但並不算苛刻,比國傢挑選戰鬥機飛行員的要求低多瞭,所以滿身傷疤的貝小帥得以入選,至於以後的文化課考試,就看他的造化瞭,總之劉哥是把學費給出瞭,話也撂在這兒瞭,學不出文憑來就別回去瞭。
同時和貝小帥一起入學的還有三位精挑細選出來的弟兄,都是身體素質優秀,文化基礎也較高的,其中兩人還是空軍地勤兵出身。
這筆學費,再加上在當地吃住的費用,就是五十萬塊,連貝小帥都撓著頭表示不理解:“哥,你真想開航空公司啊?”
劉子光笑笑說:“未雨綢繆。”
……
大功告成,劉子光率領眾人返回江北市,先去廣州提瞭修好的卡宴,一路高歌北上,這回路上沒再遇到碰瓷的瞭,一路曉行夜宿,不日回到江北,開始完善自己的紅隼公司。
首先將兩架飛機油漆成一樣的顏色,一樣的徽標,反正是套牌飛機,隻要不是在同一場合下出現,別人肯定都以為紅隼公司隻有一架運五。
江北市桃林機場是一個中型國內機場,航班不多,設施也比較陳舊,但是出價卻很高,如果飛機停在他們的機庫裡,一天也要好幾千塊,劉子光才不當那個冤大頭呢,在南岸的開發區租瞭個荒草叢生的廠房,掛上紅隼公司的牌子,兩架飛機和一輛加油車就放在車間裡,風吹不到,雨淋不到,還有專業技工按時進行保養,兩條大狼狗日夜守衛。
新買來這架運五的隨機附件裡,還有兩套3514廠出品的59式夏季飛行服,雖然是1976年出品的,但是從沒穿過,皮子保養得極好,穿上絕對拉風,再配上皮質的飛行帽和二戰時期式的玻璃風鏡,那個效果,簡直沒的說。
胡光因為在市裡做過幾起案子,加之脾氣暴躁,容易惹事,被安排在紅隼公司擔任保衛科長,平時就在開發區住著,分配給他一輛125的摩托車作為交通工具,至於那位從南方帶來的潮州女子,則被安排在公司裡做文員,每月兩千塊錢,雖然不多,但樂的清閑,兩人朝夕相處,倒也自得其樂。
黑人馬丁被安排在酒吧裡做駐唱歌手,事前在JBTV和江北晚報上都做瞭,宣稱美國著名黑人歌手馬丁即將登陸江北,同時送瞭不少贈票出去,正式登場那天,馬丁穿著紫色的襯衣,黑西褲,白襪子漆皮鞋,白色方框眼鏡閃亮登場,以震撼人心的非洲人頭舞和聲嘶力竭的真情演唱震撼瞭江北市的土條們,大傢都贊嘆,到底是美國歌手,排場就是不一樣。
正是春暖花開之際,劉子光把封存已久的長江750開瞭出來,TDE快幹軍綠圓領T恤,飛行帽,蛤蟆鏡,59夏飛,卡其褲子,奧克利沙靴,穿著這身行頭,再往跨子上一坐,威風凜凜,氣勢逼人,猛踹一腳,長江750的排氣筒發出獨特的轟鳴聲,呼嘯而去。
來到高土坡,發現拆遷工作已經在進展之中,原晨光機械廠和紅旗鋼鐵廠的宿舍區已經搬遷完畢,到處一片蕭條氣象,春天的風將沙塵吹得到處都是,拆下來的門板和窗戶堆積在路邊,蒙著頭巾的民工蹲在廢墟上用小錘砸著附著在鋼筋上的水泥,搖搖欲墜的墻壁上,寫著大大一個拆字。
昔日充滿人情味的大雜院,此時已經人去房空,傢傢戶戶的門都敞著,一陣風吹來,將地上的破報紙掀起,更顯滄桑,劉子光在這裡度過瞭自己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時代,眼瞅著這裡即將變成推土機下的廢墟,心中還是有些不舍的。
但是時代在變,鄰居們住在年久失修的房子總不是辦法,夏天熱冬天冷,不通有線電視,沒有管道天然氣,一到冬天傢傢戶戶在院子裡生煤球爐,用熱水澆凍結的水龍頭,排隊上公廁,這種日子,隻需要留在記憶中就可以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