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為六月盛夏,甘州城雖然白晝裡也是高溫,但卻不似金陵那般日夜潮熱,一到晚間便會舒爽許多。蕭元啟到北境後和眾將相處得還算不錯,可在大傢的眼裡,他到底仍是皇傢貴裔,金枝玉葉,多少都需要特別的照顧,所以魏廣在分派例行軍務時,便把日落後體感最為舒適的那一趟城樓巡查交給瞭他。
甘州是南線最大的一座邊城,即便隻是四方城門大略走上一趟也要一個多時辰,每日巡察完後天色便已全黑,樓堡各處燃起火把照明。
長林軍令加急傳來的第二天,蕭元啟完成瞭自己的例行巡查,並沒有立即回去休息,而是來到最為僻靜的一處邊樓,將隨身的四名親兵遣退至樓下,獨自一人拾級而上,行至頂臺暗處,靜靜地看著遠方。
不多時,一陣古怪的勁風襲來,近旁的火把焰頭猛烈搖晃起來,漆黑如墨的暗影深處緩緩現出修長的人形輪廓,飄然靠近,踏步無塵。
蕭元啟的呼吸因緊張而變得有些粗重,反射性地四處看瞭看。
“你不就是想要獨處才到這兒來的嗎,還怕什麼呢?”墨淄侯用眼尾掃瞭掃城樓下方,“下面守著的那幾個人,是你的心腹吧?”
蕭元啟努力讓自己音調平穩,“是。我在邊境打拼瞭一年多,怎麼也能收到幾個忠心於我的部下。”
墨淄侯冷哼瞭一聲,“不過是有數人跟從,小侯爺就已經很滿足瞭嗎?”語音未落,他手中烏晶劍突然出鞘,破空而來。
在單獨一支火把照出的微亮下,劍影翻飛,蕭元啟當然仍是處於被全面壓制的狀況,但他的心境明顯已沉穩瞭許多,擋住對方來勢之後,竟能抓住空隙抽身躍起,凌空一劍擊下,幻出三道真假難辨的劍影。
墨淄侯隨意揮劍破開此招,眸色微厲,冷冷道:“再來。”
蕭元啟調勻呼吸,再次躍起,幻影又被破開。
墨淄侯面無表情地道:“再來。”
蕭元啟早已習慣被他這般調教,毫無氣餒之色,提劍又起,如此反復再三,他化出的虛幻劍影已有五道之多。
最後一次將他打飛後,墨淄侯的眼底竟難得有瞭一抹笑意,“看得出來,上次分別之後,你倒也沒有偷懶。”
“有些人命好,生來有父兄拼死給他鋪路。”蕭元啟喘息初定,收劍入鞘,“像我這樣隻能自己照看自己的人,哪裡還有偷懶的餘地。”
“說句實話,你真的覺得蕭平旌僅僅隻是命好?”墨淄侯轉身走到女墻邊,冷冷地哼瞭一聲,“到邊城軍營之中歷練,是一個很不錯的決定,但自古名將,除瞭要有時運以外,天賦也是少不瞭的。難道一年多的時間還不夠你看清楚……自己和蕭平旌之間的差距嗎?”
這句話端端正正紮進瞭蕭元啟的心中,他無力反駁,雙肩已經垮下,“表舅說得不錯,我確實沒有蕭平旌那樣的天賦。也許上天早就註定……我生來隻能做一個普通人,這些年所謂的不甘平庸,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瞭。”
“不不不,這不是我的意思。”墨淄侯嘖嘖兩聲,搖瞭搖頭,“你比長林二公子強的地方多著呢,何必總拿自己的短處去比人傢的所長?北境能給你的東西,這一年多你已經拿到手瞭。但是邊城軍營絕對沒有你想要的前程,還是找個機會,回你們大梁的京城去吧。”
蕭元啟回視他良久,眸中起瞭狐疑之色,“表舅勸我回京,是真的關心我的前程,還是在金陵有什麼事情想要利用我去辦?”
墨淄侯並沒有立即回答,反而一連冷笑瞭數聲,“你當年就問過我東海打算如何得利,還記得我怎麼回答的嗎?”
蕭元啟不由咬緊瞭牙根,“你說我沒有資格。”
“你現在依然沒有。”墨淄侯語調如冰,毫不容情,“隻不過比起當初,你總算是略有實力可以起步瞭。金陵新君登基,遍地都是機會,莫非你還真的打算就這麼一直窩在邊城,成為懷化將軍麾下的一員?”
“我遲早要回京城,但不能這麼無聲無息地回去。”蕭元啟搖瞭搖頭,神色篤定,“蕭平旌臨走時說,北境的動靜不正常。你也說過他是天生的奇才,既然有此預判,肯定不會出錯。京城裡關心長林軍動向的人可是不少,邊關的波瀾越大,我的機會便越多。在沒有看清真正的事態之前,我暫時不會走。”
這番回答稍微超出瞭墨淄侯的事先預料,但他卻沒有生氣,反倒微微笑瞭笑,“你現在的心思遠比以前縝密,又能堅持自己的主意,這很好。希望下次金陵相會的時候,你已經有足夠的資格當面問我……到底想要從你這裡得到什麼。”
墨淄侯的語氣如此淡定,仿佛完全不考慮擁有實力之後的萊陽小侯爺是否還願意為他所用這個問題,不禁讓蕭元啟的心中升起一絲惶惑,腦子裡不由自主地轉動起來,暗中揣摩眼前這個人還能有什麼未知的辦法可以掌控自己。
“走到哪一步,解決哪一步的問題,何必現在就開始煩惱?”墨淄侯淡淡一笑,“甘州城不比金陵,滿街都是長林精兵,我也隻能過來探望你一下。還望小侯爺繼續努力,將來金陵再見之時,你此刻心裡的疑團自然可解。”
輕飄飄的一句話之後,這位天下第一高手的身影無聲地後退,隻在火光爆閃的一瞬,便急速消失於夜色之中。蕭元啟飛快地察看瞭一遍周邊,沒有發現其他人跡,又俯身瞧瞭瞧侍立於樓下的親兵,見他們隻是安靜地站立,未曾察覺到樓上的異常,這才長長地吐瞭一口氣,放下心來。
七月上旬,風塵仆仆的蕭平旌一行終於抵達瞭甘州軍衙。他是長林王的幼子,打小便常在軍中廝混,也曾多次參加戰事,各營主將對於他來接掌軍令皆無反感,接受良好。但在蕭平旌自己的心裡,未曾統率全軍指揮大戰,便算不上是真正的長林副帥,所以特意傳訊各營,日常仍按舊時稱呼。
蕭元啟列身於眾將之間,也在軍衙大門外迎候,見過面後先依晚輩之禮問瞭老王爺安好。
“看著還好。”蕭平旌一面邁步進衙,一面答道,“可他老人傢在朝輔政,每日不知會有多少煩憂,難免讓人掛念。”
蕭元啟皺瞭皺眉,“你臨走時已經安排得這般妥當,整個北境一線又沒有絲毫危局,怎麼不在大伯父膝下多陪伴些時日呢?”
魏廣是長林王麾下老將,對他的狀況自然關切,聞言頻頻點頭,“是啊,這段時日各營防區都十分安靜,一絲波瀾都沒有,二公子倒是真的應該多陪陪老王爺才是。”
蕭平旌沒有接這個話茬,快步走上議事廳,溫言問道:“我臨走時安排你們記錄的軍報,都拿過來瞭嗎?”
“二公子今天才回來,且不用急著看這些吧?”魏廣正一臉不贊同地勸說著,話音突然頓住,眾人隨他視線看去,隻見廳外庭院中,東青正抱著高高一摞軍報穿行而來,很快就拾級而上進入廳中。
“我就知道,還是東青最瞭解我。”蕭平旌忙起身將一半的軍報接瞭過來,放在身邊的小桌上,回身又安撫魏廣,“我也沒打算一下子看完,不過就掃一眼大體的概況。到底走瞭兩個月,這時日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瞭。”
蕭元啟在一旁笑道:“凡是你交代必須特別留意的地方我們都記錄瞭下來,但說實話,我是真不明白敵軍這些小的動向為什麼這麼要緊。”
洞察敵情是為帥者最為難得的能力,蕭平旌對當下情勢的判斷來源於他對於龐大冗雜信息的分辨和篩選,一時半刻也解釋不清,所以隻是笑瞭笑,向三人道瞭聲辛苦。
兩個月的軍報記錄足有一尺來高,即便是匆匆瀏覽也需要看上兩三個時辰,魏廣還有例常軍務,蕭元啟自知幫不上忙,兩人都起身告辭離去,隻有東青留瞭下來,以備主將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可以詢問。不過北境這兩個月的情形與蕭平旌事先預想的差不多,他總覽概況隻是為瞭印證胸中所思,並沒有太多的疑問。東青在一旁坐得無聊,視線隨意地向周邊悠悠掃過,突然發現侍立於蕭平旌身後的魯昭表情甚是古怪,時不時瞟一眼主將的袖口,有些急不可耐但又不敢催促的樣子。
“你犯的什麼毛病?”東青皺起眉頭,輕聲斥道,“跟二公子去瞭一趟京城,這規矩倒是越學越好瞭!”
魯昭輕手輕腳向他移動瞭兩步,附耳壓低瞭聲音解釋道:“你留在甘州所以不知道,將軍從瑯琊閣上帶回來一個錦囊!”
“什麼?”
“瑯琊閣的錦囊!我以前隻在故事裡聽過啊!”魯昭大為期盼地深吸瞭口氣,“說是回甘州才能打開,我可一直等著呢,偏偏將軍還要先看什麼軍報,軍報放在這裡又不會飛……”
“我說魯昭,你應該知道我能聽見你吧?”蕭平旌忍俊不禁地抬起頭,“路上都跟你說過瞭,瑯琊閣的錦囊沒有那麼玄乎,大多時候它就是唬人的。”
魯昭宛如受到侮辱般圓睜雙目,奮起維護瑯琊閣的聲譽,“那不可能!”
“好好好,”蕭平旌撫額笑瞭一會兒,放下手中的軍報,“瞧你急成這樣,那就打開看看吧。”
魯昭立時滿面興奮,快速趕過去跪坐在瞭主將跟前,眼巴巴地盯著。東青雖然比他沉穩許多,但眸中也不自禁地現出瞭好奇之色。
對於瑯琊錦囊,蕭平旌遠不似其他人那般奉若神綸,路上也隻是隨意塞在袖袋中,一伸手便拿瞭出來,抽開封口的絲帶,從中拈出折瞭幾折的紙頁。展開箋紙的最初,他似乎仍然覺得有些好笑,眸色淡淡,可是掃過一眼之後,臉上的神情便立時正經起來,捏著錦囊的手指也突然收緊瞭幾分。
魯昭緊張得說不出話,還是東青關切地問道:“二公子,上面寫的什麼?”
“別問啊別問!”魯昭趕忙向他擺手,“天機不可輕露,你不要亂問,萬一是不能告訴咱們的呢?”
“倒沒什麼不能讓你們知道的。”蕭平旌最終還是笑瞭起來,“我隻是覺得有點兒意外,想不到老閣主這次給的消息,居然還真有些用處。”
“瑯琊錦囊當然有用瞭!”魯昭先大聲誇贊瞭一句,之後又小心地追問,“那……到底寫的什麼?”
“秋十月,朔日辰時二刻,寧關南北可見天狗吞日之異象。”
廳上一片靜寂,連東青都迷茫地眨瞭眨眼睛,顯然沒有聽懂。
蕭平旌解釋道:“意思是說,瑯琊老閣主算出來,今年十月初一,剛好在咱們北境,可以看到日食。”
“日食?”東青吃瞭一驚,“日食乃上天警世之象,百年難遇,居然能測算出來?”
魯昭立即露出瞭無比景仰之色,“瑯琊閣主……真的是神仙一樣的人物啊……”
“日食天象太過少見,許多人對此一無所知。老閣主預先告訴我,應該是想提醒我早做防備,以免到時北境軍民慌亂吧。”蕭平旌將紙頁重新折好收入錦囊,吩咐道,“不過時日還早,又事關天象,你們先別出去到處亂說。”
突然之間天上的日頭沒瞭,不明緣故的人自然會無比慌亂,東青兩人都能想象到時可能會有的局面,急忙坐正身體,齊聲應道:“是!”
回衙當日總覽完軍報後,蕭平旌隻歇息瞭兩晚,第三日便再次出城,花瞭五天的時間把莫山至甘南一線細細地踏看瞭一遍。蕭元啟自告奮勇隨行,努力想要磨煉自己跟上他的思路,但直到回程的路上也未能想通這些舉動的意義,最後還是隻有開口詢問。
“甘州以北出奇的安靜,同安道反而有敵方增兵的跡象,大渝今春開始在錫高州墾荒,新遷戶近三萬……”蕭平旌簡略地答道,“所以我推斷,覃凌碩以莫山一線為目標的可能性最大。”
他解釋過之後,蕭元啟覺得自己倒比他解釋之前更加茫然,轉頭看瞭看神色平靜的魯昭,輕聲問道:“平旌剛才說的,你聽懂瞭嗎?”
“沒有。”魯昭理直氣壯地搖頭,“我能聽懂號令就行瞭,將軍身為主帥,他既然這樣推斷,那肯定沒錯。”
蕭元啟怔怔地看瞭他許久,突然間也苦笑瞭一下,“說得也是。”
踏看瞭莫山歸來,蕭平旌緊接著三天都沒有離開自己的寢院,命東青把各營的軍報、大渝和北燕過來的線報,還有整整一年的晴雨折子盡數調瞭過來,堆滿一地,時而翻看,時而仰頭凝思。
七月流火,天氣轉涼,一場小雨後,清晨的朝霞燦若雲錦,灼灼燒紅瞭東面半邊天空。獨處多日的蕭平旌終於推門而出,吩咐值守在外間的魯昭:“去請魏老將軍和莫南營的遲將軍到我這裡來一下。”
莫南營的這位遲將軍正當壯年,職銜四品,在長林各營主將中排位隻略低於寧州營的陶將軍與飛山營的陳將軍。接到召請趕來甘州的時候,他一直以為這是新任副帥要與眾將面敘一次,結果進瞭軍衙後方才發現議事廳上隻有自己和魏廣兩個人,當下心裡便已經有些疑惑。等到蕭平旌說完自己真正的意圖時,他更是驚得全身僵住,回過神後立即跳起身拍瞭桌子,激動地道:“絕對不行!”
同樣僵住的魏廣因他這一拍也驚醒過來,跟著跳瞭起來,“遲將軍說得對,不行,肯定不行!”
蕭平旌忙抬起手,安撫面前的兩人,“你們兩位先別急,聽我慢慢解釋。”
“您想要從莫山越境潛入大渝,這怎麼解釋都不行啊!”遲將軍緊緊板著臉,面帶寒霜,“咱們長林軍已經沒瞭世子爺,要是再不小心……誰還能有臉去見老王爺呢?”
這句話說得有些紮心,蕭平旌不得不將頭轉向一邊,好一陣才穩住自己,示意兩人跟隨起身,一同來到高懸於議事廳東壁的北境地圖前,低聲道:“你們看,我長林駐守北境一線,從同安、飛山、寧州、梅嶺、莫山,再到甘州,實際在編十八萬將士,每隔不到兩年就要另補新兵。九座邊境州城,數十個小縣府,未曾被大渝襲擊劫掠的,一個都沒有。這戰事連綿、邊患不斷的日子究竟是什麼滋味,兩位將軍應該比我更清楚,不是嗎?”
遲將軍與魏廣都是常駐北境之人,對蕭平旌所言自然感觸頗深,互相對視瞭一眼,沒有說話。
“康王覃凌碩已經拿下皇屬軍主帥之位,兩國之戰在所難免。他此刻的戰備已經到瞭什麼程度,劍鋒究竟會指向何處,我們現在還一無所知。這樣的情況下,隻圖固營自守,絕非護衛國土的上策。”
遲將軍聽瞭蕭平旌這番話,皺起眉頭,語氣緩瞭許多,“覃凌碩不會放過我大梁國喪之機,這個咱們各營主將心裡也有數。可是探查大渝都城動向這種事,交給派出的諜探就行瞭,不用懷化將軍您親自去吧?”
魏廣立即附和,“是啊,不用您親自去啊!”
“諜探肯定要動用,但沒有清晰的指令,他們送來的消息未必是我們真正想要的。不親自去一趟大渝,我很難做下一步的安排。”蕭平旌拿起放在案邊的佩劍,指尖微彈,將雪亮的劍鋒震出少許,笑瞭一下,“話又說回來,我好歹也算是學藝多年,即便到時真遇到瞭什麼兇險,別的不敢保證,單單逃命,總還是能逃出來的。”
遲將軍和魏廣以前都曾跟他練過手,倒是不懷疑他單打獨鬥時自保的能力,但潛入敵境一旦被發現,將要面對的狀況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即便是天下第一的墨淄侯,也不敢說就能全身而退。他這個理由顯然說服不瞭兩位將軍,魏廣立即搖起瞭頭,斷然道:“別說大渝瞭,就是樓漠小國那也不是想闖就能闖的,二公子雖然藝高人膽大,可這麼做終究太過冒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你們不用這麼緊張。北境重責一向由大哥承擔,大渝都城又遠離邊境,根本沒有人認識我。”蕭平旌表情輕松地笑瞭兩聲,“若說風險自然是有,但咱們是軍中之人,過的本來就不是貪圖萬全的日子,行事豈能如此畏首畏尾?”
兩位將軍聽到這裡,大概也清楚他主意已定,恐怕難以勸回,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蕭平旌見氣氛沉悶,忙親自倒茶,請兩人先坐下,徐徐解說這次潛入計劃的每一步安排及要帶的人手,不知不覺間就把當下的話題引入到具體的細節上,把應不應該去這一步跳瞭過去。
“人多確實容易打眼,但十名親衛怎麼夠?怎麼也得有二十來個,扮成商隊這才像樣啊!”
“遲將軍說得對,那就二十個吧。”
“隨身親將隻有魯昭?他莽莽撞撞的頂什麼用?至少也得帶上東青!”
“沒錯,東青心細,最能派上用場,多謝魏將軍提醒。”
“還有啊,這件事情必須隱秘,我們莫南營除瞭直接負責送出和接應的人以外,其他的誰也不許知道,你們甘州呢?”
“我們甘州就更不用擔心瞭,隻有兩個副將和萊陽小侯爺必須知會一聲,其他所有行前的準備,全都可以私下安排。”
三個人言來語去,討論完細節之後,整個計劃似乎已經成瞭定論。遲將軍憂心忡忡地連灌瞭自己幾大杯茶水,咬著牙定下神來,匆匆抱拳告辭,趕回去安排自己負責的部分。
魏廣此刻好像回過瞭神,一張臉又繃瞭起來,嚴肅地道:“咱們先說好,最多兩月為期,若是二公子超時未歸,我可一定要向京城老王爺稟報的。”
蕭平旌本來就打算速去速回,也十分理解他肩上承負的壓力,自然是連聲答應。魏廣想瞭想依然不能放心,又把東青和魯昭請瞭過來,當面細細叮囑瞭許久。