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聖母的蛻變

李亦非走到會議桌首位旁邊,停住,拉開椅子後,轉向錢菲,邀請她:“我怎麼能坐這呢?還是得錢總坐在這裡更合適!我隻是來旁聽一下的,大局還是得由錢總來主持!”

錢菲看著李亦非,想在心裡捏死他。

她用別人看起來是禮貌的微笑隻有他一個人能看懂是皮笑肉不笑的笑,對他說:“小李董就不要客氣瞭,主持大局不敢當,說到底我們都是來配合您工作的!”

李亦非堅持站在一旁,得體地微笑著,帥得就像個模特一樣。

旁邊的人都看著他們。

錢菲這回是恨不得把自己給捏死,好一瞭百瞭。

最後她在同事們的鼓(哄)舞(攆)下,硬著頭皮坐上瞭首座。

李亦非就坐到瞭她剛剛的位置上。他和一旁的舊同事們笑著說瞭聲“好久不見,大傢辛苦”後,又對會議室裡的所有人都問瞭下好,然後正瞭正神色,說:“其實我之前也是做投行的,但是因為傢父身體狀況不佳,我前不久註銷瞭保代資格回來幫忙。為瞭盡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對這個項目我保持旁聽的狀態,我暫時不會到集團掛職,集團事務還是以廖副總的名義來定奪!”

接著他把話語權轉交給瞭錢菲。

錢菲通過之前對集團資料的進一步瞭解,把項目從更深的角度又挖掘出一些關鍵性的問題。她把這些問題一一提出來,和大傢一起討論。

可是每條問題討論著討論著,到瞭最後就變成是她和李亦非兩個人在你一言我一語地給出解決方案。

他們一言一語穿插得恰到好處,此起彼伏的默契簡直像所有思維是發自同一個人。

錢菲的兩個同事坐在一旁小聲地竊竊私語:“聽這二位‘總’討論問題可真是種享受啊!你來我往的,每句話都是幹貨!”

“對啊,他們倆的思路簡直合拍得喪心病狂!”

一群人的會議最後就這樣變成瞭他們的雙人秀。一個半小時後,在眾人的仰望中,李亦非笑瞇瞇的感謝各位並宣佈散會。

錢菲站起來要走的時候,李亦非眼疾腳快地起身攔住她,笑容可掬地說:“錢總,方便的話,能不能麻煩您移步到我辦公室來聊兩句?”

一旁的同事們沖他們擠眉弄眼。

錢菲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那就勞煩小李董帶個路吧。”

李亦非的辦公室裡,錢菲翹著二郎腿手臂抱著胸坐在老板椅上,對面李亦非坐在待客沙發上。

錢菲像女王一樣俾睨著沙發上的人,“說吧,小李董,找我有什麼事?”

李亦非清瞭下嗓子,說:“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簡單給你介紹一下我為什麼隱瞞你我爹是誰這個事件的歷史大背景!”

錢菲不應聲,目光轉向窗外,專註無比地看著對面的大高樓。

李亦非等瞭半天不見她收回眼神,隻好出聲叫瞭一聲:“巾巾?”

錢菲看著窗外,語調平平地說:“工作時間請叫我錢總。”

李亦非“嘶”瞭一聲,“成!錢總?錢總您回回神啊?錢總您先聽我說一下歷史大背景怎麼樣?”

錢菲依然望著窗外,好半天“嗯”瞭一聲:“說吧。”

李亦非看著她那副做作又傲嬌的德行,終於知道自己以前有多煩人瞭。

他深吸口氣,說:“其實是這樣,我傢老頭呢,忽然有一天知道我又看上一女的,而這女的呢沒留過學,他就覺得我找女人的眼光是越來越次瞭,這一個竟然還不如上一個,上一個好歹還留過學……”

錢菲忽然扭過頭瞪著他,打斷他的話:“你說的這一個,不會就是我吧?”

李亦非竭盡所能做出讓自己的顏看上去最帥最美最動人的表情,“……恭喜你答對瞭,就是你!”

錢菲對著他“我呸”瞭一聲:“出過國就瞭不起瞭嗎?留過學回來的就都是好東西瞭嗎?你以為外國人就很厲害嗎?讓他們來中國考回四六級他們還未必考得過我呢!”

李亦非狂點頭說就是就是。

“我們這不也就是傢裡有點臭錢嗎,合計著不出國也沒地方花啊,這才出的!要單論成績,我相信我這海歸肯定比不上你這土鱉!”

錢菲看著他大言不慚地臉,聽著他臭不要臉的話,恨不得掀桌砸他。她肝疼地把眼神再次調向窗外。

“接著說!”她沒好氣地說。

李亦非又清瞭清嗓子,“老頭子這不就認為你不行嗎,我就跟他掰扯,我說你行你肯定行,你比神州行都行!然後老頭子就跟我約定,不讓我告訴你我是誰,也不讓我幫你,假如你能獨立把我們傢這重組方案給弄出來,他就承認你行!

錢菲哼一聲,扭回頭看著他,“於是現在他不嫌我瞭?”

李亦非用最美最帥最迷人讓人看瞭就忍不住想脫褲子的表情笑瞇瞇點頭。

錢菲挑挑眉,挑的時候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在做著李亦非的招牌動作,“那現在輪到我嫌瞭!”她從老板椅上“啪”地站起來,走出老板臺,站在李亦非面前,兩手插在西裝褲的口袋裡。

高跟鞋把褲線挺得筆直,襯得她的腿又纖長又帥氣又性感。

“李少爺,”錢菲居高臨下地望著坐在沙發上的李亦非,“我現在嫌你英文名起得不好聽,不好聽到我不想跟你愉快的玩耍!等我什麼時候覺得好聽瞭,我會記得通知你一聲!”

說完她轉身朝門口走。

李亦非差點噴瞭。他頭回聽說還有嫌英文名起的不好聽不能一起玩耍的!這不就是沒事找事麼……

他急忙從沙發上站起來,邁著長腿攔到錢菲前面,握住門把手不放,“這事容易啊!我改個英文名不就好瞭!巾巾,我立馬改個你不嫌棄的英文名,咱倆這就和好吧,成嗎?”

錢菲揚起下巴,臉上糊滿不可一世的表情,“叫錢總!”

李亦非“嘶”一聲,吸著氣叫瞭聲:“錢總,咱倆和好,成嗎?我這就改英文名!”

錢菲梗著脖子,“沒用,你改成什麼名我都會嫌不好聽!”

李亦非挑眉,“不能夠吧!我已經想好我要改叫How Teen瞭啊!你隻要勇敢地念出聲一次,就會瞬間打破不好聽的魔咒,請一定相信我!”

錢菲怔瞭怔後,兇相畢露,“滾!玩什麼文字遊戲!告訴你這套跟我這沒用!”

她扒拉著李亦非,李亦非在手被摳離門把手的時候掙紮著問:“那你說,你怎麼樣才能覺得我的英文名好聽?”

錢菲打開門頭也不回地向外走,一邊走一邊說:“等我也做一件事先不會告訴你的事情以後!”

晚上下班前,錢菲接到公司副總的電話,副總告訴她第二天要去桂黎黎那個公司開個會,跟進一下IPO的進度。

她放下電話頭也沒回直接對跟屁蟲一樣黏在身後的李亦非說:“小李董,跟您請個假哈,明天我得去您那‘留過學’的前女友的公司開個會,就不來這瞭哈。”

李亦非邁步趕上來和她並肩走,“錢保代,明天幾點開完會啊?我去接你吧!我開我爹新買的蘭博基尼去,路上你可以找個刀片什麼的劃著玩解解恨!”

錢菲停住,抬頭,“那行,就開這車接我去吧。”頓一頓,又說,“別忘瞭帶把鋒利點的刀片。”

說完趾高氣昂地越過他往前走。

李亦非望著她搖曳生姿的背影,忽然覺得人世間最讓人唏噓感慨又心酸的事情就是六十年與河——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想當年是他傲嬌地走在前面,是那個聖母的她一直顛吧顛吧地跟在後面。

可現在……說多瞭都是淚,全調過來瞭……

第二天錢菲在桂黎黎的公司開瞭一天會。

桂黎黎知道由她變成項目負責人來繼續負責跟進她們的項目時,臉上的表情像剛剛表演過生吞燈泡。

開完會,錢菲覺得有點累,跟企業的牛董——也就是桂黎黎的丈夫,握瞭個手說瞭聲再見後就出瞭會議室。

而她剛出瞭會議室就聽到身後桂黎黎嬌滴滴地叫她:“錢菲,等等我,我送送你!”

錢菲想裝聽不見繼續往前走。她煩死這一位虛頭巴腦的德行瞭,一點都不想讓她送送。

結果桂黎黎像安瞭永動裝置的小喇叭一樣不停地叫:“錢菲錢菲,等等我等等我呀,我送送你送送你!”

錢菲聽她這麼叫完,覺得看人都有點重影瞭。

她停下腳步,轉頭,面帶程式化而略顯僵硬的微笑:“桂副總,不用送,我自己下去就行!”

桂黎黎快速搗動瞭幾步趕到她身前來,親親熱熱地挽上她的胳膊,“那怎麼行!怎麼能讓你一個人走!”

錢菲看著死死被桂黎黎挽住不放的胳膊,嘴角抽搐。

這特麼是送嗎?這特麼是綁架吧……

桂黎黎以外人看來是親密無間、在錢菲看來卻是生拉硬拽的貼合姿勢,生挽著錢菲走到電梯旁。

等電梯來瞭,她對其他人笑瞇瞇說:“麻煩大傢等下一趟,我想單獨送送朋友!”

其他人立刻識相地給老板娘讓出電梯。

電梯門合上以後,桂黎黎像表演變臉一樣,立刻松手並收起笑容。

錢菲不由抬頭默默看瞭看頭頂的攝像頭。

她真想告訴桂黎黎:大姐通過這兒也有人瞧著呢,您倒是演戲演全套啊!

半分鐘後,電梯“叮”一聲響停在一樓,桂黎黎率先昂著頭走瞭出去。

等走出大廈門口,桂黎黎站定,轉身,手臂抱在胸前看著錢菲,一臉的質問:“我聽你們同事說,你跟李亦非好上瞭?”

錢菲“呵”一聲:“我跟他好沒好,有必要跟你報備嗎?”她扭頭看到不遠處正停著一輛嶄新鋥亮的蘭博基尼,轉頭對桂黎黎說,“如果你所謂的‘送送我’就是想跟我說這個,那不好意思,我沒義務奉陪,我要先走瞭。”她轉身朝那輛騷包大轎子方向走過去。

桂黎黎在她身後怔瞭怔。她有點沒適應過來。眼前這個作風冷硬的錢菲和她印象中那個很好欺負的老好人竟然重合不上瞭……

眼看錢菲就要走掉,桂黎黎回回神,在她身後口不擇言地叫:“錢菲,你真虛偽!我以前就說過,你其實就是喜歡李亦非,你還死不承認!”

錢菲停住腳步。她嘆口氣。她本來不想理這腦殘+公主病妖冶少婦的,她本想像以前一樣,那女的愛說什麼就讓她說什麼好瞭,忍一忍也就過去瞭。可是今天很奇怪,她忽然不想忍瞭。

她轉身走回到桂黎黎面前,昂著下巴,面帶微笑,說:“對,我就是喜歡他,還喜歡得不得瞭呢,怎麼瞭?礙你什麼事瞭嗎?”

桂黎黎嘴唇哆嗦瞭一下,挺著脖子,說:“我就覺得當年我和李亦非分手分得有問題!那陣子我們總吵架,說不準就是你在背後使壞!要是沒有你,我也不一定會跟瞭別人!”

錢菲忍不住噴瞭。她對著桂黎黎身後喊瞭聲:“牛董!”

她看到桂黎黎臉色瞬間白得像鬼一樣,驚悚地回頭去看。

當看到身後什麼也沒有,自己是被錢菲騙瞭時,桂黎黎轉回頭暴怒地叫:“錢菲你真夠卑鄙的!”

錢菲呵呵呵地笑:“牛夫人啊,你說你何必呢!就這麼點操行,還總惦記著玩舊愛難斷的戲碼,這不是苦瞭你自己嗎?要我說呢,你也結婚兩年瞭,趕緊把心思放在要個孩子上吧,要不然正宮夫人這東西,就跟流水席似的,別人坐完你坐,你坐完又得有別人來坐!我說這些都是為你好,往心裡去去,啊!”

桂黎黎“哈”的一聲冷笑,“算瞭,細想想李亦非他也沒什麼好,就算我把他讓給你的好瞭!祝你們好好奮鬥爭取在退休前能買上大房子開上豪車住上大別墅!”

錢菲“噗”一聲:“桂黎黎你不是吧,你到現在都不知道李亦非他爸是誰?我告訴你你當年看到的那個穿著運動服的大叔他名字叫作李仟聖,就是仟聖集團的那個仟聖!”她頓一頓,看著桂黎黎白得快滲出石灰來的臉,問,“現在你覺得我們還用努力奮鬥嗎?”

桂黎黎昂著頭,白著臉呵呵笑著說:“那你就更囂張不瞭多久瞭呢!你以為以他的傢世和脾氣,有可能會對你這樣的人專註地愛一生一世嗎?我告訴你錢菲要是這樣想你就大錯特錯瞭呢!李亦非他就不是這種專情的人!我說這些也是為你好哦!哦對瞭,和他呀,你就算生瞭孩子也不一定坐得住正宮夫人的位子呢!”

錢菲笑瞇瞇的看著她,“不能夠吧?你說的是以前的李亦非,現在的李亦非可不那樣瞭,他愛我愛得要死要活的呢!”

桂黎黎哈哈笑:“吹牛誰不會啊!”

她剛說完,一道聲音無比悅耳地插瞭進來,“她沒吹牛啊,我就是愛她愛得要死要活的,沒錯啊!”

桂黎黎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走近過來、站在錢菲身後的那個男人,臉色難看得就像不小心吞到瞭翔一樣。

錢菲回頭,看到身後李亦非正紅口白牙地咧著嘴沖她笑。

錢菲上瞭車以後,李亦非遞給她一把小刀,說:“我們傢最快的刀,想刮哪刮哪,隨便刮!”

錢菲問:“你爸要是問誰刮的怎麼辦?”

李亦非看著還站在不遠正處捂著胸口喘粗氣的桂黎黎說:“就說她刮的!”

錢菲再也繃不住一張冷臉,噗地笑噴:“你可真夠損的!”

李亦非把車以一個無比騷包的大弧形開瞭出去。錢菲從後視鏡裡幾乎能感覺到經過折射後的桂黎黎雙眼中所釋放出來的幽怨嫉恨的殺氣。

她看著後視鏡嘖嘖地嘆:“這人要是犯起傻來,科學根本解釋不瞭到底是因為啥。就說你‘出過國留過學’的前女友吧,好好地放著人傻錢多的純種富二代不要,非去嫁一個過瞭兩年瞭都沒生出孩子來的胖大叔,你說她今天終於知道事情的真相瞭,回傢還不得把自己慘得咬著被角哭死過去啊!”

李亦非用手指敲著方向盤,“哭唄,關我什麼事?”他扭頭看錢菲一眼,說,“錢保代我想嚴肅地問你幾個問題!”

錢菲“嗯”一聲:“錢保代現在心情不錯,問吧!”

李亦非說:“記住,接下來這些問題,你隻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就可以,不用說別的。第一個問題,你剛剛是不是跟桂黎黎承認瞭,你說喜歡我,還喜歡得不得瞭、不得瞭的!”

錢菲扭頭看他:“不是!”

李亦非油門踩偏,車身突突瞭一下。

他扭頭,瞪著眼,“怎麼就不是瞭?我聽見瞭啊!”

錢菲說:“我就說瞭一個‘不得瞭’!”

李亦非“靠”一聲:“行你贏瞭!我重新問,你是不是跟桂黎黎說,你喜歡我喜歡得不得瞭?”

錢菲答:“是!”

李亦非接著問:“你說喜歡一個人是不是得喜歡他的全部?”

錢菲答:“是。”

李亦非繼續問:“那你說這個全部,是不是得包括他的英文名?”

錢菲斬釘截鐵答:“不是。”

李亦非一個激動之下,把車開出瞭個S形:“怎麼就不是瞭?”

錢菲呵呵一笑,說:“因為像我這樣沒出過國的,就沒有英文名啊,那麼我們這種人的全部也就不包含英文名啊!”

李亦非想跪瞭。

他想不明白自己如此聰明絕頂,怎麼會繞來繞去反而把自己給繞進去瞭。

接下來的時間,重組項目有條不紊地向前推進著。

後期工作中,汪若海出瞭院回瞭公司。他從廖詩語那裡知道瞭錢菲現在的男朋友到底是誰。

他從此再也沒有在工作時間以外找過錢菲。

項目按事先定好的計劃穩步進行著。而就在大功將要告成的時候,事情突然急轉直下,集團發生瞭一些突發狀況。

有人有預謀地陷害仟聖,先向媒體造謠,再向工商舉報,說仟聖集團下屬大型服裝公司所生產的服裝,佈料是有問題的,仟聖以次充好,在坑害消費者的利益。然後有關部門到現場突擊檢查時,居然真的查到瞭一些有問題的佈料。事後李亦非調查這些佈料來源,經過追根溯後居然發現,是一傢長期供貨單位的內部人員搞的鬼,而這個人好巧不巧地姓桂。

李亦非對桂黎黎老公的公司,財務瞭解得門清,哪裡有貓膩他比誰都知道,但凡舉報一下,那公司就再別想繼續上市瞭。他決定處理完手頭的事情以後去和那位牛董談一談,給他出道選擇題,問問他敗傢娘們和公司上市之間,他選哪一個。

這次的事件,部分媒體加油添醋地發瞭新聞稿,仟聖集團形象大大受損,上市公司的股價也受到影響大幅度下跌。

李亦非帶著廖副總和公司大股東及高管人員連開瞭三天會,一面緊急商討危機公關的方案,一面想辦法解決當前困局。

因為牽扯到上市公司股價問題,開會的時候李亦非都叫著錢菲和項目組的人一起參加,雖然他們是外人,不方便出主意,但是對涉及到上市公司的問題可以起到把關作用。

在事情陷入僵局的時候,廖副總在會議上提出瞭一個想法。

“最近有個叫金甜女明星相當火,在年輕人裡非常有號召力。而我們的服裝,主要就是面向年輕人的,如果我們能把她找來幫我們代言,說不定可以解決這件事!”

大傢都覺得這個方案可行。廖詩語提出瞭一點疑慮:“可是現在服裝公司的名聲很差,盡管我們做瞭危機公關,外界還是認為我們是在做虧良心的買賣,這個方案好是好,但我擔心這位當紅女明星恐怕不會答應,如果被人說為瞭掙一點代言費就跟著我們一起虧著良心做交易,對她來說太得不償失瞭!”

廖副總說:“可是之前我聽丞丞說過,金甜和亦非有些交情來著,”他轉過頭問李亦非,“亦非,要不你找她說說去?沒準這事能成!”

李亦非扭頭看向錢菲。

錢菲沖他點點頭,“去吧,這是正事。”

金甜很爽快地答應瞭李亦非的請求,願意為仟聖集團的服裝公司做代言,並且承諾,代言費會全數捐給西部山村建小學。

錢菲覺得這真是個聰明的女孩,一下就堵住瞭那些企圖說她為瞭錢什麼都幹的人的嘴,並且還為自己樹立瞭純美善良的好形象。

當然,她也明白,要不是沖著李亦非,金甜她也犯不著接這個一分不賺的代言。假如她接別人傢的服裝代言,大可不必把酬勞給捐瞭。

來仟聖簽合同的那一天,金甜在衛生間門口堵到錢菲。她揚著下巴問:“知道我為什麼答應嗎?”

錢菲和煦地微笑:“如果我說不想,我怕憋壞瞭你。”

金甜臉上表情滯瞭滯,不過瞬間她就綻放出美麗極瞭的笑容,“無所謂你想不想知道,反正我就是想告訴你,我這麼做,是想讓李亦非欠瞭我的瞭!一個男人欠瞭一個女人的,就會在心裡一直記著這個女人,永遠也忘不掉!”她看著錢菲,眼底流過一抹不甘,“我是真心喜歡他的,可是你出現瞭,要是沒有你,說不定我們就真的在一起瞭!不過沒關系,以後他就算是和你在一起的,心裡也會有個角落一直記著我!”

錢菲垂下眼瞼,笑起來。

然後她抬起眼,看著金甜說:“他總會在心裡留些空間給其他人,沒關系的,我並不如你想象的那麼貪婪。”

說完她瀟灑地越過金甜,走去辦公室。

金甜看著她的背影,皺起眉。

那女孩的氣場好像和以前很不一樣,她表現得這麼咄咄逼人都好像沒能壓住她。明明說瞭想說的話,可是她怎麼一點取勝的快感都沒有?她有些惆悵地走進瞭衛生間。

隔壁男衛的陰影處,李亦非輕手輕腳地走瞭出來。

金甜的代言,為仟聖解決瞭危機。

錢菲默默感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當年這個女孩隻能出現在幾個很不起眼的廣告牌上,現在卻在年輕人當中有著巨大的影響力。她靠著她的影響力,在極短時間內就幫忙扭轉瞭一個企業的頹勢和敗局。

服裝公司的負面影響漸漸消失,口碑被重新樹立起來。上市公司的股價也穩定下來。重組計劃繼續得以平穩進行。

整個集團的人都在對金甜歌功頌,她的風頭一時無兩,連美女錢保代都給淹沒瞭。

服裝公司的慶功宴上,李亦非敬酒給廖副總,謝謝他想到找金甜這個點子,解除瞭集團的商業危機。

廖副總卻笑著說:“這個功勞我可不敢領!其實這主意是錢保代幫我出的,不然你以為我這麼大一把年紀,怎麼可能知道金甜是誰?”

李亦非頓時覺得心裡有一團火在燒。

他找到角落裡正在用手機看財經新聞的錢菲,坐到她身邊,用胳膊肘拐拐她,說:“那天你和金甜在衛生間門口說的話我都聽到瞭。”

錢菲抬起頭,看瞭他一眼,“哦。”又低下頭繼續看手機。可是看瞭半天也沒有翻過頁去。

李亦非說:“按說金甜的小手腕真是使得挺溜的,她相當懂得怎麼抓男人的心理;可是呢我現在發現,她在你面前,就是個嫩!”他把胳膊搭在她肩上,晃著胳膊連帶著晃著她,說,“你說你是不是學過心理學?本來我覺得我真是得按著金甜說的,得在心裡一直記著她幫過我,可是今天廖伯伯一告訴我,請金甜這主意其實是你出的,我心裡一下翻江倒海的就都是你瞭!你說你現在學得怎麼這麼賊呢!”

錢菲抬頭,沖他笑:“不學得賊一點,我怕你心裡一直裝著別人唄!”

李亦非又晃她,也跟著笑:“錢保代,不如明天來我傢坐坐啊?見見我傢老頭,幫我氣氣他,撅撅他威風!”

錢菲挑眉:“行啊!去吧!不去跟我怯瞭似的!記得讓你爸提先吃點速效救心丸什麼的!”

第二天,李亦非真的把錢菲帶去瞭他傢裡。

臨進傢門前,李亦非問:“巾巾,怕不怕?”

錢菲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在我說你英文名好聽之前,請叫我錢總或者錢保代。”

李亦非抖手,“我去!這事還沒完呢啊?成,錢保代,我多餘一問,我看出來瞭,你這就是不怕!”

他帶著錢菲進瞭門,然後直奔書房。

站在書房外,他拍著門叫:“老頭,出來接客瞭!”

裡邊響起一道厚沉的聲音。

“兔崽子,滾進來。”

李亦非笑嘻嘻地開瞭門,牽著錢菲進去。

錢菲看到書桌前坐著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美大叔,雙眼鋥亮,像能把人看穿一樣。

李亦非指著書桌前的人對錢菲說:“這位就是李仟聖,我心情好的時候他是我爸,心情一般的時候他就是個和我長得挺像的老頭。錢保代,別怯,跟你透個底,他就是長得兇,其實外強中幹的。”

他還要繼續說什麼的時候,被李仟聖打斷瞭。

李仟聖簡潔明瞭地說:“你出去,在外面把門帶上,我要和錢菲單獨談一談。”

李亦非看看錢菲,問:“行嗎?”

錢菲說:“行吧,我覺得應該沒事,放心我盡量不把他聊到得吃藥的程度,你出去吧。”

李亦非轉頭,對著李仟聖說:“我給你說啊,你別學電視劇,矯情巴拉的拿張支票給她,我可翻臉走人啊!這回真走,連姓都改瞭徹底斷絕關系那種!”

李仟聖冷冷說:“你覺得現在我還有那份閑錢嗎?”

李亦非想想集團重組元氣就大傷瞭一下,之前為瞭擺平服裝公司那檔子危機,也花瞭不少錢,這麼算下來,集團現在賬面上能自由周轉的現金還真是不多。

“也是哈,咱傢現在一堆爛賬!”

李仟聖挑瞭挑嘴角,無比冷酷肅殺地沉著臉說瞭五個字:“快點滾犢子!”

錢菲看著那張冷酷的臉,聽著和那張臉極度不搭的味道濃鬱的東北話,她覺得自己有點要精神分裂瞭。

她想李亦非他爸不會和軍丞他媽一樣也是個東北銀吧……

李亦非出去瞭。並且他從外面幫忙把門關上瞭。

李仟聖指瞭指自己對面的椅子,對錢菲說:“坐。”

錢菲大大方方地坐下來。

李仟聖看著她,雙目炯炯,開門見山:“要不是眼下集團出瞭這兩檔子事,我是絕對不會同意他找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女朋友的。”

錢菲呵地笑瞭一聲,說:“要不是聽說您現在有點心臟病,我是絕對要言辭犀利地回擊您一下的。”

李仟聖挑眉,“比如?”

錢菲說:“比如范冰冰說瞭,我不嫁豪門,因為我自己就是豪門!比如我已經是保代瞭,做成幾個項目後我也是有錢人,我自己掙的錢足夠我和我父母過每天早上喝一碗豆漿倒一碗豆漿的日子;比如您傢現在都什麼樣瞭,賬上就那點現錢,您還有心思跟這一直惦記著會不會被人染指財產呢!要我說啊,您還是少操心多養病吧,您賬上那點現錢都不值當讓人好好動回歪心思的!”

李仟聖牽動嘴唇笑瞭一下,“有點個性。”停瞭停,他斂瞭笑問,“我現在要真是開張支票給你,以後等集團周轉過來賬上有錢隨時能夠兌現,你怎麼辦?”

錢菲想都沒想,說:“這還用問嗎?當然是揣起來走人啊!”

李仟聖皺眉:“不甩我臉上嗎?”

錢菲笑:“您真是電視劇看多瞭吧?我有毛病才跟錢有仇。”

李仟聖向後靠在椅子上,雙手交握放在肚子前,眼神犀利地問:“錢和我兒子,你更愛哪一個?”

錢菲正色說:“我覺得您應該問我,要是有天錢和您兒子一起掉河裡瞭,我撈哪個。”

李仟聖問:“你撈哪個?”

錢菲毫不猶豫說:“必須撈錢啊!行算我服您瞭,讓您問您還真問。這有什麼好問的嘛,您兒子遊泳好著呢!說是小時候他爸手把手教的呢!”

李仟聖徹底笑瞭起來。

一整個下午,李亦非提瞭把椅子一直坐在書房外。

一開始書房裡還挺靜的。後來他斷斷續續能聽到幾聲笑聲。

很恐怖的是,這笑聲不是錢菲的,是他爹的。

再後來,他爹的笑聲響起的頻率越來越高,聲音也越來越渾厚。

他爹似乎很能夠被未來媳婦兒戳中那幾個故作高深的笑點。

聽著他爹的笑聲,他驚恐極瞭,他的巾巾現在真是有點牛大發瞭,不僅入得廚房、出得廳堂,帶得瞭項目、耍得瞭流氓,眼下她連他傢的大boss都能打瞭!

他覺得他就快要鎮不住她瞭!

他趕緊掏出手機不安地照啊照。

當看著屏幕上那張臉依然帥得天塌地陷,他心裡終於踏實瞭許多。

一個月後,仟聖集團下屬上市公司重組成功,股價穩定,整個集團蒸蒸日上欣欣向榮。

慶功酒會上,大老板李仟聖躬身出席。

接受過八方來賀後,李仟聖把李亦非推倒瞭人前,正式宣佈他之後將到集團接手自己的大部分工作。趁著李亦非被人圍住祝賀分不瞭身,李仟聖把錢菲叫到身邊,對她說:“現在集團運轉良好,賬面上的現金馬上就會多起來,我們傢又會變成首屈一指的有錢人。你說我是不是該給我兒子張羅個門當戶對的豪門千金瞭?”

錢菲沖他挑眉,“喲,李大爺,這事兒您兒子要是同意,我沒意見啊!”

李仟聖看著她,說:“聽說總公司業務部總監是你前男友。”

錢菲說:“我衷心祝福他能和您世交傢的侄女早日開花結果!”

李仟聖呵一聲,說:“他們要是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瞭。”

錢菲也呵一聲,說:“您這精力可真夠用,什麼都知道,怪不得前陣子身體不好,我看是思慮過多累的吧。”

李仟聖端瞭兩杯紅酒,把其中一杯遞給錢菲,“也就你敢這麼跟我說話,他們哪一個不得對我恭恭敬敬。”

錢菲接過酒杯,“那是因為我跟您這就沒什麼所圖的,所以我告訴自己不用覺得對您矮瞭一截,要不卑不亢!”

李仟聖對她舉瞭舉酒杯,錢菲放低杯口跟他撞瞭一下。

“錢菲,我找你過來,其實是想說句謝謝。我兒子很小媽就沒瞭,我慣著他,他有多任性,多驕縱,多貪玩,多自私,多懶惰,多沒有責任感,我比誰都知道。可是我發現他和你同居以後,整個人從裡到外都變瞭,說成是脫胎換骨也不為過。”

錢菲聽著老李首度跟她推心置腹的話,哼唧一聲:“李大爺,容我跟您澄清一下,我們倆那叫合租,不是同居!”

李仟聖面不改色地說:“在我看來,都一樣。”

錢菲抬手無奈地拍瞭拍自己的額頭。

跟歲數大的人就別想掰扯明白什麼。

李仟聖繼續說:“前陣子他回傢以後,我第一次看到他用電飯煲做出一鍋米飯時,心跳得幾乎得去吃藥。而他給我的驚嚇還遠不止如此,他居然還懂得飯後洗碗瞭,平時也會下意識地隨手做做傢務,收拾下屋子洗洗衣服,有時甚至會幫我洗洗襪子,他和人相處時也開始懂得站在別人的角度為別人著想瞭。我很開心他有這樣的變化。雖然我嘴裡一直說你沒出過國,但我心裡其實很感激你能把他調教成現在這樣。看著現在這樣的他,我想我可以放心地把他交給能讓他變得越來越好的那個女孩子瞭,盡管這個女孩是個外地的,剛考上保代,也沒留過學,費勁的買瞭套房子最後還給賣瞭。”

錢菲本來聽著前面的話,覺得這李大爺其實也是個面冷心熱的好大爺,可是聽到最後一句時,她覺得自己真的想多瞭,這李大爺就是個面冷有心臟病的毒舌大爺。

她撇嘴,“怎麼說得跟我占瞭便宜似的?您現在就是想把他塞給我,錢保代我還不見得樂意收呢!”

李仟聖揚唇笑瞭一下,“那就隨便你瞭,你不要,我正好給他找豪門千金!”

仟聖集團重組之後,李亦非正式進入集團,開始逐步接手李仟聖的部分工作。

他忙得不可開交。

錢菲悄悄請瞭年假,聯系瞭旅行社,準備出國旅遊一個星期。她沒有告訴李亦非,她打算自己一個人踩著放蕩的腳步好好去會會那些高鼻闊眼的歐美帥哥們。

她之前告訴過他,她也要做一件事先不告訴他的事,以報他對她不說他爸是誰的仇。

她提著簡單的行李包,瀟灑地登瞭機。

看著別人費勁地提著行李箱,她不禁唏噓。這兩年多來,她越來越發現,人活著,就得瀟瀟灑灑的。有什麼好帶的呢?缺瞭什麼在路上添置就是瞭,好歹現在錢保代也是能賺大錢的人瞭。

她靠著窗看著外面,等著飛機起飛。

窗戶上模模糊糊地映出她的影子。她看著自己那模糊的影子,覺得自己和兩年前相比,真的有些地方不一樣瞭。

她變得自信瞭,變得不再是個沒原則的爛好人,也變得有女人味瞭。

她對著自己的影子笑瞭。

要謝謝那個人呢。沒有他,就沒有現在自信果敢的她。

她打瞭個哈欠。昨晚睡得太晚,她有些困瞭。等不及飛機起飛,她拿出瞭眼罩帶上。

眼罩帶上瞭,她一時卻又不睡不著瞭。她閉著眼胡思亂想,不知不覺就想到瞭那個冤傢。

他現在在做什麼呢?他如果知道她一個人悄悄出國旅遊瞭,會怎麼樣呢?會放下手頭的工作,打聽到她的行程追過來嗎?

想到這,她不由嘲笑自己。真是狗血電視劇看多瞭,跟個無知少女一樣亂作白日春夢。

她感覺到有人在身邊位置坐下,胳膊挨到瞭她。她往裡挪瞭挪。

飛機起飛瞭。

空姐過來問需要喝點什麼。

她想就這麼讓人覺得她已經睡瞭吧,沒有說話。

結果她聽到一個聲音清清脆脆地答:“要兩杯橙汁,我和裡面這位小姐一人一杯!”

這聲音太熟悉瞭!

她一把掀開眼罩。

扭頭間她看到,她那冤傢,正對著她呲著一口白牙燦爛的笑。

他說:“嗨美女!我的名字叫How Teen,你呢?”

她忍不住也對著他,燦爛地笑起來。

《愛情有煙火(我們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